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节 县情
“……,地委行署坚信在以曹刚同志为首的新县委班子组成以后,双峰县委必定可以在新的一年中取得更大的成绩!”
史春林说完之后,台下立即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听到周围掌声响起,陆为民也下意识的拍起了手。
作为主角之一,这个时候他却格外的清醒冷静。
史春林话语里很有些代表地委意思的味道在里边,在话里谈到了地委对去年双峰工作是基本肯定的,但是却对双峰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陆为民不知道这是史春林的即兴发挥,还是受苟治良或者安德健的委托来表达了这个意思,那就是双峰还有很大的潜力开挖,新的县委班子健全之后,要充分发挥县委的主导作用,让双峰工作在县委领导下大步迈进。
史春林的几乎每一句话都不离“以曹刚同志为首的县委班子”,却半句不提县政府这边,尤其是自己这个代县长才刚刚上任,要说自己刚刚入主县府,县府班子也一样才算调整到位,再怎么也应该对县政府这边提一些要求或者做一番鼓励,但是却只字未提,这让陆为民更感觉到其中的微妙。
也许是一时口误后者没有在意,但也许就是刻意为之了,陆为民现在还无法确定,也不知道下边这一帮人是否听出了这其中的弦外之音。
史春林未免也太高看他自己了,地委组织部副部长,你能代表的顶多也就是苟治良而已,要想代表李志远或者孙震,恐怕你的身份还差了一点火候。
陆为民脸色变得越发温润自然,甚至嘴角还浮起了一抹笑意,双手合十,双肘撑在桌案上,身体微微向前倾,似乎很是认真的倾听着史春林的讲话,而且还十分赞同。
冯可行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和自己相隔几个位置的陆为民,史春林的话语里明里是在鼓励双峰县委要加强团结齐心协力,但是已经有了一点隐隐的提醒之一,县委才是领导核心,一切工作都必须要讲求民主集中制,要统一到县委领导下开展工作,他不信陆为民听不出这里边的弦外之音。
但是这个家伙看上去还一副满面春风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就这份城府也足以说明这家伙可以出师了。
邓少海也在很隐秘的观察着和自己邻座的陆为民。
史春林的话有点警告的意图在里边,也许是陆为民在担任县委副书记时候风格过于突出强势,使得曹刚和地委里边都对他的表现有点担心,所以才会在他担任县长这件事情上拖了这么久,甚至拖过了县里人代会,当然也不排除地委就是刻意为之,让你暂时代理一年,稍稍收敛一下,不要过于特立独行。
今天史春林大概也是受地委领导的委托来说这番话,只不过这番话多半不是受地委组织部长安德健的委托,而是地委副书记苟治良的意思。
想到这里邓少海就有些头疼,这才来第一天他就能感到双峰县里隐动的暗流,陆为民虽然年轻,但是却很有影响力,从人大主任杨显德与陆为民的关系密切,从县委副书记孟余江的态度模糊,从两个县委常委蔡云涛和孔令成与陆为民谈话时的那种亲密态度,他都觉得这里边水太深了,他一时间还看不清楚双峰县委这个圈子里的真实情况。
若说是曹刚驾驭掌控不了县委,似乎也不太像,张存厚、叶绪平、孔令成这三个常委都是在他担任县委书记之后才进入常委会的,应该算是曹刚的铁杆嫡系才对,而宣传部长蔡云涛据说也和曹刚走得很近,县委常委在自己和冯可行没来之前也就九个人,就有四个人坚定的站在县委书记身后,那还有什么问题?
尤其是张存厚这个组织部长更是从地委下来,很明显还有着一些特殊含义,而叶绪平是本地老资格干部,据说更是和陆为民很不对路,却在曹刚的运作下担任了常务副县长,牵制掣肘的味道太浓了,而孔令成更是曹刚一手提拔起来,并且还把另外一个和陆为民关系密切的常委、前任县委办主任成功的边缘化,变成了统战部长兼总工会主席,这种情形下,要说曹刚压制不住陆为民,显然说不过去。
真正很坚定的站在陆为民一边的常委里只有关恒一人而已。
政法委书记曲元高,邓少海稍微接触了一下觉得对方相当低调,低调得甚至不像一个政法委书记,更像是一个档案局长,邓少海也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低调,半年前的亚洲国际事件使得梁国威落马,而他又是和梁国威关系最密切的一个人,这种情况下,保持低调是必须的。
就算是孟余江和曲元高保持中立,陆为民也应该毫无胜算,但是为什么自己却总感觉到曹刚对陆为民有一种说不出的警惕甚至是戒惧的心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邓少海从来不相信曹刚这样在县里边已经浸淫了多年的老手,会毫无缘由的对一个年轻县长这样慎重,这只能说明自己先前的了解和判断只是皮毛,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因素牵扯其中,让曹刚才会这样投鼠忌器。
邓少海也曾经猜测过会不会是来自地委的因素,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怀疑,作为县委书记既然被地委搁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他都获得来自地委无条件的支持,即便是陆为民和安德健关系在紧密,但是像曹刚这样的县委书记的命运已经不是安德健这个组织部长能够左右的了,如果陆为民真的逾越过分,曹刚完全可以不给安德健面子而直接予以反击。
正因为如此,邓少海才觉得有些看不清。
邓少海和曹刚私交关系不错,但不代表在任何问题上他都会无条件支持曹刚,他有他自己的思维判断力,他也需要对自己的前途负责。
来双峰不是混两年就能行,如果他想要在回地区之后获得一个让他自己满意的位置,那么在双峰这两年,他就得要拿出一些像样的东西来,就像是他的前任陆为民一样玩得这么风生水起,让无数人侧目一样。
……
“不用了,我看我还是就住招待所了,这让县里腾房子也麻烦,关键是上哪儿去吃饭?在招待所里啥都解决了,没事儿可以和陆县长搭搭伴嘛。”
冯可行婉言谢绝了孔令成这边替他腾房子的建议,县委有宿舍,但都是老房子了,而且都住得有人,很多都是一些半边户或者新分来尚未结婚的学生打伙挤着住,但邓少海和冯可行来了,就不得不腾房子出来,总不能让他们俩没住的。
冯可行的态度也让孔令成松了一口气,邓少海一个人就要好解决得多,原来张存厚来时也腾了一次房子,正好还剩一间,邓少海住下正合适,冯可行要住的话,还得另想办法,他不住,住招待所,那再好不过了。
“行啊,和我搭伴,我正说每天吃饭一个人孤单寂寞呢,老冯来了我就有伴了。”陆为民笑着道:“老孔你也就别劝了,好容易我才找个伴,你就别瞧破锣了,反正这招待所也就还有四五个月的寿命,到时候我和老冯再一起去找宿处。”
“县里边就没有考虑过修一修干部宿舍?”站在县委大院门口,冯可行打量了一下县委大楼,“要说这办公楼,在丰州没有成立地区之前,双峰绝对算是数一数二的,但双峰为什么不修宿舍楼呢?不过接着地区成立的东风,地委行署大楼起来了,估计今年五一就要正式搬迁了,丰州市也沾了光,估计在今年十一之前也要搬进去,宿舍楼也修了一批,基本上都能满足需要了,这也是当时夏书记做的好事儿,替地区和丰州市的干部们都解决了后顾之忧。”
“县里也不是没修,但是都是八十年代的事情了,都挤在几条老街上,双峰县城里变化很小,也没有拓展出新城区来,加上县里财政一直困难,所以这几年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孔令成也有些感慨的道:“当初就是修县委县府这两栋楼,那也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冯书记你现在是纪委书记,也大概也知道咱们县里修办公大楼折腾有多大吧?”
冯可行点点头,“现在看来,修了也就修了,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当时略有超前,现在看来却是非常英明的,要不修一栋倒土不洋的,这几年过去,又得要琢磨推了重来,岂不是劳民伤财?当然太过于奢靡也不合适,要符合本地财政实际。不过我看了看,咱们双峰除了县委县府这两栋楼外,好像也就只有双峰饭店和电力宾馆两栋楼还差强人意了,不客气的说,三年前,双峰和丰州城市建设之间的差距大概是五年,但是三年后,这个差距恐怕已经拉到了十年以上,甚至十五年,固然有丰州借助地区成立这个优势,但咱们双峰在城建上似乎完全处于一种停滞状态啊。”
第六十节 不得安宁
冯可行的话让刚从县委大楼里走出来的邓少海也禁不住点头,“老冯说得没错,双峰的城市建设是全地区最落后的,甚至比阜头都不如。在我的记忆中,至少近五年县城里都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老冯所说的那两幢建筑物耸立起来了,其他基本都是原样,有些小街陋巷如果稍不注意,你会以为是文革期间,还有一些老街,稍加装饰一下,你说是解放前也差不多。”
“这也是双峰财政太拮据,根本无力来支撑城市建设。”孔令成见邓少海也插话进来批评双峰城市建设,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一下,虽然他也认为叶绪平分管城市建设这几年,除了一些小打小闹,基本上没有什么新规划出来,倒是在交通上还算有些动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令成,我不同意你这个观点,财政拮据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把城市建设落后都归结到财政无力支持外,这说不过去,阜头比双峰财政还要困哪,但是城市建设要比双峰强不少,大垣的财政状况和双峰也相差不大,但这两年大垣县城的城市建设变化很大,这是什么原因?我看还是观念问题,没有真正意识到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之间的这种相互促进作用。”邓少海显然对这一个问题有过研究,一语中的,“这说明我们双峰的干部在这方面还是欠缺一些眼界和意识。”
叶绪平脸色有些发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冯可行和邓少海初来,就在自己背后攻讦起自己来,但是一时间他又找不到合适的辩驳理由,孔令成帮他圆了圆场面,但是邓少海却毫不客气的否定,而且还列举了大垣和阜头这两个例证来佐证,让孔令成也难以回护。
晚饭是定在双峰饭店,约好县委县府班子成员都在县委大院集合,一起过去,叶绪平没想到自己一出来,就听到了这帮家伙对自己的非议。
邓少海还真没意识到无意间已经在叶绪平胸前捅了一刀,在他印象中叶绪平既然是常务副县长,当然不太可能是分管城建。
何况邓少海自认为这也是就事论事,双峰县城建设本来就搞得很糟糕,无论是从规划还是建设上,都是杂乱无章,而且基本上都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没有一个科学合理的规划,而双峰县城的城市规划方案还在沿用八十年代中期的构架,这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和叶绪平一起出来的是张存厚,见叶绪平脸色铁青,心里也有些好笑。
要说实话,这双峰县城市建设本来就搞得差,尤其是从丰州过来的干部更觉得难以入眼,好歹你也是个县城,简直就和一个集镇差不离,东西南北四条主街,剩下的就是一些里弄陋巷,除了县里单位的一些家属宿舍,基本上看不到像样的建筑群落,而街道规划的落后又使得整个街区都呈现出一种破败杂乱感觉,当然每逢赶集时,整个县城的那副热闹景象倒也很让人觉得这里更像是开元镇或者永济镇的一个翻版。
县城里公共厕所都没有两个,这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就成了男人们小便的最好去处。
女人们就惨了,要想上个厕所就得找单位或者商店,可单位商店的厕所是不对外的,那些个进城来上街赶集的农村妇女们往往是涨得不行,有时候憋得受不了,就只有让两三个同伴,围成一圈,找个旮旯蹲下迅速解决。
至少张存厚来这么久都碰见了一次因为在人家家门不远处小便引发的打架,他也和叶绪平提及过,但是叶绪平似乎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县城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发生根本性的改观。
双峰的道路交通建设算是搞得不错,至少在双峰这样的穷县,交通建设格局已经有些气象,但是在城市建设上却远落后于交通,这大概也和叶绪平的观念有一定关系。
“老张,曹书记还没下来?”邓少海并没有注意到叶绪平脸色很差,笑着问。
“马上就下来,李局长和他说点事儿,我们先下来了。”张存厚看了一眼从县委大院外走进来的几个人,詹友顺和鞠文艳谈笑风生,高远山和杨铁峰走在后边,倒是挺准时。
孟余江和关恒、曲元高也是要一起出来的,关恒和曲元高似乎在什么很感兴趣的事情探讨着,孟余江只是含笑点头,大概是对两人的观点也很认同。
一副很和谐的画面,陆为民心里也有些唏嘘,也不知道这种貌似安泰的局面能维系多久就会不断冒出头来的问题所打破。
脸色灰白的钱理国从面包车上下来时,看见站在县委大院里的这一帮人,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是他也没办法,这种事情他哪里敢耽搁一会儿?
看见眼前这副场景,跟随在他身后的凤巢镇镇长董光明也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噤,今天怕是难得过关了。
“老钱,这么急匆匆的干啥?”高远山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钱理国和董光明两个人行色匆匆,又有点不想和眼前这帮人打招呼,觉得有些诧异,换了往日,这么多领导在这里,这家伙早就扑上来了寒暄问好了。
“呃,高县长,各位领导好,我和老董找曹书记有点事儿,有点事儿。”钱理国强作笑颜,脚步稍稍放缓一些,目光却望向孔令成,“孔主任,曹书记在吧?”
“老钱,很急么?曹书记和李局长还在说话,……”孔令成顿了一顿,似乎是要等钱理国的反应。
“是有点儿急。”钱理国目光有些游移不定,在一干领导们脸上漂浮,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镇里出了一点事儿。”
“出了事儿?”孔令成脸色一阴,目光在钱理国和董光明两人脸上之间逡巡,今天是什么时候,钱理国不会不知道,而且这么多领导在这里,钱理国肯定也知道这是班子第一次见面接风饯行宴,他居然还是不管不顾的亲自跑过来找曹书记,问题肯定不小,想到这里孔令成就有点儿烦躁,“很严重么?”
“有点儿严重,必须要向曹书记汇报。”钱理国点点头,事情已经出了,谁也包不住,这会儿他也不可能照顾什么人的情绪了。
在座众人目光都投射了过来,似乎整个气温都下降了几度,能让一个区委书记这个时候跑来说问题有些严重的事情,谁都知道肯定不是好事,而且肯定是大大的坏事,甚至情况糟得不能再糟了。
“那就赶紧去。”陆为民打破沉寂,一挥手,“老孔,你带老钱上去,李局长和曹书记也就是一些叙旧话了,没啥,赶紧去,正事儿要紧!”
看见一干领导们的目光注视在他的身上,钱理国只觉得自己脊梁上汗意都渗了出来,邓少海和冯可行才来,就留下一个这样的印象,今天又是陆为民上任第一天,一会儿知道这事儿,只怕谁都会觉得晦气,想到这里钱理国就更觉沮丧,该死的黄祥志,害人不浅!
点点头,孔令成也不再吭声,带着钱理国和董光明直接就奔大楼里去了。
出了什么事?!所有人心里都在嘀咕打鼓,尤其是叶绪平更是有点儿坐立不安,整个场面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一干人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要找个话题来说也觉得在这个时候不太合适,似乎保持一种沉思状态才是最好的。
陆为民目光平静,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感觉到这个年怕是很难过好了。
邓少海和冯可行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又下意识的转开。
虽然他们才来,但是钱理国他们还是有点印象,毕竟六大区委书记,干部大会时就坐在第一排正中间,而来的时候他们要多多少少对县里一些关键部门重要单位一把手做了一个了解,一个区委书记这个时候跑来说出了事情,你可以想象这件事情不会小。
看来双峰这个破落户也并不像想象中贫困地区就相对单纯这个印象,双峰县内部的问题不但多,而且似乎有一种在逐渐引爆的感觉,从亚洲国际事件开始把梁国威炸下了马,两个副书记一个隐退,一个将要身陷囹圄,县长也受到了牵连,这一切都预示着似乎双峰要迎来一个多事之秋。
只等了几分钟之后,孔令成就面色严峻的匆匆下来,看了一眼众人,有些艰难的道:“曹书记说这顿饭恐怕只有暂时延期了,凤巢那边出了一点事情,要马上研究,陆县长,邓书记、曲书记,冯书记,你们几位先到曹书记办公室去研究,待会儿可能要开常委会和通报会,也请大家都到大会议室去稍等。”
一干人都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居然要连吃饭都取消,而且要开常委会和通报会?这都什么时间了,这样急,那也就意味着是火烧眉毛的大事儿了!
见一干人疑惑的目光投射过来,孔令成也只能勉强苦笑,“呆一会儿大家就知道了,现在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第六十一节 黑洞
整个会议室里都笼罩在一层浓郁的阴霾之中,甚至有一点让人窒息的感觉。
曹刚脸色还算正常,只是阴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鲍永贵呢?那边公安局法医尸检结果还没有出来?”
“书面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鲍局长说基本上可以断定是自杀,现场留有遗书,而且也询问了家属情况,这一段时间尹朝荣都情绪很差,晚上经常睡不好觉,成天长吁短叹。”孔令成赶紧回答:“不过家属也问过他,但他一直不肯多说,只说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曹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却变得有些狰狞,“尹朝荣一死了之,付天华和张艳秋一跑了之,还有谁?凤巢区委和凤巢镇党委政府在干什么?我们农村合作基金会领导小组在干什么?出这么大事情,之前为什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不是每年县里都在进行审计核查么?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会议室鸦雀无声,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尹朝荣是凤巢镇农经站副站长,也是凤巢镇农村合作基金会会计,付天华是凤巢镇党委副书记,同时也是凤巢镇工业公司的总经理,张艳秋是凤巢镇农村合作基金会出纳。
付天华三天前请假说要回昌西州老家看老人,便一去不归,而张艳秋也以生病需要休息两天为名请假同时消失,到昨天付天华也联系不上,这边张艳秋也失去了踪迹,但都没有引起重视。
一直到昨天一笔高达五十万的基金会存款到期,但是在合金会账面上却查不到这笔存款的去向,这边合金会才有些着忙,赶紧通过各种方式联系付天华和张艳秋以及尹朝荣,尹朝荣以不清楚这笔款项为由推给了付天华和张艳秋。
在联系不上付天华和张艳秋的情况下,这边也只能暂时给储户解释领导出差,稍等两天,没想到昨晚尹朝荣就独自出门一直未归,结果今天下午在区粮管所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里发现尹朝荣吊死在房梁上。
付天华和张艳秋一起联系不上,而尹朝荣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自杀死亡?!如果说这种情况下相关人员都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话,那要么就是白痴,要么就是天真过度了。
钱理国在一得知基本上可以断定尹朝荣是自杀时,他就知道这一次事情出大了。
付天华在钱理国来担任区委书记时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这让钱理国也很是纳闷儿。
付天华和黄祥志关系一直很不错,而且在这个党委副书记兼镇工业公司经理位置上一坐就是四年,可以说整个镇农村合作基金会资金流动都是他一支笔在签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更吃香。
照理说付天华应该不是很欢迎自己才对,但是付天华却表现得很热情配合,对于对方的态度钱理国虽然有些奇怪,但也还是很高兴,至少有这样一个副职配合,他可以更快的进入角色,适应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的这个位置。
正是付天华的热情配合让钱理国有些大意,当县农村合作基金会领导小组办公室把要求对凤巢区四个乡镇的农村合作基金会进行一次清理时,付天华提出凤巢镇农村合作基金会规模要比其他三个乡规模大得多,要求先从其他三个乡开始,凤巢镇农村合作基金会放在全区最后来清理,钱理国也没想那么多,就同意了。
没想到铁杉乡这边清理工作还没有进行完毕,付天华和张艳秋却玩起了这样一招金蝉脱壳,而尹朝荣居然自杀了。
一连串如连珠炮的言语喷射而出,曹刚内心的怒火才稍稍得到平息,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
叶绪平告诉他和陆海集团以及嘉桓公司的股权转让谈判进行得很不顺利,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狮子大开口压价不说,而且资金支付也要分期支付,这不符合县里的意图,而和县工行、县建行、县中行以及县农行联系抵押贷款的事宜,几大银行都对这部分股权价值有些疑虑,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抵押物,即便是最为支持的县农行勉强同意接受,但是对这部分股权的价值评估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做下来的,他们要求要通过国内专业评估机构来评估,要想从县农行质押贷款出来,即便是最快,那也得要翻了年三月份以后去了,可县里哪里等得及?
地区工行那一千万的贷款抵押必须要先解决了,否则地区工行已经扬言要彻底冻结对双峰县的贷款,而七百多万的干部集资更是一个大问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县委县府信誉就要遭遇前所未有的质疑,而对干部们来年的工作积极性也是一个巨大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