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放开她吧。”

哪怕鲍老师刻意的放缓了语气，依旧让人感到了一丝嫌弃，谢牧瑶拿着冰袋的手紧了紧，站在她身边的丰妍妍却听话的松开了手，那气度仿佛是在对谢牧瑶说：“我不在乎你能跑多远，我总能把你逮回来的。”

“谢牧瑶，学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如果你不说出打人同学的名字，那么事情就会被归类为是你自行造成的，这样的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比老师更清楚。”

校园欺凌事件在哪里都会发生，尤其是那种群体孤立个体的事件，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引发流血冲突，伤人致死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的，而作为最重要的成长衔接阶段，高中时期几乎是所有老师的重点防御对象，任何一点欺凌的苗头出现的时候，都将被追究到底，而因为恐惧不愿意说出事实的学生，等于自动放弃了学校伸出的援助之手，最终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谢牧瑶的低泣声有些断断续续了，鲍老师知道这是谢牧瑶内心在挣扎，以她这么多年来的教学经验看，她觉得谢牧瑶说出来的可能性是对半开，有时候太过没有存在感的孩子走两个极端的可能性是一样的。

“丰妍妍，谢牧瑶的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乘着谢牧瑶还在思量，鲍老师把关注的重点放到了丰妍妍的身上，虽然有很大的可能是她误会的这个小姑娘，但是必要的寒暄还是要说两句的，老师在学生面前的威严，总是要维持的。

“老师，我不是很清楚，午休开始我就一直在教室里，直到这节课下课。”

丰妍妍坦然的回应证实了鲍老师的猜想，果然是她弄错了，像这种一直呆在教室里的证词很容易就能得到证实，毕竟学校的走廊上都是有监控摄像头的……监控摄像头！

鲍老师微微上挑了一下眉梢，心里多少有了些想法，学校的监控摄像头虽然无法覆盖所有区域，但是重点区域都是有监控的，如果扇谢牧瑶耳光的学生是老生的话，绝对能够轻易的躲过这些监控点，而新生……她们暂时应该没有办法了解的那么清楚吧。

鲍老师在第一女中已经执教超过十年以上了，她绝对不是一个轻易下结论的人，今次被谢牧瑶含混的“召唤”来了丰妍妍，是因为她近几年已经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了，一时间竟然被糊弄了。

“嗯，老师就是叫你过来问问情况。”

这话说的鲍老师自己都感到脸颊一片火热，丰妍妍却非常坦然的点点头，表示她理解老师的意思。

“行，那你先回去吧，没什么事情了，专心上课。”

鲍老师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画蛇添足，但是人类社会交往的乐趣就在于明明知道对方是虚伪的表象，自己还得含笑的接下，再看看谁演的比较真，比较假。

“老师再见。”

丰妍妍得到了许可，抬脚就往办公室外走。

第二百二十三章打肿了脸

谢牧瑶的手一直搭在自己的脸颊边，冰袋的寒冷缓解了她脸上的疼痛，身侧感到丰妍妍擦身而过的微风却让她整个背脊都发毛起来，明明丰妍妍只是安静的走出办公室，谢牧瑶却莫名的感到了一股凌厉之气，这气势远比她面对的鲍老师严肃的表情要来的有威胁的多。

“谢牧瑶，你想好了吗？如果说你不认识打你的人是谁，老师现在可以带你到学籍档案管理室去。”

学籍管理室有所有在读学生和毕业学生的大头照，谢牧瑶如果真的以不知道对方是谁为理由，鲍老师会不惜花上几天的时间，让她在学籍管理室里认人吧。

“老师，对不起，是我自己不小心。”

谢牧瑶的声音沉闷的从冰袋后面传了过来，在鲍老师当着自己的面找人叫丰妍妍过来的档口，谢牧瑶就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情况，虽然这样的情况她是怎么也不期望的，但事情发生了却也不能阻止，谢牧瑶从来都是一个不愿站在弱势位置上的人。

鲍老师的脸有些冷，她定定的看着谢牧瑶，语气里带着一贯的严厉：“你说是你自己不小心？你自己站在厕所镜子前扇了自己十来个耳光？”

谢牧瑶能够感到来自鲍老师的压力，但是她却不能有任何的迟疑，目前就是事情的最坏发展，她必须把这种最坏修正到最好。

“没有，不是……我……”

谢牧瑶欲言又止，鲍老师的耐心却告罄，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了，刚刚让出办公室的那些老师有一部分已经去上课了，还有一部分却很有可能等在办公室门口，虽然自己是年级组长，但这并不表示她有权力让所有人都为她让道。

“既然你承认是自己的行为引发的后果，那么你先回教室吧，已经缺了一堂课，高二的课程是非常重要的，如非必要，不要随便缺席。”

鲍老师的话让谢牧瑶的脸红红白白起来了，她也知道这是鲍老师给她的最后机会，谢牧瑶在内心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谢谢老师，打扰老师了。”

谢牧瑶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在出门的一瞬间她甚至都没能跟等候在门口的其他老师表示歉意，鲍老师把自己的视线从办公桌上的冰袋移到了办公室房门口，看到脸带微笑陆续走进了的同事们，鲍老师忍不住回应了一个笑容：“真是不好意思，辛苦大家了。”

“没事没事，这个年纪的孩子是这样的。”

“女孩子，多少还是要留点面子的。”

“现在的小孩子都倔强啊，不像我们小时候，老师问什么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你说的对，我们那个时候哪敢翻锹啊，更别说这种在老师面前睁眼说瞎话了。”

“是的，现在的小孩子实在是不得了。”

被同事们安慰了几句，鲍老师的情绪终于平复了几分，再次感谢同事的帮忙之后，她收拾好办公桌，起身向着学校安保中心走去。

谢牧瑶回到教室的时候，下午第二节课已经开始了，虽然之前谢牧瑶用冰袋把自己的脸颊冰了好一阵子，但是微微红润的眼睛和刻意低垂的表情还是让她在众人的视线洗礼下狼狈的回到了座位上。

丰妍妍坦然先回到了教室，谢牧瑶闪躲后走进教室，两相比较之下瞬间就推翻了其他人刚才的猜测，所谓谢牧瑶被丰妍妍打了耳光的谣言听上去也不那么真实了。

“好了，大家集中精神，继续听我上课。”

任课老师连续放进来两个学生打断了自己的授课还不能发火原本就心情不爽，这会子发现坐在下面的孩子细细碎碎的已经开始耳语起来了，任课老师立刻抓住机会好好教育了一通，花了十分钟告诉所有学生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之后，又告诉大家因为这节课被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所以大家课间休息就不放了，有需要去洗手间的同学可以自行起立去。

上课的是女老师，整个教室里也是女孩子居多，所以女老师的提议除了让学生们觉得下课十分钟八卦的时间没有了之外，倒没有其他的什么异议，就这样连上了两节课之后，大部分的女孩子已经没了气力，无聊的趴在了课桌上。

“瑶瑶，你没事情吧？”

憋了两节课的谢牧瑶同桌终于找到了机会表达自己的关心，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谢牧瑶的肩膀，凑上脸来似乎想要看谢牧瑶的脸，谢牧瑶反应很快，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脸颊：“我没什么事情，就是头有点痛。”

“我看你下午第一节课没来上，我就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

同桌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像是丝毫没有看出谢牧瑶的排斥一样，她反而越发的凑近上来，“瑶瑶，你的脸怎么了？”

“不小心撞的。”

手掌抽的和撞的伤口是完全不同的，谢牧瑶伸手盖住了自己的脸颊，隐隐能感到面皮的，热烫烫的皮肤与凉凉的手掌接触之后，很快就激起了温度。

“真的是，有点厉害啊，瑶瑶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同桌显然不知道适可而止是什么，大约是因为谢牧瑶一直的闪躲，同桌的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谢牧瑶微微侧头，从刘海的缝隙里看到了其他人的反应，当她注意到这些人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那抹难以掩饰的兴味时，谢牧瑶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