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一次,我们还使得俄罗斯的经济遭受重创,虽然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但经济上的连锁反应就是这样。所以那位钟先生认为,这些都达到了美国政府想要的预期目的,接下来他们就不会再需要我们这样的资本,甚至在某些区域还会限制我们这样的资本的发展。”
“这就是他告诉我的,我个人虽然并不是完全同意,但不得不说,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最后德鲁肯米勒总结道。
如果让第三个人听到德鲁肯米勒和索罗斯的谈话,肯定会惊讶得眼球都要掉到地上来。除了一些国家政要和经济幕僚外,又或者是极少数对此心知肚明的人之外,相信很少有人会把目前肆虐的亚洲金融危机想象成如此的一出阴谋,事实上它就是一场经济战争。
虽然不清楚钟石是如何知道这个事实的,但德鲁肯米勒很清楚,对方的分析基于这个事实是完全没有错的。
“真是好笑,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居然给我的头号助手讲起了政治,真是太好笑了!”索罗斯听了之后,并不像德鲁肯米勒预想的那样沉思不已,反而是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话里还夹杂着浓浓的不屑和讥讽,“就算这个小家伙懂得些政治,难道还会比那些西方的退休政要还要精通吗?”
事实上,对于俄罗斯的政局动荡,对冲基金们早就密切关注,为了能够获得他们国内政局的最权威解读和预测,他们不惜请了很多欧洲国家的退休政要担任基金的顾问,因为俄罗斯和欧洲接壤,所以相对于美国本土的智库而言,那些经常需要和莫斯科打交道的政要所做出的分析更可能贴近事实。
就量子基金而言,他们聘请的顾问团当中就包括了前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前联邦德国总理科尔等著名政治家,而这些人在收取高额聘请金的同时,需要帮助量子基金分析俄罗斯目前的国内形势,同时预测俄罗斯和IMF之间的博弈结果。
很显然,对于这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言,钟石这个小家伙就显得太没有分量了,即便他说了些什么,其影响力至少在索罗斯看来,也绝不可能和撒切尔夫人、科尔等人相提并论。
“不过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德鲁肯米勒看到索罗斯不以为然,不免有些急了,当下顾不了许多,直接抢着说道,“老板,我认为我们和政府走得太近,随时有被他们抛弃的危险。就像那位姓钟的所说的那样,有时候政府会当资本是猎犬,当我们没用的时候,他们就会抛弃我们。”
广义上来说,对冲基金并不能代表资本,它只是资本的一种。和普通的资本相比,它尤其难以让政府满意,因为这些资本仅仅是单纯的生财工具,并不会投到实体经济上创造出价值,也不会提高就业率。
随后,德鲁肯米勒一句话引起了索罗斯的空前关注,“我怀疑这个小家伙和华夏官方有联系,或者正是因为从那里知道了什么,所以他才对俄罗斯国债市场如此笃定,认为西方社会会放弃救援俄罗斯,到时候俄罗斯国债就会立马崩溃。”
虽然苏联解体,但是接下来的独联体依然和华夏保持了足够良好的关系,虽然这种关系是建立在相互防范的基础上,但是在双方高层当中,应当还是有通畅的对话渠道。而如果钟石有着高层背景的话,对于获取绝密情报应该没有太大的难度。
“如果要是真的话,他为什么又要透露这样的消息给我们?”索罗斯久久地陷入沉思当中。他心中有个很大的疑惑,如果钟石不告诉德鲁肯米勒这些事情,任由量子基金在俄罗斯国债市场上栽一个大跟头,岂不是更好?
“这应该就是他们的聪明之处!”德鲁肯米勒的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抽丝剥茧般地分析道,“他首先告诉我们被窃听的真相,然后告诉我们关于俄罗斯市场的变化,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出一口气,在这件事上坑我们的伙伴一把。不过这件事一旦要是做了,我们和他们就再难合力,一道攻击香港市场了。如此一来,香港市场的危机就算是彻底解除了。”
说话之间,他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有些目瞪口呆的索罗斯,随后手指又朝外面一指道:“我,老板,还有那位,都在他的算计当中。即便是个陷阱,他也赌定我们要跳进去了!”
第264章 兔死狗烹(三)
片刻之后,索罗斯站起身来,走向办工桌背后的吧台,哆嗦着摸出一瓶酒来,说道:“我得考虑一下,先让我喝一杯白兰地!”说完倒出小半杯酒,一饮而尽。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一旁的德鲁肯米勒都没来得及制止。德鲁肯米勒看得很清楚,索罗斯拿出来的绝不是什么白兰地,而是伏特加,两者在口感上有着不小的差别,但自己的老板竟然没有察觉出来,由此可见自己的老板心境真的是乱了。
顺着德鲁肯米勒的目光看过来,索罗斯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拿的是伏特加,他有些尴尬地摇了摇手上的杯子,自嘲地说道:“这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结果,我们该怎么做?”
一向很有主见和分寸的索罗斯,此时竟然征求起德鲁肯米勒的意见来了,这种情况极为罕见,虽然两人之间的交流很是频繁,但是在根本性和原则性的问题上,大多还是由索罗斯拍板。
虽然感到颇为意外,不过此时的德鲁肯米勒也很是为难,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方面是对背叛者的惩罚,背后则是一个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消息在做支撑,问题在于,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那么量子基金一方面可以逃离那个鬼地方,又可以最大限度地惩罚背叛者。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对这些东西置之不理,继续进攻香港,则也蕴含着一定的风险。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香港政府已经掌握了对方大致的策略,再加上曾经放出风来,极有可能对市场进行干预,所以不排除动用美元储备的可能。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知道了盟友曾经有背叛的历史,索罗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后背再交给他们,虽然大家有着共同的敌人,但这样对于自己一方来说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对于第一个关于“俄罗斯国债”而言,如果消息纯粹是虚构出来的,那么以目前量子基金的头寸而言,一旦这些国债能够正常支付的话,到时候所赚的就是数十亿美元之多。而属实的话,损失也能达到数十亿美元甚至是更多。
对于第二条继续进攻香港而言,潜在的损失可能会少点,收益可能会多点,但是风险却明显地比前者大很多。
两者的利弊都很明显,所带来的后果也截然不同,所以即便精明如索罗斯,一时间也难以下抉择。
“对了,最近政府方面有什么动静?”苦思了半天,德鲁肯米勒的脑袋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一个关键点,即美国政府的态度,“最近华盛顿方面有没有新的指示传下来,不管是什么方面的,俄罗斯或者香港,甚至是韩国的也可以。”
关于什么的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政府的态度,在这个时候态度尤为重要。
按照钟石的说法,这些资本就是政府的猎犬,在需要的时候可能会利用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就抛之脑后,甚至是暗中坑上一把。虽然德鲁肯米勒很不以为然,但此时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先查明政府的态度再说。
按照道理来说,在国际游资和对冲基金折戟香港之后,政府在公开场合虽然不适合表态,但只要给这些资本一个交代,甚至是一个口头安慰也好。虽然在进攻的过程中,他们不惜让众多的经济界大腕甚至是格林斯潘本人亲自上阵,轮番为他们呐喊助威,但在对冲基金一败涂地之后,这些声音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不管怎么样,负责谋划这次行动的政府方面要员至少要告诉他们这些大佬,政府对他们此次行动的真实态度,或者是未来的部署等等。
“没有,什么消息都没有!”索罗斯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很显然德鲁肯米勒的问话击中了问题的要害,的确,目前解开所有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政府的态度,不过此时他仍然对政府还抱有信心,强自辩解道,“这些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政府方面应该还没来得及评估情况,相信他们会在合适的时候给我们一个说法的。”
“不!不!不!”德鲁肯米勒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点都不同意索罗斯的说法,在连续说了三个“不”之后,他直指问题的中心,“我说的不是香港的事情,而是俄罗斯,17日俄罗斯当局宣布货币小幅贬值,政府方面应该和他们有所接触,毕竟如果俄罗斯真的动乱起来,那些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对谁都是个致命的威胁。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们商量出一个结果来了!”
“你的意思是……”索罗斯倏然而惊,噌的一下子从吧台上站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他们真的抛弃了我们?”
关于俄罗斯的局势,华尔街很早就在关注了,在这里流传着一种普遍的认知,即“核大国怎么会违约”。虽然俄罗斯经济不景气,国内税收等并不足以支持债务的兑现,而且还因为救助条款和IMF闹僵了,但是华尔街的精英们仍然认为,近期快到期的俄罗斯国债不会违约。
他们所依仗的,就是认为一旦俄罗斯局势动乱,他们庞大的核武库也会遭受牵连,而西方国家包括美国在内,绝对不会容忍这种行为的发生。
事实上,由这种推论所驱使出来的投资策略,其真正的对手是IMF,或者说是IMF的最大股东美国政府。贪婪的资本,最终吞噬到了自己的主子头上。
而此时的美国政府,可不认为如果救助俄罗斯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这个国家不像东南亚国家那样好控制,也绝不可能成为盟友,所以只需要帮助他们控制好武器库,那么其他的事情都不会是问题。
可以说,这一次资本的赌注惹恼了美国政府,让他们意识到,如果不给这些贪婪的资本一个教训的话,不让他们在权力的掌控之下的话,天晓得他们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这些都是钟石自己分析出来的,当然,他没有对德鲁肯米勒等人说过。
克林顿政府的特使早就在莫斯科和他们的要员包括总统在内举行了数次秘密会晤,甚至在某些关键问题上已经达成了协议。而来自西欧的要员也是频繁地出没于俄罗斯各个要害部门,这些势力早就在酝酿着什么。但这些都是属于高度绝密的东西,因此即便是动用全世界资本的力量,也查不出什么来,因为这些东西原本就是针对他们的。
虽然口中是这么说的,但是索罗斯此时已经是汗如雨下,他猛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自己,或者说是自己所代表的阶层,可能真的被美国政府所抛弃了。
看到索罗斯这副情形,德鲁肯米勒哪里还不明白,当下就着急了,大声劝说道:“老板,是时候下定决策了!”
虽然并没有钟石那般的逻辑推理能力,但索罗斯却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这种直觉曾经帮助他渡过数次难关。此时这种直觉所带来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让他坐立不安,在紧缩眉头半天之后,他这才猛然一拍桌子,说道:“斯坦利,将科尔先生、撒切尔夫人的那些分析报告转发给在香港的罗德尼·琼斯。”
“什么?”德鲁肯米勒惊讶得下巴差点都要掉下来,不过下一刻,他就恍然醒悟,“老板,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
“不错!”已经下定了决心,索罗斯的眼中就再也没有优柔寡断,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刚强,“如果钟先生所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合众国已经和俄罗斯联邦达成了某些协议,而这些东西则会很快地实施,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地从那里撤离。”
“至于香港方面,只要我们腾出手来,什么时候都能再次发动进攻,不是吗?斯坦利,至少从时间上,我是这么考虑的。至于那些曾经背叛过我们的人,这一次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德鲁肯米勒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大步地走出了索罗斯的办公室。
……
朱利安罗伯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浏览起一天的新闻,关注那些投资头寸的情况。在老虎基金的仓位当中,美国本土的股票市场是第一大重仓,随后的是俄罗斯国债市场的头寸,再之后才是香港股票市场的头寸,然后就是一些其他的诸如贵金属、美国国债等头寸,另外还有少量的现金持有在手上。总体来说,投资的仓位在90%以上。
因为老虎基金就是靠着选股精准而声名鹊起的,所以对于美国股票市场,朱利安罗伯逊从来都是当做投资的第一选择。这一次从香港市场上败退之后,虽然对全年的收益影响不是很大,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团队又需要在美国股票市场上多多努力一番,才能够让投资者满意。
“什么,这是他们的邮件?”
当内部通讯软件传来清脆的提醒声时,朱利安罗伯逊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发现躺在邮件里的是两份分析报告,内容是关于俄罗斯国债市场以及政局变动,内容比华尔街普遍流传的更为翔实和有说服力,而最后的签名更是亮瞎了他的双眼:赫尔穆特·科尔,玛格丽特·希尔达·撒切尔。
虽然这些人都早已经下台,但是朱利安罗伯逊很清楚这些人的能量,以及他们在台上时候的表现,因此当细细地研读完这两位前任大佬的政治分析报告之后,他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任谁都看得出来,如果是按照这两位的逻辑,美国和他的盟友们是绝对不会放弃俄罗斯的,所以随后而来的一份量子基金内部投资策略建议就是,让罗德尼·琼斯尽快清掉香港的头寸,将资金转移到俄罗斯国债市场上。
虽然使用了这种手段,但朱利安罗伯逊并不是每次都按照量子基金邮件当中的内容去操作,因为他也有庞大的研究团队,一点都不比量子基金的团队逊色。在市场上几次狙击量子基金获利之后,他的胆子渐渐地大了起来,虽然香港方面传来消息,自己的窃听系统被一扫而光,但是他深信,植入到罗德尼·琼斯电脑上的木马还是可以源源不断地窃取消息。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竟然是对方针对自己设下的一个局,一个让他悔恨不已的陷阱。
“看样子是该挪出一部分资金,继续增加俄罗斯国债的头寸了!”摸着光滑的下巴,老虎喃喃自语道。
第265章 兔死狗烹(四)
朱利安罗伯逊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超越量子基金,成为对冲基金界的一哥。事实上他干得也不错,赢得了投资者的信任,而在自身资金管理规模膨胀的同时,他自己也是赚了个盆满钵溢。
只是很可惜的是,索罗斯比他干得更为出色,在年年盈利的同时,还制造了几件轰动全球的大事,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刮目相看。在这种情况下,朱利安罗伯逊也只能甘拜下风,尽管他也曾间接地击败过法国中央银行。
对冲基金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即谁的名气大、业绩好,谁就能吸引来更多的资金。资本的本质是贪婪的,如果没有回报的话,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撤走。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基金经理的名气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名声稍逊索罗斯一筹的朱利安罗伯逊在吸引顶级投资者这方面就吃了不少的暗亏。
可即便是这样,他如今也有了超过150亿美元的资金管理规模,在市场上俨然就是一个巨无霸。但他仍然不满足,明面上在和索罗斯等资本合作的同时,暗地里却又到处地使绊子陷害对方。
说陷害并不一定准确,但虎口夺食就一定对了,在韩国、印尼等市场,朱利安罗伯逊的资金利用对方的策略报告,抢先一步在对方出手之前卖出离场,都让量子基金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这一次,朱利安罗伯逊打算如法炮制,继续坑对方一把。
他并没有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尤其是在市场上突然又冒出一个天域基金来,在这种情况下,一切针对量子基金的所作所为都可以推卸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基金身上,他们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地头蛇、背景神秘、资金雄厚、在市场和量子基金公然唱反调……
连替罪羊都想好了,而且还是一只如此完美的替罪羊,朱利安罗伯逊还害怕什么?
“抛掉一部分的美国、日本国债头寸,将资金转移到俄罗斯国债上,我们要多吸纳一点俄罗斯国债。”叫来新兴市场投资总管罗伯特·赛特隆后,朱利安罗伯逊淡淡地吩咐道。
罗伯特·赛特隆有些理不清思路,原本他大力推荐的香港,因为“政府”的介入而一败涂地,虽然没有他什么责任,但毕竟还是亏损了不少的资本,所以此时的罗伯特·赛特隆肩头上的压力非常大,在听到大老板的吩咐后,他即便是有心反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这一次IMF可能要向北极熊妥协,继续向俄罗斯市场注入资金,来维持他们目前脆弱的平衡。”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朱利安罗伯逊就有些卖弄地解释道,此时他心情大好,也不在乎多说两句话,“目前因为他们债券的信用问题,使得债券价格狂跌不止,收益率已经达到了50%,甚至还会突破更多,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如果最后这些债券成功兑现的话,我们至少会赚上一倍的资本。”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大老板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但是罗伯特·赛特隆也不会不识趣地去问这些消息的来源,当下附和着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担心地问道:“老板,目前我们在俄罗斯市场有15亿美元的头寸,占据整个投资组合的比重达到10%,难道还有必要再增加吗?”
一般来说,10%的比例已经是一个投资组合当中较大的比例了,出于分散风险的考虑,一般重仓比例在这个位置是比较合适的。虽然老虎基金此时的内部第一重仓在美国股票市场,但在这个里面也是包括了数十支股票,分散起来根本就没有只有单一标的的俄罗斯国债投入的资金份额多。
“放松点,伙计!”朱利安罗伯逊不以为然,拍了拍额头,有些惋惜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在香港市场的失利,我也不会如此激进。没有办法,先将投资者的损失抹平,再想着在剩下的时间里能够创造出新的利润吧。”
对冲基金的资金管理规模越大,能够收取到的管理费固然越多,但相应的,创造利润的难度也越大。因为即便是1%的收益,也就意味着1.5亿美元进账,而这些钱在别人眼中完全是天文数字。
为了避免对市场造成过大的冲击,从而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所以大型对冲基金在内部都分为数个规模较小的基金在运作,除了隐藏自己的头寸之外,也有多点开花的意思。当然,这些都是在股票市场上,而对于国债和外汇来说,这种操作就没有太大的必要。因为对于这些市场而言,几亿、几十亿美元的资金也不过是中小规模而已。
为了能够创造出整体的利润,朱利安罗伯逊必须要从那些市场容量更大的地方攫取利润,目前陷入水深火热当中的俄罗斯国债自然就成了不二的首选。
当听到“香港”字眼的时候,罗伯特·赛特隆的脸色就是一红,连忙将头转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不过他的一对耳朵还是高高竖起,将朱利安罗伯逊后面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在说出自己目前的困境之后,朱利安罗伯逊又和罗伯特·赛特隆商量了一番细节上的问题,最终敲定卖出5亿美元的美国十年期国债,然后将这笔钱投入到俄罗斯债券市场。
由于今年来美国持续降息,使得市场对利率的预期大幅下降,十年期的长期利率也随之下降,而先前在利率最高时候进场的老虎基金在长期国债上大赚了一笔,此时只是稍微地降低了几个BP,就顺利地将这些国债脱手,随后这些资金就转移到了俄罗斯市场。
……
“美国银行有报价,YTM为52%,从昨天到今天上升了12个BP,目前的价格为49,5000万美元。”
下午时分,当一切准备就绪后,朱利安罗伯逊亲自来到债券交易部,注意这里的一举一动。当银行间的报价传到他耳朵当中时,这个情况让他颇感意外。
BP的上升,即市场再次对俄罗斯国债看低,到期收益率YTM为52%,说明这个国债已经跌破面值的一半了。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清楚,这种国债的情景恐怕是不大妙,但这不正是朱利安罗伯逊想要的吗?
只是就在这精神恍惚的一瞬间,电话再打过去的时候,对方的交易员不无遗憾地告诉他,刚才的国债已经成交了,量子基金比他们抢先一步,吃下了这一笔的大单。
这一消息顿时让朱利安罗伯逊跳了起来,也顾不上许多了,立刻命令交易员们四下打电话,看到底都有哪些银行现在还有俄罗斯国债在发售。他想当然地认为,这种收益率超高的国债目前是市场的抢手货,如果自己行动不快一点的话,恐怕到时候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在他的命令下,交易员们疯狂地到处打电话,询问手头上有这些国债的投资者们,谁愿意出售。但一圈电话打下来之后,除了一些数额不大的卖单之外,他们半天都没有在市场上再次遇到数千万级别的卖单。
“买,给我买入!”朱利安罗伯逊已经陷入了疯狂,此时直觉告诉他,有人在市场上扫货,再加上先前的想法,让他意识到这个“人”就是量子基金。于是他告诉他的交易员们,“给我加价,抬高价格也要吃进去!”
对于这些债券持有人而言,目前所赌的并不是这些国债在市场上价格波动的那点利润,而是当这些国债兑现之后的利润。举个例子,这支国债目前在市场上的价格为49美元每张,而等到兑现的时候,每张可能是105美元,其中的差价就达到了56美元。而单纯的价格波动,即使是上涨到55美元每张,其中的利润也不过是6美元每张。
所以只要是稍微聪明点的投资者,在这个时候都不愿意将手头上的国债出售。而整个华尔街也陷入到了这种巨大的利润赌局当中来。
风险,他们都很清楚,利润,他们更清楚。在利润的驱使下,风险被很多人选择性的忽略了。
而此时的朱利安罗伯逊就是这样的人。
49美元买不到,那就59美元,一口气加了10美元,不可谓不算是大手笔,一下子就搅乱了很多投资者的心思。一些举棋不定的投资者开始尝试着卖出手中的债券,这些人的观念是,虽然有巨大的利润空间,但是风险远不是他们所能够承受的,因此当市场上出现高价买入的时候,他们更倾向于卖出。
渐渐地,市场开始有了活力,成交量也明显地上来了。但吸纳了半天,朱利安罗伯逊对这种慢腾腾的速度仍然不满意,当下又命令交易员道:“再提高报价,62美元。”
必须要说明的是,这里的62美元并不是真正的62美元,而是以100美元计价系统下的62美元。事实上一手国债可能面额在10万美元左右,如果真正兑现的话金额则在6.2万美元左右。
62美元的价格一投入到市场,立刻引起了一片惊呼,人们纷纷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在没有基本面消息的刺激下,俄罗斯国债的价格会如此突飞猛进,要知道现在俄罗斯国债的评级已经被定义为垃圾。许多人开始考虑着,是否要把手中的债券出售掉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