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鹏看时机不错了,打破僵局了。那小贩怔了怔,就听雷大鹏道着:“赌完,我知道你赔不起;要赖账,你也惹不起我……还有个办法,你们别让我在这儿再看见你们。怎么样?咱两好成一好,都方便。”
看来此城管和大多数城管的来意相同,只不过方式不同,除了赶人,还多吃了几个夹肉饼,不过这个时候,一干摊贩偏偏理亏得在豪气干云的草包城管面前叫嚣不起来。
“走走……走走。”
老婆拉着老头,两人悻悻然推着小吃车,挤开人群,灰溜溜地走了,这后面,声援的也没了,没让俩老人赔钱,怎么说也是很给面子,至于小区的住户,自然是一边倒的支持雷大鹏了。
喉咙里呃了声,差点吐出来,还真没法想像,要是老头铁了心赌个输赢自己会是什么结果。
不过这时候,谁也不敢小觑这位连吃七个夹肉饼的草包城管了。雷大鹏忍着,又瞅上卖西瓜的了,一捋袖子,一迈八爷步子,那卖西瓜的明显被雷哥的气场吓住了,就听雷哥凶悍地说着:“你们也一样,要不管哥吃饱,要不别让哥看见……我还告诉你们,就我这,还不算能吃的,大胖、二胖过来……呃……”
边打饱嗝、边喊着大胖、二胖,走了那个经常躺地上喊“城管打人”的,大胖、二胖都敢过来了,这一过来,围观的群众“哦”一声,笑歪了,两位比雷大鹏更高、更胖、更肥的搁那儿一站,恰如三座肉山膘林,六只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小贩三轮车里的西瓜,此时无声胜有声,把卖西瓜的吓得推车就走,这要吃起来还了得。这一走,群众的起哄声中,商贩的士气全倒了,蹬三轮的、挑担的、推车的,眨眼都鸟兽散了,见鬼似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三个草包吓跑了一群摊贩,围观的群众乐子大了,指指点点看着这一对半大胖子,个个笑得喜上眉梢,谁说城管可恶了,面前这仨,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你笑话他吧,他还呵呵朝你傻笑,不但傻笑,那最胖的还拱着手求着众人:
“大哥大姐、大叔大婶,照顾照顾啊,甭把我们哥几个照片放网上了,刚当城管才一天,一毛钱工资还没领呢……我们也是没办法,实在找不上工作才穿这身衣服的,大家看我们哥仨,像什么也不像欺负老百姓的坏人不是?”
其实根本没人生那心思,都看着仨胖子可乐呢,大胖栗小力说了一番,回头时,雷哥这失去很久的自信心终于回来点了,大摇大摆地走着,偶而看看,大胖、二胖看他早成了惊惧的眼光,明显是吓住了。
雷大鹏也不搭话,得瑟地挺着肚子,迈着步子。
两人一互视,追上来了,大胖跑着关心着:“大鹏,你没撑着吧?”
“大鹏是你叫的吗?”雷大鹏得瑟道,这回拽了。
“雷哥,对雷哥,你是大哥。”栗小力凛然道。二胖白曙光也竖着大拇指:“没错,咱们仨,以后你是大哥,你说东,我们不往西。”
“哼,这还差不多。”雷大鹏前头走着,二胖赶紧地超过去,给开着电瓶车,大胖关心地问:“雷哥,您没事吧,我怎么看你一直挺肚子?”
“是啊,不会撑破吧?”栗小力担心地道。
肥肉干烧饼撑得能不挺肚么,现在两人有点为雷哥的肚子担心了。
“没事。这才吃了个半饱。”
雷大鹏摇摇头,无所谓地拽了句。却不料刚上车,又飞快地跑下车,远远地跑了,那俩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赶紧地追上去了,追了不远停下了,雷哥正伸着手指往喉咙里抠着,呃呃哗哗地往下水道吐着刚才吃的夹肉饼……
看来这哥当得实在不容易,栗小力和白曙光俩胖面面相觑,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说雷哥这为了工作,吃得连命也不要了,形象可得多高大,品质那得多高尚才办得到!?
更没想到的是,太东小区摊贩一个不见了,被城管巡视车发现这一异景了,就这事没过夜就在太东城管队传开了,不过吃跑商贩的事把两位队长听得哭笑不得,本来就想着靠关系进来的仨胖子也干不了什么活,让他们趁天黑遛达别影响市容,谁可成想把管区悬而未决的几家钉子户解决了,一晚上愣是吓得一群小贩没一个回来。
于是雷哥上班头一天,一吃成名了,这仨废材的无意之举被太东城管队当王牌用了,凡有执法队解决不了钉子商贩,全交给以雷大鹏为首的歪瓜裂枣队出马,不出几日,雷哥的赫赫吃名风头日炽,把一干高学历、高素质的美女帅哥城管比得那叫一个无地自容………
*j
第03章 艰难困苦一身系
第03章 艰难困苦一身系
“祁叔,卖完没有。”
一辆破旧的东风小康面包车里,伸出来单勇理着锅盖发型的脑袋,对着紫坊路上这家熟食摊上的小老板问。那老系着围裙的老板看了眼,琢磨着还能卖点,喊了声:“再留三五斤吧。”
“好嘞。您稍等等啊。”单勇停了车,拉着后座的车门,大案酱肉,片刀一挥,拎着一称,直掂着到了摊主的案前往称上一搁:“五斤,高高的啊。”
晌马寨的酱驴肉,摊主看也没看秤,数着钱,递给单勇,直道着:“勇啊,明儿给订十斤,下午六点送这儿啊。”
“没问题。准时送到。”单勇道着,笑了笑,钱塞进腰包里,坐到车上了,记下了订货。那摊主早喊上了“晌马寨的酱驴肉、长子的猪头肉……您来点?瞅瞅,绝对新鲜的,我们隔夜的都不卖。”
满大街零售的熟食摊就是单勇发现的能淘到第一桶金的地方,这个松散的市场只要价廉物美,送货及时,很容易赢得摊主的信任。晌马寨的酱驴肉,名气在这些摊贩的嘴里越传倒是越大了,发动着车,又向下一个摊点驶去。
毕业的这几个月来,起早贪黑干的就是这些活,白天送饭店、晚上送熟食摊,一半订货,一半现货,夏天能批发到晚上十点以后。这几个月,第一件家当,就是这辆三排座二手面包挣回来还富余了不少,有车着实比骑电动可快多了,每天介奔波在市区、响马寨和驴园之间,此时再看单勇,那身上本就不多的学生已经去得干干净净。
这不,娴熟地驾着车穿梭在大街小巷,一堵车就伸着脑袋开骂,典型的潞州痞爷形象;到了街边路角的熟食摊,立马又换成了堆笑的表情喊着大哥大叔,那亲热劲让人不下他几斤驴肉都不好意思;开到了某家饭店,头件事就是给那些脑亮肚肥的小老板们递烟。
生意跑得精到了,人瘦了、黑了、本来在学校就兼职做着生意,现在却是活脱脱地个二道贩子形象了。
面子嘛,那玩意真不值钱,单勇把作为当代大学生的觉悟早扔了,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虽然也是中文系毕业,可真要让他拿笔杆子,可比切肉刀要难多了。
铁东路、紫金路、英雄路、西大街、北大街,一晚上差不多得跑多半个城区,亏是车是改装加汽的,否则这一晚上油钱开支都不少。开到了紫金路加汽站,加满汽,看看车后已经所剩无几的熟肉,单勇又等了一会儿没电话来,直驾车往北郊响马寨山上回来了。
路过英雄路,照例又拐了个弯,驶近驴肉香大酒楼时,车靠边停下,舒了口气,静静地看着五色斑斓的霓虹灯在夜色中的流光溢彩,看着进出醉意盈然的食客、看着装帧精美的门厅和统一穿着的服务生、再看着酒楼门前排着的各色靓车……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每天来都让单勇有那么点不同的感受,就像他教雷大鹏喊“东风吹、战鼓擂、我是城管我怕谁一样”,每每看过,总会给疲惫的身心增添一份力量。
在这里,总能想起曾经繁华似锦,能想到曾经一家三口的其乐溶溶,更能想到,载着师姐左熙颖在这里的说过的那份理想。
离理想还有很远,远得单勇不知道有多远,师姐回到厦门继续休学中断两年的硕士学业,对于聪慧而又知性的师姐,单勇知道她不会头脑发热到跟着一个穷小子走。身边的环境除了不用发愁考试了,没有什么改变,如果非要说改变,就是除了不发愁的考试,剩下的都有可能让你发愁。
或者,也不算很发愁,每天累得经常想不起愁和郁闷是什么个玩意。
到这个时候,一天的劳累就结束了。上山、回家,车停到了门口,搬着车后的大案,刚放到院子里,老妈滕红玉就出来了,帮着忙,老爸正收拾着厨房,这个时间,来农家乐除了还有打麻将的客人,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卸下了东西,单勇就着院子里的水管洗了把脸,擦干净的时候,老妈早风风火火把一碗两碟给端上来了,放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吃着,滕红玉有点心疼地抚着儿子脑袋问着:“勇啊,要不别干这个啦?”
“一天好几百呢,不挺好的吗?又怎么了,妈?”单勇问。
“妈看你这罪受得可不轻,一天得跑好几百公里呢?”滕红玉道,爱怜地抚着儿子的脑袋,被儿子一闪躲过了,明显受不了。而且不屑地道着:“宅家里我倒愿意,没人给咱钱呀?”
“妈给你……”滕红玉做了个什么决定似的,起身了,这一下子,搞得单勇好不迷懵了,回头喊着爸,单长庆笑吟吟地端了汤出来了,直放到儿子面前,单勇愣着问:“这怎么了,爸?”
“好事。”
老爸笑着,保持着那份神秘感,眨眼老妈出来了,拿着红本本,存折本,单勇讶异了下,直接到手里时,滕红玉笑着道:“给你的,爸妈觉得呀,还是找份稳当工作实在,不能老这么风里雨里跑着不是?妈托的雷叔找找教育上或者其他地方有什么关系没,手续真要办到那个学校要不事业单位也算,郊区也成呀,慢慢再往城里调……这点钱呢……”
啪……存折本给扔桌上了,惊得滕红玉和单长庆愣了下,儿子似乎很不满意了,撇着嘴道:“十万块够干什么?我干了三个多月都买了辆车还存了一万多呢。现在买个工作,就这价都买不上好工作,就买上顶多挣两千工资,驴年马月才能挣回来?要给多给点。”
“那你要多少?”单长庆愣了下,有点不悦了。
“最少得一百万,连工资带房子带老婆全算进去,一百万都不富余。”单勇边扒拉着饭,边狮子大开口了,这一句听得老爸单长庆好不黯然,明显满足不了儿子胃口了,滕红玉火了,吧唧就是一巴掌,饶有单勇躲得快,也没躲过去,挨了一巴掌,单勇却是吃吃地笑了,边笑边指着气不自胜的爸妈道着:“哈哈……你看你看,我自己挣吧,你们不乐意,我全部朝你们要吧,你们更不乐意。别说咱家还没有,就真有,爸妈你们给我给全了,让我干什么去?”
一瞬间,又把忿意十足的老娘给逗乐了,老爸单长庆却是知道这位从小精灵古怪的儿子很有主见的,叹了口气道着:“爸知道你体贴家里,也就是点心意嘛,家里也就这么大能力了。”
“谁说的?爸,n年前您就是百万富翁了,不能搁这山上呆的一点锐气都没有了吧?我还指着找个机会,咱爷俩再把生意往大处做呢。”单勇逗着老爸道,不无激励的意思,却不料老爸摇摇头,幸福地道:“不到我这个年岁你还懂不了,有得必有失、有失就有得,我这辈子最幸福的几年就是呆在山上这几年。”
说着,无限深情地看了儿子一眼,随着搭着老婆,更深情地看了一眼,老妈却也像个小女人一样,眼睛里示意着,那幸福的滋味有点腻歪了,腻歪得单勇差点喷出来,瞪着眼道:“哟哟哟,爸、妈,你俩天天见,还喜欢这调调?”
“嘿,你个臭小子。”老妈火大了,伸手又上来了,单勇哈哈笑着,被饭呛了下,那扇巴掌的手又变成了起身给儿子捶背,这把单勇给伺候的难为得呀,有点哭笑不得了,草草吃完,把存折本给塞回老妈手里,直说着:“收起,收起,就你这俩小钱还好意思拿出来现眼?等我给你们挣个百把十万,爸妈你俩直接退休,给我看小孩就成。”
“不是……勇啊。”老妈一把拽着儿子,那份殷殷关切却是很浓,不确定地劝着:“好歹也是大学毕业出来了,不能真就当成个二道贩子吧?”
“没成二流子,二道贩子都不错了,挣钱多呀。”
“这娃咋这么财迷。再咋说妈不能老看着你受这份罪呀?”
“什么受罪呀,让我坐家里听你唠叨才叫受罪呢。”
“嗨,你这孩子,妈就说说,又怎么你了………”
“妈,甭提这茬了………等我碰得头破血流没路走了,您再给想办法成不?”
单勇回头拦着老妈,拦着将开始的唠叨了,看老妈也是患得患失得厉害,又加着砝码道:“妈,不是我说你,不能老听您的,上小学,你逼着我天天上课外班,玩都没玩好,结果小考一塌糊涂;上初中,您又逼着我学英语、学书法、学钢琴,结果啥也没会,高中都考不上;上高中吧,您又把我送贵族学校,您就不想想,你光上了个小学就进戏班了,你能生出贵族来?哈哈……”
“你个死东西。你自己不好好学习,都赖上你妈了。”老妈滕红玉却是羞恼了,忿忿地,却是轻轻地拍打了儿子两下,单勇笑着端着碗跑了,洗碗去了,一洗完出来却也不多说了,直说睡觉了,明儿还要早起,奔着上阁楼了,滕红玉设想的事又落空了,欣慰中多少有点不忍,回头怪着丈夫道着:“长庆,你怎么不帮着说几句?你能看得过眼呀?”
“红玉,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怕苦,也就苦一阵子;怕苦呀,得苦一辈子。咱们能管多少?还不得靠他自己。”单长庆道着,这话却是不能完全说服老婆,滕红玉悻悻拿着存折本,有点懊丧地道着:“是有点少了,要咱们家不倒,现在给儿子买幢大房子多好,看着他成家,咱们也早点享享天伦之乐。”
说着,幸福地靠着丈夫,却不料半晌无音,回头时,单长庆不以为然的表情刺痛她了,滕红玉不悦地问:“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呀?”
“你咋还没儿子有长进,你都把事办完了,让他干什么去?要咱家不倒那才叫坏事呢,我估计儿子八成得被你惯成二流子。”单长庆弱弱道,这一句惹得滕红玉发飚了,一把推得老单差点从座位上翻下来,尔后看看无人,又重重地在他背后捶了一拳,斥了句:“我看这两年是把你惯坏了,敢数落我了。”
捶了老公一拳,又喊着儿子,新煮的花生还给留着呢,楼上儿子不悦地喊着不吃了,老妈却是不容分说就给端上去了,老单笑了笑,这开心的感觉,却是很多年没有过了………
………………………………………
………………………………………
“七月份……一天平均146斤。八月份,一共是,每天平均235斤,九月份,平均,340斤……十月份这几天,最高有460斤………”
单勇摁着计算器,翻着厚厚的一撂销售记录,毕业后每天售出去的驴肉,屈指算来,差不多四个月过去了,四个月挣了一辆二手车外加一万挂零的存款,算着一斤肉差价也有三五块钱,可开支太大,几乎是每天往返与驴园、市区、晌马寨之间,燃料费、饭钱、还有卖不了的损耗,再加上免不了和驴园的朋友偶而吃吃喝喝,这能剩下来的着实不多。
不过也不少,肯定比打工比进那个单位实习强,就雷大鹏那牛逼单位没转正之前也不过千把块的工资,反倒是不怎么张扬的司慕贤工资不低,进筹备组起薪就是小三千,在潞州这号二线城市算高的了。第一个月领工资请了两位哥哥一顿。一毕业一分东西,也就吃了那一顿,平时都不怎么见面,偶而听说的几位,不是赋闲在家,就是奔波于人才市场和用人单位之间,哥仨要论找落脚地方,倒是走在众人之前了。
把今天的账单夹起来,单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躺到了床上,有点累,每天介回来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一躺下连梦也不做,能呼呼一觉睡到天亮,想得最多的当然还是自己选择的生意,或许不在于挣多少钱的问题,每每躺下,眼中掠过的画面总是驴园那取之不尽的资源和驴肉香大酒楼耀眼的霓虹,在名闻天下的上党驴肉主产地,单勇知道这些嘴边的生意是能做一辈子营生,想法不是没有,可还是缺一个切入点,或者说一个机会,一个创造出来,而不是别人赐予的机会。
什么机会呢?当然是在驴肉销售市场立足的机会,是把驴肉香酒楼重新捏在自己手里的机会,这两件事,单勇越干越觉得几乎是二而一的事,如果有一天自己真在驴肉中转环节中一言九鼎,那怕就像现在这样发展壮大成为某一块市场的批发商,那就离自己的想法不远了。
可是离现在还远,单勇闭上了眼,多少有点懊丧,也许得做到自己鬓白头霜才能看到那一天,比如驴园,就是两代人经营起来的;比如市区的驴肉市场,不管是贩运、冷藏、屠宰、加工,那一个环节的大户和单勇的身家比起来都是巨无霸的水平。这数月对这个市场的了解更细了,不过越细才越发现,有些不显山不露水的大户更恐怖,比如要纯说养殖驴园的史保全还排得上队,但要说销售就差远了,就驴园一年的养殖,怕是还没有一家冷库大户的出货多。甚至于销量大的饭店酒楼,大户们连自己的供货屠宰都有,这个市场早被占得满满当当,像自己这号二道贩子,除了在夹缝中苟延残喘寻找机会,没有更好的办法。
叮…铃…铃…
手机短信的声音,一有这个声音,单勇知道是零点了,是左熙颖发来的问候,一个忙于学业、一个忙于挣钱,就现在这得性,看来到厦门看师姐的愿望遥遥无期了,单勇翻着短信,一句话:休息了吗?
正准备休息……单勇回道,眼睛中蓄着无限柔情,这是自己延续最长的一段感情,不过对于已经归于平凡和普通的生活的单勇来说,感情的延续,更多的感觉到的是距离的遥远。
不要太累了,对生活期待太高,会很失落的……左熙颖的回复,总是带着哲理性质。
不会很累,我找个机会把生意扩大,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累了。单勇回道。
那祝你心想事成喽,不过得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哦……左熙颖回道。
好的,你也保重,早点休息……单勇回道,这是晚安的信号。
果不其然,手机静默了,看看时间,正好卡在零点。这数月两个人的联系准确的像时钟,每每在这个钟点,在和师姐或电话、或短信通话之后,总能让单勇安然而详和在回味两个人一起的点点滴滴中慢慢进入梦乡。慢慢地,在想着初见时的尴尬、在想着初识时的兴奋、在想着牵手时的喜悦,也在回味着那个甜蜜而难忘的吻,不久之后,抱着枕头的单勇沉沉入睡了。
辛苦的一天,过去了,另一个辛苦日子,又将开始………
*j
第04章 知汝远来定有意
第04章 知汝远来定有意
当第一缕的阳光爬过最高的黑鸦山,照到了驴园的饲棚顶子上;当第一声驴儿的哞叫和鸡鸣相合,史家村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这个特殊的地方夏秋草长、冬春风急,只长草不长苗,过去这里是典型难养人的穷山恶水,说是上天惩罚这里匪患多。不料世移时易,上天的惩罚却成了老天的恩赐,几乎连人工也不需要的天然草场成了养殖业的聚宝盆,在未建饲棚以前,大部分的养殖户每天就是把驴群赶出圈,只待傍晚一声哨子,吃得肚圆溜滚的驴儿就奔回圈了。
不过物极必反,饲养量的扩大带来的副作用也不容小觑,大清早,史宝英骑着马沿着谷岸边走了二十几里,所过之处每每让她有点蹙眉,不少地方被驴儿啃得已经裸出了岩面和土层,那是养殖密度过高,草根也被啃了的缘故;往北龙岗村以前草场最肥美的草驴坡有股甘冽的山泉,因为植被破坏的原因也只剩下湿湿的一片岩土。回返的途中,几群被放养出来的种驹在抢着秋季所剩不多的饲草,不少吃不上的,拱着蹭着就到树林里乱啃去了。
骑着马进树林里转了一圈,把啃树苗的驹儿赶出来,得儿得儿的马儿小步回返着,史宝英的心里却是不那么轻快,驴群扩大了几倍,环境和饲草不堪重负的迹像越来越明显了,而相反的是,驴肉市场需求有增无减,这样下去的后果史宝英清楚,会把这儿变成一片垃圾场、变成一片荒山石头窝、变化真正的不毛之地。
沿路飞奔着,驾…驾的脆声渐渐加速了,一骑一人,迎着初升的朝阳奔向史家村,那飒爽的英姿总是让早起赶驴的剽悍爷们看得眼热不已,在这个小地方,美女的标准是膀大能干活、腰圆能下仔,史宝英无疑是美女中的极品,回头率极高。
马直奔到村边饲棚,下马扔给史根娃,问着今天屠宰几头,那憨大个的根娃伸了个巴掌,五头。又问单勇来了没有,根娃却说还得一会儿,像是有事,史宝英急匆匆地走了,到村头看了看,惯于早起遛弯的老爹一般这个时候都会沿着饲棚瞅一圈,再到屠宰场看看,偶而兴起,还会亲自操刀来一把年轻时学的整剥驴皮的手艺。
“爸……爸……”
史宝英喊着,看着父亲从屠宰场出来了,满头花白头发和胡子密密匝匝分不清彼此,正豪爽地和一干后生说着剥驴皮绝技的史保全迎着闺女上来了,笑着问:“咋啦,宝英,大清早有啥不高兴的。”
“我沿着后河、龙岗走了一圈,今年的青贮料肯定要有问题了,不少地方被啃得根都不剩了。”史宝英道着,父女俩随意地走着,史老爷子对这事也多有犯愁,想了想,难为地抹了把胡子,概叹地道着:“看来这放养的要减少了,再建几个饲棚吧。一说挣钱,都红眼咧,怕是停不下来呀。”
“爸,可再这样,连驴园都得给毁了,驴园靠的是什么,就是这儿的环境和天然草场,乡里的农技员来看过了,他说土壤沙漠化后,三五十年都恢复不过来。”史宝英道着,走过粗放的那段经历,不得不重视科学这玩意了,有些规律你还不得不服从,比如今年的放养群育肥整体比往年要长三十多天,吃不饱的话再回饲棚催肥,那就费功夫了。
这话听得史保全点点头,叹了口气。摆着手,示意着回家吃早饭去,这其中的难为女儿也知道点,一家发财,百家跟风,这个蔚然成风可不是刹得住的,而这些话却是和乡里乡亲解释不成的,总不能让乡里乡亲说光顾你史家发财,不管大家死活吧。
走了若干步,到了门口,史保全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回头看了眼屠宰场,狐疑地问着闺女道:“宝英,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没告诉我?”
“什么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