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朴熙来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反倒是停下脚步,大有深意地看了徐友天一眼,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冒出一句:“是啊,我现在不是孤军作战,还要照拂下面跟随我的人!”
这句话说得很突兀,像是说给徐友天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早就深谙朴熙来心理的徐友天哪里还不明白,当即附和着点了点头,说:“还是总裁英明,知道我们底下的人平时辛苦养家,如果不是有着这一份稳定的工作和微薄的薪水,不知道我们现在都混成什么样子了!”
“只是我身处这个位置,实在是不好得罪人啊!”沉默了半天,朴熙来突然又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已经明白朴熙来选择的徐友天立刻心领神会,拍着胸脯说道:“总裁大人,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事实上在我们内部,已经有很多人对传闻中的政府法案不满了,听说他们还在悄悄地密谋,准备到青瓦台(总统办公处)示威游行,充分表达自己的不满!”
“搞得这么大?”朴熙来脸色一变,不过没多久就又笑呵呵起来,“哎,即便是作为韩国银行的行长,我也没有阻止别人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力,要知道这可是宪法赋予我们公民的权利啊!”
说完之后,他又想了想,这才意犹未尽地一挥手,补充道:“既然去,那也不能只是我们央行的工作人员去啊,对我们银行业监管比较苛刻的监督机关如果有人出现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明白了!”徐友天低着头,带着一脸微不可察的笑容,面朝朴熙来缓缓地退出了会议室。
朴熙来很满意,缠绕了他数天的困局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解开了,这让他如释重负。不,不是如释重负,而是真真正正地放下了沉重的包袱。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徐友天出去之后,很快换了一张嘴脸。趁着上卫生间的空当,徐友天悄悄地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拨通了某个号码,用流利的英文说道:“事情已经搞定,你们赶快把余下的现金打到我瑞士银行的账户里!”
那个号码,如果有心人能够看到的话,会赫然发现是个美国号码,如果能够继续追查下去的话,就会发现是个注册地在纽约的电话号码。
挂掉电话之后,徐友天又想了想,随后又拨通了一个香港的号码。
……
11月14日,亚洲货币市场交易平淡,各种货币汇率波动并不大。韩国银行在开市后就以987的价格抛售美元,并使得韩元最终定格在这个位置上。
而在这一天,韩国国内爆发了小规模的抗议活动。原本这种抗议活动在韩国三天爆发一次大型的,每天都爆发一次小型的,已经算不上新闻了,但这一次非比寻常,因为抗议者的身份是韩国银行(中央银行)的职员。
数量超过2000名的韩国银行员工和两名负责金融业监管部门的员工在这一天走上街头,抗议政府即将提交国会的关于金融改革法案,抗议的理由是该法案严重地限制中央银行的运作范围,伤害其原本就有限的独立性。
目击者对传媒表示,抗议活动中甚至有几十名韩国银行的职员企图闯进国会,结果他们自然是被负责安保的警方扣留。
而现场的一位示威者表示:“这些恶毒的方案会剥夺韩国银行的独立性,使得原本权力就无限大的经济财政部变成一个无法受控制的部门,最终导致的结果是整个国家都有可能受到该部门的胁迫。为了大韩民国的公民和未来,他们不得不挺身而起,维护这个国家的利益。”
最为惊人的是,现场居然出现了一名头绷孝带、手持钢刀、满脸痛哭流涕的中年男性示威者,大庭广众之下跪坐在国会议院门口,竟然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破腹自杀,结果被眼疾手快的警察和其他示威者救了下来。虽然没有真正地破腹自杀,但这一幕还是被电视机忠实地捕捉了下来!
第119章 自毁长城
“我靠,居然这么强悍,直接当众破腹?”
看到电视上那名韩国人拿刀的场景,天域基金的员工们直接惊呆了,纷纷下意识地揉起自己的眼睛,生怕是眼花造成的错觉。而一直坐在最前面,盯着电视看的钟石则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在天域基金内部,天花板上都安装了相应的电视机,可以接收到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卫星信号。此时,这些分析师们纷纷停下手头上的工作,目不转睛地看着来自韩国KBS电视台的现场直播。
虽然早就对韩国人偏执的性格有所了解,也时常对韩国人抗议日本某些举动时候出现自杀、绝食的行为早有耳闻,但那些毕竟是国家大事,关系到整个韩国政府的原则问题,政客们出点钱让人表演一下绝食、自杀秀,借机调动起民族情绪,给日本方面施压点压力是常有的伎俩。但现在看来,这种方式可还真不一定是政客们的专长了。
“韩国人真的这么爱国吗?”
钟石歪着头想了半天,脑袋中浮现出一幅略显奇怪的场景,即在不久之后,全体韩国民众为了拯救国家的货币,将自己的金银首饰,包括戒指、项链、耳环甚至是牙齿,全部捐献给国家,作为韩元的背书。他们天真地认为,如果有了这些黄金做背书,韩元的币值就不会贬值得那么厉害。
钟石在一旁沉默不语,其他的分析员、交易员们则是目瞪口呆,他们哪里见过这副场景,尤其是一直不太显山露水的韩国。要说日本,倒是知道有破腹的传统,不过日本那可是二战时候的事情了,这几年也很少听说有人会当众破腹之类的。
想到日本,研究员们心中就是一片火热,对于他们而言,那里是一个购物天堂和玩女人的好去处。不过此时他们显然没有心思想更多关于日本的东西,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刚才看到的场景。
“不是吧?韩国人居然这么可怕?看这些塌鼻梁、单眼皮的人长得丑也就算了,怎么还会想到用破腹这种方式来示威?”这是明显看不上韩国人长相的人说的。
“如果金管局的人要是这么上街游行的话,我肯定不会拦着,还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当中破腹自杀呢!”这是对香港金管局抱有怨言的人说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金管局有如此大的不满情绪。
“这么一闹的话,这条法案通过的几率会有多高?产生的舆论压力又有多大?韩国银行在市场上公开操作走势又会如何?”而心思缜密的人很快联想到后续反应,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此言一出,原本还嘈杂不堪的交易大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只不过这种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分析师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如果香港出现相关的局面,恐怕连行政长官都坐不住吧?”
“嘿,你们不要太过于较真,要知道在韩国,类似的游行每天都会出现好几例,虽然不是每一次都有破腹自杀的情况,但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案例,应该对议员的投票影响不大。”
“不一定,都要闹出人命了,难道青瓦台的那些人还袖手旁观不成?要知道韩国现在也是个民主国家,任何民意的变动都会影响政客的决定!”
“政客,他们会在乎某个普通民众的死活吗?而且,这一次还明显不是普通的民众,再说示威的人群数量也少了点,恐怕对大局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要知道光是汉城,就有几千万的民众。”
……
一时间众说纷纭,争辩声此起彼伏,只是即便他们争得脸红脖子粗,也难以说服对方。
钟石看到这副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任若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眼见着大老板离开了,原先还争论不休的研究员们纷纷住口,生怕自己的言行引起钟石的不快,不过等钟石房间的大门被重重地关上之后,他们又互相看了一眼,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辩。
“对于目前的形势,你怎么看?”任若为刚走进钟石的办公室,钟石立刻就发问道,一句废话都没有。
“这……”任若为沉吟了半晌,又看了看钟石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看情形韩国银行方面也牵扯到这一次的争议当中来,虽然看上去他们的行为很极端,也占据了大义,但对他们能起到的效果,我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任若为的这番表态,无疑是有些模棱两可,而且还避开了重点。钟石面色如常,可说话的语气却不自觉地严厉了许多,说:“我又没问你韩国政局,再说我也不关心这个。你应该回答的是关于目前对韩元走势的分析和判断,这才是我们要讨论的重点!青瓦台和议会的关系,以及这个法案能否通过并不重要!”
“不重要?”任若为满脸的苦涩,这怎么可能不重要呢?如果韩国银行保持了目前的独立性,那么他们大有可能继续在市场上干预韩元;而如果通过这条法案的话,韩国的证券银行等金融系统将面临重新洗牌,必然也对外汇市场走势造成重大影响,而一直被自己认为是英明神武的老板居然说不重要,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过能被钟石当做经理来培养,任若为显然有两把刷子,只是稍微地想了一下,就立刻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钟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原本还以为老板会矢口否认,但钟石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错,我的确收到了某些内幕消息。现在占据韩国议会大多数席位的新韩国党准备先通过13条法案,为即将实施的金融改革法案预热。同时韩国的经济和财政部也在密谋,在法案通过之后宣布另外一套和该法案配套的措施来整顿金融体制,应该说现在已经是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顿了顿之后,钟石又接着说道:“只是今天这一出,估计打乱了他们的意图。不要小看这几千人的示威,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中央银行的职员,代表的是整个央行的意志,这会在某种程度上给国会议员们施加强大的压力。”
“除此之外呢?”眼巴巴地听了半天,任若为仍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不禁有些失望,话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怨气。
看到他如此沉不住气,钟石在心中微微地叹了口气,不过脸上倒没有显露出什么来,接着说道:“形势已经比较明朗化了,央行和国会陷入到某种争执当中,虽然内情是什么我们并不了解,但这不正是我们做空韩元的大好机会吗?”
任若为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半天,显然在心中快速地盘算着什么,半晌之后他才鼓足勇气,觍着一张脸说道:“钟生,你是不是有内幕消息,认为该法案通过不了或者是能够通过啊?如果有的话,就说出来吧,别再折磨我了,我都要快被憋死了。”
钟石哭笑不得,拿起手边的镇纸作势要砸过去,不过一想到这柄镇纸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买到的,又讪讪地缩回了手,指着任若为的鼻尖骂道:“操,你天天就知道内幕消息,难道就不能凭着自己的判断来分析吗?不说别的,就说我们到现在,已经在市场上卖出了多少韩元?除此之外,跟随着我们的香港财团,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的美国财团又卖出了多少韩元?用用你的脑子想想吧,即便他们通过了相关的法案,韩国银行方面还能有多少外汇储备支撑韩元?”
“我算算!”即便是对仓位数目心知肚明,任若为仍然摆出一副懵懂的样子,歪着头想了半天,这才惊讶地说道:“我们至少卖出了价值54亿美元的韩元,现在手头上有50.76亿美元的现金,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我们竟然搞了这么大的一个头寸。”
“少来!”钟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计较他这点小把戏,说:“即便是市场上有十倍于我们的资金卖出,到现在恐怕也消耗了韩方超过5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你想想韩国方面还能支持多久。如果韩国方面支撑不住的话,他们势必要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援,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外汇储备是有基本要求的,到时候韩国银行即便是想护盘,恐怕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了吧。”
他话一说出,任若为的脸上就露出惊喜的神色,迫不及待地接口道:“钟生,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两天清空所有的韩元头寸?不计成本地卖出?”
钟石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再说什么,不过他意思已经完全表达清楚了,该怎么做就看任若为的悟性了。
等到任若为满面笑容地出去之后,钟石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自毁长城的事情哪里都有,真想不到韩国的资本家会如此贪婪,竟然不顾大局而拼命逃跑。只不过现在韩元这条到处漏水的大船也载不到他们这些人,即便是侥幸能登上船,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自尝恶果、葬身海底吧!”
钟石对韩国未来的遭遇很清楚,叫嚣着自由化、独立化的这些人只是领悟了西方经济学的皮毛而已,别看他们现在蹦跶得这么厉害,等到危机真正来临之后,还是要靠政府的管制才能够度过。
“自毁长城?呃……好像他们没有长城!”沉思当中的钟石突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冷笑。
……
随着韩国方面闹出这么一场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后,整个韩元市场上抛售的力度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而韩国银行方面也开始减少支撑的额度,这一天韩元市场虽然仍然在987韩元兑换1美元的汇率,但所有做空韩元的人都摩拳擦掌,等待着下一个交易日的到来。
11月15日,市场传闻部分韩国财团向政府请求,要求停止目前韩国银行护盘的行为,他们的理由是现在政府应该优先处理外汇减少和无法偿还银行贷款等问题,而不是考虑宏观的金融管制、监管等原因。根据统计,韩国财团短期内需要向国外银行偿还的美元贷款数额高达200亿之多,这些资金只能通过韩国银行来进行兑换,因为评级机构对韩国企业的信用等级调低,使得他们很难对债务进行展期,即便是能够展期,所付出的成本也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韩元在此消息的影响下迅速下跌,很快跌破由韩国银行好不容易拉升到的980区间,到亚洲交易时段结束,韩元兑换美元的汇率重新回到990区间,报收994.50兑换1美元的水平,继续逼近1美元兑换1000韩元的重要关口!
第120章 经济间谍
“还是这张椅子最舒服!”
志得意满的朴熙来满意地躺在那张象征着央行行长位置的扶手椅上,手中夹着一根粗大的雪茄,在吞云吐雾的惬意间悠然自得地说道。
在几天之前,他还在担心韩国银行的独立性地位不保,并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异常痛苦。可事情很快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在经历了一场示威抗议活动之后,整个局面立刻扭转过来,原本在那些政治大佬眼中只是鸡肋一般的韩国银行突然变成了香饽饽,舆论方面也开始转头,号召国会议员们要尊重韩国银行方面的意见,毕竟他们才是专业人士。
根据他背后的势力最近传来的消息,韩国政府准备在近期内强推的金融改革方案极有可能在议会上不会得到通过,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利好。不过他背后的势力同时也警告道,要做好不能够继续支撑韩元的准备。
朴熙来能被提名为韩国银行行长并得到国会通过,背后自然是有一股政治势力在支撑。确切地来说,他是一个派系色彩不太明显的团体的代表,虽然在国会当中他们被认为是执政的新韩国党的附属派系之一,但作为党内高层的朴熙来很清楚,这个团体同时也和新政治国民会议党在私底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准确地来说,这是一个游走在各个政治派系当中,都能被各方所接收的势力。
而如今韩国经济陷入困境,正好给了在野党打击执政党新韩国党一次绝佳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包括新政治国民会议党、大国家党、国民新党在内的众多在野党一起发力,抨击金泳三政府以及新韩国党的经济政策,企图将这个统治韩国已经长达五十年之久的保守党拉下马。
这一次韩国银行员工公然上街示威抗议,被外界认为是新韩国党内部出现裂缝,即新韩国党内部开明人士对政府又打算恢复管制时期那一套的强烈反弹。
只是朴熙来自己很清楚,这不止是对政府管制的反弹,更是他背后势力的一次站队,从韩国银行职员上街游行开始,他们就公然地和新韩国党撕破脸皮,赤裸裸地站在反对的一边。
虽然这种反叛行为让人寒心,但在大选之前,想要执政的党派只能选择性地忽视掉这种行为,如果他们想要上台的话,就要尽可能地团结一切可能的势力。
这几天要求和朴熙来会面的人有增无减,即便是他策划了示威抗议的活动之后,拜访的人不仅没有减少,甚至在身份和层次上都有所提升。
新政治国民会议党的党内候选人之一的金大中、大国家党的总统候选人之一的李会昌、国民新党总统候选人的李仁济等纷纷来到韩国南区的总部,或是公开,或是私下地和朴熙来展开会谈。
一想到这里,朴熙来的心中就是一片火热,原本他在本方势力当中只是个不起眼的角色,而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和各个政治派系沟通的桥梁,说的更高端一点,成为本方势力的桥头堡。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这位心腹徐友天所赐。如果没有他一手策划的游行示威抗议的话,恐怕他现在还在为韩国银行选择哪一边站队而苦恼呢。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次行动,在某种意义上倒逼朴熙来背后的势力站队,才有他今天如鱼得水的局面,对此朴熙来心中是深深地感激。
不过对于上位者来说,这种感激断然是不能够表达出来的,这是御下的常识。一来是防止其挟功自重,二来则是保持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不能让他们在内心里轻瞧了。
虽然板着一张脸,但眼神中的笑意却无法掩饰,朴熙来貌似严肃地对恭坐在他面前的徐友天说道:“友天,这一次我们能够扭转局面,你居功至伟。说吧,想要什么职位,只要你开口,也只是我一句话的问题。”
看上去是论功行赏,但其实朴熙来却埋下一个陷阱,他要看看这位心腹到底知道不知道进退。如果此时徐友天狮子大开口的话,虽然最终朴熙来仍然可能会满足他,但之后恐怕就会渐渐地疏远他,毕竟一个不知进退的下属不容易掌控,说不定哪天就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如今正是敏感时刻,即便是春风得意的朴熙来也不得不小心谨慎,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央行行长。
徐友天先是有些错愕,随后立刻换上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仿佛没有听出朴熙来的话外之音,只不过忸怩了半天之后,他才试探着说道:“那个……货币管理局一科的科长貌似最近身体不好,总裁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他先退下来?”
在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推托之词后,朴熙来心中就有几分不满,不过当他又听到徐友天所说的,那一点不满立刻就灰飞烟灭了。
原本徐友天的职位就是货币管理局一科的副科长,如今向上提一个级别,谁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层次级别还是太低。而且徐友天也适时地给了他一个借口,一科的科长金钟树的确年纪太大了,已经六十“高龄”,而且听说患上顽固性风湿,动不动就请假治疗,事实上货币管理局一科的日常工作都是徐友天在主持,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上位,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定夺,但朴熙来仍然要摆出一副思考的架势,沉吟了半天之后,才蹙着眉头说道:“这样啊!事情有些棘手,要知道货币管理局一直是罗玄他们掌控的部门,如今贸然地将你提上来,说不定那些老家伙会反对,要知道对上那些老家伙,我也很为难啊!”
“为难?为难你个希巴啊!”徐友天心中暗骂。虽然朴熙来和金融通货管理委员会的那帮老家伙平时很不对付,但现在双方几乎是站在同一个阵营里,有着共同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号称是自己“学长”和“同乡”的总裁竟然还面露难色,不忘敲打自己,这让徐友天很是寒心。
不过形势比人强,谁让自己层次太低?徐友天很快摆正自己的位置,来回搓了几下手掌,心有不甘地说道:“如果……如果真的让总裁大人为难的话,那么……那么就算了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心中不知道问候了多少遍朴熙来的祖上直系亲属,但脸上却依然要表现出一种替上峰考虑、又心有不甘的神情。这种神情看上去很复杂,有不甘、无奈、痛惜、懊恼,甚至还带上这么一点点的咬牙切齿。
能将如此多的表情混合在一起,徐友天的演技可以拿青龙奖影帝了。
对于他的这般反应和表态,朴熙来非常满意,既然已经达到敲打的目的了,他也不再继续拿捏,口气一转,淡淡地说道:“这怎么能行?如果有功不能行赏的话,那么将来谁还会为我出谋划策?这样吧,我先和罗玄那个老家伙沟通一下,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算是和他们撕破脸,也要为你拿到这个位置,你觉得怎么样?”
徐友天原本失望的表情立刻又精彩了起来,先是不敢相信,瞪圆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朴熙来;随后大嘴一咧,满脸堆笑;不过很快又换上一张泫然欲泣的面孔,几乎当场就要哭出声来,哽咽着说道:“总裁,你对我真是太好了,犹如我的再生父母,不,你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嗯,这个家伙不错,值得栽培!”朴熙来对徐友天的反应很满意,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徐友天说的话在哪里听过,想了半晌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混蛋,狗娘养的,这家伙恭维人的话难道就这么一套吗?这个混蛋前两天不正是拿这一套说辞来恭维我的吗?难道他就不会发明点新鲜的东西吗?”
虽然心中微有不满,但此时朴熙来也懒得在意这些小细节了,拿起书桌前的电话,就打算拨给罗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在朴熙来和徐友天的瞠目结舌当中,行长办公室那扇桐木大门被轰然打开。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几道身影就直接冲了进来,这些人刚一进来,就端举着手中的枪,瞄准徐友天,口中还大声叫嚷着:“不许动!”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回过神来的朴熙来先是一愣,随后勃然大怒,愤然站起身来,猛然一拍桌子,大声地呵斥道:“你们这些混蛋,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敢闯进我的办公室?要知道即便是大韩民国警察厅的厅长,也不敢这么对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