高修为弥补了经验上的不足,每一招一式的交锋间都溢满战意,谢白鹭只觉得这一场战斗酣畅淋漓,嘴角都忍不住挂起笑。
倒是把一旁的围观群众给看迷糊了。
他们起先震惊于凌凇轻易交出了储物袋,接着是谢白鹭毫不犹豫地要下杀手,还以为是凌凇痴恋谢白鹭因而主动赴死,原本还讨厌凌凇的他们顿时觉得他有点可怜又有点愚蠢。
但接下来的发展又让他们困惑。
照理说,一个金丹修士对上筑基,本该是碾压的,可偏偏面前的战斗却不是,这让他们生出原来她也不想杀他的想法。
可是,两方的杀意明明都很浓郁啊!而且,那一招一式也不见谁在放水,两人似乎真是有点势均力敌的意思。
几人迷茫地看了会儿,终于有人提醒道:“这两人说仇敌不似仇敌,说朋友不像朋友,太过诡异,反正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快离开此地吧!”
其余几人如梦初醒。这两人之间的情况太过诡异,他们真没必要留下自讨苦吃,因而一个个悄悄地退后,见二人根本不理会他们,便纷纷逃离此地。
谢白鹭和凌凇都感知到了他们的离去,但谁也没想着阻止。
一阵眼花缭乱的交锋之后双双退开,凌凇抹去嘴角被剑气振出的血迹,赞叹道:“只几个月时间,你便有了如此长进。”
能从凌凇这样真正的天才口中得到这样的评价,谢白鹭心中自然高兴,她扬眉一笑:“我将来的长进还多着呢,可惜你都看不到了。”
凌凇长剑一斜,眼中兴奋:“再来。”
两道身影再次撞在一处。
而在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正静静地悬浮着,注视着二人的战斗,片刻后,当二人再次分开之时,这道身影现身靠近。
谢白鹭和凌凇都看向来人,在看到此人容貌时,谢白鹭愣了会儿记起,此人正是几乎与凌凇齐名的滕安岚。
当初在目魔领域之中,正是滕安岚帮她吸引了凌凇的火力,才给了她逃脱的机会。当时她只在引着目魔去给凌凇杀时远远看过对方一眼,但对方的气质模样极为出众,她怎么都不可能忘记。
没想到,在她和凌凇位置对调之时,还会再遇到滕安岚。
时间才过去几个月而已,滕安岚的修为自然没多大变化,依然是金丹巅峰。
可当时是金丹中期的凌凇已是元婴初期,压制了修为伪装成筑基中期。
当时是筑基中期的谢白鹭已是金丹后期,也就比滕安岚低一个小境界,不过战斗经验上却还差得远了。
滕安岚的目光从谢白鹭的白猫面具上划过,还是落在了凌凇身上,径直道:“凌公子,请与我一战。若你赢了,我只当今日并未见过你。”
滕安岚曾与凌凇近距离交战过,因而旁人不认识噬殇,她自然认得,便一眼认出了凌凇。
她再看向谢白鹭道:“这位道友,我与他曾有未完的一战,今日我只想了却夙愿,还请道友成全。”
谢白鹭对滕安岚很有好感,连忙道:“当然可以,我不急。”
她说着便要退开。
凌凇眉头一挑:“我不同意。”
谢白鹭和滕安岚的目光都转向他。
凌凇看也不看滕安岚,只盯着谢白鹭道:“这筑基的修为,在她手中百招内必败,你便打算看着?”
谢白鹭:“……”这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她又不是他,没有必须亲手杀了他的执念,他难不成还指望她出手帮他对付滕安岚?
不可能的!谁规定他们如今位置对调了,当初他做过的事她也要做?
滕安岚终于也察觉出二人关系的古怪,目光落在谢白鹭身上,而谢白鹭对滕安岚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别说谢白鹭此刻戴着面具了,哪怕是露着脸,滕安岚也看不出什么来。
谢白鹭道:“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
她退后,真当是一副旁观模样。
滕安岚并不擅长人际交往,略有些困惑地在二人身上看了看,却始终看不明白。
她秀眉微蹙道:“凌公子,你的修为可是故意压制在筑基?这是为何?”
凌凇抱臂一笑,目光直勾勾落在谢白鹭身上:“我在讨好她。”
滕安岚又看向谢白鹭。
凌凇的声音里加了些许不悦:“你我之间的事,你怎能让第三者插足?”
谢白鹭:“……?”听听你在说什么!有歧义了!
“这是你自己招惹的麻烦,与我何干?”她道:“反正你答应过我,这一个月只会是筑基修为。”
继拿走凌凇的其余法宝之后,谢白鹭再一次给了他一个难题,哪怕是面对金丹巅峰的滕安岚,他也不能临时提升修为。她这当然是在为难他。
凌凇沉眸望着谢白鹭,许久才咧嘴一笑:“好。”
他这才面向滕安岚,漠然握紧手中噬殇。
关于凌凇的事,滕安岚自然早已知道,但她一向醉心修炼,这些事自有长辈们操心。今日会偶遇凌凇,于她来说是意外之喜。
上一次的战斗,凌凇根本就没有认真打,她至今耿耿于怀,只想与他再好好较量一番。
但今日,他若以筑基修为跟她打,她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她蹙眉看着明显不情愿跟她打的凌凇,半晌收敛战意道:“我不与筑基的你打。今日遇到你之事,我会告知家中长辈。”
她说完便走。
谢白鹭与凌凇二人又看着滕安岚离去,谁也没动,半晌谢白鹭才道:“不拦着吗?你要暴露行踪了。”
凌凇笑得云淡风轻:“不必担心,在他们来之前,我可以先死在你手中。”
谢白鹭凝望凌凇,冷冷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此刻就引颈就戮吧!”
凌凇道:“那多无趣?你今日不是很开心么?我努力些,这一个月总要让你追杀得过瘾,不会轻易让你失了这份乐趣。”
谢白鹭很想说,她才没有这么变态,但不可否认的是,刚刚跟凌凇的那一场战斗,她真的打得很畅快,很享受。
她握紧碧落,甩出一道剑气宣战,便再次冲向凌凇。
哪来的一个月?今日遇到滕安岚,想必不久之后便会有针对凌凇的围追堵截。在那之前她要是没能杀了他,便先溜了,绝不做被殃及的池鱼!
第68章 客气逃杀
谢白鹭与凌凇再次战在了一处,她以修为的压制令凌凇受了些伤,但始终拿不下他。
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因而并不沮丧。
两人僵持了许久,哪怕谢白鹭拥有更多的灵力储备,但凌凇更擅长利用最少的灵力达成最大的效果,因而她无法奈何他。
最后谢白鹭在两人暂时分开时收了剑,做出暂停的架势。
她不急着对凌凇怎样,今日跟他畅快对打的经验她还需要沉淀才能收为已用。
她就像是过河拆桥的渣男一样道:“你可以跑了。”
凌凇此时身上已有多处伤痕,浑身都被剑气所伤,但他面上看不出痛苦颓然,微眯的眼眸带出意犹未尽的兴奋。
“今日不杀我么?”他咧嘴一笑。
谢白鹭摊手:“这会儿我也杀不了你吧。”
凌凇又笑了笑:“那好,明日见?”
谢白鹭没回,凌凇也不在意,离开了此地。
直到再也看不到凌凇了,谢白鹭才盘腿坐下,握剑的手都在不自觉地抖动。
他的续航能力也太强了,他一个被追杀的没事,她这个追杀他的却气力不济了。
小白小声说:“主人,他好难杀啊……”
它也看出了谢白鹭的力竭,不禁感慨道。
谢白鹭心道,关于这一点,她第一次见凌凇就清楚了,就没有比他还难杀的人……哦不对,她觉得她自己也挺难杀的,他们这算是半斤八两。
小白又有些忧心地说:“主人,那个滕安岚若告知了她的长辈,会不会影响咱们追杀那疯子啊?”
谢白鹭道:“谁杀都一样。到时候我们看情况不对赶紧跑就好。”
不然她干嘛多事戴个面具呢?她可不想让别人将她和凌凇再联系在一起。如今她容貌已变,五星鼎也被她隐藏,除了凌凇之外再不会有人知道她就是曾经在那个传闻里被凌凇放在心尖上的女修。
小白连连点头:“没错,主人你说得对,只要他死就行!”
谢白鹭打坐恢复自己的灵力,没有再跟小白说话。
她不在乎凌凇怎么死,或许连凌凇自己也不在乎他自己的死亡。
只是想到穿越后就跟她纠缠在一起的人会有一天从此消失,她也难免怅然。与凌凇在一起的那些时日,也并不都是痛苦的。
等到消化了这一日的所得,谢白鹭再次感应着凌凇所在的方位。
他已经在数百里外,按照他如今的脚程来判断,他可能都没怎么修整过。
想到这些时日凌凇的表现,她忍不住想,难道他真的想死在她手中?
以他身上血脉给他造成的内部和外部困境,从他第一次激发血脉时起,他就不可避免地会在短期内走向灭亡,不管他做什么都没用。
换成旁人,可能会就此摆烂了。而凌凇的态度看起来格外矛盾。
他看似绝不肯屈服于那些人的暗中谋划,可实际上他本人的求生欲好像不怎么强。
或许是因为,他在意的并不是“不死”这个结果,而是怎么死也得由他自己掌控。
谢白鹭定定神,竭力压下了心中的同情。
没必要,他那样的人不需要旁人的怜悯,况且,同情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修整好了之后,谢白鹭继续往凌凇的方向追去,但这次,她并没有使用神行诀,只是感受着两人之间距离的一点点靠近,感受着当日他追杀她时的心情。
这是他欠她的,这种一点点接近猎物的愉悦,也该她享受了。
这一日晚间,谢白鹭才接近了凌凇所在。
在好一会儿之前,凌凇便没再移动,应该不是死了,只是在等待她吧。
谢白鹭看到凌凇时,他正坐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树枝和茂盛的树叶遮挡了他大半身形,他的俊美容颜在细碎的光亮间若隐若现。
看到她的到来,凌凇露出一抹堪称如释重负的笑:“我还当你要爽约了。”
这一次,是谢白鹭在追杀凌凇,她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只要她离开,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谢白鹭道:“你还没死呢,我怎么会走?”
凌凇提剑起身,笑容肆意张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