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涉及到一些朱江娥不愿意提及的问题,但是他必须要问清楚。
这种明显有外力因素干预的案例,显然有隐情,他不想随便被谁当枪使。
朱江娥沉默不语。
“朱团长,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么?”陆为民皱起眉头问道。
朱江娥摇摇头,好一阵后才低声道:“他认为他在当时之所以同意把这套宅院让给我是受到了一些外界压力,现在他也否认曾经收我支付给他的那部分钱,而且他也说那部分钱本来是共有财产,但事实上那笔钱是我借来的。”
外界压力?陆为民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前夫是干什么的?”
“他在市技术监督局工作。”
“如果你不同意把这套宅院让出,他会采取什么行动?”陆为民追问:“他一个国家干部,不至于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吧?事情过了这么久,现在才跳出来,这里边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朱江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阵后才道:“他威胁我要曝光我一些隐私,还有……”
“隐私?什么隐私?还有什么?”陆为民有些头疼,这种破事儿朱江娥怎么会找上自己来,这算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早知道该把沈君怀或者郭跃斌叫来。
朱江娥脸色赤红,吭哧吭哧好一阵后才道:“那是我年轻时候照的一些艺术照,他离婚时藏了一些。”
“就这个?那就简单了,如果他敢那样做,那就是触犯法律,他不想要饭碗了?”陆为民立即回答道。
“还有,还有就是他说我当初和别的男人鬼混,给他带了绿帽子,他要把这些事情拿到我单位上去说,让我没办法在单位上呆下去。”朱江娥脸色从赤红逐渐变成苍白。
“这是事实,还是他的诬陷?”陆为民冷冷的回答。
朱江娥低垂下头,好一阵后才道:“是事实,但是那时候我们已经分居很久了,起初我和他分居并非是这个原因,那都是后来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去办离婚手续。”
“如果是这样,你前夫如果这样做了,那么是一种民事侵权行为,应当予以处理,但是不构成犯罪。”陆为民想了一想,“如果他没有做,那这个恐怕不好处理。”
“那我就只能接受他的威胁,把宅院交给他?”朱江娥眼眸微红。
这个问题不好回到,陆为民可以肯定这牵扯到了梅九龄,但是现在梅九龄议案尚未审理,而朱江娥前夫显然是知晓了这个情况,所以才会这么大胆,但是如果朱江娥不接受对方的要挟,对方似乎也不可能拿回这套宅院。
“朱团长,如果你不理他,我觉得他如果理智的话,不会做这种事情才对。”陆为民回答道。
“他说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他就会向法院起诉,说当时他受到了压力才把宅院转给我,那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也不曾任收过我的补偿,他说他问过法院的朋友,法院肯定会判决这套宅院归他。”朱江娥咬着嘴唇道。
“你不是说你们当初协议离婚是有一个朋友一直清楚,并见证么?如果有这个朋友见证,他应该没有可能打赢这个官司吧?”陆为民回答。
“可是现在这个朋友不肯出面为我作证,……”
陆为民已经意识到了这里边恐怕是有一个核心因素在里边,就是这个朱江娥的前夫在梅九龄已经被拿下快一年后才开始策划这件事情,显然是有了什么底气的,不管原来是什么原因这个男人主动退避都有些猥琐,现在有了底气,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梅九龄倒台这个原因才对,从她这个朋友现在不愿意为她作证就能感觉到。
他对朱江娥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也谈不上什么恶感。
说实话,一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被市委书记盯上,真正能够扛得住压力的陆为民觉得很少,不是这些女人下贱,而是现实社会的残酷性就是如此,你不就范,以梅九龄当时一手遮天的权势,只怕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除非你逃出宋州,但是又有几个女人能做到抛家弃子呢?
看见陆为民一直没有说话,朱江娥猛然间有些失望,她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许这些人早就知道了什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这些事情当成什么事儿,甚至可能还在内心嘲笑轻贱自己,可笑自己还真的以为可以在他这里找到公道。
“对不起,陆书记,我想我可能是思维有些混乱,对不起,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一时冲动的胡言乱语,你不必当真,对不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朱江娥突然站起身来,向陆为民鞠了一个躬,转身急匆匆的拉开门就冲了出去,甚至没有等陆为民做出任何反应来。
事实上陆为民也无法做出什么反应,留下朱江娥也不会有多少结果,陆为民虽然还不清楚其中原委,但是他已经感觉的一些什么,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看似一件小事,但是往往背后就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晓的东西,而陆为民发现自己似乎永远回避不了这些东西。
……
看见朱江娥急匆匆的冲出去,一直在旁边办公室坐着的顾子铭赶紧疾步过来。
看见陆为民仍然坐在沙发里,露出深思的表情,顾子铭小心问道:“陆书记,没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陆为民摇摇头,“朱江娥个人可能遇上了一些事情。”
顾子铭没有多问,但陆为民却示意顾子铭坐下来,并把情况简单的给顾子铭介绍了一番,征求顾子铭的意见。
顾子铭也没有想到老板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而且还征询他对此事的看法,不由得凝神苦思,思考自己如果是老板,遇上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
“陆书记,这事儿看似简单,但是肯定还是有些问题,第一,朱团长的前夫这么久都没有提这事儿,怎么会现在想起要发作了,而且连法院那边都联系咨询好了?第二,其中有一个关键证人,按照您介绍,这个人应该是和朱团长关系比较密切的,也是能为朱团长作证的,现在突然不愿意为她作证了,这其中肯定有蹊跷,什么原因导致朱团长这个应该是比较过得硬的朋友倒戈,很重要。我想如果搞明白这两个原因,朱团长这件事情其中的原委也就清楚了,如何来处理也就简单了。”
陆为民欣赏的看了顾子铭一眼,分析出其中道理并没有让陆为民意外,但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梳理得这么透彻,也足以说明顾子铭的头脑清晰逻辑严密了。
“唔,子铭,你分析得很好,朱江娥这个人情况你应该是有些了解的吧?”陆为民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很随意的道。
顾子铭略一犹豫,还是很谨慎的道:“有些了解,虽然外界对她传言颇多,说她是依靠不正当手段当上这个团长的,但是据我所知,朱江娥的专业功底还是很强的,在歌舞团里业务算得上是拔尖,当然后来担任团长后,可能业务就搁下了,而且这个人也比较会为人处事,至于说以前那些事情,我觉得可能有些是事出有因,但是也有一些是牵强附会捕风捉影夸大其词了。”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个顾子铭,在自己面前还打马虎眼,不过他很欣赏对方口风上的谨慎,在涉及人隐私的问题上,有这样严谨的态度的确应该如此,除非你有确切的证据,否则不要轻下结论。
第九十一节 法制和政治
“那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陆为民还有意要考校一下自己这位秘书,跟了自己一年多时间,陆为民对顾子铭基本上还是满意的,不过他觉得顾子铭的潜能还有在挖掘的余地,尤其是在临场机断上还有磨练的地方。
“陆书记,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事儿我可不敢说。”顾子铭摇摇头,又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如果您真的想要了解具体情况,我想可以问一问郭书记,梅九龄的案子调查已经进入比较深层次阶段了,虽然还没有提起公诉,但是纪委那条线对梅九龄涉及到我们宋州的案情我估计郭书记是比较清楚的,他或许应该了解一些情况。”
这家伙很圆滑,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但是也给了自己一些建议,陆为民笑了笑,没有再说。
朱江娥和梅九龄的关系,朱江娥本人没有明说,但是陆为民知道属实。
当然梅九龄怎么搭上朱江娥的,可能原因有多方面的,不排除也采取了一些威逼利诱的手段,而且估计朱江娥除了在任职问题上外,其他估计涉及利益不多,否则省纪委也不会轻易放过朱江娥。
而任职这一说,歌舞团本身就是一个事业单位,纪委那边到现在甚至也没有对朱江娥任职提出异议,估计也是评估过朱江娥的能力和程序是否符合担任歌舞团团长,看样子也是觉得没有明显的以色谋权这种倾向。
当然现在不是探讨朱江娥是否有资格继续担任歌舞团团长的问题,而是朱江娥向自己反映的这个问题,如果想要图轻松不想去沾染这里边的浑水,陆为民大可以不闻不问,反正朱江娥自己也已经有放弃的意思,但是陆为民却发现自己好像很难做到。
他不想找事儿,但是找上门来的事情,要让他丢手,也不是他的作风。
当然在此之前,他也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
……
看见沈君怀扬起的眉毛突然又一落下来,陆为民就知道自己只怕是问对人了。
“陆书记,你怎么也问这种案例?”沈君怀饶有兴致的看着陆为民,“你知道是谁前两天也问过我同样的案例么?”
“哦?问你同样的案例?”陆为民讶然,同样的案例,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巧?“谁?”
“朱部长。”沈君怀若有所思的道:“前两天我在楼梯上碰见他,他随意问起我一个案例,说是他的一个熟人,和前期离婚的时候,迫于压力,把他自己父母遗留给他的遗产,一座市区的老宅院,给了前妻,问这种情况如果打官司是否可以拿回来。”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凛,朱小平?朱江娥的前夫居然和朱小平有瓜葛?还是正巧问了同一类案件?
稍一考虑,陆为民就知道显然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当时他也就觉得朱江娥的前夫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要把这套宅院拿回来,肯定是有很笃定的把握,否则像这种事过境迁,而且明显不太可能翻案的事情,怎么可能要想来翻案?这里边肯定有缘故。
“小平也问这个事儿?”陆为民不动声色的问道。
“陆书记,我可没说是问这个事儿,我只是说他问的也是和您说的这个情况基本相似的案件,当然他说的角度和和您说的角度不一样,但是我觉得情况有些接近,你说是协议离婚分割了财产,这座遗产宅院是婚后继承财产,女方还借钱作了补偿,还有见证人,那肯定没有什么争议,可是朱部长说是离婚的时候受了外部压力,迫于无奈被迫分割,也没有什么补偿,这就值得考究了,这是什么外界压力,是否属实,如果确凿属实,那么这个分割协议的效力就有问题了。”沈君怀缓缓的道。
“那如果这个案子起诉到法院,法院是否会受理?”陆为民点点头问道。
沈君怀脸上浮起一抹奇怪的表情,沉吟了一下才道:“陆书记,您面前我不打逛语,目前我们法制还很不健全,司法机关独立办案审判虽然口头上喊得很响,但是落实到具体案件上,却有很大区别。举个简单例子,我是说假设的话,假如朱部长和您说的案子是一个案子,那么他去过问,这个案子肯定会受理,如果没有朱部长过问,你却去关注,那么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就不会受理。”
“那如果小平和我都很关注这个案子呢?”陆为民兴致盎然的笑了起来。
“那就不好说了,可能会受理,但是这个案子的结果会怎么样,还要看你们俩谁说的是真相,需要各自举证和法庭调查。”沈君怀耸耸肩,“不过这种戏剧性的情况不会发生吧。”
“呵呵,君怀,那可很难说啊。”陆为民淡淡的道:“如果法院连这点儿独立审判的精神和勇气都没有,那这就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就是机制或者机构的问题了。”
“陆书记,您说这话可有些不厚道啊,你也是当过政法委书记的人,我们政法系统独立办案的难度有多大,您比我清楚吧?加强党对政法机关的领导这话一样天天提,有些人说得容易,这加强党对政法机关的领导和保持政法机关办案审判的独立性不矛盾,真的不矛盾?可能么?要想有机的处理好这事儿,不仅仅是要讲政治讲大局讲正气,同样也在考验政法部门负责人的领导艺术和妥协平衡能力,但这恰恰是讲法治最反对的。”
沈君怀的话让陆为民也无言以对,大话谁都会讲,但是真正落实到具体工作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非此即彼,有这么容易么?
“君怀,这也是我们这个国家为什么要一直大谈特谈依法治国的道理,虽然我们现在囿于各方面因素做得还很不够,但是我想我们至少应当要求我们的政法部门要向着这个目标不断去建设和改进,不求一蹴而就,但求锲而不舍。”陆为民语气沉重,“但就这个案件来说,我希望审判机关应当客观公正的对案子进行审查审判,不要被外力所左右和影响,这个外力也包括我,我可以开诚布公的说,这个案子我不是说情,说实话,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在我印象中甚至并不好,她来找我,我也很奇怪,但是我听了案情之后,我觉得如果她所说属实,那么她的确占理,是否属实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这个案子是不是和小平所说的是一个案子,如果是,那么肯定有一方在陈述上是存在虚假内容的,这一点,我相信法院可以审查清楚,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依法断案。”
沈君怀欲言又止,陆为民早已经发现了沈君怀的表情有些异样,淡淡的道:“怎么了,君怀,在我面前难道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君怀才道:“陆书记,我感觉朱部长似乎对这个案子很关注,好像这个案子的男方,应该是他一个关系很密切同学的弟弟,而且我感觉是不是他可能也给别人有了什么承诺或者保证这一类的,所以他……”
“就这个?”陆为民知道沈君怀话肯定还没有说完,平静的道。
“还有,朱江娥的事情牵扯到梅九龄,现在也是一个忌讳,您冒然为朱江娥出头,对您的声誉也有影响,更何况我个人觉得朱江娥也不是全无过错,据我所知,她离婚的事情也的确是和当时梅九龄有一定关系。”沈君怀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他不知道朱江娥是怎么找上陆为民的,但是他觉得陆为民如果为此事而卷入,太不值,朱江娥在市里的风评并不好,特别是有梅九龄这个因素在其中,现在还有朱小平在里边夹杂,这件事情就更复杂了,处理不好的话,会给陆为民带来相当多的负面影响。
沈君怀现在已经是市委常委了,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市委常委来得多么不容易,陆为民也的确为他的事情费了不少心,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需要提醒陆为民。
现在市里边的局面很微妙,朱小平和童云松跟得很紧,而现在童魏两人又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和陆为民有些隔阂,还有孙承利在里边搅合,可以说现在反而是陆为民到宋州之后情况最不好的时候,陆为民就更应该要慎重行事才对。
陆为民目光深沉,看了一眼沈君怀,沈君怀也很坦然,回视对方。
“君怀,你觉得我是一个因为怕事就改变自己原则的人么?”
“您不是,但是我觉得做大事应当要善于取舍和平衡妥协。”沈君怀的这番话说出来有些艰难。
陆为民摇摇头,“刚才还在说依法办案独立审判当从我们自身做起,现在轮到自己,就要用识时务来自我安慰了么?”
第九十二节 画饼
陆为民没有直接回答沈君怀的问题,但是他相信沈君怀已经听懂了自己话语中的意思。
沈君怀是为自己好,陆为民能理解,但是这违背了他做人的原则,如果他接受了沈君怀的建议,那么他相信日后沈君怀反而会对自己的印象有不一样的看法,哪怕他现在是在为自己着想,但是却并不代表他内心是真的希望自己按照他的建议行事。
陆为民看到了沈君怀眼里的遗憾中也包含一丝钦佩,讲原则的人永远是受人尊重的,尤其是同类人。
无关乎其他,陆为民只希望此事能够按照正常的法律途径来进行,不受干扰的按照法律程序走完,结果反而不重要。
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就说明宋州的政法工作依然问题严重,尤其是法院系统的问题,陆为民相信沈君怀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法院系统在陆为民担任政法委书记期间就是要一直没有触动,当时陆为民下手的部门主要还是公安队伍,公安队伍存在的严重问题让他不得不把主要精力反正该解决公安队伍班子建设问题,而当时检察机关相对较好的班子也成就了沈君怀和唐啸。
现在沈君怀这个检察系统出身的政法委书记应该说比自己更合适更专业,如何来解决政法系统存在的种种弊病,陆为民也相信沈君怀这个政法委书记有他自己的考量,而沈君怀极其注重个人操守讲原则,这一特质也是他当初力荐沈君怀来接替自己的主要原因,如果单论私交,他和沈君怀反而还比不上唐啸等人。
沈君怀离开之后,陆为民又独自在办公室里沉思了许久。
来宋州两年多时间,从最初的陌生到后来的日渐熟悉,从宣传部长到政法委书记再到常务副市长和市委副书记,职位不断变化升迁,但是陆为民却感觉到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因为职位变化而变得顺手起来,相反在尚权智时代,因为黄俊青、徐忠志的存在,尚权智对自己更为倚重,很多时候自己也能更大胆,而童魏搭档之后,虽然看似更默契,但是局限范围也小了不少,就是局限于经济工作中,到现在反而因为宋州的经济发展取得了一定成绩而变得微妙起来。
不能说这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宋州的情况距离鸟尽兔死还差得远,很多方面与昌州比都还有很大差距,有些差距还是难以弥补的,所以宋州要想像童云松和魏行侠他们期望的那样迅速赶上昌州,还需要有很多要做的工作。
陆为民很希望能够像上半年那样或者像去年那样大家能齐心协力的工作,但是有些默契一旦被打破,有些氛围一旦被破坏,就在也难以恢复原状了,就算是他不介意,也不可能再像原来那样,更何况他不可能做到毫无芥蒂,对方也一样。
而且他也知道风暴即将到来,谁也无法回避,他也一样。
……
这一段时间陆为民心情都有些烦躁,尤其是在拓扑集团考察团正式莅临宋州开始考察之后,他发现自己就显得心神不宁了。
拓扑集团的考察主要还是集中在经开区和宋城区,经开区存量土地并不多,而与经开区紧邻的是宋城区,所以拓扑集团也顺带考察了宋城区,这更加增添了陆为民的疑虑。
经开区的存量土地虽然不多,但是三五百亩还是有的,这个软件园要搞多大,三五百亩土地居然不够,还要看宋城区那边,这让陆为民有点儿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