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看得起。”春仙起身,他摇摇手,说:“夜深了,我回屋歇着,你俩也回屋吧。”
陶椿牵着小核桃准备去舀水,快进门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问:“你们这趟过来没驮番薯来?”
“没有,驮来了也是加重你们的负担,左右都是等,不如等你们把手上这批粉条做完了,年底再送来。”
说罢,春仙的身影已经走到柴房后面了。
“春涧大舅挺好的。”小核桃说。
“小核桃有眼光。”春仙在屋后笑着来一句。
小核桃吐下舌,她蹦了蹦,问:“婶婶,我今晚跟你睡行吗?”
“行啊。”陶椿把油盏递给她,“走,我们去澡堂。”
等躺到床上了,小核桃抱着被褥叽叽咕咕道:“婶婶,你是不是怕我小叔吃醋,今晚才让我陪着?”
“没有啊。”陶椿不承认,“我是想让你看看聪明人。”
“嘁!你以前谈事可没叫我陪着。”
陶椿忍俊不禁,“睡觉,你懂个啥。”
小核桃哼哼两声,她懂得可多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叽叽咕咕问:“春涧大舅是聪明人,我小叔是笨蛋?”
“嘘——”陶椿做贼似的发笑,“可不能说,你小叔是个小心眼,让他晓得,你等着挨揍吧。”
“你不跟他说不就得了。”
邬常安要是春仙这样的聪明人一样,她跟他估计早过不下去了,为了争夺话语权能打破脑袋。
“你小叔也是个聪明人,不过他的心思不在生意上。”陶椿不再玩笑,免得小核桃信以为真。她捂一下小核桃的眼睛,说:“闭上眼睛,快睡,别跟我说话了,我明天要早起去找你小叔。”
快睡过去时,陶椿心里嘀咕一句:这丫头真是个人精。
第225章 人猴大战 敲打陈雪
早饭快好了,陶椿解下围裙打算出门找
春仙,这人一大早就起了,帮忙挑两担水回来,随后就不见人影了。
“正要出去找你,饭好了。”陶椿出门就看见春仙打西边过来,她喊一声。
“人回来了?那我这就盛饭?”姜母问。
“行。”
陶椿等在院外,等人过来,她打量着他问:“你干啥去了?”
“随便转转,看你们陵里缺什么。”春仙坦诚地交代,“日后挑担来卖卤豆干和竹筐麻袋的时候,顺带再捎点鸭蛋鹅蛋,你们陵里养鸭子和鹅的人少。”
陶椿点头,“吃饭吧,吃过饭随我进山。”
“我就不去了,我今天在你们陵里多转转,你带上我们陵的陵户进山。”春仙说,“我带来二十三个人,三百斤油,他们背也背回来了。人数估计还有多的,多余的人手可以撇下来,安排他们去帮你们推磨或是晒粉。”
“陵里的人手够用。”陶椿拒绝了,她还打算领着定远侯陵的陵户进山帮忙驱赶猴群。
早饭是鸡蛋蒜苗粉条汤,吃得简单,一碗粉条汤下肚,陶椿就饱了,身上也暖和了。
那场连绵七日的秋雨过后,山里一早一晚就添了些凉意,陶椿此趟进山收拾个大包袱,有她的棉夹衣也有邬常安的棉夹衣,还有一床薄褥,夜里冷了可以叠盖。
“带这么多东西?”姜红玉诧异,“你这是也要在山谷里待几天?不是傍晚就回?”
“对,我去多住几天,下个集市开集之前会赶回来。”陶椿说。
“这可不止几天,离下次开集还有小半个月。”姜红玉说,“你又出门这么久啊?”
“陵里的事都捋顺了,各个管事也打理得很好,无需我多插手,我不用再守在陵里。而油坊才起步,我去看看,有我过去守着,杜管事和杜大嫂能回来住几天陪陪孩子。”陶椿解释,她看向姜父姜母,说:“大伯,大娘,你们可别误会我是因为你们避出去的,放宽心在这儿长住就是,我跟邬老三都没意见,家里人多热闹,我们都是爱热闹的。”
姜父没料到她把话说这么明白,听说她要离家十来天,他是有这个想法,觉得陶椿因家里多两个陌生人不自在才要躲出去。
“住山里哪有在自己家舒服,还危险,我听那个借狗借蛇的男人说,山谷里蛇和耗子可不少,眼下又来群猴,多危险。”姜母劝道。
“你们陵里的陈管事来了。”春仙在院外提醒一声。
陶椿扛上包袱,她匆匆说:“我过去看看,要是住得不舒服我们再回来。”
“哎!你这是乱折腾。”姜红玉说。
陶椿笑笑,她走出院了又回头说:“大嫂你得习惯,我跟邬老三往后乱折腾的时候还多,我跟他不用生孩子,不用花心思教养孩子,这多出来的精力可不就是随心瞎折腾。今儿我进山驱赶猴群,明儿或许就搬去双头峰追逐鹿群的踪迹,后儿我觉得厌了就回来了。”
姜红玉愣住了。
陶椿扭身朝陈雪走去,问:“定远侯陵的陵户都吃过早饭了?”
“是,花管事要进山一趟,去看看烧陶烧炭的情况,我还想着让她带队,所以过来问问你。”
“我也去,我跟她一起。”陶椿挎好弓箭,她往后指一下,说:“于陵长不进山,你带他在我们陵里逛逛,我们陵里缺什么少什么都跟他说,看他能不能想法子弄来卖给我们。”
陈雪脚步顿住了,她回头看春仙一眼,又赶忙追上陶椿,迟疑地说:“陶陵长,你昨儿还不许我跟外人多说话,今儿又让我什么都跟他说,我有些拿不准。”
陶椿停下步子,她盯陈雪一眼,说:“糊涂了?真拿不准?利己利他分不清楚?对我们有利的事事能说,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连口风都不能漏,明白了?”
陈雪脸上一红。
陶椿腾出手拍她一下,随即往家的方向一指,换个口吻温和地说:“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就站在那个地方,告诉我你能帮我盯着你婆家人,那天是我第一次对你有印象,我当时心想你这人拎得清,知道保全自己,也足够谨慎。陈管事,你接触的人多,受到的赞誉也不少,难免会自满自骄,我能理解,我也经常为我自己骄傲。但你我身上肩负的担子不轻,随口的一句话一个承诺,影响的不单单是个人。谨慎这个心性不能丢,要多想要少说。”
陈雪这下羞得抬不起头。
“不是对你不满,这半年来,你做得不错,我私下没挑剔过,只是今天就事论事……”
“我晓得,我没埋怨您。”陈雪不想听安慰,她心里明白,陶陵长批评的每一句话都没说错,跟年头的时候相比,自己变了不少,而她还没发觉。
“有错就改,还是我们的好管事。”陶椿不再继续之前的话,她抬脚继续走,不忘说:“陵里的事交给你们打理,有事去山谷找我,没事不用找,下一个集市开集前我会回来。”
陈雪在原地站了许久,待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她转身去找于陵长。
陶椿在演武场跟花管事和定远侯陵的陵户汇合,小鹰跑来问能不能带她一起进山,她想她爹娘了。
“我去山里换你爹娘回来,你在家等着。”陶椿说。
“陶陵长,今天要杀猪是不是?”一个老人问。
“对,不止杀猪,过几天还宰羊。这事你们问胡大管事,具体的让他写个告示贴在告示牌上。”陶椿交代一句,她不再耽误,抬脚带人上山。
这趟去山谷,陶椿带队领着定远侯陵的陵户从养牲口的山上走,趁机可以看一下有没有猴子逃到这边山上。
山谷里,一场对峙刚结束。
昨天虎狼队和平安队一大帮人带着狗群奔向山谷,有他们加入进来,人、狗的数量立马多于野猴,他们当即冲进山里跟猴群打起来。地上狗有一二百只,猴子不敢下树,人又有弓箭,比猴子扔下来的树枝锋利太多,一场交锋,猴群败走,留下数十只野猴的尸体。
当天夜里,败走的猴群又来,陵户们把狗集中在山谷里,有狗群镇着,猴群挂在山上的树上没能下山。
猴群守了一夜,天一亮,人带着狗群又撵进山,猴群争相奔走。
然而人一回转,猴群又跟来了。
陶椿在养牲口的山上没发现猴子的身影,走到断头峰靠近山谷的地段,地上脚印凌乱,断口新鲜的树枝满地都是,有些树枝上还挂着猴毛。
山上下来一大群陌生人,山谷的狗群狂吠,它们在地上伤不了猴子,这两天攒了不少郁气,狗吠声狂躁,吓得定远侯陵的陵户纷纷爬上树。
狗群奔上断头峰,守在西侧谷口两边山上的猴群立马下山伤人,狗群听到动静又狂躁地折返,陶椿和花大嫂立马带上另外的二十三个陵户跟上。
猴子跳上屋顶,就近蹿到人背上伤人,山谷里人猴混战,因狗群奔来,地上的猴立马奔走。
威胁少了,陵户们立马集中火力对付屋顶、墙头和人身上的猴子。
陶椿放箭射中厨房屋顶上的一只猴,猴子尖叫一声,滚下屋顶,接着被另一支箭钉死在地上。
猴群逃窜,狗群追上去了,陈青榆一挥手,说:“追!”
“陶椿,你留下。”邬常安着急忙慌喊一句,转身也跑了。
陶椿看了眼奔逃的猴群,她挽弓射箭,给还没断气的猴子补上一箭。
定远侯陵的陵户看着山谷里被猴子挠得皮开肉绽的陵户,吓得心肝发颤,脸都挠破相了,看着都疼。
“过来,搭把手。”龚大夫喊,“你们帮我按住他。”
这趟猎猴行动,陈青榆把龚大夫也拽来了,这时候派上用场,他倒碗烧酒给被猴挠伤的人清洗伤口,被按住的人疼得面目狰狞,止不住地大叫。
陶椿赶过来,问:“伤势严重吗?”
“估计不要命,就是要留疤。”龚大夫说,“我这儿有帝陵的大夫给的外伤药,止血很有效,我都带来了,这就给他敷上。”
被猴子挠伤的有三个人,李方青的伤势最重,脸上被猴子挠了一爪子,从鼻子到眼角的一条疤最深,好在鼻子眼睛都没受伤。其次是陈青云,他胳膊上被挠出一扎长的伤口。最后是陈平,背上被猴子蹬了一爪。
“去年你们救我,那次我没被猴子挠到,这次把去年的补上了。”陈青云处理好伤口,他有心思说话了。
“是不是对猴子发怵?所以猴子冲上来的时候下意识往后躲?”陶椿问,“猴子那东西就是你弱它强,你强它弱,让它们知道怕才不敢欺压到人头上。”
陈青云点头,他是躲了一下子,才让猴子挠到一爪子。
陶椿去看看李方青,他伤口止住血了,她托定远侯陵的陵户帮忙,让他们把他抬进屋里的榻上躺着。
陈青云和陈平也进屋休息。
花大嫂和杜大嫂将猴子的尸体搬到一起,一共
死了二十二只。
“猴子肉能吃吗?”花大嫂问。
陶椿闻言摆手,“长得这么像人,我可不敢吃,喂狗算了。”
“咦?人都不在?狗也没一只……出啥事了?”
陶椿扭头看过去,是胡青峰挑着担子从山上下来,他是来送猪肉的。
“刚跟猴群打完,都撵猴子去了。”花大嫂说。
“对了,你多待一会儿,待会儿把定远侯陵的陵户带回去。”陶椿说,“花大嫂,你去做饭,我跟杜大嫂给定远侯陵的陵户沽油。”
“行。做不做其他人的饭?我估摸着虎狼队和平安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花大嫂问。
“先做我们的吧。”陶椿说。
虎狼队和平安队是天快黑时才回来的,这趟他们把猴子撵回老巢,去的时候一路放箭,又夺十条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