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估摸着这吃饭的时间差不多了。才过来的。这有些话啊,还是得等着客人都走干净了再说。直接进去?”
爷俩来到了院门前,关大爷问道。
李守良点点头,推开了他半掩上的门。说道:“咱们去后厨等一等?这个点儿人家估计还喝着尽兴酒呢。去正堂也不合适啊。去后厨尝尝我的手艺。
这可都是人家精心准备的食材。和咱们在菜市场上,有什么买什么的做。可不一样。”
关大爷点点头,随即看了一眼正堂。屋里烛火通明。还有些畅快的大笑声从里面隐约传出。就跟着李守良去了。
不过到了这厨房里,关大爷也只是看了看李守良做的这些菜。没动筷子。只是静坐了有一盏茶时间差不多。
就又站了起来出来。
先是在屋里转了两圈。正当李守良还挺诧异的刚想问怎么着了的时候。
关大爷突然走出去了。
李守良也赶紧跟着就出去了。这关大爷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李守良很不理解。
跟着一块来到了正堂门口的位置。关大爷自己就停下了脚步。
“关大爷。”李守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关大爷一抬手。
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是来干嘛?这大冷天的。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里面隐约传来了一些戏腔。李守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一转头,李守良就看到了关大爷闭着眼享受的表情了。
好家伙,感情这是知道人家酒局之后会唱一曲?关大爷得有多少年,没有和这伙人联系了。怎么还能记得人家的习惯。还有,关大爷怎么知道,人家这习惯不会改的?
抱着一肚子的疑问。李守良也跟着听了起来。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不是我无故寻烦恼,如意珠儿手未操,啊,手未操。
仔细观瞧,自己选挑,锁麟囊上彩云飘。
一个声音飘了出来,入了李守良的耳朵。虽然不知道这戏叫什么。但是这唱的好,是李守良一个外行人也能察觉到的。就像是一个外行人看李守良做饭,也能看出那种流畅的美感来的。
推己及人,这是个高手。
李守良正想着呢,里面的声音又换了。
终朝如醉还如病
苦依熏笼坐到明
去时陌上花如锦
今日楼头柳又青
可怜侬在深闺等
海棠开日我想到如今
门环偶响疑投信
市语微哗虑变生
因何一去无音信
不管我家中肠断的人
毕竟男儿多薄幸
误人两字是功名
甜言蜜语真好听
谁知都是那假恩情。。
这是唱的家里有人上了战场没回来?李守良听出来了。却又再变。
昏王,篡位王,昏王啊!
有贺后在金殿一声高骂。
昏王,篡位王,昏王啊!
骂一声无道君细听根芽:
老王爷为江山足踢拳打,
老王爷为山河奔走天涯。
遭不幸老王爷晏了御驾,
贼昏王篡了位谋乱邦家。
把一个皇太子逼死殿下,
反倒说为嫂的拦阻有差。
贼好比王莽贼称孤道寡,
贼好比曹阿瞒一点不差,
贼好比秦赵高指鹿为马,
贼好比司马师搅乱中华。
只骂得贼昏王装聋做哑,
只骂得贼昏王扭转身躯、闭目合睛、羞羞惭惭一语不发,
只骂得贼昏王无言对答,
两旁的文武臣珠泪如麻。
搬一把金交椅娘且坐下,
你叔王不让位再去骂他。。。
。。。
爷俩在门外听人家屋里唱戏。只有一个李守良隐约知道唱的故事内容是什么。即是家喻户晓的‘薛平贵与王宝钗’的故事。其他皆不知道戏名。
女哭男号不忍闻。
胡兵满野追呼近,
哪晓今朝是死生?
举目看,旌旗影,
侧耳听,刀剑声。
我呼天,天不应,
我待入地地无门。
没奈何我只得奔波前进,
乱哄哄后边来万马千军。。。
随着最后一位唱完这一段。里面再无声音传来。
过了一会儿,里面忽忽然倒有几声悲泣,随后好像被呵止住,余下就听不见了。
李守良因为不解其意,倒是沉浸的不深。转头来看向关大爷。
关大爷叹了口气说道:“小子,能听懂吗?”
李守良翻了个白眼道:“我倒是知道里面有些故事唱的是谁。但是戏名什么的。一概不知。咱们现在这个年月,也没处听去啊。我长这么大,听到的次数五指可数。
这次的时间,应该比前几次加起来都长。”
关大爷叹了口气道:“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老了’。愿意听的人少了。也没法听了。
刚才那几段是他们这伙人的压箱底的本事。记住咯,分别是:锁麟囊、春闺梦、贺后骂殿、武家坡、荒山泪、碧玉簪、三娘教子、胡姬归汉。
以后再想听,可不好办咯。”
说着就主动往后厨走去了。
李守良也不知道这位心里想的啥。不过大概是不好受的。
回到厨房里,关大爷闭着眼坐在那小寐,李守良也没再说话。
直到王承成推门进来。关大爷真是个‘神仙’!在李守良的注视之下,立即转了身去。背对着这王承成。
王承成进来一看到还有一人在,顿时知道这是李守良的长辈来了。
有些埋怨,又歉意的说道:“李师傅,这位是您的长辈?这真是。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怎么能在厨房里坐着呢。不是说好了来正堂吃吗?
这倒是我招待不周了。”
李守良赶紧笑道:“王先生,我这位大爷来的晚。您都来后厨找了两次了。再上桌去那我们爷俩才是不知道礼数呢。就这样挺好,而且在这坐着。吃的可都是我这每一份菜‘压锅底’的精华。别有一番滋味吆。”
李守良一串连消带打,让王承成一笑。这是宽慰他呢。
不过眼下他有正事儿,也就压下不提。
“李师傅,我那些个师。哥哥姐姐要回去了。不过还是得麻烦你走一遭。都说要谢谢你的手艺。”
李守良当即站了起来。说道:“正好,我也要谢谢诸位的抬举。”两人说着就一块往外来。
王承成心下有些觉得不对。这李师傅的长辈这是‘不敢见人’?怎么有点熟悉?
不过转脸就出去了。
再进正堂来,这会儿李守良也得闲了。才正眼看这伙子人。脑海中回荡着刚才那一段段精绝的表演。心里在默默猜测着哪一段是哪一位唱的。
只觉得有各个都像是,又各个都不是。
李守良的念头还没回转完。有几位‘先生’已经拱手笑道:“李师傅,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老人说,欺老莫欺少果然有道理。真乃高人也。”
李守良听着这白话中夹杂着文绉绉的感觉,不禁一笑。这要是让街道里那些没文化的听了,说不定还要啐上两口,这是说的什么,让人都听不懂。
看着还有几位眼眶还有些红,李守良心知这是刚才悲泣的几位。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
李守良也笑着拱手道:“王先生不以我卑鄙,年岁浅薄。敢于用我,且以宽厚待我。实我之幸事。此身无长物,唯有倾尽全力以报王先生知遇之恩也。也谢过众位先生高举。”
这话半白半文,令在座各位全都抬起了头。目光中带着些诧异。
李守良知道这些的意思。不过也不用解释。因为这些人根本没想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