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小兔牙”请吃饭

　　9月12日，周三，领教科书。

　　9月13日，周四，发借书证，顺便听图书馆老师的讲座，如何使用抽屉卡片式和电脑索引，寻找图书。

　　9月14日，周五，上午和几门主课的老师见面，感受大学的第一堂课，下午放假，然后便是晚上七点将要在学生活动中心举办的，让无数人期待的英文系迎新舞会。

　　周五这天中午的午饭，王勃没有跟寝室的同学一起吃，而是在商业街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和俄语系的两位师姐共进的午餐。

　　王勃和班上众人订购的词典第二天就被陈香和伍雪从图书批发市场批发回来了，并第一时间交到了他们手中。为了感谢王勃的帮忙，两人亲自出面，邀请他吃饭作为答谢。王勃也有亲近，进一步了解“小兔牙”的想法，稍微客气两句便同意了。“小兔牙”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王勃想了想，便把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中午。

　　中午十二点下课，王勃在商业街跟寝室内的几个室友告别，几人右拐去食堂吃饭，他则笔直前行，朝宿舍的方向走，准备去跟“小兔牙”汇合。

　　走在校园，一路上都有不少人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对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对此，王勃一开始还朝对方亲切微笑，点头示意，传达自己的善意和平易近人，数十次之后，却是麻木了，只有当看不见。

　　在三舍的门口，王勃看到了“小兔牙”和她的同学伍雪，两人正有些焦急的朝三舍的门内瞧，以为他大概会从寝室内出来。

　　“香香师姐，雪雪师姐，不好意思，才下课。让你们久等了哈。”王勃走到两人的跟前，目光注视着陈香，一脸微笑。对方今天的打扮依然是平常的样子，长发披肩，仅仅用一枚红色的塑料发卡在耳边别了一下。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款式有点陈旧的连衣裙，脚上套一双廉价的塑料凉鞋。背后背着个黑色旧书包，不论样式和颜色，都跟身上的那件或许是她能够拿出来的最体面的连衣裙不太协调。

　　“没有，我们也才刚到不久。”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三人一起随人流朝食堂的方向走，边走边聊。

　　和刚才一样，沿路都有不少打量王勃的目光，王勃大而化之，浑然不觉，但却把他身边的陈香和伍雪弄得挺疑惑的，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比如脸没洗干净啥的。

　　c外学生吃饭的地方有三个：学生一食堂，学生二食堂，以及一食堂前面扎堆似的聚在一起的四五家中餐馆。

　　“弟娃儿，这里来吃嘛！”

　　“两位妹儿，快进来，我们这里有还位置！”

　　“三位同学到我们这里来嘛！”

　　“……”

　　刚刚走拢，便有无数热情的女老板站在饭馆门口吆喝。陈香和伍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很少来这种地方吃饭，最后被离得最近的一家名叫“吴记家常菜”的女老板殷勤的拉了进去。

　　女老板把菜单交给伍雪，要她们点菜。伍雪笑嘻嘻的把菜单推到对面的王勃跟前，要他点，突然想起，她们还不知道王勃的名字，尽管那天之后，她和陈香两人私下争论了好几次对方到底是“博格”还是“波哥”，但毕竟都是她们的猜测。于是，伍雪便笑着问王勃叫什么名字。

　　“噢，我姓王，你们叫我王学弟好了，或者叫我维克多也可以。今天精读老师让我们取英文名，我自己选的名字。”王勃还想在“小兔牙”面前过两天装/逼的瘾，故意不说，埋头开始研究起菜单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研究的。以他“好吃狗”的本性，三个人，起码要点个三荤两素一汤才能过得去，但是他知道两人的家庭条件，也就点了份水煮肉片了事。

　　“王学弟，你再点两道菜嘛！”陈香有些腼腆的把菜单放到王勃的跟前，要他再点，伍雪也在一旁劝，要他别客气。

　　他给两个女孩带来的利润也就两三百块，还得两个人分，他哪里好意思不客气？坚决推脱！两人没法，只有头挨头的盯着菜单小声商量，觉得合意的便抬头问一下王勃喜不喜欢，在王勃点头后很快又加了一份鱼香肉丝，一份肉末茄子，一个番茄蛋汤……王勃见两人似乎还要点下去，赶紧打住，说已经这么多菜了，三个人肯定够了，不够再说，两女这才作罢。

　　等上菜期间，三人继续聊天。

　　王勃对“小兔牙”为什么选俄语这种落后于时代的小语种十分的好奇。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当然也算小语种，但是这两个小国几百年前牛/逼，布种全球，到处都是后裔殖民多，而且好歹也是发达国家，是欧盟重要的组成部分。苏联解体，老毛子被美帝搞垮之后，俄罗斯沦为二流，经济每况日下，靠卖石油掉命，干嘛选这种没前途的语言？

　　他上辈子对此很是好奇，可惜没机会打听，现在“小兔牙”就在眼前，怀着万分感激的心情请他吃饭，他自然得一解心头之疑了。

　　王勃这么一问，两人立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王勃问了，她们又不好意思不说，于是期期艾艾，你一句的我一句说出了她们学俄语的原委。

　　原来，学俄语有两大好处：第一，学费便宜，第二，毕业之后，学校一般都给介绍工作。两人在王勃面前坦言，她们的家庭条件都很一般——王勃相信这已经是有点自我拔高了的话，确切的说应该是很艰难，很穷困才对——没办法继续读研究生，大四毕业后最紧迫的考虑就是工作赚钱。

　　原来如此！

　　王勃心想，但马上心头便是一阵说不出的哀叹：

　　即使为了找一份稳妥的工作，也没必要一定去学什么劳什子俄语啊？

　　上一世，王勃听一些消息灵通的学长闲聊时摆过俄语系所谓的“包分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西伯利亚有很多华人投资的垦殖农场，需要大量懂俄语的，c外的很多俄语系毕业的学生毕业后便被介绍了过去。

　　可王勃实在无法想象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去那天寒地冻，鸟不拉蛋，比东北还要冷的地方，跟一群蛮横，粗鲁，整日喝伏特加，排外思想严重的毛子混在一起。

　　即使不去东北，像俄语系毕业的女孩儿们另外一个大出路，去独联体国家当国际导游，在王勃的眼中，也不是什么好活计。上一世欧洲他去过好几次，法国，德国，荷兰，哪怕是波兰这些国家的晚上，他和他的老板都敢出去乱逛，用公款体验资本主义世界腐朽的夜生活，唯独在俄罗斯，哪怕是“天子脚下”的莫斯科，他们两个大男人晚上却根本不敢出门，怕遇到传说中极度排外，仇视华人的光头党！当地请的导游也一再的告诫他们，晚上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每年都有不少华人被俄罗斯人搞死，奸/杀，俄国人不高兴，没钱花了，还冲击，抢劫，捣毁华人在俄罗斯的商铺，大使馆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以，这也是中国人，不论明星，富商，还是贪官为什么一个劲的朝英、美、加、澳，法国，德国，瑞士这些国家跑，要绿卡，要永居，甚至入籍，很难听说有谁跑俄罗斯去了，要拿俄罗斯的绿卡，入俄籍当俄国人，除了走投无路的斯诺登！

　　王勃心头极其不是滋味的听着两位女孩说着报考俄语系的原委，尽管心头不以为然，但嘴上只能肯定、附和对方无奈的选择，甚至还要安慰两句，说些“学俄语未来也大有前途”之类的话，心头却想，以后看吧，看有没有机会帮助一下两个家庭和他一样贫困，却自强自立的女生。他是不忍心让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毕业后去俄罗斯闯荡的！

　　聊天期间，陆续有菜上来。在两个女生的招呼下，三人拿起筷子开动起来，继续边吃边聊。

　　吃饭途中，两个女生极其的热情，让王勃多吃菜，两人自己却甚少夹桌上的两道荤菜。尤其是王勃所点的那道最贵的水煮肉片，两女就开头动了下筷子，尝了尝味道，后面几乎就没怎么动了。动也只是夹碗中的配菜，肉片却几乎不取。然后就只管顾着肉末茄子和另外的一道汤喝。

　　两人的样子，让王勃瞧得有些心头发酸。也不管什么初次吃饭，男女有别，直接用自己的筷子一人夹了好几片水煮肉片放入两人的碗中，嘴里嚼着饭菜，囫囵不清的说：

　　“唔，香香师姐，雪雪师姐，你们多尝尝这个，这个味道不错……”

第919，偶遇

　　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王勃的耳边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女音：“咦，王勃，你也在这里吃饭呀？”

　　王勃抬头，眼前赫然闪出班上苏梦瑶，余洁，何敏双等五六个女生的身影。王勃愣了一下，瞬间明白对方应该也是进来吃饭，立刻笑着道：“是啊！你们是吃了还是没有？没吃的话一起吧！”心却却想，如果对方愿意一起吃的话，待会儿自己就去把单买了。

　　此时，陈香和伍雪也发现了身边的苏梦瑶几人，立刻热情的喊几人一起。苏梦瑶几个女生哪里好意思，摆着手让他们慢用，她们就在隔壁重新围一桌好了。

　　今天不是自己客情，王勃也不好宣兵夺主，点了点头，也不再劝。

　　倒是陈香和伍雪起身站起，很是劝了两句，看得王勃心头点头不已，心想，若这几人真是不客气的坐下来，他最后又不去买单的话，你俩这两天的忙活怕是大半都要白费了。

　　苏梦瑶几女很快离开，在馆子靠里的位置坐下，围成一桌。王勃和陈香，伍雪继续埋头吃饭，边吃边聊，间或他用筷子给两女夹两筷子她们不肯下筷的荤菜，让两个女孩脸飞红霞，羞怯不已，一个劲的说她们知道，让王勃莫管她们。王勃嘿嘿两声，表面听从，没两分钟，又我行我素，勤快的当起了夹菜员，让两个女生既无奈又有种被人理解跟关怀的甜蜜。

　　这算是王勃这这两年在外面下馆子时吃得最寒酸的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吃得津津有味，舒心惬意，整个吃饭的过程中，都十分的放松，仿佛一起吃饭的不是才只见了一两面的“陌生人”，而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王勃也胃口大开，一连要了三碗白米饭，直到肚皮吃得胀鼓鼓，撑不下，才放下手里的碗筷，打着饱嗝，无比满足的对面前的二女说：

　　“舒服！好几天没吃过这么多饭了！”这是他的肺腑之言，现在的他，算是一个无酒不欢的人，只要在外面吃饭，都要喝点小酒，而一旦喝酒，几乎就不吃饭了。

　　“都没什么菜……”陈香小脸微红，听王勃这么说，她很是高兴，嘴上却还是说着客气话。

　　“还说没菜？这不都还没吃完嘛？”王勃瞪了“小兔牙”一眼，用筷子翻了翻还剩了不少鱼香肉丝和肉末茄子的两个盘子，而后又展颜一笑，道，“两位师姐，不介意我把剩下的菜打包回去当晚饭吧？”

　　“啊——”两女吃了一惊，看到王勃脸上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玩笑。

　　不过哪有让客人把剩菜打回去的？陈香立刻说：“王学弟，要不，你再喊一个菜吧？”

　　“喊什么喊！这这些就可以了！再喊我也吃不完！”王勃挥了挥手，不容置疑的说，转身朝站在门口的老板娘喊，“老板娘，拿个饭盒过来打包！”

　　“好勒——”老板娘应了一声，很快取了个空饭盒和塑料袋放在桌上。

　　对某类人来说，吃不完，浪费，绝不是什么洒脱，有面子，而是一种罪恶！上辈子的他便是这样的人。他相信请他吃饭，自己却省着吃，怕把菜吃完没办法招待客人的陈香和伍雪，肯定也抱着同样的心情。不过有他这个客人在，她们肯定是不好意思将剩菜打包的，这个，便只有他自己来代劳了。

　　王勃将没吃完的鱼香肉丝和肉末茄子全刨进饭盒，用塑料袋装好。期间，两个女生去结账，王勃听了一下，还不到三十元。

　　多么幸福的时代！

　　离开前，王勃向还在吃饭的苏梦瑶等女打了个招呼。在此之前，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头涌出一股想替苏梦瑶等人悄悄的把单买了的冲动，但旋即又觉得这才开学没几天，大家认识不久，彼此还没熟悉到那种份上。钱是小事，万一让对方误会他有什么企图，倒是不太好了。

　　走出“吴记家常菜”的遮阳棚，王勃问陈香和伍雪现在去哪儿？两女说准备回趟寝室。王勃便说一起。路过商业街的时候，他让两女稍等，又把手里打包的剩菜让陈香帮着提一下，走入旁边商店，买了两瓶冰镇的可乐和一瓶绿茶。

　　“来，天气热，请你们喝水。”王勃把可乐递给对方。

　　“谢谢！”两女接过，小声的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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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勃三人刚一走出馆子，身后一桌沉默了好一阵的几个女生立刻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诶，你们说，王勃和那两个俄语系的女生啥关系啊？感觉他们挺亲密的。我注意到，刚才吃饭的时候，王勃还给那两个女生夹菜来着。”余洁压低声音，第一个发言。

　　“不晓得！”一个女生摇头。

　　“不会是校友吧？”另外一个提出假设。

　　“有可能！”

　　“嘻嘻，你们觉得其中一个会不会是王勃的女朋友？”余洁道，说的时候故意瞟了苏梦瑶一眼。

　　“不像！”

　　“哪里像？”

　　“就是！双方泾渭分明，一看就不是一个层次，一个圈子的人。王勃估计看不上。两个俄语系的师姐也配不上！最多认识，也有可能是校友。”另外一个叫万晓娇的女生说。

　　“对了，你们注意到没？刚才吃完后是那个陈香掏的钱哦？”

　　“切，这又能说明什么？人家王勃身价数百万上千万的人，还要去吃靠卖词典找点辛苦钱的女生的软饭？”

　　“你说得也是哈！”

　　“……”

　　几个女生你一句的我一句，热烈而又兴奋的八卦着刚刚离开的三人，只有苏梦瑶没有开腔，只是静静的听着，许久之后，苏梦瑶抬头望了眼三人曾坐过的地方，在心头念了一句：

　　“吃饭的时候还给那两个女生夹菜，这关系，……挺不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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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勃和陈香，伍雪一路有说有笑的朝宿舍区走，走到三舍的时候，王勃朝两女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立刻转身朝宿舍内走去。

　　“诶，王勃，你打包的菜……”陈香在后面喊。

　　“香香师姐，你给我保留着吧。”王勃转身，朝陈香眨了眨眼睛，倒退着走进宿舍，很快消失不见。

　　“这……”陈香看着手里打包的剩菜，又看了看消失不见的王勃，最后把目光看向身边的伍雪，却见伍雪蹙着眉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香香，你刚才叫的是什么？”伍雪没管陈香的不知所措，突然抓住陈香的手，一脸激动的问。

　　“什么？”

　　“就是刚才你喊他什么？他的名字？”

　　“王勃，怎么了？他班上的同学不是这样叫他吗？”陈香还是一头雾水。

　　“对对对，王勃！哈哈，没错，就是王勃！香香，帮我们的不是别人，是王勃王子安那个大名人，大作家啊！”伍雪抓着陈香的胳膊，神情无比的激动，兴奋得跳了起来。

　　陈香当即捂住了嘴，满脸的震惊，随即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过来：

　　“‘博格’？‘波哥’？雪雪，我们争论了半天，结果都错了，应该是‘勃哥’才对！”

　　“是啊！谁能想到，帮我们忙的，竟然是王勃王子安那个大名人！而且，最神奇的是咱两刚才还和他一起吃了饭，面对面的聊了那么多！好神奇！好奇妙！如果摆给寝室里面的人听，她们肯定都不会相信！”伍雪脸上的激动丝毫未消。

　　陈香也差不多，完全没想到这两天让她感激莫名，刚才吃饭时对方大方、自然的表现，体贴的关心更是让她心生感动的男孩竟然是那传说中的王勃王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