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好是方沂出院的时候,真姐给他约了福布斯中国杂志的采访,为了节省时间,据说记者已经在他的车上。
已经Cosplay入迷的刘天仙闷闷不乐和他告别,“方沂,你等着我来找你。”
第362章 中国名人榜】
福布斯是较为传统的商业杂志,目前正在迅速衰落下去。
虽然不论是中国区这边还是美国本地的高管都在尝试网络化改进,增加即时性信息和视频、图文资料。
但也许大公司病在哪里都存在,福布斯的改进并没有明显见效。
相反,这杂志仍然以深度的分析长文保持竞争力,鉴于深度和广度两个之间的根本性矛盾,恐怕福布斯永远也是改不了的。
记者名叫郝冰,是一名罕见的男性采访记者,他先作自我介绍,“我是中国名人榜单的制榜人之一,平时是主编……因为实在是很好奇你,所以我毛遂自荐来见识你一下。”
郝冰又道,“刚才看到了刘一菲,那是演员刘一菲是吗?方导演现在和她在拍拖?”
“是啊。”
“我看到她急匆匆的跑掉了……那你这个回答,我可不可以放到杂志里面。”
“请便。”
真姐发出明显的喘气声,咬着自己嘴唇,显得相当委屈,她也不敢看方沂,烦闷的低下头。
刘真真实际上是非常强势的一个人,她只是运气不好,碰到了方沂。
郝冰是个人精啊,顿时怪异的笑了出来,他光是从这就看出来谁为主,谁为客了。
“……那么,预计下半月在我们的网站上,就会公布11年福布斯中国名人榜排名,现在不妨提前告诉你,方沂,你想知道你是第几名吗?”
“前三?”
“实际上是第二。”
“挺好的。”
“我说一下这个榜单要考虑到哪些因素,首先是名人的收入,你在我们的统计里拿到了1.9亿元,是所有文体明星中的第2名,仅次于火箭队的大姚,但你的年纪是最年轻的,除你之外,还有1.8亿元的周捷轮和大哥成,再后面的人就和你们断层了……”
郝冰继续道,“第二个因素是报纸排名,统计了大陆和港台三十多份主流报纸,在这里你出现的频率为第3名……我还想说一个是网络上的排名,你是第6名,而且……”
他说到这里,突然拉长声音卖关子。
方沂:“而且什么?”
“我个人觉得你是去年实际上的第一名!因为,我们在有些数据上的样本选取有问题。”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的车窗,“你去年一年非常的忙啊,杂志和电视上的比较少,只排在艺人当中的第27名,不仅仅是你,周捷轮排在28名,大哥成排在了40名之后,而你们恰好是综合最前的几个人,那显然这个单项数据已经无法反映真实排名了……”
郝冰直言,“单论杂志和电视这项前三名的是华仔,国际章和黄小明……华仔是因为开了一整年的演唱会,通稿发个不停;国际章是丑闻……我是说,不好的传闻频发,结果她几乎要排到第一名,勉强屈居第二;黄小明去年一年客串了很多电影,电视剧,虽然他不是角最大的,但他能被带着一起上版面……”
他笔头敲在本子上,“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你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人,你没有按照我们的算法来,但我们都知道去年你才是最风光的人——比如杂志和报纸,你上的不多,但你上的都是大报,走质不走量;还有你的演艺收入……显然不止这一部分,DJ的股份应该算进去吗?可是,那如何统计呢?毕竟没有上市。”
他又说,“《情书》的海外票房分成应该算进去吗?可我们不知道你的分成,我们也无法统计。你上了央妈的《联播》节目,那又如何统计呢?我们知道《联播》当十个百个杂志,可是,到底是十个还是一百个……总之,你促使我们反省现有的数据排名。”
郝冰不做随笔记录,而是努力和方沂对视,和他频繁的进行眼神交流。郝冰的胸口有录音笔,他全靠事后再来回忆写稿。
以前《南方周末》采访方沂的时候,美女记者也是这种采访方式:
他们反反复复的听录音,然后写一篇类传记体的深度长文,在新闻记者事实上不允许再对时事进行针砭时弊后,这就是行业最后的严肃记者。
方沂和郝冰聊了自己对未来电影的趋势判断,以及自己的新电影《重返十七岁》。
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说了自己的电影计划,这是一个宏伟的构思。
郝冰听罢之后,觉得自己汗毛都炸起来了,“你是说,你想要拍一个中国往事系列吗?”
方沂点头,“是这样。”
郝冰以自己的话重述了一遍,“由三部电影组成的青春系列片,分别是《情书》、《重返十七岁》,以及未来的某一部电影……电影时间遵循从近到晚,跨越三代人,分别反应建国以来,不同时期的代表性人物和历史,是这样吗?”
“你说的没错。”
“——最终,最终形成完整的系列电影,也是中国第一个系列的历史电影,所以你叫它,中国往事?”
“是的。”
郝冰张大嘴,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录音笔是否在正常工作。这是一个如此宏大的计划,出自一个正在赶行程的年轻人之口,以至于郝冰原有的问题都被打散了,他只想在采访时间内尽可能要到更多的料。
中国有没有往事系列的电影呢?
其实是有的,一代代电影导演都想尝试,但是,他们或是受限于时代的局限性,或是受限于自身的技术水平,最终没有能拍出这样的电影。
因为这个目标实在是非常困难,不同时期的电影,却要同时在票房和艺术成就上达到上佳,一炮也不能哑。
否则前功尽弃。
《让子弹飞》之后,姜纹还计划拍摄两部电影,这实际上就是姜纹对于这个究极问题的回答,他想要当这个扛旗的人。
——能不能成功呢?
悬。
郝冰心潮澎湃起来,此刻他脑子里已经迸发出灵感的火花,简直想马上伏低身子写,他问方沂:
“我们都知道去年真正的名人榜第一是谁,所以,方导演,如果给你重排的机会,你会不会愿意要这个机会。”
“当然愿意。”
“是要排第一名吗?”
方沂哑然失笑,“不是。我希望我排到几十名开外,一百名一千名也无所谓。”
这和郝冰的认知相冲突,因为方沂会有这种“中国往事”的宏伟计划,他就大概率是一个喜好名声,喜欢受捧的人,而他似乎不是这样。
郝冰忍不住直白的问了,“你有这么大的计划,而你却不想当中国的斯皮尔伯格吗?享尽荣誉和褒奖?而你却只是纯粹的想要拍电影?”
方沂:“说完全没想过那也太虚伪。但是,艺术工作者,应该是因伟大而享受到相称的名誉和褒奖,而不是因为拿到了榜单第一而反过来伟大。”
郝冰顿时大笑:“你这可比拿第一还要……”他用了个稍微有感情色彩的词,“还要霸道。因为你否定了榜单的价值,你把它当做餐后甜点了。”
方沂眼见快到影视基地了,否认道,“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方导,你真是很特别的一个人,我觉得你很谦逊,但你有霸道的地方;我觉得你强势,但你又非常随和。”
方沂让真姐送这记者回去,但他坚持要下来看看影视基地,“我想拿到更多资料,说不定是我生涯的一个里程碑报道。”
第363章 导演方沂的一天(一)】
郝冰到影视基地的这时候,基地正忙活两件大事。一个是亚洲最大摄影棚里对时代广场的复刻,希望能达到以假乱真,让观众看不出来的效果。
对于韩三坪来说,这是他投资四十亿之后拿得出手的蒸鸡;对于方沂来说,他训练出了一批有技术的熟练影视民工,而这一批人独立于港地和韩国团队,是纯粹的本土力量。
——如果现在时代广场可以搬到摄影棚,那么冰原上的朝战也可以搬到摄影棚,更多的场景都可以搬迁到这里,它将成为一系列恢弘电影巨制的起始点。
另一个是摆放了很久的集装箱,这个集装箱因为是露天存放,没有遮挡,连游客也能看到,因此有名气。
方沂的这场戏是在围观之下拍摄的。
郝冰花了一些时间转悠之后,就开始记随笔,行文结构用了一个以小见大的传记文经典套路。
“导演方沂的一天。”
就以这个为题目吧。
眼见着刚出院的方沂一边上妆换衣服,一边指挥全剧组按照他的想法调度,一切有条不紊。郝冰就咬住笔头,抽出空来拍照。
“1月份的时候,华夏影视的王忠磊参加了文化部牵头的中韩电影影展,这个影展吸引了一大批国内外电影人前来……事实上成为了11年初各家制片公司的行动宣言。我当时并没有看到方沂导演,而他是去年的亚洲本土市场票房记录保持者。”
“这样的场合,他却没有来,我感到很错愕,后来了解到,原来比起罗列宣传片的各家制片商,他已经在开始新一部电影的拍摄。”
“让我们把视线回到一月份,在这场中韩电影展上,尽管方沂并不在,但人人都忍不住提到他。从釜山赶来的韩国导演李沧东和宝岛的电影导演侯孝贤两人同时谈到了方沂,他们的原话是:很难再见到这样,形体条件富有电影镜头感,而演员的真实演技和修养,却又能承担得起电影深度的年轻演员,他能拓宽导演的选材……我问他们,对于方沂的导演水平如何评价,他们却缄默了。”
“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呢,也许是导演间的骄傲吧,只有当方沂作为一个青年演员的时候,导演们才更能用正常的眼光去评价他,并且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这其实不太公平啊,他演艺事业的光辉有时遮蔽住了做导演的成就。”
“在这场影展上,华夏影视的王忠磊宣布中国电影进入了工业时代,华夏影视将会成为工业电影的先驱,投资建设一大批文化小镇、私人影视基地、以及开发相关的后续文化产品——我知道王忠磊实际在说什么,他的目标其实是方沂。”
“三月份的时候(发生在笔者采访前的两周),王忠磊又参加了在ao门举办的‘亚洲电影大奖’,我也再次碰到上述电影人。在开幕式上,王忠磊说‘《情书》是一个意外,今天的电影工业已经不再允许有独当一面的电影导演了,没有人是全才,好的商业片需要在特效、美学、阵容等等方面做到最好,不许有短板’——这是第二次说到方沂,因为《重返十七岁》就是一部大包大揽的电影。”
“在王忠磊的话音落下不久。由韩国、日本和中国联合举办的亚洲电影大奖上,《情书》拿走了最佳电影和最佳导演两项分量最重的奖项,同时还有最佳摄影和最佳原创音乐。方沂的经纪人刘真真在大奖结束后,将四座奖杯叠到一起放到手推车上,并且拍下了一张胜利的照片——方沂仍然没有出席,好像完全不在乎,连VCR都懒得录制。”
“我因此对方沂产生了很大兴趣,很少有人这么神秘啊,我能否揭开他的面纱呢?既然写到这里,还请读者把本杂志翻到第一页‘福布斯中国名人榜’,那上面显示方沂名列第二,基于我以上的描述,我认为他是可以拿到第一的……如您所见。虽然并不出席,但事实上是话题中心的情况,记者在生涯中也是第一次遇见。在下一年福布斯杂志会对相关数据进行更严格的选取。”
写到这里,郝冰觉得自己手酸软起来。他也看到方沂换好西装之后,跳进集装箱开始进行表演。可能是这里将要动用到特效,方沂的脸上贴着动捕需要的探测器,这些密密麻麻的探测器围成了一个半弧形,笼罩在他的头上,他旁若无人,盯着事实上没有数字的纳斯达克股票显示大屏,显得心潮澎湃。
群众演员还不习惯这种拍摄,报词的时候卡了壳。
重来第二遍的时候,有新的群众演员卡壳。
同行的演员靳冬表达了对群众演员的抱怨,“專業壹點!”
方沂回到监视器前看自己先前拍摄的镜头,他认为没有经过CG修饰之前的无实物表演确实比较难,反而对群众演员表达了理解。
副导演郭凡宣布休息十分钟,让这些群众演员重新排练记词。而方沂抓住很短的时间,配合群众演员对词,最终消除掉了他们的不适应感。
当第三次开拍的时候,这一段镜头终于让方沂满意。
郝冰把这个小事记录在随笔中,正在埋头写,不久,他看到方沂截然不同的表现。
在检查设备的时候,工人不慎踩中矿泉水瓶,差点跌倒——剧组请来的工人是绝对的弱势群体,是比影视民工还要弱势的门外汉。
既然地位这么低,又没受伤,这工人当然不会喊什么了,他把瓶子踢走了,继续干活。
“谁把瓶子放在那里的?”
方沂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似乎压抑着他的愤怒。
道具组的小头目立马出来揽锅,“对不起,导演,我下一次注意。”
方沂没有去摸清楚是哪一个人,他给了一次机会,但他又说:“矿泉水瓶出现在镜头里,首先是让电影穿帮了,让我们大家白干,说明你职业素养不行;其次,在这种特技戏份中丢异物,不要说伤到了演员,伤到了任何人都不对,万一发生了,应当追究责任……”
“最后,从《爱有来生》拍到《情书》,我们剧组一直和合作方很愉快,不给别人造成麻烦,没有留下不好的拍摄记录,所以每次租借场地都很顺利……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要求,也有赖于大家的共同努力。《重返十七岁》是业界标杆的电影,项目结束后,不论愿意留在工作室,还是接下一单活,它都会成为包括我在内的,职业履历中光辉的一部分。”
方沂点头道,“所以我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知道吗?”
众人:“知道!”
又接着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