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钱方面好商量!”哈比比拿起餐布,随意地在嘴上擦了擦,又丢在一旁,“钟先生,说实话,你是我最为看好的客户。因为你本身就不涉足实业,因此只要每年在账面上坐等分红就够了,其他例如壳牌、华石油、日本能源等公司,我是不愿意让他们介入的,因为他们如果拿下这些股权,势必会派管理人员过来,到时候合资双方的管理、运作、协调就是一个大麻烦。”
说到底,是让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被人染指。
相比于想要插手管理阶层的其他公司来说,钟石的只拿利润、不干涉公司运作的做法绝对是哈比比的上上之选。
“在净利润方面你绝对不用担心,你可以派人来这里掌握财务的第一手情况。等到时候我们做到足够大的时候,甚至可以选择在港交所上市,这样保证你的每一分钱都在阳光监督下。怎么样,年轻人,是不是很热血沸腾?”
钟石自然不会将这点钱放在眼里,在低头沉吟了片刻之后,他才抬头说道,“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甚至可以投资更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甚至可以拿出10亿美元的现金帮你们渡过难关。不过……”
“你要什么?”哈比比终于不再笑了,微眯起双眼,目光炯炯地盯着钟石,“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有些东西可是钱也买不到的,不是吗?”
“是的!”钟石丝毫不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戏谑地说道,“就比如说总统的宝座。”
“总统?”哈比比的瞳仁再次猛然一缩,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钟石这里听到关于总统的字眼了,“苏哈托?他的位置的确是买不到!”
说话间,原本一脸严峻的哈比比又重新恢复了慈眉善目的状态,个中转化之快简直让人咋舌不已。
“如果有机会,将他弄下去,换你来做,不知道拿督先生有没有意思?”钟石对他变脸的功夫没有兴趣,随手敲了敲大理石打磨的餐桌,发出清脆的响声,“据我所知,拿督先生你可是一位开明的领导人,无论是人望还是声势,都不低于那个人。”
哈比比心动了,他的确是心动了。在苏哈托统治的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冲击总统的宝座,但都被无情地镇压下来了。除了苏哈托在军队中的地位外,美国的支持也是另外一方面。
情况到了今年,苏哈托已经年迈到老眼昏花,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而印尼国内也频繁地传出他的“死讯”。现在所有有能力的人都在想后苏哈托时代该怎么办,其中就包括了哈比比。
“你肯定是在逗我玩!”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从一个外国人的口中说出来,哈比比自然是不敢相信,即便他心里再热切期盼,表情上也要表现得无动于衷,“不得不说,钟先生,你非常幽默,幽默得让人害怕。”
哈比比是地方势力当中最为强大的代表,在几年前,苏哈托就开始逐步地拉拢哈比比,甚至许以副总统的头衔。只不过哈比比这个副总统基本上无事可做,只是个挂名性质的。
“4亿美元的股份,外加2亿美元的流动现金,还有美国方面的支持!这些足够了吗?”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藏着掖着也已经不大可能了,钟石索性心一横,将条件开了出来,“重要的是,美国方面会支持你!”
“他们为什么会支持我?”哈比比闻言就是一愣,随后小幅度地快速晃动脑袋,一边晃一边说道,“最近没有听说他们对苏哈托不满啊?如果真有的话,我会第一个知道这个情况的。”
之所以快速地晃动脑袋,他是下意识地以为出现了幻听,人一老了,各种毛病就会齐齐涌来。哈比比认为自己在刚才,出现了幻听。
他小声的嘀咕没有逃脱钟石的耳朵,在听到他和美国军方也有联系的情况下,钟石自然是脸上露出了喜色,“美国方面我来搞定,其他的就需要你一句话了。”
“一句话就可以做总统?”哈比比摇摇头,大发感慨道,“你们这些外国人,阴谋颠覆我们的政权,真是太可恶了!”
说的义正词严,正气十足,但哈比比的脸上哪有半分的不自然?
“4亿美元的股权转让,6亿美元的现金支持,这个不能再少了,否则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太说不过去了!”哈比比感慨了半天,这才狡黠地对钟石说道。
至于是什么事,他隐隐间已经有了点眉目,只不过他很不以为然,既然对方如此热心,哈比比自然要多要一点。
“这样啊?”钟石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之后,说道,“5亿美元现金的支持,分三次到账,首批资金将在10月份到位。这样应该可以了吧,有了4亿美元的现金补充,足够你折腾一段时间了!”
“成交!”哈比比毫不犹豫,爽快地伸出手来,“为我们的合作干杯!”说着,他拿起牛奶杯,冲着钟石来了个“Cheers”的姿势。
钟石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能拿起杯子,轻轻地示意一下。
第193章 出让货币政策
“康德苏先生,请你听我的解释……”虽然是隔着话筒,但哈迈蒂语气中的急迫已经呼之欲出,“这个决定完全是政府方面做出的,我们中央银行方面虽然极力反对,但根本就于事无补。”
和哈迈蒂对话的自然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总裁康德苏,在11月份,他还曾经在公开环境下夸奖印尼总统苏哈托遵守IMF对印尼拯救配套计划,印尼盾已经初步稳定下来。
但谁会想到,没过多久,印尼就爆出一系列的丑闻,其中包括了滥发货币、盗兑美元和偷运黄金。这些传闻当中的任意一条都和“遵守IMF对印尼拯救配套计划”背道而驰,而市场各方面对印尼的反应更是惨烈,已经从康德苏公开宣称时候的3600印尼盾兑换1美元左右,直接跌到了如今的接近8000印尼盾兑换1美元,下跌了足足一倍还要多。
这种变故让康德苏对现任印尼政府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尽管后来苏哈托通过公开现身说法的方式否定了市场上一切“无端的指责”,但包括IMF高管在内的所有人对苏哈托这种说法的可信度都打上了个大大的折扣,其中康德苏本人,更是几次亲自飞临雅加达查看情况。
勉强认同了印尼政府的工作后,IMF在拖延了大半个月之后,最终在98年的三月底将协议当中的第二部分款项拨付给印尼政府,作为对他们的支持。但谁又能想到,仅仅在一个月之后,他们又搞出这么一出戏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康德苏离奇地愤怒了,他听出哈迈蒂话里的推脱之意,也清楚对方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如果你极力反对的话,即便是苏哈托本人,也不可能违背这种意愿。现在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救助印尼了,完全没有办法了!”
“不!”哈迈蒂绝望地大喊道,“康德苏先生,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如果你们坚持固定汇率制度的话,”话筒那头的康德苏语气很冷漠,听不出一丝感情波动,“是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索性达成一项新的协议吧!”听到最后通牒的哈迈蒂竟然冷静了下来,再没有继续苦苦哀求,语气也变得沉稳起来,这种转变让康德苏感到很意外。如果听到这里还只是感到意外的话,那么哈迈蒂接下来的话就是让康德苏感到不可思议了,甚至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的震惊,“除了我们之前达成的一切协议外,另外再添加上一条,即IMF派人协助和制定印度尼西亚的货币政策!”
“什么?”康德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好像有上千个小星星一直在闪动不已,耳中听到的信息所带来的震撼已经让他产生了幻觉,“你是在说货币政策吗?你确定你说的是‘协助和制定货币政策’?你是认真的吗?”
康德苏一连用了三个反问句,很显然是想确认自己所听到的,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当然!”此时的哈迈蒂很想说“不是”,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换成了另外一句,“我想除了这个政策之外,实在没有其他可以值得交易的东西了!”
需要说明的是,关于政府调控和自由市场、价格主导的争论一直是经济学研究的重点。而光是是否需要政府调控,就将整个经济学分为两大学派,一类叫做凯恩斯学派,一类是新古典经济学派。
1929年后的大股灾过后不久,凯恩斯的巨著《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就横空出世,这篇划时代的著作代表了新古典学派不干预的理论彻底在政府间失去市场。在股灾中迷惘的各国政府仿佛在黑暗无边的大海上看见了灯塔一般,纷纷将凯恩斯的大作奉为制定政策的理论基石,而一直到70年代石油危机爆发之前,凯恩斯学派及其衍化出来的各个学派的经济理论都是西方发达国家制定经济政策的理论基础。
在凯恩斯学派当中,政府对市场的干预必不可少,一方面是通过财政政策当中的转移支付、税收等方式来实行,另外一种就是通过货币政策来实行。
简单的来说,刺激经济,通过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加强投资,由政府主控的投资,自然大部分是基础设施建设;另外一方面,就是发钞票。
这里的发钞票可不是无止境地滥发钞票,至少在某些程度上是受到严格控制的。数量上的计算是通过通胀和经济增长做出一个相对理性可观的预期之后,再和货币乘数相乘所得出的,就是基础货币的数量。
而哈迈蒂所说的将货币政策拱手让人,言下之意就是将包括预期通胀和经济增长在内的众多因素都交于IMF方面来考虑,发行多少印尼盾也将由他们来决定,甚至货币乘数是多少,他们也毫无疑义,这种举动的诚意不可谓不足。
“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哈迈蒂长叹一口气,颇为无奈地感慨道,“只有你们介入,他们才会稍微有所收敛,这个国家才会有希望。是的,只有这样,印尼才有可能摆脱金融危机。”
“……”电话那头的康德苏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又悠悠开口说道,“即便是有了货币政策,我也不认为印尼的债务状况能够有所好转。你也知道的,基础货币的数量……”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哈迈蒂闻弦知雅意,早就知道他下面所要说的话,同样无语了半天之后,才迸出来一句,“你可以让大老板去施加压力,我这边再许之以利,以那个老家伙的智商,又是软硬兼施,肯定会成功的。”
一般来说,一个国家或者地区基础货币的数量由外汇净资产和国内净资产组成,外汇净资产通过国际收支情况来决定,而国内净资产,则是央行对于社会的债权,简单来说,就是央行放出去的贷款数额。
央行的债权,除了一部分以再贴现的形式出现在商业银行外,其他大部分债务人的主体都是政府。这就意味着,如果想通过货币政策来刺激经济的话,那么对基础货币的数量就要严格控制,而控制基础货币数量,就意味着对政府的债务进行监督。
换句话说,虽然印度尼西亚银行方面愿意出让货币政策的主导权,但这个权力能否顺利实行下去,还要依赖于印尼政府的配合。而这个配合的程度又牵扯到另外一个重大的政策——财政政策。
康德苏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因此虽然知道了印度尼西亚方面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但依然不敢定下基调来,因为他很清楚,印尼政府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而哈迈蒂也心知肚明,事实上他放弃货币政策的主导,正是想摆脱苏哈托政权的影响。就算苏哈托和托米父子再想做些什么,难道他们会拿着枪去胁迫那些来自IMF的专家不成?
他们敢不敢这么做,哈迈蒂并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再愿意被人拿枪指着头了。
在IMF内部,由于美国缴纳了超过六成的基金份额,因此美国就成了单一最大的成员国,在一份份额占据一份投票权的情况下,美国的意愿自然成了IMF的意愿,所以哈迈蒂在背后称呼他们为大老板。
平心而论,在亚洲货币危机蔓延开始的阶段,IMF的表现可圈可点,忠实地执行了自己的职责和业务,以至于在一段时间内头寸紧张,需要进行再次融资的方式补充资金。之所以后来遭受如此多的诟病,原因无外乎是损害了那些掌握着话语权人的利益,使得他们蹿上跳下,指责IMF胡乱伸手。
这个原因和后来某国铺天盖地地指责西方帮助俄罗斯施行的“休克疗法”失败是同样一个道理。
“他们不是想得到一个更开放的市场吗?”哈迈蒂勉强一笑,略带苦涩地说道,“或者说,是你们,想要的开放市场,马上就可以实现了。相信你们也不打算要一个支离破碎、满目疮痍的盟友吧!”
“我可以帮你试试,现在不可能答复你!”对于哈迈蒂的话,康德苏根本就不作任何反应,“现在,开出你的条件吧,需要我们帮你们融资多少?”
“500亿美元,至少让我们渡过目前的难关!”哈迈蒂说了半天,就是在等对方开出条件,现在自然是毫不犹豫,直接就报出早就准备好的数字。
“你是在开玩笑,一定是在开玩笑!”康德苏打了个哈哈,就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报价,“400亿美元,每个月按照基础货币的测试情况入账,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认同的话,我还要去找另外一位总统先生去公关。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要向世界宣布,我们将很不幸地放弃一个成员国了!”
“成交!”甩掉了包袱的哈迈蒂并没有过多纠缠,在达成初步协议后就直接挂上了电话。事实上,随后的一切基本上都与他无关了。
从今天起,甚至连印尼政府普通公务员薪水多少的制定,都要看别人的脸色了。如果印尼需要这笔钱的话。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哈迈蒂不需要再被人用枪指着头了!
第194章 总统间的对话
过去的一年对于印尼政府来说,是悲喜交加的一年。
在苏哈托政权开始有条件地对外开放之后,通过引入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资本,的确在一段时间内让印尼经济实现了跳跃性的腾飞。
但因为积极吸引了大量外资,也使得印尼政府背负的外债包袱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增长。为了减缓坏债方面的压力,印尼政府是乐意看到自己的货币贬值的。
所以在泰铢崩溃后不久,苏哈托就在一次讲话中谈到,目前印尼实施的银根紧缩政策会损害到穷人和中产阶级的利益,加重印尼的经济负担,言外之意就是鼓励印尼盾贬值。
因为按照之前引入外资时候的协议,印尼盾的贬值就意味着美元债务的缩水,这是印尼政府非常乐意看到的情况,为此他们不惜降低利率,投入资金到股市里进行托市以及增发钞票。
但是很不幸的是,一旦印尼盾开始贬值,这种对投资者信心上的冲击就是政府不能控制的了。以至于印尼盾跌到3000点附近的时候,印尼政府口风一改,强烈谴责起进行货币投机的炒家来。
市场已经不受印尼政府的掌控了,尽管印尼在东盟当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很快,雅加达的股市就彻底崩盘,股票市值化为乌有,许多股票的价格甚至低于票面的价格,甚至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被信心崩盘摧毁了的股市,彻底失去了融资的功能,依靠上市融资的企业完蛋了,纷纷关门结业,又或者是破产清算。大公司努力地生存,纷纷开始大规模地裁员减薪,小公司捱不到看见曙光的一天,很快就关门了事。
失业率增加,无家可归的人增多,中产阶级被消灭,就连某些富豪榜上仅靠着市值计算就排名东南亚富豪前列的大富豪们,很多人都破产了。
由于经济极度不景气,导致社会矛盾激增。人们纷纷走上街头,将矛头对准包括托米在内的苏哈托政府。但是苏哈托仍然执掌政权,因为他有军队。
但这种日子还能维持多久,就连一直躲在总统官邸的苏哈托自己心里都没有底。现在他的想法就是,能多捱过一天是一天吧,反正自己也没多久好活了。
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加上地方势力的虎视眈眈,还有沉重的经济压力,已经将这个年逾花甲的老头压得喘不过气来。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官方的说法,事实上他虽然无力解决经济困境,但绝对不缺乏寻找替罪羊的手段。
这种碌碌无为的局面,直到美国总统克林顿的一个电话打来,才被苏哈托自己彻底地打破。
远在西半球的美国一直对东亚地区发生的货币危机持一个不置可否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默许。一来这其中有美国资本的因素,事实上这一次东南亚货币危机以及随后引发的金融危机、经济危机都是由国会的某个智囊团发动的,美国政府将这个摘了个干干净净,表面上自然也不会主动干预;第二个原因则是,这些国家距离日本实在是太近,除了地缘上的距离外,他们在经济形态、政策制定和进出口贸易等方面都和日本的联系更为紧密。
94债券危机,美国人已经将这笔债算到了日本人的头上,为此他们不惜和日本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贸易战。虽然最终美国方面宣称自己赢了,但由于弥漫在欧美的债券危机,使得很大一部分的国际游资转向了投资回报率更高、风险更低(当时看来)的东南亚地区。
这个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在亚洲货币危机还只是东南亚货币危机的时候,美国政府就对这个区域开始了高度的关注,这个关注有些是通过IMF来实现,有些则是美国政府方面的高官直接出面。而对于目前的印尼,总统克林顿则亲自给雅加达打来了电话。
韩国作为亚洲防卫链条的最北端,直接和红色朝鲜接壤,位置不可谓不重要,但就是这种战略缓冲要地,在总统向华盛顿方面求援的时候,美国政府都委婉地表示了拒绝。而印尼,虽然贵为东盟第一大国,但在地理位置和边缘政治上的重要性无疑要比韩国差上不少,可为何偏偏能够受到如此高的待遇?
原因无他,美国在东南亚地区的投资,绝大多数的生产车间都放在这里,一旦这里经济状况持续不稳定或者是继续恶化的话,有可能连同美国经济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在接到康德苏的求援之后,克林顿总统只是和幕僚商量了半个小时,就不顾大半个地球的时差,在印尼时间接近凌晨的时候给苏哈托去了一个电话,丝毫不体谅对方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
“总统先生,你好!我是比尔·克林顿,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很高兴能够和你通话。”
“你好,总统先生。非常感谢阁下的电话,关于你方所说的主题,我和我的团队们暂时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电话里面苏哈托的声音略显疲惫,这个电话是在凌晨时分响起,对他来说略微显得有些残忍。幸好专门负责外交的人士接通之后,先是通知了总统办公室,在苏哈托亲自对话之前,他的团队已经将主题和对策都商量了个七七八八。
在美国方面的电话接通后,关于美国方面想要讨论的主题自然也知会对方,即IMF方面将会因为印尼政府这个将汇率固定的政策而中止放贷,美国方面来帮助双方进行协调。
当然,这都是表面的说法。实际上到底是什么情况,双方都是心知肚明,无疑是美国方面来施加压力,要求印尼方面接受IMF的条件,作为交换,IMF将再次帮助印尼融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2月份,阁下就曾经有过一次要将汇率固定的打算吧?虽然并没有完全施行,但不得不说,你们的工作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在白宫的总统办公室,克林顿正将两条腿架在办公桌上,对着开了免提的电话心不在焉地说着。在繁乱复杂的办公桌后面,几位心腹幕僚却如临大敌一般,紧张而又有序地在记录着通话的内容,他们手中的笔飞快地写个不停,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张巴掌大小的笺纸递送到克林顿手中。
“上一次是时间不成熟,这一次我们的专家认为时间到了,就不再犹豫。”苏哈托心中微微有些愕然,不过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他的任内,美国总统都经历了接近十位,自然不会将克林顿所说的这点秘闻放在心上,“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稳定现在的经济。虽然之前我们进行了利率下调和资金护市等,但效果并不明显。现在按照IMF要求的配套拯救经济措施来施行,但短期内效果并不明显。所以我们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这也是无奈之举。”
“是吗?”克林顿又从幕僚手中接过笺纸,随意地扫了一眼之后,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你们继续施行宽松货币政策的话,相信怎么巩固都阻止不了印尼盾的下跌,而且因为现在你们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失去来自IMF的援助。”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的调解!”尽管苏哈托年事已高,但反应一点都没有迟钝,先是装作没听出克林顿话语中的潜台词,随后就顺着字面意思立刻打蛇上棍,“印度尼西亚可是美国的盟国,在东南亚最重要的伙伴,没有之一。所以,在这种时候,美国需要站出来,为朋友说一句公道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