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菀菀扑到他身上, 揪住他小辫子恼恼一扯。
少年被迫扭头看她,脸在眼前极速放大,漂亮得不太真实。
她立刻又脸红,赶紧后退:“好吧,是我得寸进尺。”
腰却被轻轻揽住。
薛祈安鼻尖抵着她鼻尖, 乌睫几乎要戳到她, 轻轻的:
“师尊对我得寸进尺没关系的。”
虞菀菀怔, 脸一点点变红,半天吭不出一声。
忽然有人敲门。
“师尊我去看看是谁。”
薛祈安目光一动,将她塞回被窝里, 笑吟吟的。
虞菀菀:“我也——”
脑袋被蒙起来。
听见窸窸窣窣声, 好似连床帷都落了下来。
少年嗓音依旧温柔:“师尊不用操心这点小事。”
好吧。
虞菀菀乐得躺平:“那我等你回来。”
他笑着一弯眉眼:“很快。”
绝对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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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站着名竹青衣袍的弟子,局促不安地搓手。
门一开,他立刻站直腰板。
看清来人,那弟子:“薛——”
他不晓得该如何称呼他,话语一顿。
薛祈安却没在意, 微勾唇,很温和地问:“师兄您来找我师尊么?”
那弟子点头:“对。能麻烦您和她说声么?我有意追随她学习。”
末了怕引起误会, 他忙说:“我无意抢你的关门弟子之位。”
薛祈安眸色微暗,笑容依旧和煦如春风:“恐怕不行。”
那弟子:“?”
薛祈安温声说:“我师尊,对收徒有比较高的要求。”
那弟子:“比如呢?我天赋和实力都不算差。”
末了又补充:“近纯品的冰灵根,门派内同级弟子比拼从未跌出前十。”
薛家内不乏有长老想收他为徒,他一直没答应,就是想找个更厉害、能祝他一步登天的。
虞菀菀正合适。
这一年来,全修仙界都在目睹她带出来的,百千年罕见的奇迹。
如果换他,肯定能做得更好。
弟子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的少年。
“比如?”
却听他笑吟吟的:
“脸。”
那弟子一噎,笑不出来了。
这一年来,虞菀菀晋升为修仙界最最炙手可热的仙尊。
数不尽人想求她指点,却连她面也没见着。
原来是有这样的规定吗?
也是。
确实也是。
那弟子瞥了眼他的脸,浑浑噩噩转身,尽失攀比兴趣。
身后,少年挂着的笑容却骤然消失,目光暗凉地看他远去。
直到身影彻底不见,才合门而入。
门关的一瞬,他微弯眉眼,一扫那点阴沉神情。
隔着床帷,隐约窥见少女朦胧轮廓。未系的青绿腰带从窗沿垂落,像不经意泄露的一抹春意。
她趴着,拿一本书,好像很认真。
薛祈安却晓得怎么回事。
他很熟练地从抽屉里掏出新的果脯,灌满已经被她掏空的罐子:
“师尊,别看太久话本子了,伤眼。”
“可我正看到精彩处呢!我拜托‘我靠通宵飞升’写的那本!”
听见声响,才从床帷间探出个乌黑的脑袋。
她举着话本子好大声念:“启辛家最终被发现真面目,遭天下人唾弃。家主夫妇更是不敢出门,必然要被人丢菜叶子,指着唾骂。”
“作恶事的坏人都被杀光了!血流千里,尸横遍野,可那日才是启辛家最干净的时候。”
“受尽委屈的小公子终于得以正名,成为炙手可热的修仙界第一人。”
虞菀菀“叭叭”念一段,又觉得不过瘾:“下次带你去看戏班子演的。”
启辛家就是薛家,代表植物是草,还总喜欢带顶绣草的帽子。
“启辛”上加“艹”不就是薛么。
衣服再整点深绿色,坊间花钱请点人带头猜测,义愤填膺职责。
这舆论战不就打赢了么?
虞菀菀心情很好地弯弯眉眼。
薛祈安没看前面的故事,完全无法同她共情,却很配合:
“好,师尊想去看的时候喊我。”
收好话本子,又往嘴里丢了个甜橙干,虞菀菀才问:
“刚才是谁呀?来找我的吗,刚才好像听见——”
有人说我的名字。
薛祈安却笑着打断她:“没有谁,师尊不必在意。”
他要一直是她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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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厨。
灶火呼呼升起。
虞菀菀欣慰地剥虾仁:“你要不考虑当个厨修吧?”
薛祈安:“……”
他微笑:“那师尊当什么?咸鱼修吗?”
她总说要当个咸鱼。
“当然不啦。”
手里有只虾扑棱棱掉出去,虞菀菀弯腰捡:“我当你的挂件。”
她很严肃抬眸:“所以你要注意容貌保养,我这人要面子。”
薛祈安:“……”
他决定跳过这种话题。
“师尊想吃什么做法的虾?”
白灼好像吃太多了。
虞菀菀挪板凳往他那挨点儿:“你想吃什么做法的?”
默然片刻。
忽然听少年轻轻的:“师尊,我不能吃虾。”
顿了顿他才又说:“我过敏。”
虞菀菀猛地抬头:“什么?”
薛祈安以为她没听清:“我说我不能吃虾,过敏。”
可是,可是……
虞菀菀揪紧衣摆:“什么时候开始过敏的?”
“什么时候?”
他重复,困惑地拧眉:“大概是有印象起就这样了?可能天生的。”
虞菀菀不说话了。
之前见面时她给他剥过虾呀。平时吃饭,他给她剥虾时也会剥回给他,他也吃的。
前几日就给他剥过麻辣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