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女孩独自站在这帮凶神恶煞的人面前,柔弱的如同一片飘落在寒烈北风中的落叶,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直站在温谅身边的酒托女孩突然跺了跺脚,冲到场内,大喊道:“我替她喝!”
长发女孩惊呼道:“木槿,你做什么?快回去!”
叫木槿的酒托女孩其实害怕的牙齿都在打架,却还是固执的站在长发女孩身边,盯着龙哥哀求道:“我替她喝行吗?”
“有意思,有意思!”
龙哥醉眼惺忪的上下打量着木槿,双手拍了两下,道:“看你脸蛋身材还不错,我给你个机会,喝了这两瓶酒,再陪我的兄弟们三天,今个就饶了你们。”
木槿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长发女孩将她往外面推,道:“你走开,我的事不要你管!”
木槿一抹眼睛,将长发女孩拉到身后,道:“姐,没事,反正我也不是啥干净人……好,我答应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八凤之上官
“上官队长吗,你好,我是……”
“温总,我知道你的手机号,说吧,有什么事?”
温谅愣了下,以她跟燕奇秀的关系,知道自己的手机号没什么意外。他惊讶的是,以上官晨露的性格,竟然会真的记下来,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她都不像是会记挂这些无足轻重的琐事的人。
温大叔从不妄自菲薄,可面对上官晨露这样的狠人,只能自觉的把自己划分到无足轻重这个档次里去,兴许还划的高了些也说不定。
“这么晚还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温谅话音未落,身边的酒托女孩突然冲了过去,他拉了一下没有拉住,顿时顾不得绕圈子,道:“是这样,有个绰号东直龙哥的人,不知上官队长有没有交情?”
“东直的魏辰龙?”上官晨露的声音平静的如同冰山底座万年不见一丝涟漪的水面,道:“你得罪他了?”
“那倒不是,有个朋友跟他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你现在在哪?”
“三里屯南街口的月牙湾酒吧……”
“月牙湾……我正好在附近办事,等五分钟,我这就过去!”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温谅一时有点失神,他的本意是想让上官晨露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却没想到她会二话不说亲自过来。不过转念一想,上官不像会多此一举的人,难不成这个东直龙哥如此棘手,竟连她也要到场才有把握说合一二?
正在这时,林菁一指场内,急声道:“老板,木槿被那帮人逼着要喝酒了!”
温谅目光一凝,常成这次没来京城,要想拖延五分钟不是易事,不过局势容不得他迟疑,道:“你去和尹颙他们待着,告诉孟凡,不管等下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
“老板,你……”
温谅挥挥手,没再说话,转身往场内走去。林菁望着他的背影,双眸里满是担忧,却知道劝不住他,自己就是跟过去也于事无补,还是先跟尹孟等人会合,商量对策为好。
在距离酒吧几个街区的东五巷,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内有四个人,两男在后,两女在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赫然是刚刚跟温谅通过电话的上官晨露,她收了手机,道:“小周,你去二组三组转一转,让大家打起精神,千万别打瞌睡,盯好每一处出入口。蒙天,你待在这,通知四组过来补位,让五组继续待命,十分钟后和二组轮换。”
“是!”
小周和蒙天下了车,一人往东边的巷子走去,一人站在路边的树下抽起了烟。上官晨露对开车的女孩道:“刁兰,去月牙湾酒吧!”
刁兰立刻发动车子,往月牙湾的方向开去,她当然听到了刚才上官晨露的电话内容,心中实在好奇极了,不知是什么样的来头,才能让一向工作起来不要命也六亲不认的总队放下手头的工作去救急。
“……好,我答应!”
长发女孩哪里肯让木槿替她喝这瓶断肠酒,更别说什么陪客三天的惨事,要是真的那样,一生也就彻底给毁了。可身子却被木槿死死的挡在身后,怎么也没办法阻止她,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绝望和无助充斥脑海,心口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哈!”
“喝啊,快点喝,喝完了好开房,老子的小弟弟都等不急了!”
“刘哥你急有什么用,上次那小妞还不是三秒就完事?”
“你大爷,老子那是前一天闪了腰,这次要是低于一小时,我他妈的跟你姓!”
“哎呦,要不比比?”
“比就比,老子怕啊?”
龙哥的手下们发出阵阵哄笑声,仿佛人世间最有意思的事,莫过于看到别人趴在自己的脚下苦苦的挣扎。木槿脸色苍白如纸,手在大腿上重重一扭,然后一把抓起桌上的威士忌,刚要闭上眼往嘴巴里倒,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酒瓶夺了过去,耳边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年纪轻轻的,喝什么酒!”
木槿愕然转头,看到刚才那个让自己无地自容的家伙站在身边,微微张开了嘴巴,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状况。长发女孩同时一呆,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呼道:“你……”
温谅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声张,然后拍了拍木槿的肩膀,道:“别怕,剩下的交给我了!”
木槿虽然跟温谅萍水相逢,却不知为何听到他如此说话,颤抖的身体竟瞬间平静下来,而刚刚的一番举动也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和勇气,腿脚一软倒在了温谅怀里。温谅把她交给长发女孩,让两女后退几步,走到卡座前长身而立,笑道:“龙哥是吧,你大人大量,小姑娘不懂事,何苦跟她们计较?不如给我个面子,免了这顿酒,如何?”
“你他妈谁啊?”
刚才喊着小弟弟饥渴难耐的刘哥腾的站了起来,指着温谅的脸骂骂咧咧的不干不净。温谅笑意不减,从木槿手里夺下的威士忌却哐当一声砸在了桌边,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半截锋利的酒瓶穿过空中飞溅的酒花和玻璃碎片闪电般的扎进了老刘的肩头,同时弹起一脚踢在他的下身要害。
刘哥刚感觉到肩膀的刺痛,嗓子里的怒吼还没发散出来,就被下身的剧烈撞击打的失去了语言能力,软绵绵的倒在了温谅身前的地上。
温谅轻轻的抬起右脚,踩在刘哥肩头的酒瓶口,任由一股一股的鲜血流淌在脚底,脸上的笑意依然,道:“大人们说话,哪里有小弟插嘴的份,我替龙哥教训教训他,没伤大家的和气吧?”
包括铁塔壮汉在内的七人全都站了起来,有几人的手摸在腰间,目露凶光,杀气毕露,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换了胆小的人,说不定当下就要尿湿一裤子了。
仅仅手下的兄弟就能有这架势,东直龙哥确实不太一般。围观热闹的人群这时才真正感到了害怕,呼啦一下子跑了一多半人,剩下的要么憨大胆,要么有来头,可也远远的站到了场地外,唯恐等下动起手来涉及己身。
林菁本来不肯走,可孟凡知道温谅的手段,既然特意吩咐了,一定要按着他的话去办,不许阳奉阴违,更不许自作主张,硬是让周世军和邵玉华将林菁架到了角落里。
“林部长,你要想跟着老板做事,第一点要记住的,就是令出必行!”孟凡压低嗓音,厉声道:“这里谁不担心,可担心没有用,留下于事无补,不如选择相信!”
林菁遥望着被包围在中间的温谅,他孤身一人,怎么应付这些如狼似虎的流氓,茫然道:“相信?”
“不错,相信老板无所不能,绝不会让我们失望!”
孟凡从碧螺春开始跟着温谅做事,见证了一路行来的所有奇迹,接管凤凰鸟后更是成为温谅的绝对心腹,参与了许多大事件的运作,从骨子里有一种近乎崇拜的狂热。
林菁被他的坚信不疑所感染,再次看向温谅,眼神也慢慢变得坚定起来:老板,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温谅脚下用力,刘哥一声惨叫,像极了躺在木板上待宰的猪羊,巨汉闪过一道怒意,却没有立刻下令动手,而是转头看向安坐如怡、半醉半醒的龙哥。
被下属们寄予厚望的温谅其实也暗抹了一把冷汗,他下狠手是迫不得已,要不上来就震住对方,凭他的身手很难自保,他毕竟不是常成,单单那个巨汉可能都应付不来。不过下狠手也要选择合适的对象,对方都是亡命徒,单单耍狠或许会激起他们的戾气,反而得不偿失,所以耍狠之外,要抓一个能让对方投鼠忌器的人。这个刘哥刚才能擅自开口,说明在圈子里有发言权,又坐在龙哥旁边,应该地位不低,而调戏后又被人附和玩闹,人缘看起来不错,最有利的是此人细皮嫩肉,气色昏暗,估计是笔杆子似的人物,战斗力高不到哪去,因此一看是他第一个出头,温谅想都不想,直接撂倒控制住再说!
他赌对了!
巨汉果然迟疑了一下,龙哥还是一幅醉醺醺的鬼样,眯眼瞅着温谅,大手在光头上一摸,道:“管我的事,打我的人,是不是活腻歪了?”
肯开口就有了拖延的可能性,温谅只怕他不肯说话,直接一通乱打,那可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道:“龙哥说笑了,我一看就是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人,再活个百八十年都不嫌多。倒是我脚下这位,你要是再不发个话,怕是很难活过今晚了。”
龙哥嘿嘿一笑,道:“百八十年?没长个鳖样,还想活个龟寿,冲你这个念想,我就大人大量卖你个面子。小子,我数到三,你放了人,就只要你一只手,这两女孩找个地卖上三五年皮肉,咱们就两清了!”
温谅笑道:“还别说,以龙哥的脾气,这买卖我赚大了。”
龙哥慢慢坐直了身子,他能混到今日,自然不是鲁莽无知的小痞子,看温谅行事做派无不是上上之选,眉头皱起,道:“看你眼生的很,外地来的?”
温谅点点头,道:“龙哥好眼力,这儿的酒吧我还是第一次来!”
“这两女孩也是第一次见?”
温谅竖起拇指,道:“厉害,这都看出来了,龙哥慧眼如炬!”
龙哥仔细盯着温谅的脸,确认他没有说谎,又慢慢的躺了回去。就是说嘛,四九城屁大的地,那几大家在这年纪的厉害人物自己没有不知道的,搞半天原来是外地来的乡巴佬,虽然这个乡巴佬看上去要厉害一点,可再厉害也是乡巴佬一个,哂笑道:“小子,瞧明白了,这是皇城根,天子脚下,逞英雄可是要掉脑袋的!”
温谅知道只能拖到这了,不过算算时间上官晨露也该到了,希望她没有迟到的坏习惯!
“谁要掉脑袋?”
上官晨露这样的人当然不会迟到,说了五分钟就是五分钟,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穿着最简单朴素不过的便装,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刁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京城说大也大,说小真的是屁大的地,尤其上官晨露在治安总队待过,名头响亮,无人不识。巨汉先自哆嗦了一下,见老大还醉晕晕的不在状态,忙俯身道:“老大,上官晨露来了……”
第七百六十章 死不惧人人自惧
“谁?”
龙哥喝多了酒,比平时的反应慢了半拍,眯着眼在脑袋里搜寻了一下,然后浮现出上官晨露那张冷飕飕的脸,腾的站起了身子,连酒都醒了一半。
“魏辰龙,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上官晨露还是温谅年初见她时的模样,长发用皮筋绑在脑后,一身最普通不过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修饰,跟酒吧里的其他人一比,简直像从六七十年代走过来的人,可只要你的眼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便很难再挪移开去。
龙哥摸着自己的光头,哈哈大笑,道:“我当谁呢,什么风把上官队长给吹来了?”
上官晨露走到温谅身边,目光扫过他的身体,似乎在确认有没有受伤,然后又在他身后躲着的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孩脸上打了个转,道:“刁兰,清场!”
刁兰行事干练之极,立刻对还没有离开的围观群众出示了证件,道:“公安办案,都回了,有什么好看的,回了,回了!”
酒吧里还有数十人,不情不愿的结伴离开,包括所有的侍者和经理。孟凡远远的望向温谅,见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也拉着林菁等人随着众人到了酒吧外面。
等偌大的酒吧再次安静下来,上官晨露对龙哥淡淡的道:“带你的人离开,不许再找这两个姑娘麻烦,今晚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龙哥不知是酒劲冲头,还是有恃无恐,仰天一阵大笑,一脚将身前的茶几踢开,双手扣住腰上的皮带,纯金打造的皮带扣几乎要闪瞎了双眼,道:“上官队长,这话我怎么就是不爱听呢?你哪里看到是我在找麻烦?地上躺的那个,喏,看到没,是我的兄弟,可正被别人踩在脚底下……哎呀,您快挪挪,小心,我兄弟人脏,血也脏,沾您身上我可担待不起……”
“哦,是吗?”上官晨露依然古井无波,仿佛早料到龙哥不会轻易就范,目视温谅,问道:“地上的人是怎么回事?”
温谅这才收了脚,在地上蹭了蹭鞋底的血迹,讶然道:“我也纳闷啊,刚才我好好在这站着,他突然拿起酒瓶扎进自己肩膀,然后躺地上了,还一个劲的把脑袋往我脚底下钻,不知是不是神经病来着?”
“放尼玛的狗……”
巨汉气的破口大骂,他也算在东直门这片横着走的厉害角色,指鹿为马的事没少干,但听到温谅这般的不要脸,还是差点憋的脑门缺氧。不过最后一个“屁”字还没有出口,却被上官晨露锋利又冷厉的目光盯住,舌头顿时打了个结,喃喃不敢多话!
龙哥或许还能硬上三分,他可没这个本钱,更不敢轻易得罪这个疯女人!
“听到了吧,你的人自己犯了病,跟旁人无关!魏辰龙,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你走,还是不走?”
龙哥嘴角露出揶揄的神色,道:“上官,别人怕你,是敬你的主子,别蹬鼻子上脸,真的拿自己当个角了?说句明白话,大家都是看家护院的狗,真比起来,你未必有我叫的大声……”
上官晨露的双眸里第一次浮现了些许笑意,道:“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不见她如何动作,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手枪,黑压压的枪口径自顶住了龙哥的额头。巨汉虽然身材魁梧,但身手了得,反应速度算是数一数二的快,别人还没看清眼前的状况,他已经大喝一声,揉身前扑,挥拳砸了过来。
这倒不是说他不再畏惧上官晨露,只是跟着龙哥风里来火里去,保护老大几乎成了一种本能。拳到半空才猛然想起这位主的厉害,可身如离弦之箭,后悔也来不及了。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震的所有人心神激荡,巨汉的大腿迸出一团血雾,闷哼着栽倒在地上。
血从身下涓涓流出,黑色的枪口依然指着龙哥的额头,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一样!
上官晨露凑近过去,轻启朱唇,低声道:“你说的对,我们都是狗,可你难道没有听过,咬人的狗从来都是不叫的?你只能叫两声看家,我却可以悄无声息的杀人!”
从这么近距离看去,龙哥终于明白为什么外界会以疯子来形容上官晨露,他明明看到此刻闪烁在她双眸深处的,除了冰冷的疯狂,还有毁灭一切的死意!
毁灭别人,也毁灭自己!
龙哥脸色苍白,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才彻底醒了酒,心中暗自后悔不已。他的后台是京城大少,一向又霸道惯了,确实不怎么忌讳上官晨露,所以一半是仗着酒劲,一半是心性使然,有意跟这个人见人怕的女人较较劲,可没想到对方比传闻中更不按常理出牌,为了一点小事竟闹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