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过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段子君有些惊讶,点点头,“南潭,是个人口大县,也是一个农业县,你在那里搞开发区?”
“嗯,南潭开发区就是在我和马主任他们几个手上建设起来的,我们是第一届班子。”陆为民知道有的时候不能太过谦逊,该挺起胸膛就得挺起胸膛。
第一百二十七节 人性和观念
“哦?”段子君讶然,“南潭县经济开发区是在你们手上搞起来的?”
他知道往往第一届创业的领导都需要具有相当的开拓思想和脚踏实地真抓实干的精神,更需要相当过硬的工作能力,眼前这个小伙子现在才二十六岁,就算他是二十岁大学毕业,工作也不过五六年时间,县委办干过,还担任了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和团县委副书记,但是很显然对方是颇以搞起了开发区为傲,这也符合自己的判断。
如此丰富的经历,的确让人有些意外,短短几年时间里就能成长起来,看样子似乎倒也不完全是依靠给夏力行当秘书的这个因素。
“嗯,算是吧,南潭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当时是全省第一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我们算是昌江省第一个吃螃蟹者,那也是赶上了小平同志南巡的特殊气候,才能使我们抢先一步,即便是现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也是我们丰州地区发展最好的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一点先机优势,要想追上,其他县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陆为民显得很自信和坦然,“双峰也在追赶,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我自信可以做到。”
段子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年三十夜里赶上的这么一个事儿,居然还碰上了这样一个另类干部,二十六岁的县长,虽然只是代县长,但是作为体制内的人物,段子君自然清楚,如无特殊意外,代县长其实和县长并无二致,也就是一个程序问题。
夏力行的秘书这个角色应该是帮助这个家伙上到这个位置重要因素,但是根据他短暂的接触感觉来判断,这个年轻人也的确有些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特质,尤其是明知道自己身份还能保持这种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气度,就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这个年轻人身上洋溢着一股浓烈的自信大度和奋发向上的积极气息,这更是段子君非常欣赏的。
“嗯,能不能说说你的经历,说实话,我还真对你的经历很感兴趣。”
段子君打量着在自己面前依然保持着很平静和自然的陆为民,这不是那种刻意做作的平静,也不是那种掩饰隐藏下的自然,而是具有一种相当恬淡大气的理性,联想到对方在昨晚那种情形下,依然能不惊不诧的处理好和那个嚣张得有些过分的女护士长的对峙,段子君对对方的印象又高看了几分。
陆为民也没有矫情,很自然的把自己的一些情况介绍了一下,说完之后,陆为民才有些自我解嘲的笑道:“老爷子,其实这些情况你想要了解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未必非要我自己来自我吹捧吧?那似乎把我们俩本来相处得很好的气氛都有些变味了。”
段子君扬起白眉,“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只要自己内心没有那么多纷扰,何来变味一说?如果你因此而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只能说明你自己的修养气度不够,我不过就是一个过了气的糟老头子,就算是我以前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领导职务,那又怎么样?我早就退下来了,只不过我对生我养我的昌江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感让我对昌江有更多关注而已,但也仅此而已,你如果觉得如果需要在我面前保持或者说营造一个更完美的印象,我想大可不必,做真实的自我最好。”
被这位老爷子毫不客气甚至是有些凌厉的话锋刺得只能面带苦笑,陆为民挠了挠头,抱拳求饶,“老爷子,您这话说得很在理,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要想回避这种现实的影响却很难,至少要在心理上做到这一点不容易,好吧,我尽力做到,但是我们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您是老领导,在咱们影响力这么大,我再怎么牛逼哄哄,那也得掂量一下自个儿不是?”
被陆为民这一番自我调侃式的揶揄逗得笑了起来,段子君瞪了对方一眼,“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这是徐悲鸿说的,我很欣赏这句话,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角色,处于何种环境,既不可狂妄自大,但也不必妄自菲薄,本着平常心,做好手中事,这就足够了。”
原本有些僵滞的气氛又重新融洽起来,陆为民本来就抱着一种很淡定的心态来应对,段子君的确很有来头,但是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似乎还远远牵扯不到他的层面,所以他没有那么多顾忌和想法,如果是换了李志远甚至夏力行在他面前,恐怕就真的难以做到这样挥洒自如了。
在三清观前歇息了一阵,陆为民又陪着段子君去看了看斗姆殿,故地重游,段子君自然又别有一番心情。
“看来昌江的变化还是真不小哇,这铜牛观香火如此鼎盛,我看这捐钱者如此大方,当初还以为是不是港澳台同胞,没想到都是我们昌江本地人,而且有几个看模样还是退休干部,对这个如此笃信,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段子君脸色有些复杂。
“老爷子,这不是信仰问题,这其实是一个精神寄托问题,共产党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我觉得这是一个政治理念,共产党人为了这个政治理念而奋斗,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在精神上有一些寄托,就像国外那些信奉基督教的,以美国为例,共和党民主党,他们不会因为都信奉基督教就忽略了他们各自的政治理念,同样也不会因为各自政党观点不同,就在信仰上有所冲突,我觉得这才是一个较为理性的社会,我们国家也一样应该宽容一些,不是说有容乃大么?只要秉承为人民服务宗旨,为老百姓生活得更美好而努力奋斗,我觉得能做到这一点,就足矣,至于其他,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分歧有差异,都应该很正常,不要非此即彼,兼容并蓄才是王道。”
段子君目光锐利如炬的盯在陆为民脸上,陆为民却显得很坦然,毫无畏惧回避,“你这个观点我就觉得很有问题,我们共产党人的信仰就是共产主义,宗教的性质你不会不明白吧?怎么会有这样的看法?”
“老爷子,很多东西都是历史延续下来的,我们不能因为不认同这些东西,它们就不存在了,存在即合理,这一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正确的,从我们共产党人当前的任务来说,或者说我们的政治理念,就是要竭尽全力发展生产力,改革与人民群众生活需求不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大力改善人民生活水平,……”
段子君还真有些佩服这个家伙,难怪这个家伙这么年轻就能走到这个位置,对方的观点很有些新意,也很有冲击力,居然上升到了对信仰和政治理念上来进行分析,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不过他毕竟也是几十年浸淫沉浮的老革命了,当然不会被对方这些话所压倒,只是淡淡的道:“你大学是学什么的?”
“历史。”陆为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你该好好学学历史唯物主义。”段子君也不多说,岔开话题,“你们双峰县的情况怎么样?”
陆为民也把双峰县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当谈及到丰州和双峰的GDP以及财政收入和城镇、农民人均纯收入问题时,段子君额际的皱纹更深了。
“老爷子,您知道,丰州是从原来黎阳地区分出来的,准确的说,黎阳地区是把整个南部贫困地区给划出来成立了丰州地区,除了一个古庆县,其他六个县市基本上都是国家或者省级贫困县,而黎阳地区把丰州地区划出来,他们就再也没有一个贫困县,您担任过省委书记,应该清楚像丰州这样的情况照理说是没有必要单独成立一个地区的,但是省里有省里考量,大概是想要把丰州作为一个特别贫困地区来专门扶持支持发展,使得它迅速发展起来,而黎阳地区丢掉了这块包袱,也能轻装上阵,……”
段子君点点头,“昌江省本来工业经济这一块底子就比较薄,三线建设时期,省里虽然获得一些发展机遇,但是主要集中在昌州、洛门和桂平,但是这也不是理由,像昆湖和青溪在改革开放之前并没有多少工业基础,但是也是迅速发展起来了,这应该还是和一个地方领导班子的观念有很大关系,你是县长,难道说就对你们双峰没有一点发展规划想法?”
见对方直接挑明,陆为民却不敢随口乱说,固然这个老头子代表不了什么,但是在对方心目总留下一个浮躁轻佻的印象更糟糕,“老爷子,想法肯定有,但双峰具体情况摆在那里,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喊招商引资,双峰也不能例外,但是怎么来搞招商引资,这既是一个政治命题,又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这项工作肯定要做,但是我个人认为还是要依托本地实情,着力挖掘我们本土潜力,……”
“本土潜力?”段子君有些不明白。
“对,我所说的本土潜力,就是私营经济。”陆为民坦然道。
“私营经济?!”段子君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好看了,“说来听听。”
第一百二十八节 余波未尽
段子君和陆为民分手时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陆为民把段子君送到了省委招待所,留下了联系方式,便告辞离开了。
陆为民彬彬有礼的离开了,但是段子君却是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小时的交谈,陆为民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震动,以至于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个家伙应该不是像双峰这样的穷旮旯县县长,而是应该是社科院或者国务院研究发展中心,或者说应该是国家计委某个司局的调研员角色才对。
但是像社科院或者研究中心的这些调研员绝对不可能像一个真正工作在基层一线的干部那样对下边的情况这样熟知,对于基层干部来说,熟知很容易,但是在熟知的情况下进行分析研究,进而提出适合本地经济发展的路子来,这才是关键。
这两个小时里陆为民谈到的许多观点看法都让段子君颇为惊诧,作为原来的中顾委常委,他自然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更高层面的一些东西。
在对待经济发展的问题上,国内虽然对外开放这个大门已经打开,但是伴随着对外开放进来的苍蝇蚊子也一样引起了很多老干部的担心,这也是导致前几年那场风波的主因。
而前年小平同志南巡之后,这种担心的声音被逐渐压了下去,改革和开放成为经济工作中走路的两条腿。
国企改革正在设计规划,让对外开放则走到了前面,吸引外资促进国内经济发展已经成为共识,但是对于国内私营经济这一块政策上的态度却还没有真正明朗,而陆为民提出的大力扶持国内私营经济发展这一观点先前还让段子君有些无法接受,但是在陆为民振振有辞把一番观点剖析开来时,段子君不得不承认对方某些观点也还是有一些值得斟酌的东西。
尤其是陆为民更是直言不讳的谈到许多地方上对外商和港台商人投资敞开怀抱欢迎,提供诸多优惠政策,但是却对本地私营企业发展设置种种障碍,这种厚此薄彼的态度其实就是那种宁赠友邦不予家奴的现代版心态。
国外和境外资本来国内赚得钵满盆肥大家还深怕别人不愿意来,可是本地的私营企业稍微发展壮大,就指指戳戳,觉得大逆不道,要变天,陆为民说到这一点上情绪也是相当激扬,让段子君也触动不小。
陆为民的口才相当好,而且思路也相当宽阔,从全球化浪潮到加入关贸总协定对国内经济的影响,从信息化产业到国有企业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从专业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化到苏联解体根本原因,陆为民都提出了不少让段子君耳目一新的观念,这让虽然从领导位置上退下来,但是却一直坚持看书学习的段子君也颇为动容。
一个年轻干部能够有这样渊博的见识和深刻的见解,无论其观点理念是否完全正确,这都值得予以表扬,至少这个年轻干部的心思是放在了工作上,而且有很长远的理想抱负,唯有这样的干部才是日后支撑起地方发展的脊梁,这是段子君的观点。
也许自己可以在离开昌江时再找时间和这个家伙聊一聊,段子君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年轻人的造化不仅止于此,而且还具有很强的成长潜力,段子君不想让自己的主观印象来影响自己的判断,但是他还是认定此人非池中物,定然有一个一飞冲天的时候。
他很想站在一旁看一看这个年轻人的造化,如果说真的有机会,他也不吝推力一把,但是前提是对方要拿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证明来,而双峰这块试验田就是最合适的,想到这里,段子君真的有些期待。
……
夏力行接到周少游的电话时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秘书长,你那位秘书可不简单啊,能替段老打掩护,弄得我挨了田书记一顿臭骂,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我先前还琢磨小陆是怎么一会事儿,怎么到了昆湖有事儿也不和我说一声,结果是段老给田书记打的电话,这么说回来,还要感谢小陆替我们昆湖圆场了。”
夏力行和周少游不算很熟,但是也不陌生,毕竟同属于田海华阵营,只不过夏力行先行了一步,从丰州地委书记位置上一步跨越到了省委常委、秘书长位置上了,周少游的资历稍稍浅了一点,但是能让田海华把他放在地位仅次于昌州的昆湖担任市委书记,也足见他在田海华心目中的地位。
“老周,这事儿要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现在医院大多数都这样,自负盈亏了,人家当然要考虑效益,但正如田书记说的,人命关天,病情似火,哪能容得耽搁?这是个机制问题,怎么来既要保证医院的经济效益,更要考虑社会效益,这是关系到政府的颜面,我倒是觉得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在全省掀起一股风气。”
“秘书长,这是自然,但是昆湖不该来当靶子啊,你说全省全国哪不是这样?这大年三十的,田书记那我们昆湖开炮,我冤啊。”电话里的周少游笑着喊冤,“田书记大概也是担心给段老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所以非常重视,好在小陆和段老在一起,这事儿还有圆转余地,秘书长,到时候还请小陆多解释一下,我们昆湖也肯定按照田书记的要求,彻底整顿医院的这种不良倾向,……”
“老周,陆为民能有那么大能耐?是不是恰巧碰上了,我觉得他好像不可能和段老有什么交情才对,……,行了,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没啥说的,我会和他说的,嗯,正月初四,田书记应该有时间,田书记知道了就好,到时候见面说。”
搁下电话夏力行有点儿纳闷,他当知道段子君这个春节回昌江的事情,省委田书记对段子君很尊重,他夏力行对段子君也一样很敬重,在段子君回来之后曾打算去看望段子君,但是段子君婉言谢绝了,只说这一次回来时要去看一个在洛门的战友,不愿意打扰省委。
段子君性格夏力行也清楚,所以也就很知趣的没有去叨扰,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少游在电话里告诉他陆为民和段子君也能扯上关系。
为民这小子怎么能够和段老拉上关系,而且还是年三十夜里一块儿出现在昆湖市人民医院,还惊动了田书记?!
见自己丈夫一脸困惑,白圃搁下手中的锅铲,问道:“怎么了,力行?”
“嘿嘿,周少游打来电话说昨晚他们昆湖市医院闯了祸,惹得田书记大发雷霆把他给很尅了一顿,……”
夏力行话未说完,白圃不解的接上话,“这关你啥事儿?他不是也挺得田书记信任么?怎么了,用得着向你来诉苦?”
“当然不是,他只是说昨晚的事儿陆为民这小子也掺和在其中。”夏力行有些好笑。
“陆为民?!”白圃更不解了。
“是啊,为民也就罢了,周少游说还有一个人也和陆为民在一起,段老。”夏力行想了一想,“算了,我给为民打个电话问问,看看这家伙在干啥,后天张天豪要过来,晚上要在一起吃顿饭,我听张天豪说他把为民也叫上了。”
“段老?力行,你是说段老,段子君段老?”白圃也大吃一惊,“段老怎么会认识为民?段老在昌江工作时,为民大概还在读小学吧?”
“嗯,所以我也很奇怪。”夏力行摇摇头,“待会儿我打个电话问一问他就知道了,对了,燕青那边和为民这小子还有没有往来?”
“这我不清楚,大姐来问过我几次,我也问过燕青,这丫头却愣是软硬不吃,嘴巴紧得给上了锁一般,不肯说,我琢磨着这丫头弄不好是真的陷进去了,快二十七岁了,连个对象都不处,你说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除了陆为民难道这昌州城就找不到一个像样的男人了?我姐还一门心思想要把燕青调回京里,可我征求了燕青的意见,她根本不想去京里,一辈子都不想去京城。”
夏力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苏燕青不愿意去京城的原因,几年前那场风波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痕,虽然现在已经过去几年了,但是这丫头心里还是有一块伤疤,稍稍触碰就要流出血水。
“不过我看燕青这丫头这一段时间心情似乎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原因。”白圃若有所思的道:“我觉得她好像有点谈恋爱的模样,难打燕青真的想通了?”
“好了,燕青是个很自立的丫头,这方面最好还是尊重她自己的意思。”夏力行摇摇头,“也许是好事多磨。”
第一百二十九节 投效和收揽
甄妮一家回宝庆老家去了,陆为民一个人留在了昌州。
这个春节注定不会清静,这一点陆为民也早有思想准备,除了他自己安排的一些活动,总还有一些意外到来。
晚上张天豪要请夏力行一起坐一坐,陆为民也要参加,陆为民本来打算下午早一点去夏力行那里,顺带汇报工作也把三十夜那一晚以及后续情况汇报一下,但是中午接到了章明泉的电话,让他不得不暂时搁置。
章明泉来了昌州,但不是他一个人,而是还有一个人,梅岭乡乡长丁克非。
照理说章明泉是很了解自己的习惯的,春节期间如果不是紧急事情,他不喜欢应酬私人事情之外的公务,但章明泉能主动打电话来,而且说他和丁克非两个人一起来,就说明丁克非这个人肯定是让章明泉不好推托,或者说章明泉觉得这个人值得他带来。
陆为民来双峰时间太短,而且有大半年还在洼崮那边,对洼崮的干部情况还比较熟悉,但是对全县的干部来说他就比较陌生了。
全县二十八个乡镇,除了洼崮四个乡镇外,陆为民也就只对几个区所在的乡镇党委书记镇长们稍微熟悉一些,而非区所在的乡镇他就比较不太熟悉了,党委书记还好一点,能大致了解,而乡长们他就只能说是认识而已,对于他们的情况,也就只能依靠章明泉和巩昌华的介绍来了解了。
陆为民当然清楚章明泉的意图,翻了年后县里边肯定会有一波大的人事变动,主要涉及到乡镇的人事变动,曹刚已经上位一段时间,局面已经基本稳定下来,而陆为民也担任了代县长,可以说整个县里的格局大致定下来,那么也就涉及到更基层的人事变动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并不完全意味着这是封建残余思想,作为主政者要用和自己观点理念相同相近的干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如果你的观点理念和主政者相同相似,又在一定程度上和领导比较熟悉,或者说一定私交,那么获得提拔晋升的机会就会大很多,这也是当今官员干部们都喜欢与领导建立私下关系的主要原因。
梅岭乡是开元区仅次于开元镇的第二大乡,距离县城13公里,位于双峰和曲阳市的交界点,丰江的重要支流——碧溪从这里穿过,成为丰州地区和曲阳地区的天然界河,而碧玺沟也是著名的地理奇观,相对垂直高度达三百多米的沟壑加上地下暗河使得这里地质情况相当复杂,同样也使得这里的动植物资源相当丰富。
梅岭乡党委书记已经临近到点,这一点陆为民也清楚,而这位丁克非丁乡长这个时候跟随章明泉来昌州拜会自己,目的似乎不问可知了。
并不是每个乡长都可以顺理成章的接任党委书记,尤其是这位丁克非担任乡长时间不到两年,准确的说他在陆为民来双峰之前刚刚担任梅岭乡乡长只有半年,而在此之前他是县农业局的副局长。
说实话,陆为民理智上告诉自己干部求上进是一种很正常很理性的行为,拿破仑那句的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就是最经典的诠释,但是他内心深处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毛遂自荐,他更喜欢那种用自己的表现来赢得认可的做法,只不过这种方式并不被很多人所认可。
“曲双公路的确是县里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地区和县里不是看不到曲双公路建成的好处,但是老丁你也很清楚梅岭和金宫镇之间这段距离的地质状况,要想修建曲双路,建设资金是一个大问题,而这一段虽然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但是造价可能会是同等距离的两到三倍以上。”
陆为民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乡长的观感正在逐渐改变,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容易被表象所影响的人,但是眼前这个介乎于青年和壮年之间的三十来岁的家伙还是用他的表现让自己被影响了。
“但是陆县长,您可能清楚,我们开元现在可以说是交通状况最糟糕的区了,双塬不说了,太和与洼崮处于省道315上,洼崮还有省道217通过,洼崮的发展固然是您和章主任齐心协力的努力,但是交通优势也很重要,永济最不济还有双南路连通,虽然道路状况不太好,但是也算有吧,原来凤巢也很差,但是现在阜双路建得如火如荼,看得我们开元这边的干部眼睛冒火啊,这太不公平!”
丁克非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副黑框眼镜,身材瘦削,但是说起话来却是铿锵有力,颇有金铁之意。
“太不公平?”陆为民笑了起来,“老丁,你这话好像怨气很大嘛。”
“不是我们开元这边的干部怨气大,而是事实就是如此,阜双路的重要性赶得上曲双路么?阜头对于我们双峰来说有多大意义?而且就算是阜双路双峰段建成,但是阜头段呢?阜头财政状况比我们双峰还糟糕,他们现在根本不可能花钱来建这段路,可以说这条路其实就是翠峰山风景区的专用公路了,可是县财政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翠峰山风景区建一条专用公路么?县里现在在县旅发司的股份现在只占多少?这条路建设费用完全应该由县旅发司来承担,最起码县旅发司也应当承担一半以上的资金才合理,而腾出来的资金至少可以为曲双路的建设进行前期准备工作。”
丁克非振振有辞的言语让陆为民不由得皱起眉头,但是他得承认对方的话没错,阜双路价值至少是在短期内难以充分体现出来,从轻重缓急的角度来分析,阜双路对双峰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远不及曲双路重要,但是翠峰山风景区的开发也迫使这条路不得不提前提上议事日程。
而县里边不少人对由县财政来承担阜双路的建设也有很大意见,认为县旅发司应当要承担部分建设资金才对,否则县里就不应当马上来启动阜双路的建设,有限的资金可以用在刀刃上。
当然很多人并不清楚当时的那种情形,为了抵消陆为民在工业试验园区建设上咄咄逼人的气势,所以曹刚和叶绪平才会有这么一出,现在陆为民已经担任了代县长,一切都成了过去,但是阜双路的建设却已经木已成舟,无法停下来了。
“老丁,一条道路的建设既要考虑长远意义,又要考虑现实利益,阜双路的建设主要是考虑到了翠峰山风景区的开发,翠峰山风景区和骑龙岭风景区两大景区建设是县里确定下来今后三年工作的重点建设工程,那么县里承担必要的基础设施建设也是义不容辞,阜双路要从长远来看肯定不及曲双路作用重大,但是这条道路的建设可以极大的促进翠峰山风景区开发,这对于我县旅游资源开发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骑龙岭加上翠峰山,一个是湖光山色见长,一个是以历史古迹和山景取胜,这两处风景区结合起来,可以让我们县的旅游资源得到充分开发,也可以让游客在我们县逗留时间至少多一到两天,可以极大的促进我县商贸服务业发展,这一点意义大家都应该可以看到。”
陆为民的耐心解释并没有让丁克非感到满意,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来不是为了和陆为民争议这些问题,但是陆为民主动提及这些话题,又让丁克非有些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