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的大门紧锁,谈雪等在一楼大厅,隔着玻璃看到温谅和谈羽出现在小路尽头,忙跑进护士站叫护士开门。一个胖胖的小护士嘟着嘴大发脾气,谈雪陪着笑脸说尽好话才勉强过来开门。温谅一看护士的脸色就知道考验口才的时候到了,嬉皮笑脸的说:“护士姐姐,华坛医院这么多护士,你是最漂亮的,等我长大了一定娶你做老婆。”
这年头风气不算开放,小护士从没试过被人当面示爱,尤其对象还是一个小孩子,顿时羞红了脸。开了门,表情颇有几分扭扭捏捏:“你别胡说,我哪有最漂亮,还是有人比我漂亮的……”
温谅还要接话,谈雪瞪了他一眼,强忍着笑拉住温谅的手,往楼梯口走去。谈羽跟在身后,看着尤自臭美不已的小护士,促狭心起,道:“我也觉得姐姐你最漂亮!这样吧,等长大了我跟那小子决斗,谁赢了谁娶姐姐好么?”
“谈羽!”
听到谈雪微怒的声音,谈羽吐吐舌头,快步跟了上去。
小护士张开了嘴,眼神变得迷蒙:我说怎么到现在还找不到男朋友呢,原来真命天子都还没有长大……
“谈老弟,我刚表白你就来插一腿,太不仗义了吧?”
“温大哥,丘比特射来神箭时,从不会过问咱们是不是朋友啊?”
“好了,你们两个小流氓给我闭嘴!”
回到病房安顿谈羽睡下,谈雪非要送温谅出去,温谅推辞几番没有办法,只好再让她陪着下来。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上去呢,累的你再跑一次。”
谈雪轻笑道:“没什么,我不累的。”
两人打着手电沿着楼梯缓步而下,空旷的楼道里只有脚步声清晰的传入耳中。谈雪毕竟是女孩子,对黑暗有种天生的惧怕,身子下意识的贴着温谅,柔软的胳臂走动间不停的碰触到一起。
温谅轻咳一声:“你在医院照顾谈羽,珠宝店那边的工作怎么办?”
听到温谅开口说话,谈雪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连忙答道:“我请了几天假,等谈羽病情基本稳定再回去上班。老板人很好的,答应不扣这几天的工资。”
“谈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换一个工作?”
“嗯?”
温谅停下脚步,转身,轻声道:“有一位叔叔开了个店,现在正缺人手,我想请你去那里工作……我认真的!”
谈雪清秀的脸庞在黯淡的夜色中看不清楚,她几乎都没有思考,静静的说:“好!”
“放心吧,是正当生意,不会把你卖到小山沟里做老婆的。”
谈雪扑哧一笑,却没有像温谅想象中一样发飙,柔声道:“什么时候上班?”
温谅微微一滞,玩笑话再也说不出口。谈雪并不算很漂亮,眉目清秀而已,家境一般,衣着朴素,是千千万万平凡女孩中的一员,甚至可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可她坚强独立,温柔善良,有憧憬,有梦想,并为这个简单的梦想而去努力奋斗。
这样一个女孩,温谅似乎有点明白前世里谈羽为什么会在失去姐姐后,有着那么绝望的痛苦和残忍的自虐。
刘天来将车停在帝苑花园的门口,温谅叮嘱道:“今晚的事,由赵新川出面去上报市委市政府,你们内部操作,争取将此案办成一个比较有影响力的案子。赵建军混了这么多年,往深处挖一挖,肯定有许多猛料,记住了,不管用什么法子,这个人必须判死刑!”
刘天来在公安系统厮混多年,见过太多黑黑白白的事情,却仍然没料到温谅仅仅为了帮朋友出气,就要置人于死地,脸上隐有几分顾虑。
温谅哪还不知他想些什么,冷冷一笑:“你还真以为我费了这么大心力,就只为了谈雪那档子事?”
刘天来心头一跳,不敢多说什么,笑道:“死刑,没问题!”
不知何时起,十六岁的少年在言谈之间,已经能决定一个小人物的生死。
却不知到何时,许许多多大人物的命运,温谅也一言可决?
桑塔纳掉头远去,温谅紧了紧风衣的领口,双手插在兜里低头往小区里走去。门卫室里一个高保安正爬在桌子上扒拉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五毛,一块,一毛,两毛……一块八毛三分,是买烟呢,还是买老罗头的卤猪脚呢?”
高保安突然打鸡血般浑身一个哆嗦,颤抖着用钢笔在白纸上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一块,五毛,两毛,一毛,
人生如水,从高处流往低处。
一块八毛三分,
买了香烟,买不起猪脚,
买了猪脚,买不起香烟,
梦想在现实的抉择中哭泣,
这,与猪脚和香烟无关。”
高保安写下了人生第一千三百五十四首诗歌,作为梦想成为男三毛的文艺青年,当着清风明月,当着陋室炉火,贾岛范进达摩王阳明这一刻灵魂附体,毫无疑问的,他哭了。
数日后,一首名为《纸币》的诗歌在青州发行量极大的《诗刊》杂志上发表,从此帝苑花园少了一名保安,热闹的文坛又多了一位干将。
温谅有幸跟一首著名诗歌诞生的初夜擦肩而过,兴许高保安多年后写起回忆录,会用这样的笔锋写下此刻:那一夜,我蛰伏在都市中,写下《纸币》最后一个句点。一位穿着风衣的少年从我面前匆匆而过,我知道,他还年青;他不知道,我已经苍老。
敲开602室的门,左雨溪柔媚的俏脸出现在眼前,她一手抓住门把,一手撑在门沿上,挡住了温谅的身体。单薄的丝质睡衣袖子仿佛受不住手臂肌肤的嫩滑,悄然下滑到肘部,光洁如玉的小臂立时暴露在空气中。长长的青丝随意的披在肩后,领口处敞开着,隐隐可见细腻白嫩的胸口那一片隆起的诱惑。
夜晚的左雨溪,宛如一剂浓烈的春药,从头到脚燃烧着温谅的禅心。不知到那一刻,当禅心燃尽,清明褪去,会是谁,推到了谁?
“太晚了,我这里禁止男人进入。”
左雨溪冷着脸的样子,可以吓退无数暗暗仰慕的男人,可惜温谅不是暗暗仰慕,而是蠢蠢欲动。
“那再好不过了,我还是一个男孩!”
“呸,这话谁信呢?”
温谅一脸悲愤,作势去解裤子皮带,叫道:“士可杀不可辱,不信的话,咱们脱了裤子检查看看,男孩都是粉红色……”
话没说完,就被左雨溪揪住风衣的领子拉了进去。用脚尖重重的关上门,一个转身把温谅死死的压在门上,左雨溪明眸含羞,双腮绯红,娇嗔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呜,呜……”
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又动口,温谅自然是小人中的小人,低头含住左雨溪的红唇,右手揽在腰间,微一用力,左雨溪不由踮起脚尖,凹凸有致的胴体紧紧的贴在温谅身上。
虽然有了上次短暂的经验,左雨溪依然迷醉在唇齿间的游戏中,舌尖不停的上下追逐,偶尔轻轻相抵,偶尔婉转交缠,津液如同琼浆玉露般发散出香甜的味道,整个人都似乎在慢慢的融化。
身体突然一冷,一只大手掀开了睡衣的下摆,沿着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蜿蜒而上,转瞬间覆盖在柔软的浑圆之上。左雨溪嘤咛一声,隔着衣服按住了那只作怪的大手,螓首勉强后仰,双唇间一条细碎的湿线相连,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往日里清澈明净的双眸再也掩盖不住迸射的情欲,微启的红唇似乎在等待男人狠狠的吸允,浑似没有一根骨头的娇躯软弱无力,借着温谅的怀抱才没有滑倒在地。贴在一起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缝隙,薄薄的衣裤挡不住下身的灼热和坚硬,抵在妙处轻轻磨蹭,触电般的感觉立刻弥漫全身,在肌肤上激起肉眼不可见的细微颗粒。
温谅攻占了这个无人敢亵渎的美女的上身高地之后,似乎不满足眼下的战绩,在新剥鸡头般的高耸上摸了一把,指尖滑过硬硬的葡萄,在腰身轻抚片刻,来到睡裤边缘缓缓的侵入。刚碰到细细的带子,左雨溪受惊兔子般抓住他的手腕,眼神中的哀求和挣扎依稀可见。温谅知道她不一定就是拒绝,女孩子在经历这一刻时都会有紧张和退缩,只要坚持一下,她立刻就会投降。但温谅两世为人,欲望的吸引远远没有情意来得重要,强忍着下身要炸开的感觉,微微一笑,拿出已经无限接近最后圣地的手,环抱在左雨溪的腰间。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在红唇上轻轻的印上一个痕迹,这,也许,也许就是喜欢!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男孩都是粉红色
电视里正在播情景喜剧《我爱我家》,文兴宇极有特色的声音随着这部剧集给全国的电视观众带去了不断的笑声,小关凌活泼可爱的样子也很快被大众所熟知。温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左雨溪脑袋枕着他的大腿,翻身侧卧,小手报复似的穿进衬衣的下摆,伸出食指在温谅胸口划着圈圈。温谅感到胸口发痒,隔着衣服去抓她的手指,左雨溪飞快的抽出手,两人的手在空气中追逐闪躲,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敏感地带,屋子里顿时响起娇喘声声。
嬉闹一会,左雨溪突然笑了起来,脑袋埋在温谅的小腹处,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温谅疑惑的看看电视,那一家子人正在吃饭,连一句台词都没有,有什么可笑的?
“笑什么笑,给朕从实招来!”
左雨溪更是笑的半死,温谅好奇心起,作势要挠她痒痒。左雨溪受不住求饶道:“好,我说,我说!”稍喘了会气,止住笑,和温谅四目相对,眼中透出促狭的神色,道:“男孩都是粉红色,呵……”
温谅这才想起刚才在门外调戏她时随口而出的话,饶是他脸皮够厚,也微有些尴尬:“这个因人而异,因人而异……”
左雨溪看着他尴尬的样子,双眸中柔情一片,抓住温谅的手指放在唇边,娇嫩的舌尖探出轻轻一舔。温谅被这一下诱惑的心火大发,俯身下去,两唇相接,又是一番天昏地暗的热吻。
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多次,左雨溪似乎对唇齿间的游戏流连忘返,每次都会故意做一些诱惑的举动来挑逗他。直到温谅恶狠狠的警告要再如此就今晚把她吃掉,左雨溪才老实了一点,乖乖的坐起来,靠在温谅的肩膀上,幸福的看着电视。
“今晚的事,让你为难了,赵新川那边不太容易搞定吧?”为了抓捕赵建军一伙,没有局长赵新川的首肯,刘天来的权限根本不够调动这么多的警力。
听温谅谈起正事,左雨溪轻叹一声,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脸上浮现一丝冷笑:“赵新川有别的选择吗?上次插手了纪政的事,就再也跟咱们撇不清关系,由不得他不答应。当然,答应的不是那么爽快就是了!”
温谅笑了下,赵新川还在摇摆不定,等青州事了,他的局长位置也是到头了。
“刘天来对我大动干戈有些不满,你呢,怎么想?”
左雨溪白他一眼,道:“你是伸张正义也好,为你的小情人报仇也好,想做什么,反正我都是支持你的!”
温谅笑道:“怎么听着像是被传销洗脑了啊?”
左雨溪没问传销是什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睡衣撩起一点,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咬着下唇瞄了温谅一眼,到:“很晚了,你还不走?小孩子回家晚了,屁股不是要受苦吗?”
温谅大笑起身,在左雨溪的惊呼声中,将她揽腰抱起,道:“小孩子今天请假了,不仅屁股不用受苦,还要强抢民女喽!”往卧室走去,左雨溪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娇笑道:“大王开恩,民女知罪了……”
温谅终于还是没有享受到同床共枕的顶级待遇,被赶到客房睡了一夜。早上醒来,两人一起在外面吃了早餐,左雨溪开车在一中附近将温谅放下,径自去了。
温谅顶着两个熊猫眼,火气十足,看到什么都不顺眼,刚到教室一会,任毅就被找茬训了两次。任小哥委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站起来做了个揖,求饶道:“温兄大才,还望有以教我,今日何日?”
要不是跟任毅厮混日久,妈逼的找王国维来也听不懂这古文的涵义。温谅想了想,道:“今天星期五,农历九月初四,”然后掐指一算,“丙戌月,辛卯日,45年前任弼时同志逝世,嗯,没别的了。”昨晚睡的那个房间桌子上摆着台历,他辗转难眠,拿着翻看了许久,对这个印象很深。
任毅完全被震撼了,一把握住温谅的双手,久久不能自抑:“偶像啊偶像啊,想我苦读经年,不舍昼夜,可谓皓首穷经、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天文地理、医卜星相、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竹木花草、飞禽走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温谅破口大骂:“有话直说,别在这里凑字数!”
“温兄,就算今天是任同志忌辰,你心生哀念,也不用把我当成阶级敌人来撒气吧?”
温谅嘿嘿一笑,拍着任毅肩膀,道:“今天我确实脾气暴躁……”
“这点我有切身体会!”
“所以呢,朋友是用来干吗的?就是……”
任毅咳嗽一声,一脸便秘的表情:“哎哟,怎么肚子疼,让让,让让,不成了,要出来了。”
看着任毅抱头鼠窜,温谅哈哈大笑,纪苏从前面走了过来,微笑道:“怎么了,这么开心?”
“刚被任毅那小子气的,哈。”
“今天要公布成绩了,可能下午还要重新调整座位,你……你要跟任毅继续坐同桌吗?”
要不是看着纪苏带点娇羞的样子,周边的同学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简直是赤果果的邀请啊,只要智商跟猪一样,就不会说出拒绝的话来,可温谅的答案让他们震惊了!
“我快烦死他了,不过以他目前对我的依赖程度,要是突然抛下不管,任毅怕是会发疯……”
周边的眼镜掉落了一地,有人目瞪口呆,有人不知所以,更有人双手抱头要往墙上撞去,在所有人脑海中回荡着同一句话:妈逼的是不是男人啊,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
纪苏似乎早知道这个答案,可爱的耸了耸肩膀,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道:“嗯,那也好。昨天怎么请假了,有事吗?”
昨天做的事虽然不算惊世骇俗,却也不能宣之于口,温谅叹道:“姥爷过生日,不去不行。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大家子聚一起,吵死人了。”
“我倒是喜欢那样子,我爸妈都是一个人……”
两人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聊起天来,坐在过道那边的李阳突然把课本往桌子上一摔,气鼓鼓道:“说话声音不会小点啊,让别人还能安静的学习不?”
前一段抄纪苏作业事件,李阳就跳出来做了人证,还口出狂言跟温谅打赌,谁输谁义务打扫卫生一个月,结果赌输后又翻脸不认账,人品大坏,成为男生中的笑柄。温谅一直懒得跟他计较,除了面对顾文远,其他同龄人的纠缠,他都一笑置之,却不想此人不知好歹,还没完没了。
纪苏很少被人当面这样顶撞,脸色不由一红,对李阳歉意的笑了笑,转身回去。如果真的是影响到别人学习,温谅倒还不会怎样,可李阳明显是来捣乱的,他自然不会让纪苏白受这样的委屈。站起身刚要说话,李阳吓得立刻站起,往座位里边躲去,一排凳子被撞倒,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脸都有些发白。
“你……你干什么?教室里不准打架!”
围观众人发出哄笑声,李阳也发现自己表现过度,温谅虽然很能打,但在教室里想必没有那个胆子,胸口一挺,道:“你自己成绩差,不爱学习,打架抽烟喝酒早恋都随你,可也别整天影响其他好学生学习。”
李阳成绩在十几名左右徘徊,算是三班金字塔构架中比较靠上的那一层。看着他色厉内荏又满怀优越感的样子,温谅心里腻歪到死,冷冷道:“好吧,你不是觉得自己成绩很好吗?等公布完成绩,我比你高一分,你抽自己一个耳光,高十分抽十个,我同样如此。怎么样,敢不敢赌?”
立时有人起哄道:“赌,跟他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