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沉默了会儿，“我很喜欢盛唐的历史，尤其是中间的武周年间啊，诞生好多知名人物，查案的，发兵的，造反的，查案的，查案的……”

　　方沂：“我也挺喜欢，查案的我听说九月份上映，看样子是九月末吗？”

　　“国庆档，说的可不是国庆那一天啊，说的国庆前几天，我个人的理解是前一周，你觉得呢。”

　　方沂：“我赞同你。”

　　挂了电话。

　　方沂知道了《通天帝国》的确切上映时间，国庆节前一周。

　　三爷所谓的“国庆档是国庆前几天”并不是胡诌，确实是前几天。当前的院线普遍认为，国庆节人山人海，大家都出来消费，但他们不会看电影——因为中国人没有这个习惯。

　　这么说还太干了。

　　历经十年，在贺岁档（12月末）开发出来后，有人认为春节档（2月）将会比贺岁档更受欢迎，但是没有片商敢拿着自己的片子做实验给大家探路。

　　今年的贺岁档罕见的有三大导的电影同时上映，这固然壮观，却也从侧面反映出，他们宁愿在一个成熟档期内卷，都不敢违背观众的观影习惯。

　　央妈频道的电影吐槽节目《第十放映室》说的好，“每一个档期的探索都流过先行者的血”。

　　中国人并没有花钱看电影的习惯，更没有在特定的时候看电影的习惯。目前的贺岁档，暑期档，国庆档全是一大批片子数十年如一日的喂出来的，强行塞给了中国人在该时期的娱乐活动。

　　7月份，在红杉资本的引荐下，华夏影视作为新的潜在投资方，进入到现任所有股东的视线中，接受是否能通过的审判。

　　方沂需要做到三件事情。

　　第一也是最根本的，他需要证明自己的宣传价值无可替代，高于华夏影视虚浮的大块头。在共同的利益下，哪怕是红杉资本也会后知后觉的踢开华夏影视，甚至反过来保护他。确认只留下他这一个“true peer competitor（真正的同质竞争者）”。

　　第二是当务之急，理工男汪涛不能被忽悠瘸了，他目前仍持有一半以上的股权，好的情况是他无脑站方沂，汪方的基友情坚不可摧；更现实的情况是他想看方沂和华夏影视竞争，因此他会在一段时间内投反对票，但不保证永远。

　　最坏的当然是立刻通过了，方沂不得不停止刷野发育，现在就开始对决。

　　第三是他自己要沉住气，维护好现有的代言，不能再有其他的风波，使得他彻底分身无术。

　　七月初。《大地震》和股东投票都将要到来。方沂辗转到了粤省和桂省交界的地方。

　　天梭为他和刘天仙搞了一场慈善宣传活动，营造代言人的形象。

　　刘天仙之前很少做这些事情，她这次跟来的母亲也并不清楚，母女俩都在听方沂的经纪人真姐科普：

　　“慈善活动是双赢的事情，很多晚会上看到艺人在豪掷千金，实际上是他们背后的赞助商在出力，让他们去博风头，去树人设。”

　　“比如方老板之前上巴沙慈善拍卖会，就算没有国际章搅局，他的箱子也会被天梭的高管买下来，并且以他和天梭的共同名义捐出去……如果他需要找个由头捐钱，也未必是他自己的钱，而是天梭承诺让他捐的钱，总之他自己分文不花。”

　　刘天仙楞道，“我之前捐了一百万……”

　　真姐点头，“是的，所以你得罪了人，大家都不是这么做的。”

　　她又问：“如果承诺了捐钱，可是背后的赞助商不给呢？是不是骑虎难下。”

　　真姐也回答她：“你已经开始举一反三，所谓的诈捐门大多是这种情况。否则一个小脑发育健全的人是不可能在红十字会面前耍横的，没有必要自找麻烦，大不了不捐呗，难道不比诈捐好？”

　　科普环节完毕后。方沂和刘天仙开始给山区的小朋友寄送足球，课桌，书包等等东西。

　　活动是天梭起的头，但两人来前都各自花了自己的钱买东西。

　　方沂说：“如果不是来到了这，我真的不知道粤省除了珠三角区域，其他地方经济发展水平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刘天仙正在系红领巾，她抬头看了方沂一眼，“我也不知道。”

　　两人都有点难受。

　　后续分发书包的环节更难受，因为娃娃们小小年纪皮肤已经又黑又粗，都来羡慕他俩，好奇的看着他们，像对待珍贵水晶一眼的端详他们的肌肤。

　　这对方沂是一种无地自容的事情。他把手上的东西都发完后，回车内搬新的一箱闹钟。这个学校的所有计时设备都将由天梭提供。

　　方沂忽然说：“做希望小学是不错的事情，不过我现在还没到这个层次，既然是希望就必须长期的给，不能给了又断。也许再过几年可以尝试。”

　　刘天仙道：“你喜欢的话，我们一起捐，现在我先帮你垫着。”

　　方沂奇怪的看她一眼，“要你来垫什么？”

　　“银河系-猎户座旋臂-太阳系第三环的地球人刘一菲！你现在手头的现金可能没有我多啊，名人榜上我记得你在我后面，还差了不止一位……”

　　女地球人道：“君子达则兼济天下，前面一句话是什么？”

　　男地球人兼君子：“谁告诉你的？”

　　“妈妈，但我自己也会很快知道……她不是要我和你划清界限，反正我们都被华夏影视的讨厌了。她是让我来劝你，可以像我当初一样的避风头。”

　　“君子腰上可是佩剑的，杀一两个毛贼不在话下。”

　　刘天仙又是担心，又是无奈，还有些高兴，“方沂，你真是自大狂。”

第287章 诸事不利的二王】

　　7月中旬，经过长篇累牍的宣传，《大地震》正式上映。

　　冯大炮的“五亿”豪言没有落空，《大地震》如同一枚巨型催泪弹，砸在中国观众的心田，几乎每一个进电影院的出来后都哭湿半包纸巾，社会名流纷纷在采访中表达自己对《大地震》的喜欢，以及对冯大炮的欣赏。

　　如果不考虑《阿凡达》这个bug电影，《大地震》几乎把中国电影的现有记录全部刷新了一遍。

　　单场票房10万、零点点映票房300万、首日票房3790万、单日票房5250万、3天破亿、4天1.7亿……冯大炮确实是发达了，他在商业片上一时称王，隐隐自比于国师。

　　由于年末还将有一部必赚的电影《非诚勿扰2》，冯大炮有可能完成一年两片独霸档期的成就。

　　他是不可能搞自我谦虚的，而是立刻开始嘴碎：“中国观众没有我冯大炮，他们看什么呢？”

　　“张一谋确实在票房上不如我，从98年《甲方乙方》上映开始算，十二年，我拿了六次年度电影冠军，为什么不承认我……”

　　冯大炮说到最后，心里也是有委屈的。

　　以前做过小角色，你不能一辈子当我是小角色。

　　该片预计会给华夏影视带来两亿元的收入，不过这并不是大头。《大地震》在资本市场上收获更加丰盛，鉴于其超过预期的表现，华夏影视的股票在盘中触及涨停，收盘时仍然上涨了8.30%。使得总股本增加了约十七亿，总体市值来到两百亿的档次。

　　这个增幅，已经远远超过《大地震》本身的票房了，即便是《阿凡达》都比不上。

　　二王自然是坚定了“讲故事”的决心，不是给影迷们讲，而是给资本市场的韭菜们讲。

　　两兄弟内部开了个小会，大哥王忠军强调说：“方沂的股份比我们想的有价值，一定要想办法让他转给我们……上市之后，我看了证券基金那些经理的分析，他们认为电影作为轻工业产品价值飘忽不定，不如房地产和硬件设备，他们不看好长期只做电影的企业盈利能力……”

　　王忠磊如同听天书一样，急道：“到底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要把触手伸的更长，上下游都要抓……抓不抓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相信我们要去抓！你觉得方沂在DJ那不到一亿的股权重要吗？重要，因为它换来可以让我们的股值涨十亿。”

　　这话，王忠磊好一会儿才回过味，他道，“有没有可能存在这种情况？方沂就不打算转让他的股份，他就是有骨气，啊呸，蛮劲儿！他也看不上我们的善意，咬死自己的股权不放手，我们拿他怎么办呢？”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不愿意吐，不买我们的账，谁也拿他没办法啊！的确是能让他拍片子变难，的确是能在所触及的范围封杀他，但我们也不是一手遮天！中影都不能一手遮天，不是吗？”

　　王忠磊看着自己的哥哥，等待着回答。

　　他哥思索了会儿，摇着头，“识时务者为俊杰，知趣的才会被欣赏。我是给他制造了麻烦，但我也在尊重他，给了他一条体面的出路……让他把工作室挂靠在我们这儿，这是导演；我还让他做《狄仁杰》系列下一部的男主角，这是演员。”

　　王忠军幽幽道，“我觉得他该服气了，你说呢？合作是双赢，不合作是单输，而且是他输。他把股份转让给我们，我们不亏待他，他不转让给我们，只要投票通过我也能溢价注资稀释他的股份——但那个成本要比现在事前置换大得多，而他将会彻底得罪我们。”

　　王忠磊则回想起首次和方沂见面时，方沂表现出的年轻人的刚烈，心中不认同哥哥的想法：“你老是说我做不来生意人，意气用事，方沂是很沉着冷静，他面子上比我漂亮，但他骨子里是流着做生意的血吗？”

　　“我不这么想。”

　　抛下这一句话，两人的小会到此结束。

　　同一时刻，鹏城那边正在对新引入华夏影视资本进行投票。需要得到超过百分之五十的票数，才能通过。

　　由于理工男汪涛和其大学朋友本身有五成以上的股份，而他朋友几乎是无脑站理工男。

　　这场投票的真正实质在于理工男是否愿意再加一个和方沂同质的投资人——好比一家公司同时引入了阿狸和企鹅的投资，这将会变成一场信任危机，并最终淘汰掉同质化的某一方。

　　在投票前，红杉资本简单介绍了一下华夏影视的现状：

　　“……国内最大最早上市的民营影视企业，是大陆影坛当之无愧的霸主，目前在映的新片《大地震》已经……”

　　温润的男中音，令汪涛想到了方沂，方沂在前一周找过他，方沂全程不提投票或者投资的事情，而是跟他讲新拍的电影《情书》。

　　他描述了电影将要有的镜头，好多人的青春浓缩在一个个像素点上，令他想起来也心向往之，他此前做无人机没有想过可以拿来拍电影，而是本能的以为是工程器械。

　　直到方沂找上门来，动用真机来拍摄，他才相信原来无人机可以成为艺术的一部分，不是工学上的艺术，而是人类最直接的艺术之一。

　　这一层写字楼的长廊边，也贴着初期员工的大合影，方沂很照顾他，没有在他的公司出风头。

　　念及到这些，在随后的投票中，汪涛投了否。

　　华夏影视初次入局失败。

　　消息传回到京城这边，二王气急，想不到竟过不了第一关。

　　王忠军打周葵的电话，指责红杉资本办事不力，汪涛显然还没被说服，不愿意放新人进来。

　　红杉资本却认为，华夏影视也没拿下方沂，使得方沂在维持股权一事上表现出强烈的个人意愿，这个意愿最终反过来影响到汪涛。

　　互骂了一顿，又来寻找新的方法。

　　红杉资本继续提请下一轮投票，确认其他股东不要变卦，并继续上眼药；而华夏影视要让方沂赶快买账。

　　方沂已经不可能再通过冯大炮来约到，事实上，《大地震》成功之后冯大炮连二王都不太放心上了。吵着闹着要股份。

　　二王辗转弄到了方沂经纪人真姐的电话：“愿意上门拜访。”

　　真姐报了地址。

　　二人觉得是个好兆头，哥哥让弟弟一个人去找方沂，并叮嘱弟弟，“客气一点。”

　　上了门，摁了门铃，却没有人在。

　　在那反复摁了十来分钟门铃，确认是真没人。王忠磊打电话问真姐：“人呢？”

　　“哦，他换了个地方。”

　　“你是不是在耍我？这种事情你能忘记？”

　　“他的新房子早就找好了，你运气不好，正好他前几天搬走，他没告诉我。”

　　“我最近运气是不好，你告诉我他新地址？”

　　“方老板不允许透露。”

　　王忠磊恨不得砸了电话，这些拍电影的真是油盐不进，连冯大炮都来找他闹情绪。他气冲冲的回到自己家里，却看到女儿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剧看。

　　“又在看电视剧，什么电视剧？”

　　“《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