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绵也没去找,十一认路很厉害,估计一会儿就自己跑回来了。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
穆卓这次是真的说完了,十一也不知道从哪儿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来都来了,兄妹俩也没直接下山,顺路就捡了一点柴。
捡了一小堆后,穆绵弯着腰刚把这一堆捆好,便听到她大哥很大声地‘咦’了一下。
紧跟着又听到穆卓说:“我怎么看着那树上好像挂了个人?就在刚刚,‘嗖’地一下窜上去的。”
穆绵抬头,还没看清楚呢,下意识问道:“啊?谁啊?”
穆卓:“看着像是个女同志,是聂知青吧?”
几乎是在他话落的瞬间,穆绵也已经看清楚了,看身形确实是聂思慧。
穆绵抬脚就往那边跑去,边跑边喊:“思慧姐!”
惊魂未定的聂思慧听到声音立马转过了脑袋,整个人以考拉抱的姿势紧紧趴在树干上。
聂思慧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的表情,语气微微带着颤抖,“小绵,这里有蛇!”
作为一个下乡了好几年的人,聂思慧其实已经很适应农村生活了。
她学会了爬树,学会了怎么编篮子编席子,学会了在面对虫子时,可以若无其事地把它打死或者抖开,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一退三步远。
但就是还没有学会怎么去面对蛇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生物。
刚刚看到的瞬间下意识就爬上了树,因为大婶子们常说,山里最危险的就是野猪,遇到了往树上爬就对了。
在她看来,蛇跟野猪差不多,都很吓人。
穆绵一听有蛇,跑的步子都大了不少。
才跑了几步呢,便听到她思慧姐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小绵,它是个三角头的,好像有毒。”
穆绵眼睛微微放大了一点,喊住也往那边跑的狗子,“十一停下,不准过去!”
听到命令的十一停下了脚步,它能听懂‘停’这个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但很听话。
大大的一只狗子歪着脑袋看向穆绵,很是不明白。
穆绵三两步上前紧紧牵住狗脖子上的项圈,真要是有毒的,被咬了可不得了,她可不敢去赌现在这年头的医疗条件。
穆绵拽着狗,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聂思慧说的蛇,确实是个三角头,还很大一条。
正盘在旁边那棵树底下,身体不停地摩擦着鳞片,发出了阵阵‘嘶嘶’声,一副要攻击人的模样,脾气很大。
穆卓‘嚯’了一声,“这么大的蝮蛇!”
聂思慧趴在树上一动不敢动,重复道:“蝮蛇?”
她对蛇是一点研究都没
有的。
研究是不可能研究的,看一眼都害怕。
穆卓:“统称,具体是哪一种我也摸不准,反正有毒,不过我们这地好像一共也没几种。”
他说完的瞬间,聂思慧把树扒得更紧了。
她只是猜测,怎么还真的有毒啊?!
幸好她刚刚窜得快!!
穆绵随手捡了一块石头,砸了一下没砸准。
穆卓紧跟着补了一石头,在部队里待了这么久,准头那是杠杠的,一石头就把那蛇的七寸打了个稀巴烂。
穆绵给她哥竖个大拇指,“厉害!不愧是我哥!”
聂思慧低着头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又立马收回了视线,“死透啦?”
穆绵点点脑袋,“昂,透透的了,都稀巴烂了,思慧姐你下来吧。”
聂思慧立马松了口气,“还好遇到你们了,不然我一个人不知道在这里待多久。”
穆绵三两步走到树下,打算顺手接一接,一听这话随口说道:“下次遇到蛇可别往树上跑了,你往山下跑呀。”
爬树这种事情,对于不是特别熟练的人来说,上去的时候挺简单的,下来就比较困难了。
聂思慧在那以一种滑稽又僵硬的姿势一点点挪动着,闻言回道:“我当时脑子都懵了,它躲在树叶子底下,我都没有看到,差点一脚踩到它,然后它还竖起个脑袋对着我,我一看是个三角头,下意识就往旁边树上跳了。”
穆卓找了根棍子把那毒蛇挑了起来,紧跟着看向这边。
他有点被那滑稽的抱树姿势逗到,忍住了没笑,只道:“我见过遇到野猪往树上爬的,还是第一次见遇到蛇往树上爬的。”
“有好些蛇就喜欢在树上趴着,爬上去没用,要是再遇到一条那不是歇菜。”
他话落的瞬间,聂思慧表情肉眼可见地惊恐了两分。
她树下到一半,仰着个脑袋就朝着头顶的树叉上扫射了好几遍,一副生怕有蛇突然掉下来的模样。
站在两人中间的穆绵,“………………”
她大哥是会说话的,这个时候说这些。
看把思慧姐吓得,都快同手同脚了。
穆绵瞥了自己大哥一眼。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吓到人了的穆卓摸了摸鼻子。
穆绵视线移到树上,对着聂思慧道:“这树上没有,我看过了,思慧姐你别怕。”
“我长这么大也就见到过这一条有毒,不知道从哪里爬来的,但肯定没第二条了。”
说着穆绵伸出了胳膊,“思慧姐你直接跳吧,没多高了,我能接着你。”
聂思慧对穆绵完全信任,“好,那我下来了。”
说完立马就梭了下来,借着穆绵胳膊上的力道缓冲了一下,人安安稳稳地落地,就是腿还有点软。
要不是穆绵拉着,估计能一屁股坐地上。
穆卓看人女同志真害怕,把蛇悄悄挑到了自己小妹的背篓里放着,还随手捡了点枯枝落叶遮了遮。
聂思慧余光有看到,下意识松了口气,只觉得这人有时候心思还挺细的。
虽然看着有点孔武有力粗枝大叶的,但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小绵的描述里,这人都挺粗中有细。
穆卓放好后才又说道:“还挺值钱的嘞,一会儿可以直接拿去老李叔那,说不定他会收。”
“毒腺都还在,估计能卖个十来块,收购站其实也收,就是跑去有点麻烦。”
要不是人知青先看到,他跟小妹估计也发现不了这蛇。
聂思慧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话是对她说的,扭头看向穆卓,“啊?给我吗?”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要我不拿,你打死的,你拿走吧。”
穆卓强调,“真值十来块。”
聂思慧还是摇头,“它要是值百来块,我说不定能克服一下。”
穆卓又被逗笑了,“值百来块的蛇啊,我是没见到过的。”
穆绵颠了颠背篓,然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眯眯道:“你们还怪客气的嘞,都不要我要!我一会儿去找老李叔。”
客气啥啊客气,她可是不会客气的!
这下两人都没意见了。
穆绵看向被甩在一旁的镰刀,“思慧姐你这会儿上山干啥?”
要不说聂思慧适应能力相当强呢,看不见蛇后,没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
她捡起旁边的镰刀,“我挖草药呢,木兰昨天中暑了,今天上午还没好,我带她去了老李叔那一趟。”
“结果老李叔那药也没了,他自己还不太舒服,说要等好点了再去挖,我这不想着与其等他好,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其中一种草药旁边就有,穆绵跟着帮忙挖了挖,边挖边问道:“简老师中暑很严重吗?”
聂思慧:“是有点严重,得吃药,昨天躺了半下午一点没好,不过让老李叔看过了,说多吃两顿药应该就没事儿了。”
穆绵:“这两天是有点热,下午我也多煮点。”
聂思慧看了看被丢在旁边的那捆柴,“你们怎么快中午了跑上来捡柴?”
穆绵摇头,“不是来捡柴的,我陪我哥来看老爷子。”
聂思慧‘喔’了一声。
穆绵:“不过热归热,倒是没有很闷,咱这边就是这点好,热得干巴巴的。”
聂思慧:“确实,我能受住,木兰有点不耐热,我家那边经常都是闷闷热热的,她要是去了我家那边,估计更完蛋。”
穆卓插了一嘴,“那跟宁漳差不多,热得人脑袋疼。”
话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穆卓笑了一声后又道:“说起来,我们同寝室的战友里也有一个是从沪市来的,他刚开始来的时候,说的话大家一句都听不懂。”
聂思慧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也笑了,“是比较难懂。”
穆卓:“他每次说个什么,都是边说边比划,我们好歹能猜到一点,还有一个从海边来的,那是真的一点听不懂。”
聂思慧:“每个地方说的话都不一样嘛,我朋友她爸以前还收到过用本地话写的投稿,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硬是看不懂。”
穆卓惊奇,“这种也能投?”
聂思慧:“能啊,就是过不了。”
穆卓:“我只见过有战友给家里写信是这么写的。”
聂思慧:“他们自己家人肯定能看懂。”
…………
……
你来我往的,这一片山林间,一时只剩下两道年轻的嗓音。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都快要下工了。
穆绵背着个背篓,靠在树干上双手抱胸,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