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粗疏也就意味着一般事情好糊弄,但是同样也就意味着她一旦认定的事情更难改变,甚至很难接受更理性的意见。
实际上连陆为民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和甄妮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这一点而心生嫌隙,如果说仅仅是这一点,那自己和岳霜婷与苏燕青这种关系怎么说?和隋立媛这种更加见不得光的关系又怎么说?所以陆为民自己也有一种想要逃避的心理,虽然他也知道这种逃避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却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
昨夜的那点嫌隙早已经在无尽的欢爱中溶释了,陆为民收拾好,来到床边,甄妮脸上仍然是绽放着淡淡的红晕,锦被裹身,一条雪白粉腻的胳膊却露在外边儿,睡得正香。
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拉起锦被,把对方的胳膊放了进去,甄妮迷迷糊糊的嘟哝了一句,翻了个身,大半个光洁如玉的裸背的丰臀都露了出来,尤其是那上边那条腿斜挎着,更是沟壑毕现,让人血脉贲张。
陆为民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然后摇摇头,那锦被重新替她盖好,这丫头喜欢裸睡不说,而且还不老实,一晚上总喜欢捣腾,不是大腿就是胳膊露出来,很有点儿春光半泄的味道。
似乎突然从半梦半醒之间清醒过来,甄妮猛地翻过身来,“大民,你要走了?”
“嗯,和别人约好了,不去不行。”陆为民半弯下身,看着对方那张粉妆玉琢的俏脸,轻轻吻了吻。
“嗯,别去嘛,陪我。”甄妮双手拢住情人的颈项,撒着娇,扭动着身体,锦被脱落,肉光孜孜的胴体露出小半,一对欺霜压雪的粉腻肉丘裸露出来,两点傲霜红梅,颤颤巍巍,在清冷的晨际耀眼怒放。
忍不住攀住这对似乎一辈子都爱不够的肉峰,陆为民和甄妮热吻起来,好一阵后才道:“好了,你要睡就睡吧,下午我陪你上街,让你和我一块儿去,你又不愿意。”
似乎也知道陆为民不可能放弃和别人的约定,甄妮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情人的颈项,重新钻入被中,可怜巴巴的道:“早点儿回来,我等你。”
“明白了。”陆为民又伸手进去,在对方的裸臀上重重拍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去。
只用了二十分钟陆为民就从195厂生活区到了铜牛观。
铜牛观也在城南,乃是昌州城中最著名的宗教香火场所。源自唐朝的铜牛早已经在战火中湮灭,现在广场上的这具铜牛是文革之后重新铸造了,据说用了百余吨铜。
据说老子西行,出函谷之后便不知所踪,但是有人却在百年之后看见了他在昌州落足,大概是老子云游四海,因为昌州湖光山色,歇了一脚,歇脚之处也就是现在铜牛观所在,当然这不过都是后世之人牵强附会,不过铜牛观的确是因老子的青牛而得名。
铜牛观是昌州著名道观,在文革中也曾经受到很大的冲击,但是总的来说观内很多建筑保存得还算完好,在文革后又得到了一些修复,所以很快就成为昌江省道家的第一圣地。
陆为民溜了一圈,广场旁边的停车场位置早已经停满,他不得不绕道出去,找了好一阵才在一个小巷子里寻找到泊车位置。
赶到铜牛观旁边的永记蒸糕店时,这里一样是人潮汹涌,连插足的地方都很困难了。
陆为民知道这大年初一肯定人不少,但是对今年春节如此大的人流量还是有些意外。
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广场和广场向两边延伸的紫气街和青牛街蠕动,张灯结彩的两旁店铺上透出浓烈的喜气,从风车到糖人儿,从爆米花到叮叮糖,从冰糖葫芦到气球,鳞次栉比的商店、小食摊,小贩们喜笑颜开的表情和小孩子追赶奔跑的欢悦场景,组成了一道二十世纪末期的清明上河图。
还没有走近永记蒸糕店,陆为民的鼻间就已经被永记蒸糕店里传出来的香气所笼罩了。
糯米的清香,红糖的回甜,大枣的酥腻,还有葡萄干渗入骨髓的甜腻,无一不勾起陆为民少时的回忆。
不过站在永记蒸糕店门口,陆为民知道不排上十分钟的时间,根本轮不到自己有座位,几十平方米的小店儿,早已经被人们塞得满满实实,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陆为民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打量四周,还好,段大爷还没有来,要不这真要吃这蒸糕让段大爷在这里站上十分钟,也不知道对方受得了受不了。
雄伟的观门和其他道家宫观并无二致,只是在气势上很有点俯瞰整个广场的味道,观前的东南角和西南角的两片绿地则成为整个广场的点缀,东南角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樟树林,而西南角则是一块不规则的黄葛树和小灌木组成的缓坡地,在城市内保留了这样一处难得的绿地,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陆为民在门口站了十来分钟,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一刻,仍然不见段姓老者的身影,他也有些奇怪,照说以段姓老者的性子,应该不是失约或者迟到的人才对,如果说没有来,肯定是有特殊的事情耽搁了。
陆为民也不太在意,反正这一上午也就是休息,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
第一百二十五节 “潮”老头的说教
段子君没想到田海华会在一大早就登门拜访,他不得不暂时搁置了出门的想法,内心却有些遗憾,看样子和那个姓陆的年轻人去好好享受一上午铜牛观的阳光和轻松的希望破灭了。
和田海华的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作为省委书记亲自登门拜访,段子君当然不可能怠慢,无论是从工作角度还是私谊,段子君和田海华都还是有些交织的。
段子君担任卸任昌江省委第一书记之后,这十多年里陆续还有三任省委书记,也就是说,段子君是文革后昌江省委第一任省委书记,当时还称省委第一书记,而田海华则是文革后昌江省委第五任书记。
田海华在离京赴昌江担任省委书记时就专程拜访过当时还未从中顾委常委卸任的段子君,他深知段子君对昌江有很深厚的感情,虽然段子君离开昌江十多年了,但是在昌江依然有不浅的影响力,当然,对于田海华来说,段子君在现任中央领导人心目中的地位才是他最看重的,所以当段子君昨晚打来电话时,他才会那样认真对待。
几乎每年田海华都会抽时间去看看段子君,并汇报一下昌江工作,虽然段子君每次都告诉田海华不用这样,但是田海华还是能感觉到段子君对昌江的发展非常关心,这既让他感到高兴,同样也让他感到一些压力。
段老是从华野也就是二野出来的老同志,而二野意味着什么田海华很清楚,所以对段子君提出来的意见,他必须认真对待。
好在这一个小时里段子君心情看上去还不错,谈笑风生,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昨晚那件事情的影响,早晨一大早周少游就把情况向他作了汇报,田海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求昆湖市委要严肃处理责任人员,这让周少游也放下心不少。
段子君不喜欢那形式,所以回昌江也相当低调,田海华也知道这位老领导的脾性,所以他也只是来拜访一下,一个小时时间,便主动告辞,但下来之后也要求省委办公厅安排好段老的食宿和行程,既要不影响段老的日常生活,但也要确保安全,避免出现意外。
陆为民觉得自己恐怕真的是等不到这位段大爷了,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五十多了,蒸糕也吃了两盘,再在这里坐下去,恐怕蒸糕店老板都有意见了。
陆为民有些遗憾,虽然还不清楚这位段大爷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是可以肯定对方在省里还是有相当影响力的,陆为民并没有其他多余想法,但是如果能够结识一个朋友,也是好事。
“小陆,等急了吧?对不起,我临时有点儿事,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就在陆为民打算离开时,段子君终于出现在陆为民眼帘中。
“段大爷,你把我坑苦了,你没见人家老板的脸色?我还真以为你来不了了呢,来,我看您好像还没吃早饭吧,是不是等着这盘蒸糕,您再不来,我也不好意思坐下去了,人家这里生意可俏着呢,我不能老占着人家位置不挪窝啊。”
陆为民见到对方气喘吁吁的疾步而来,知道对方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儿才耽搁了,也不多说,替对方叫了一杯豆汁,两盘蒸糕。
“呵呵,我肚里的馋虫都被你这两盘蒸糕和豆汁儿给勾起来了,你还别说,这早饭我还真没来得及吃,就是等着来吃蒸糕,这点都应该有十多年历史了,79年80年我记得我曾经来这里吃过几次,这十多年里我回昌州的时候虽然也不少,但是还真没有来这里吃过了。”
段子君喜笑颜开,一伸筷子夹起蒸糕就往嘴里塞,他胃口相当好,七十好几的人了,但是精神好,能吃能喝,每天还要走上十里地,无论是在京还是在外地从不间断。
“那正好,我陪您吃完,咱们再去逛一逛,去铜牛观里还是走紫气街和青牛街?”陆为民一边替对方把两盘蒸糕放在面前,一边笑着问。
“唔,都要去,铜牛观这会儿人肯定多,咱们先去紫气街赚赚,那边古玩字画小玩意儿挺多,咱们去瞅瞅,我虽然不爱好收集,但是有些小玩意儿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我记得这紫气街最边上有一家,专门卖拂尘、香炉和折扇的,很有些年成了,到时候看看,带两个回去。”段子君一边吃一边应道:“青牛街那边还有一家卖字画的,虽然不是什么古代大家字画,但是也还是有一些精品,也得去看看。”
陆为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老头看来是赖上自己了,这要把紫气街和青牛街走完,没两个小时都不行,还要去铜牛观里逛一圈,这下来还不得下午两三点?
见陆为民不吭声儿,段子君笑嘻嘻的瞅了陆为民一眼,“怎么,有事儿?要陪媳妇儿?两口子晚上在家里卿卿我我还不够,这大白天,阳光明媚多么难得,要不把你媳妇儿也叫上一块儿,这么好的天气,呆在家里干啥?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多耗。”
“段大爷,我还没有媳妇儿呢,要不您给我介绍一个?”陆为民也禁不住调侃起对方来,这老头子还真有点老小孩的性格,沾着就来,很有点儿自来熟的味道。
陆为民并不知道这位段老在外人心目中的形象,倒是觉得这个老头子挺开朗幽默,也挺有意思,七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也能和年轻人一样插诨打科,啥话都能说。
“真没媳妇儿?我老头子不信,这么棒的小伙子,还能找不到对象?是不是工作太忙耽搁了啊?还是在觉得久等有席坐?”段子君意似不信的斜睨了陆为民一眼,把一块蒸糕塞进嘴里,笑眯眯地道。
“也许有这个原因吧,我这年龄也不算大吧,国家不是提倡晚婚晚育么?这是好事儿啊,你说是不是,大爷?”陆为民也嬉皮笑脸的道:“当然也可能还存着还有一山望着一山高的心思,总指望着找一个更合适更投缘的呢?大爷,您觉得呢?”
“嗯,婚姻么,不能完全讲感情,但是也不能不讲感情。”段子君咀嚼着嘴里的蒸糕,意味深长的道:“看着这盘蒸糕的份儿上,我就点拨一下你吧,合适投缘拿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说法,那叫啥,讲感觉吧,这不是有首歌,好像是个台湾歌手唱的一首歌挺流行的么,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跟着感觉走的意思就是要既讲感情更要看现实,怎么才是合适的,就像穿鞋,别人怎么看都不准,只有你自己觉得合适,那才合适。而怎么才是最合适的,也有讲究,现在穿起挺舒服,能持久么?看起来挺漂亮,但有意义么?婚姻不是鞋,穿破了感觉不舒服了,可以随便换一双,买鞋前可以试,但买下了,那要换,那就麻烦了。所以之前就得要仔细感觉,感觉不是直觉,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感受,这才符合哲理。”
陆为民有些目瞪口呆,一是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还会对苏芮的《跟着感觉走》这么熟悉,简直就是一个时尚潮人啊,二是没想到给自己来上这么一番话,这也让陆为民有些凛然,莫不是这个老头子觉察到昨晚自己和隋立媛之间的关系有些怀疑了?
陆为民暗自心惊,这老头子的眼睛也忒毒了一点儿,自己觉得隋立媛的表现还挺正常,应该看不出什么才对,怎么就被这老头子觊觎出破绽了?莫不是自己和隋立媛之间这种暧昧关系不知不觉间就有点儿不一样的味道?
回忆了一下昨晚的表现,陆为民没发现什么破绽,但这老头子话语怎么都像是在敲打自己呢?
“大爷您说得对,正因为婚姻很严肃,所以在作出决定之前务必要三思,宁肯多感觉多琢磨,不要轻易下决定。”陆为民不动声色的道:“就像您说的,别人都看不准,只有你自己感觉才是最真实的,您这话我记下了。”
“我看你记不住,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吃些亏是成长不了。”段子君摇摇头,“也是现在社会风气日益开放了,对有些小节不那么计较了,要不,哼哼,……”
陆为民啼笑皆非,“大爷,我怎么了?我觉得我没怎么啊,怎么就又不入您的眼了?”
段子君一愣之下想想也觉得有些好笑。
的确是这样,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现还真是可圈可点,没啥值得挑剔的,昨晚那个长得挺勾人的女人虽说比这个年轻人大了一点,但是光凭一面也难以断言其他,何况也未必就像是自己担心的那样,兴许自己是对这个年轻人太有好感,似乎期望值也就高起来了。
“自己的事儿自个儿知道,年轻人,不要太沉迷于那些卿卿我我中去,趁着年轻干点儿事业才是正经。”段子君一口把豆汁儿喝干,抹抹嘴巴,长身而起,舒展了一下身体,感觉很舒服,“走吧,陪老头子去走一走,先去紫气街。”
第一百二十六节 忘年交
紫气街得名与老子骑青牛出函谷意味着紫气东来的意思,就像青牛街得名于老子骑的那头青牛一样。
这两条街是东来广场前面的两条横街,道路不算宽,全是用青石板铺筑而成,两边建筑物至少都是四十年以上历史,大多数都是民国时期的老旧建筑物,更有部分清朝嘉庆和道光年间的老宅,弯弯曲曲,很有点儿曲径通幽的意境。
前几年这里平时的游客不算很多,但是在节假日期间这里却是人满为患,尤其是这几年两条街不少老住户搬离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具有特色气息的店铺,比如字画、古玩、老家具、杂件以及各种以收藏为主的诸如邮票、钱币、火花、烟标、老书刊等各种和文化能沾上边儿的东西。
之前昌州市曾经考虑过翻修这两条街,但是在文物保护学者们的激烈反对下,这两条老街就有风貌最终还是被保留下来了,这也成了一大幸事。
除了紫气街和青牛街这两条横街外,真正算得上是沟通铜牛观和外界的就只有东来路了。
东来路又被叫做东来大道,是铜牛观前东来广场通向市区主要街道的连接道路,这条路虽然被称作大道,但实际长度只有三百米,起到的作用就是连接铜牛观和东来广场与红旗东路。
除了紫气街和青牛街外,对于普通市民来说,更乐意去的是函谷巷。
这函谷巷一听名字,就知道得名也和老子西游一样有关,骑青牛出函谷,老子姓李,紫气东来,这大概是道家最为推崇的壮举,所以这函谷巷也和紫气街、青牛街一样,准确的说这巷甚至比街更长更宽,说是巷都有些名不副实。
只不过这函谷巷的名声在旅游地图上出现的名字更多一些,而昌州市的普通市民们更喜欢称这里叫美食巷,整个昌州的各种名小食总店以及几家著名的传统酒楼都分布在这条巷子的巷头巷尾。
陆为民实在没想到这位段老爷子居然有这么好的兴致这么好的精力,两个半小时走下来,硬是把紫气街和青牛街走了个通透,老家具店里的流连忘返,老书报店里讨价还价,字画店里附庸风雅,弄得陆为民也是无奈至极,只能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对方,到后来连陆为民自己都有些后悔,怎么就认着这老爷子性子来了,弄得自己半个下午的时间估计也要泡汤。
逛完两条街已经是快一点钟了,两人又在一家凉面店里吃了两碗凉面外加一碗米汤浸润的特制汤圆,这才拍着肚皮出了门,走进了铜牛观。
铜牛观的门票已经从八十年代后期的一块钱涨到了现在的两块,但是依然阻挡不了市民游客的兴致,尤其是这春节好日子,更是人满为患,好在陆为民和段老爷子进观时已经是下午了,人要比上午少了许多,但是仍然是络绎不绝,一路行来,更是连找个歇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斗姆殿那边人更多,老爷子,要不我们就在这三清殿边上找个台阶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连陆为民都觉得有些乏了,这老爷子却还能挺得住,陆为民不得不佩服这老爷子身体真是够硬朗。
“唔,就在这里歇息下吧。”段子君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三清观的大殿外对联上,“福地卧青牛石室烟霞万古,洞天翔白鹤蓬壶岁月千秋,好联!”
“道家讲求清静无为,但是同样希望把他们的教义传播四方,这是不是有些矛盾?”陆为民见老爷子把目光落在三清殿上,笑着打趣。
“不矛盾,清静无为是一种心态,一种境界,并不是指精神。”段子君摇摇头,“你们这些嫩娃娃,现在还体会不到,大彻大悟往往都是在历经多番波折坎坷之后才能实现,你们现在的心态是积极向上,奋发图强,这才符合规律。”
跟着段老爷子走了这两个小时,两人现在已经熟稔许多话也敢随便说,而且陆为民觉得这位老爷子的思想还真是相当开放,很多现在一级干部不敢说不敢想的话,他都敢说,以至于让他有些怀疑这位老爷子是不是真的在因为受了什么打击,才会变得这么大胆。
“老爷子,我虽然嫩,但是也知道清静无为作为一种心态是好的,但若是要作为一种精神,那就那就是不合适的,现在国家正处于发展的大好时机,小平同志的南巡已经吹响了进一步改革开放的号角,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已经成为不容置疑的中心工作,您说这种情形下能清静无为么?”陆为民也是信口道来。
“听你这么一说,看样子你倒是胸怀抱负啊。”段老爷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陆为民,点了点头,“看样子你知道我?”
陆为民也没有矫情,回视对方,“其实这不难猜测,事实上老爷子您好像也没有刻意在我面前掩饰,昨晚昆湖市委书记亲自带队来处理那事儿,我觉着咱们的领导干部们还没有达到那种以人民意见反应为己任的境地,除了更高层领导的过问,似乎难以用其他理由来解释周书记的出现,可年三十夜里能让一市市委书记亲自出来的,我觉得恐怕应该是省里的主要领导可能性较大,可谁能直接和省委书记搭上话?您能,加上您的驾驶员那一句首长,我虽然年轻,也知道这首长的称呼和一般领导时有很大差别的,所以……”
陆为民耸耸肩,又摊了摊手,“您姓段,这不是大姓,加上您说你离开昌江十多年了,这样排列组合再加排除,您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段子君盯了陆为民半晌,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小伙子,够厉害,你这一番分析,还真是丝丝入扣呢,我还觉得你就算是能猜到一些,但是也未必能知道我,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啊,不错,有点儿架势,你在哪里工作,担任什么职务?”
“我在双峰县工作,担任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陆为民语气平静淡然。
“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饶是段子君有一些心理准备,仍然禁不住吃了一惊,“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六。”陆为民知道这一点大概是无数人都难以释怀的。
“二十六担任代县长?正处级干部,丰州地区的干部年轻化搞得这么好?你们地委书记是谁?”段子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地委书记是李志远。”陆为民这个时候显得很老实,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放肆随意。
“李志远?原来在哪里工作?”段子君皱了皱眉,这个人他没有印象。
“老爷子,您走了十来年了,李书记原来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之前还在一些地区和部门工作过,履历也很丰富,不过十多年前的时候,他可能还只是处级甚至科级干部,你怎么可能认识他?”陆为民笑着解释道。
“唔,小陆,你原来哪里工作?”段子君虽然对陆为民印象很好,但是还是觉得陆为民这样年轻就担任代县长似乎有点儿出格了,当然他并不是反对干部年轻化,但是他想知道陆为民凭什么这么年轻就能担任代县长。
“担任代县长之前是县委副书记,分管经济工作,再之前是县委常委兼一个区的区委书记,但是这段经历时间不太长,在下到县里之前,我是地委办综合科的科长,呃,准确的说我是当时的地委书记也就是现在省委秘书长夏力行夏秘书长的秘书。”
陆为民没有任何隐瞒,他知道这个时候隐瞒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负面印象,对方对自己观感很好,而且对方也不是什么拘泥守旧的角色,对于现实中的一些具体情况也了解和理解,所以他很坦然的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哦,夏力行的秘书,嗯,夏力行担任黎阳地委书记有些年成了,他还在黎阳时,我在京里见过他一面。”段子君点点头,夏力行能力不俗,田海华很信任夏力行,否则也不会从原来的副省长人选一下子变成了省委常委、秘书长,这其中田海华起了很大作用,“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毕业后就给夏力行当秘书么?”
“老爷子,我是中山大学毕业的,大学毕业分回老家南潭,在县委办工作,后来先后担任过县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和团县委副书记,最后才给夏书记当秘书。”陆为民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表情,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其他异样神态,心里稍稍放宽了一些。
当他早上默默的把近十多年来省里历届主要领导的情况回忆了一遍之后,很快就对号入座,找到了答案,除了文革后的第一任省委书记段子君外,没有其他人符合这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