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这半年来使了多少劲,花了多少心思,陆为民也知道财政瘠薄的痼疾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改变的,虽然撤地改市了,对下边区县财税分成却没有多少变化,阜头等几个县的财政税收都有较大增长,但是比起撤地建市的开销来,这点增长依然不够看。
陆为民估摸着要想彻底改变丰州财政困难的症结,恐怕要到2003年去了。
2002年会是一个急剧变化的一年,尤其是伏龙和双庙两个区的破土而出,会给丰州带来一些变化,但是从建设到真正步入全面发展,还有一个时间阶段,你不能指望这年前刚开工建设,下半年就能结出丰收的硕果来,就算是这些招商引资进来的企业下半年就能建成投产,但是这些企业要真正步入正常生产和良性发展阶段,起码也要明年去了。
而撤地建市伊始这一年,基本上就是一个开闸放水花钱的一年,对这一点无论是陆为民还是何学锋都有很充分的思想准备。
但是即便是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陆为民和何学锋还是没想到这个年过得如此艰难,原本以为准备算是比较充分了,但是到临近年边,一项接一项的开始不断冒头,意想不到的窟窿不断出现,让先前专门用于应急的财政资金都开始告急。
听着脚步声陆为民就知道肯定是何学锋,沉重而又很有节奏,这几天,陆为民已经把这个脚步声听熟悉了。
以前王自荣不怎么来自己的办公室,有时候一周都未必来得到自己这里一次,但是何学锋不一样,尤其是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会来那么一两趟,当然,这也是逼得,至少这一个星期,陆为民就觉得本来保养得很不错,白皙英挺的何学锋显老态不少。
“市长,办完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何学锋靠在沙发背上,松开领带,“总算是和银行那边说好了,我让财政局那边去办了。”
“老何,这个市长是不是不好当?”陆为民看何学锋额际都有一丝汗意,忍不住笑道:“是不是比你当统战部长充实多了?”
何学锋瞪着眼睛看着陆为民,“市长,您这样说可就不厚道了,你张个嘴,我们跑断腿,我们也是为您打工啊,事情办不下来,板子可是打你身上呢。”
“错,要打都得挨打,从天豪书记到我们大家,谁也跑不掉!堂堂一个市政府,居然连三千万都借不下来,这太逊了吧?不至于,顶多也就是费些口舌,多几道程序,你辛苦一点罢了。”陆为民笑嘻嘻的道:“这样不是就办下来了,大家也就可以高高兴兴过年了。”
对陆为民满口无所谓的语气有些无奈,何学锋满脸无奈和苦恼。
也不知道陆为民哪来这么强的自信,年前这一段时间里,市里边已经陆陆续续通过各种渠道借了一个多亿,就是为了过这个年,当然也还要为熬过年后青黄不接这段时间,而且何学锋盘算过,翻了年顶多五月份,估计还要继续借,光是靠市财政税收这一块是撑不住现在财政开支的。
借钱不易,如何筹措还钱就更难,就目前丰州的情形,何学锋看不到出路。
纵然双庙和伏龙正在大力开发丰江以西工业园区,但是按照两个区提出的构想,前一两年都是要着力培育,不但在税收上要有很大的优惠减免和补贴,而且要在土地上也已给予前所未有的优惠政策,比如提出来工业园区建厂的企业土地厂房可以先租后买,甚至在建成投产一至三年内税收达到一定基数,土地和厂房租金可以考虑由市区两级财政进行补贴,最高可以实现租金全免。
这也就意味着在工业用地这一块上,财政将会承担相当大的土地出让金损失,这对于在丰江以西通过城投集团投入巨大资金来搞基础设施建设的丰州市政府来说,又会形成一个巨大窟窿。
当然,何学锋也能理解陆为民和双庙、伏龙两个区的想法,对于现在的丰州来说,不是土地租金问题,而是能不能引来投资和企业,能不能让项目在这里落地生根开花结果,丰州的条件摆在这里,和其他一些地区相比,条件都有不小的差距,如何能够持之以恒的吸引外来项目资金进入,在前期,就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
问题是何学锋很担心觉得做出这样大的牺牲,能不能获得想象中的回报。
城投集团事实上就是在代替市政府履行丰江以西的城区城市市政基础设施建设的职责,从一环路到西沣河大桥、丰江二桥,再到虎山立交桥,以及整个伏龙、双庙两区的城区内的道路管网建设,都交由城投集团来承担,问题是这样庞大的市政基础设施建设,城投集团承担得起么?
虽然之前确定这个方略时何学锋还不是常务副市长,但是作为地委委员他也很清楚城投集团将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模式来实现自我运转,那就是要通过开发建设市政基础设施,来实现对丰江以西这一片的土地开发,是实现这片土地的增值。
无论是商业用地还是工业用地抑或是住宅用地,只有实现了全面开发,完备了基础设施,这些土地才能够卖得出去,也才能够回收资金以供城投集团的下一步开发,这样的滚动开发必须要是建立在土地不断出让卖出,城投集团获得土地增值收益,政府获得土地出让金才行,而如果按照双庙和伏龙目前提出的想法,这种模式就根本无法运转下去,也许一年不到就要崩盘。
陆为民很清楚自己这个副手担心什么,事实上何学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而是非常现实非常具体的。
以丰州的财政要推动整个丰江以西的基础设施建设是相当吃力的,尤其是一步迈得这么大,甚至可以说是做不到的,如果不是陆海集团、昌达实业、美能建设和民德建筑这些大型建筑企业垫资建设,城投集团根本就玩不转。
但是现实逼迫丰州不得不把步子迈得更大一些,现在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甚至你进慢了也相当于后退,所以你必须要走到前面,而要想走到前面就要实力来支撑,这也是为什么先行一步就步步领先的原因,走到前面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实力来支撑步子迈得更大,而越穷你就越没有实力来投入,现在陆为民是在用自己以前积累下来的良好信誉拉来这些大型建筑企业来垫资建设,但这只是暂时的,归根结底你还得要靠自己。
而现在的这种格局很显然是无法持久的,当然何学锋只看到一方面,就是用这种模式来运转,城投集团无法维持太长时间,没有土地增值出让这一部分资金来补充,这一局棋就走不下去。
“老何,是不是觉得前途晦暗,看不到出路?”陆为民笑吟吟的道。
“市长,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我也知道,问题是我担心双庙和伏龙的发展能不能跟上,能不能达到我们所预期的那种结果,这要求太高了,稍不注意,就会成为一个无底黑洞。”何学锋不讳言自己的担心,“仅仅依靠其他区县经济发展给市里带来的财税增长,我觉得有些困难。”
第一百二十九节 共勉
陆为民摸索着桌案上的镇纸,缓缓点点头:“我也知道这其中稍微把握不好,就会弄成一个大窟窿,甚至拖累全市财政,但是我们丰州情况如此,如果我们不承担一定风险,就难以实现真正的突破,放眼全市,除了阜头外,也就只有大垣的发展情形略好,淮山、南潭、双峰、丰城、经开区情况都不佳,虽然各县区也在寻找自己发展的路径,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来探索摸索,兄弟地市也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这就是一场零和竞争。”
“零和竞争?”何学锋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语。
“zero-sum competition,这是一个外来词语,意思就是这种竞争局势此消彼长,总和加起来为零,比如每年大概前来我们昌东地区的外来投资为100亿,如果我们吸纳了60亿,那么留给黎阳、曲阳乃至洛门的就只有40亿,如果洛门吸纳了60亿,那我们就只能和黎阳、曲阳来争夺这剩下的40个亿,如果我们丰州能努力做得更好,吸纳更多,达到80亿,那么留给洛门、黎阳和曲阳也就只剩下20个亿了,每年进入这个区域的外来投资是有一定定数的,增长减少的幅度不会大,也就是说谁抢在前面,谁就能获得更多,而后面的就会获得更少。我们丰州条件本来就不算好,如果我们不能尽一切可能展示我们最佳的一面,不能先拔头筹,那么日后我们就会在这种竞争中步步落后,因为先行确立起来的优势往往是后来者很难追赶上的,后发者往往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来追赶。”陆为民很耐心的解释道。
何学锋默默点点头,陆为民是着眼于整个昌东昌中地区招商引资上的竞争,这一点还是定位很准的。
丰州本身条件就弱,凭什么能吸引打动外来投资者,开始还可以凭着一股子热情和殷勤的服务来吸引人家来,但是一旦人家来到昌江看了,你的基础设施条件跟不上,也许人家一边敷衍你,一边就在看周边的地市了。
周围这些地市一样可以开出同样的条件来,在某些方面甚至更好,因为人家许多方面本身就比丰州更好,同等条件下甚至都可以压过丰州一头。
“每一项工作都有困难,都有风险,我们要做的就是克服困难,控制风险。”陆为民用力把手在桌案上压了压,“我们并非没有底气,根据我的了解,伏龙和双庙在前期招商引资工作做的很扎实,而且开年之后当这一轮招商引资落户建设顺利,他们还会继续展开他们这种有针对性的定点招商引资,一旦在一个区域形成一定的产业和项目集聚优势,这种优势就会变成一种吸引力,尤其是配套体系和服务体系的完备,会使得同类的产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到这里来,因为这里的配套和服务会使得他们的成本降到最低,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第一步做扎实,哪怕我们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何学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明白陆为民的意图,现在双庙和伏龙都是打基础的时候,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你只能在财政税收和土地出让金上的牺牲来吸引对方,而当基础打牢,尤其是项目产业形成了集群优势之后,才能来谈其他。
“市长,这份压力可不小啊,如果我们按照这样的路径走,今明两年我们市财政和城投集团都会面临难以想象的资金压力,稍不注意,这根资金链就要崩断啊。”何学锋并没有昏头。
“嗯,不过,老何你也不必太担心,一旦这些企业落足,发现我们丰州的发展潜力,固然免租金对他们有很大诱惑,但是如果土地厂房他们不买下来,他们也会担心明年后年土地价格万一涨上去了呢,我们只说免租金,并没有说土地价格一成不变,当周边土地都在上涨的时候,我们不可能不随行就市吧?这些人都是很精明的商人,他们也会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我断言也就是今年我们会是最困难的一年,到明年随着土地价格上涨,他们会很爽快的改变策略。”陆为民对这一点倒是很有信心。
何学锋眼睛一亮,一直采取租地租用厂房这种方式来投资建厂的不是没有,但是土地价格不算高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企业还是会选择买下土地自建厂房的这种模式,毕竟土地也是固定资产,买下土地办证之后一样可以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而且随着土地增值,这一样是一种投资获益的方式,对于商人们来说,这显然是一种更有利的方式。
“老何,困难肯定有,也很大,但是希望更大,今明两年将会是我们丰州大展宏图的两年,能不能让我们丰州在这两年有一个突破,希望就寄托在我们这班人身上了,我希望十年后丰州老百姓提起我们这一届人时都能客观公允的说一句,陆为民何学锋这帮人还是为丰州作了一些事情的,我也就满足了。”陆为民进一步道。
何学锋不是张天豪属意的人,他怎么谋上这个常务副市长的,陆为民到现在也还不清楚,但是接触这么久,他觉得何学锋这个人野心不大,性格上有些偏软,很理性也很有自知之明,比起吕腾缺了些血性冲劲,也没有宋大成那么沉稳务实,但是作为常务副市长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一个最好的副手,他能很好的贯彻自己的意图,因为在风格上更为柔和,所以和自己算是形成了一个有机结合。
何学锋重重的点了点头,很显然陆为民这番话打动了他,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是想要做一番事情,而陆为民这个有些庞大而又近乎于冒险的构想,却让他也生出了一番想要大干一场的冲动。
“市长,我们共勉,我也希望我们这一届的努力能够在今后丰州史志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
节前的最后一天,雪终于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大年二十九下雪,让整个交通也承担了很大压力。
丰州是一个以陆路运输为主的地区,京九铁路已经成为了纵贯丰州的大动脉,在外忙碌打工一年的人们熙熙攘攘从丰州火车站涌出来,然后寻找着能够把自己带回家的长途客车,紧邻的丰州长途客运站数十辆通往阜头、大垣、淮山、双峰、南潭以及丰州市属三个区的各大乡镇的客车也迎来了一波上客潮。
陆为民一行从火车站慰问了正在忙碌的铁路职工后,又走进了长途客运站。
这是每年例行的检查暨慰问,虽然明天,也就是大年三十理论上仍然属于上班时间,但是实际上从今天下午开始,政府行政机关就开始进入一种节假日前的放松阶段了,当然如公安、交警、交通运输、电力这些单位除外,春节无休对于这些单位来说已经是惯例了。
陆为民走的是公安、交通这条线,而张天豪走的是电力、自来水等公共服务设施体系这条线。
陪同陆为民一道检查暨慰问的是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强勇。
对于强勇,陆为民不是很熟悉,这位从省里下来的干部比起陆为民来丰州要早两年,但是根据陆为民的观察分析,强勇其实并没有能够真正融入到丰州这个体系中来。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强勇原来从未在基层工作过,对于下边工作乃至整个丰州这样贫困地区的官场政治生态不了解,适应速度比较慢,另一方面则是丰州相对比较排外的官场风气,当然这种排外是相对的,对于那种强势的果敢的角色,丰州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而对于风格不突出的,就容易受到排挤了。
当然陆为民觉得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要素,那就是强勇是接周培军的班,担任政法委书记。
周培军在改任纪委书记之前深耕丰州政法系统接近十年,这还没有算他之前丰州尚未成立地区他在老黎阳地区任职期间的时间,由此可见他在政法这条线上经营的厚实程度。
不过强勇好歹也是正经八百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两年时间如果他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他也就太逊了,从这几个月来强勇和自己关系日趋密切,尤其是在上一轮人事调整和丰州城市建设总体规划方案之争后,强勇和自己的关系明显亲密起来。
对此,陆为民当然乐见其成,没人会拒绝一个主动靠近的盟友。
第一百三十节 公安队伍
看着从火车站涌出来的人流又迅速穿过公路向汽车站涌来,迅速在公路斑马线形成一个巨大的人流的交汇地带,两边来往的车流顿时停滞了下来。
虽然有红绿灯,但是急于返家的人们显然不愿意受到红绿灯的约束,一波接一波的通过,等到从火车站向长途客运站进入的客流差不多快要结束了,从长途客运站旁边的公交总站出来的人们又向着火车站方向进发,形成又一波人流。
被堵塞在两边的汽车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这样走两台车,又有人流过来,汽车根本走不动就这样堵在这里。
这一段路本来平时车流量就很大,是通往东边古庆和淮山乃至浙闽方向的要道,从东面过来的汽车基本上都要通过这里进程,同理,要出城的车辆也要经过这个要道口,否则就要绕道北边或者南边,但是之前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堵。
本来马上就要过年,无论是乘客还是司机都想要急着返家,两边汽车都开始不停的鸣笛,嘈杂声一片,正在这个道口的两个交警忙的满头大汗,但是仍然招呼不过来。
陆为民尚未进长途客运站大门,就被这一幕给震住了,皱了皱眉,扭过头,“老林,多安排几个交警疏导一下,另外看能不能分流,让进出城的车绕道走其他路线,这一段太拥堵了。”
“陆市长,我已经通知交警支队那边了,让他们在两端就开始分流,尤其是大货车不能走这条线。”地区公安处处长林丰原现在是市公安局局长了,额际也有些汗珠,刚才在火车站广场上陆为民就对火车站上执勤民警的风纪和力度有些不太满意,这帮孙子,平时水也就罢了,这可是年前,都知道领导要来检查慰问,还他妈不争气,这不是故意给自己上眼药么?
“嗯,年边上了,大家都急着想要回家,心情可以理解,这也是你们公安民警最辛苦的时候,你们还应当提前做好预案,防止意外发生,同时出现状况要能立即予以解决,领导该到位的要亲临一线,各自到位履职,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解决问题,不要什么都得要让你这个当局长的来亲自过问,……”陆为民压了压火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
今天从火车站到长途客运站,一路行来,市公安局的表现让他很不满意。
火车站广场上一线之隔,广场台阶上属于铁路公安处,人家铁路公安民警着装整齐,值勤袖标一致,开包检查,巡逻盘问,一丝不苟,广场台阶下属于地方公安,巡逻民警一副三天没睡觉的烟鬼模样,呵欠连天,既没有外扎武装带,也没有佩戴值勤袖标,脚下边皮鞋、布鞋、旅游鞋混杂,着装极不规范,巡逻行进无精打采,甚至连路旁的一起普通的纠纷也是不闻不问,看得坐在柯斯达车上的陆为民内心冒火不已。
林丰原也是五十好几的老同志了,陆为民不想太过于苛刻对方,但是现在市公安局这种形象委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现在走到长途客运站,这公路街道上的现状又让陆为民忍不住皱起眉头。
春节边上,火车站、长途客运站和公交总站肯定是最拥挤堵塞的地段,尤其是当初京九铁路选址丰州站的时候,丰州地区为了便于日后铁路公路对接,所以也把长途客运站搬迁到了丰州火车站旁边,后来市内公交汽车总站也搬到了长途客运站旁边,这样使得整个铁路和公路运输能够实现最方便的对接联通。
但是这也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一区域的人流车流量极大,加之这里又是通往东面古庆、淮山的咽喉要道,在东一环没有建成之前,这一段势必成为交通拥堵的瓶颈地段。
很显然在春节期间这一路段的拥堵会加剧,而公安交警却对这一问题的严重性评估不足,没有及时采取分流等应对措施。
林丰原有些狼狈,昨天他就给副局长兼交警支队长张远根说过,提前安排人来巡逻查看,还要求他本人也要到这一线来亲自坐点,但这个家伙显然没有理会自己的要求,但这个时候他却不能说其他。
看见林丰原脸色有些尴尬,陆为民也没有在多说什么,这个时候市交通局的人已经先行去打了前站,长途客运总站的负责人们都迎了出来,陆为民也只能收声走上前去,和对方握手,慰问对方。
见陆为民走上前去,其他人都簇拥着上千,强勇放慢脚步,侧过头,沉声问道:“老林,你怎么搞的?明知道今天领导们都要来视察慰问,怎么不提前做好准备?”
林丰原也是一脸苦色,“强书记,是我的责任,工作没安排布置好,……”
“行了,老林,交警这支队伍不好带,但是这支队伍又是公安机关队伍的颜面,平常老百姓和领导见得最多的就是交警,这个样子,你怎么让领导满意?你们市公安局还一天就嚷嚷要市委市政府增加预算拨款,就这样的表现,你怎么去说服市里边?”强勇忍不住道。
林丰原脸色一僵,现在市公安局缺一个常务副局长,局里边几个副局长争夺得相当激烈,打招呼的人也不少,当然常务副局长人选轮不到他这个当局长的来做主,甚至连政法委和组织部也未必能做主,但是作为市公安局局长,他的意见和态度也不容忽视,也就是说他支持谁也相当关键,问题是现在市委市政府似乎对这个人选也还没有定论,就连这一次撤地建市之后所有干部重新任命,这个是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依然没有任命,这让林丰原也很是诧异。
竞争常务副局长里张远根就是一个有力人选,当然其他几个实力也不弱。
陆为民到没有注意强勇和林丰原的对话,长途汽车总站里也是人满为患,显得格外拥挤,十余个开口上站满了等待进入道口登车的旅客,客运总站站长也介绍了目前长途客运站的现状和存在问题以及下一步的打算,陆为民也询问了今年从外地返乡民工以及年后民工可能通过长途客车外出务工的情况。
检查慰问完长途客运总站,陆为民注意到没有看到有负责检查危险物品的警察,只有几名站在道口前的着装警察,而客运站内混乱的秩序也让他觉得存在很多问题。
从公交总站出来,陆为民一行人重新上车,柯斯达重新驶入公路上,陆为民脸色就有些阴郁,汽车在前面一个道口打了转弯灯准备转弯,陆为民注意到了旁边的交警岗亭居然是把帘子拉了起来,这大白天居然把帘子拉起来,也太蹊跷了。
“停车!”陆为民喊了一声,司机莫名其妙,但是市长喊停车,他当然只有照办,柯斯达缓缓的靠边停下。
陆为民径直下车,强勇和田卫东、林丰原也都紧跟着陆为民下车,林丰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尤其是看到陆为民直奔那个用布帘子拉起来的交警岗亭而去,汗珠忍不住从额际渗出,这个该死的张远根,这一次是害死自己了。
陆为民直接登上交警岗亭,岗亭门是关闭的,扭了扭没有扭开,陆为民透过门口布帘子的缝隙看进去,两个警察在里边蒙头呼呼大睡,几个空啤酒瓶和一副散乱的扑克丢在里边茶几上,陆为民站了片刻,一言不发的下了楼梯。
强勇和林丰原脸色铁青,尤其是林丰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如果说睡觉你可以用昨晚加了夜班来解释,但是几个空啤酒瓶,还有一副明显是使用过的扑克放在桌上该怎么解释?关键都还不在这里,本来今天上午陆市长就已经对公安印象相当糟糕了,现在又出这么一个事儿,这不是存心要让自己这最后一班岗的站不稳么?
林丰原很清楚自己这个年龄段最好的结局就是能在一年后到人大政协去干一任副职,甚至他连人大都没有指望,能到政协去干一届副主席就是最大愿望,这样可以解决一个副厅,但是就今天这样的表现,自己连能不能把这一年多时间熬过去都难说了。
强勇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虽然这是公安队伍的问题,但是自己作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今天公安队伍的表现实际上也就代表了整个政法队伍的干部素质,而今天的表现无疑是让陆为民对政法队伍低看了几分。
虽然早就有意要对政法队伍进行调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是一个契机,但是事到临头,强勇的心情还是很不是滋味,斜睨了林丰原一样,强勇摇摇头,也跟随着陆为民离开了。
看见陆为民和强勇头也不回的上了柯斯达,林丰原也是脸颊肌肉抽搐,咬牙切齿侧过头,对站在自己身后脸色雪白一身漂亮警服的女警道:“佟舒,你通知张远根和纪委的人,马上给我滚过来!……”
第一百三十一节 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