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凌还是没懂。
“您瞧瞧您说的那话,殿下现如今把姑娘就差捧在手心里,您却一口一个褚姑娘对姑娘好奇,请姑娘去让褚姑娘见见。”
“但凭什么褚姑娘好奇,姑娘就得让她见一见?”
说句难听的,褚姑娘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太子府的主母了不成?殿下对一位姑娘起了心思,还得让她过目一番?
松翎摇头:“您这话里就先看轻了姑娘,殿下怎么可能高兴?”
“日后郡主在殿下面前万不可再说这种话,否则,哪怕您曾经和殿下有情分在,怕是殿下也会对您所有不满。”
荣凌哑然无声。
许久,她苦笑一声,她不得不承认,松翎说得对。
她听惯了京城将褚栎秋和堂哥凑成一对,许是潜意识也觉得这才是对的。
所以在褚栎秋想见一见姜亦棠时,她才没觉得不对劲,还打着为姜亦棠好的想法,亲自上门来邀请姜亦棠。
说到底,她的确是看轻了姜亦棠,甚至,认为这是姜亦棠的机会,有一种带姜亦棠长见识的想法在其中。
只是她没有意识到罢了。
但依着堂哥对姜亦棠的看重,一旦她真的有可能成为太子府的女主子,她又哪里需要这个机会?
自会有很多人来捧着她。
荣凌拍了一下脑袋,摇头:
“今日是我的错,堂哥现在见到我肯定不高兴,等改日,我再上门给棠棠赔罪。”
松翎耸了耸肩,这是主子间的事情,他就插不了嘴了。
松翎转身进了府邸,而荣凌却是看了太子府的牌匾许久,才转身离开。
府中,荣凌离开后,前厅就陷入一片寂静。
姜亦棠低垂着头不说话。
谢玉照在她面前蹲下身子,问她:“不高兴了?”
姜亦棠闷闷摇头。
她伸手拉了拉谢玉照:“你起来。”
她看不得谢玉照这幅模样。
谢玉照没动,只是说:
“不高兴,就不理她。”
姜亦棠见拉不动他,只好泄气地松手,瓮声不清楚地问:“不理谁?”
褚栎秋,还是荣凌郡主。
谢玉照:“谁都一样。”
“只要你不喜欢,都不必理会。”
第27章
荣凌回到王府后, 就让人给褚栎秋传了信去。
她算是看懂了堂哥的态度,心中也大抵清楚日后该如何对待褚栎秋和姜亦棠,褚栎秋身份再贵重也贵重不过她去, 她往日会待褚栎秋颇有些特殊,也是因堂哥的缘故。
荣凌想起今日干的蠢事,有点烦躁地皱了皱眉。
荣凌回府后, 先去主院见了她的母妃, 曲阳王妃正在看曲阳王给她送来的一对玉如意, 见她愁眉苦脸地回来, 好笑地问:
“去了太子府,怎么还不高兴?”
曲阳王妃生了两子一女, 母族是望族南岭卢氏,在府中地位稳固,曲阳王也得敬重她几分,对这唯一的女儿, 曲阳王妃惯是疼爱的,但也知道荣凌的性子,格外爱凑热闹,加上她去的是太子府,谁能叫她受委屈?
荣凌坐了下来,叹了口气:
“母妃应该知道堂哥病愈后,对姜尚书府上的三姑娘起了心思。”
曲阳王妃点了点头。
自谢玉照病愈, 京城中谁不关注太子府的动静?
她也知道这位姜三姑娘做过什么,相当于救了谢玉照一命,如此一来, 谢玉照对她起了心思,再正常不过。
毕竟她也听说那位姜三姑娘生得也是如花似玉。
荣凌见她神情, 就猜到她根本没当回事,荣凌啧了声,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她摇了摇头:
“我和堂哥认识十六年,从未见过他这样,‘太子府只有两位主子’这话一出,姜三姑娘的身份和以往就截然不同了。”
曲阳王妃坐直了身子,神情一片郑重,她比荣凌更清楚谢玉照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姜三姑娘在住进太子府的第一日起,她就注定了要嫁入太子府,区别只是会是以什么身份罢了。
但太子的话,明显他只想给姜三姑娘一种身份。
曲阳王妃不由得揉了揉额头,曲阳王府早就和太子府绑在了一条船上,当时卫笠等人能那么快摆脱宫中的刁难,暗中就有曲阳王府出力,相较而言,曲阳王妃自然是希望太子妃能是褚栎秋。
这样一来,丞相府就不得不和太子府绑在一起。
但,曲阳王妃想到太子,轻摇了摇头,那是位下定决心就不容得旁人置喙的人。
在这一点上,他和其父倒是格外相似。
想到最近朝堂上的动荡,太子病愈后仿佛什么都没干,但御史台上奏的几件事,却是把三皇子的助力击垮了将近半数,无处不藏有太子的身影,曲阳王妃轻叹了口气。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和故去的皇后娘娘曾是闺中密友,太子年幼时,她也有一腔怜惜。
但她终究不是皇后娘娘。
行事不得不有分寸,像如今,她不可能插手太子妃一事。
想到这里,曲阳王妃轻瞪了眼荣凌:
“你堂哥往日宠你,倒叫你失了分寸,中秋后你再去给姜三姑娘赔礼,太子忙碌,不能时常陪她,你京城去陪她说话,想必太子也是乐意的。”
曲阳王妃没有轻看姜三姑娘原先的身份,只要太子真的有那个心思,说不定,这个往日默默无闻的庶女日后就是世间最尊贵的人。
谁说得准呢?
总归她们现在按着太子心意来,是不会有错的。
哪怕母妃不刻意嘱咐,荣凌也是要这么做的,她丧丧地点头:
“既然如此,那日聚会我也推了去。”
曲阳王妃没管她这些,脸色有点冷淡:“褚家那姑娘这些年是有些轻狂了。”
荣凌耸肩:
“她不过及笄两年,众人都捧着她,难免会迷了眼。”
曲阳王妃不再说话,让荣凌早点回去休息。
曲阳王府中母女二人的谈话,不曾泄露出去,没有外人知晓。
褚栎秋收到回信时,是如何反应,暂且不提。
中秋宴很快到来,这一日,前往宫中的官道上马车络绎不绝,街边商贩聚集,行人不由得朝马车望去,时不时发出些许低声的议论。
姜昃旼早朝前,就叮嘱了姜夫人:
“虽说今日棠儿是跟着殿下进宫的,但你进宫后,不要忘了寻她,让她跟着你。”
姜夫人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唇角,她的幼女不得入宫,她还得仔细照顾罪魁祸首。
再觉得憋屈,姜夫人也不得不点头。
而太子府中情形却是和尚书府的沉闷不同,辰时未到,青粟就将姑娘从被窝中扒了出来,不断催促:
“姑娘快醒醒,今日姑娘可是要进宫的!”
青粟和姑娘年龄相仿,只比姑娘年长一岁,从未去过宫中,她一夜都没睡着,又是紧张又是好奇,早早就爬起来,和佟容商量好,今日姑娘要穿什么后,就把姑娘拽了起来。
姜亦棠有点迷糊,但她困jsg倦时,仍是格外乖巧,任由青粟将她拉起来,让她伸手她就伸手,拉她起来她就站起来。
等洗漱后,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姜亦棠坐在铜镜前,佟容替她梳妆,她从铜镜中看向青粟,稍稍睁圆了杏眸: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青粟一直都是伺候姜亦棠的,平日中难免会干活,但洗衣做饭这些也不会轮到她,常年和姜亦棠一起待在院子中,其实她也很白,只是和姜亦棠待在一起,旁人很少会在意她,但若细看,就会发现青粟生了一张圆脸,笑起来两个酒窝清秀甜美。
她昨晚没睡,黑眼圈挂在脸上,就格外明显。
青粟有口难言,她也很想知道,都是第一次进宫,为什么姑娘就这么镇定?
青粟扭扭捏捏地:“奴婢没进过宫,有点紧张。”
佟容没忍住笑出了声:
“今日宫中宴会,人来人往,宫中规矩不会很严,青粟姑娘不必紧张。”
青粟松了口气,她一直都觉得尚书府算是御下有方的,但来了太子府后,才发现尚书府的那点规矩根本不够瞧,她就在一直想,宫中是不是会更严厉?
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冒犯了贵人。
佟容的话,算是让她紧绷的情绪松了松。
等三人准备好,刚要出去,就见谢玉照带着松翎进来,姜亦棠一惊,下意识地拎着裙摆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
她看了眼天色,这个时辰,谢玉照不该是在宫中吗?
往年中秋时,早朝是罢免的,但今年不知怎么的,许是发生了什么事,连续几日都有早朝。
适才梳妆过程中,佟容还告诉她,天未亮,殿下就进宫了。
谢玉照牵住她,简单道:
“回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