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谢正辉夫妻带着孙子才回来坐下没多久就跟谢老爷子吵了起来, 刘文芳和谢正辉的媳妇儿劝了好半天也劝不住。
最后爷俩闹掰了, 谢正辉带着孙子和媳妇走人了。
就很迷。
薛明珠看着二房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这变故实在太快。
谢宽倒是没觉得奇怪, “爷爷和二叔经常吵架,习惯就好。”
薛明珠嘴角抽搐, 这可真不好习惯。
可能是见惯了父子子孝, 或者父母和儿子闹成仇人,见到这样的相处方式还真有些不习惯。
就连刘文芳也不当回事儿, “甭搭理这老东西,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就不知道让让儿子。”
让让……薛明珠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
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 谢文礼直接恼火了, “我是他老子还得我让着他?让个屁, 拿来的脸呢。”
刘文芳哼了一声道,“那你也不能把我儿子气走。”
“是, 你儿子, 你好好的教育教育你儿子。”
得了, 老两口又开始吵吵了。
下班赶过来的谢正明两口子和薛明珠夫妻连忙规劝,反正又是一通忙乱。
薛明珠原本还头疼这事儿,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的谢正辉一家又过来了。
就像昨晚的事儿没发生一样,该喊人还是喊人,只是看着谢老爷子的时候没好气儿,全程围在刘文芳身边。
谢正明这次是两口子带着小孙子回来的,那小孩才七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知道谢宽上过战场就拉着小叔不放了,问这问那,反正是问不完的问题。
谢宽无奈,只能借口收拾院子,直接拉着薛明珠跑路,“咱们要是不跑那小子准得跟着来。”
他们也的确要去收拾,院子里里外外的要打扫一遍,蜘蛛网和脏的地方都要擦洗出来,之后才是买腻子刮大白。
薛明珠想找个人来干活,结果谢宽不乐意,说他就能干了。
于是俩人花了一天时间将房子收拾干净,隔天买了东西过来开始刷墙。
隔壁温大娘端着个筐子出来看了薛明珠一眼,哼了一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薛明珠笑,“大娘,到底什么目的刘大哥都说了,您也甭说有的没的,谁信啊。”
温大娘眼皮又翻了翻,“呸。”
反正气不顺。
他们家的确有想法,这姓刘的老头子没了,刘刚那死玩意儿又不在首都,他们就打算把卖房子给搅和黄了,刘刚不就能答应把院子租给他们了。到时候他们住进来了,想再把他们赶出去就难了。
谁知道算盘打的好好的,就有人来看房子了。
而且还顺利卖出去了。
别看大家都在这胡同里住着,两家又挨着,但是温家的院子比刘家可小多了。偏偏温家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结了婚,再生了孩子,挤挤巴巴的,一家子住一间。刘家人口少,以前的时候刘老头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就打过主意,但这老头子脾气厉害,谁敢欺负他,他就知道找公安诉苦。温家起了两回心思都被没成,就拖到了老头子没了,结果还是占不了这便宜。
温大娘这个气啊,她儿媳妇还劝她后面慢慢谋划,到时候突破薛明珠这里,小媳妇脸皮薄。可听听这话,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估计想占便宜也难的很呢。
谢宽进门的时候见老太太不安好心的往这边看,谢宽冷着眼看了过去,温大娘吓了一跳,忙将目光收回来了,心跳都快了起来。
这青年眼神怎么那么吓人,看着长的挺好的,怎么让她那么恐惧?
薛明珠和谢宽进了院子,调试材料,然后开始干活。
为了刷大白墙,薛明珠还特意做了俩大口罩,一人一个把口鼻捂上。
说实在的,薛明珠挺不希望谢宽累着的,但谢宽觉得没事儿,又说,“对了,我还喊了一个朋友过来帮忙,等他来了,我就歇着让他干。”
薛明珠有些意外,“什么朋友?”
“一个初中同学。”谢宽说,“好多年没见了,这不是前几天我出门的时候碰见了,就说了一嘴,正好他没工作,我就让他过来帮忙干两天,到时候我们给点工钱,对外就说请过来帮忙的。”
薛明珠点头,“行,那挺好的。”
而在外头,温大娘心里总是不痛快,时不时的就得出门瞅两眼。
结果就看见一个一米八多一身腱子肉的男人从外头胡同进来到了隔壁。
而且这男人脸上一脸的横肉,凶神恶煞的,左顾右盼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温大娘突然有些激动,该不会是来找那小两口麻烦的吧?
哎呦,那可是有热闹瞧了。
温大娘道,“小伙子,你这来找谁啊?”
男人看了老太太一眼没吭声,接着看了看门口然后在薛明珠买的院子门前开始敲门了。
温大娘一看就更高兴了,也不知道害怕了,直接过来道,“哎呦,小伙子,你不会是来寻仇的吧?这新社会了可不兴这样。”
丁凯觉得这老太太有毛病,瞥了老太太一眼没吭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问是谁。丁凯粗着嗓子喊,“是我。”
见丁凯不搭理她,温大娘也不敢招惹这样的男人,就讪讪的回自己家门口了,但就是不回去,想等着看看有没有热闹看。
隔壁门开了,谢宽说,“来了。”
丁凯嗯了一声。
温大娘念叨着:“打起来打起来。”
然而人家就是没打起来,而且还哥俩好的相互拍了拍肩膀,更让温大娘惊恐的是那个吓人的男人还哈哈大笑起来。
温大娘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就见那吓人的男人朝她这看了一眼,温大娘手里原本拎着个搪瓷盆子,吓了一哆嗦,盆子都直接掉地上砸自己脚上了。
“哎呦。”老太太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但隔壁门都关上了。
丁凯进了院子看了眼羡慕的说,“真好啊,独门独院的住着也舒坦。”
像他家说是首都人,但住在大杂院里,而他在家又不怎么受待见,住的房子都是在外头搭的窝棚,夏天热的要命,冬天冷的要命,可这也没办法,家里房子住不下,他又是个光棍,可不就不受待见吗。
对丁凯的条件谢宽也了解过,拍拍他肩膀道,“你今天过来是请假还是?”
“请假,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丁凯自嘲道,“一个临时工请个假也不打紧。”
其实他刚退伍的时候部队是给安排了工作的,可是他脑子蠢,被家里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通之后跟他大哥换了工作。换工作之后大哥大嫂对他态度也不一样了,以前多捧着他,后来就多嫌弃他。就连亲爹妈也是站在大哥那边了。
谢宽知道丁凯的情况也没多说,就嗯了一声道,“行,那你这几天过来给我帮忙,到时候我给你开工资。”
他这么一说丁凯直接瞪眼,“你这样那我就走了。”
“你要是不要钱那你干脆走吧。”谢宽说着,指着屋里道,“都得刷完估计得好几天,总不能让你白干,行了,别这幅表情看我,我不差这点钱,你也不差吗?”
丁凯不吭声了,他挺差的。
他们来的时候还提了水壶过来的,见丁凯那样,薛明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在湖城大院的时候多健壮的男人没见过啊。
有的人啊,就是这样,长的挺吓人,其实挺好相处的。
这个丁凯在刚才没来的时候谢宽也简单介绍了两句,就是当年一块当兵时候认识的,后来出了点事儿,丁凯退伍回来了,回来后给安排进厂当了工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跟自己大哥换了工作,他大哥去当工人了,自己去当临时工保安了。
反正就这样,丁凯现在一个人,如今都三十二了也没娶媳妇儿。
薛明珠听着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纳闷儿,丁凯的爹妈不给张罗吗?
许是薛明珠多看了两眼,丁凯也看出来了,憨厚的笑了笑。
这要是旁人看了估计得吓一跳,主要丁凯笑起来的时候更不像好人。
谢宽让薛明珠到外头凉快去,俩男人在屋里刮大白,谢宽问他,“丁凯,我记得你比我还大三岁,结婚了吧?”
“没。”丁凯自嘲道,“就我一个临时工谁乐意嫁给我啊。”
谢宽也不问当初为什么问了,都过去好几年了再问也没什么意义,他想了想说,“等我看看有没有机会你也换个工作。”
丁凯嘿嘿笑了起来,“那感情好。”
俩人一边聊当年在部队的岁月,一边刷墙刮腻子。丁凯见他脸色发白了,就把他手里东西夺过来了,“行了,你一边呆着跟我聊天就行了,这点活我干就行了。”
谢宽也的确累了,便在一旁坐着休息。丁凯感慨道,“想想以前的你,再看现在这样可真不敢相信,你有没有做复健?”
谢宽点头,“做了,每周都得过去两次,在家也练习,现在已经比以前胖了不少了。”
但看着还是弱了点。
丁凯点头,“慢慢恢复就成了。”
过了一会儿丁凯又道,“实在不行就转文职工作,你那级别也够了。 ”
谢宽嗯了一声,心里却不赞同,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回部队带兵的。
中午的时候薛明珠回去了一趟,做了一些肉饼熬了一些番茄鸡蛋汤,另外还把昨天剩下的一半西瓜也拿了过来,俩男人吃了肉饼喝了汤,在树荫下坐着休息。
薛明珠便先回去了。
一连三天丁凯都过来帮忙,将院子里里外外的都给刷了大白墙,第三天的时候丁凯特意弄了一些碎玻璃过来打算抹到西边的院墙上。
其实西边的院墙是和温家共用的,但院墙却是当年刘家垒起来的,所以薛明珠他们抹玻璃碴子也算在理。
但是温家人却不高兴了,温家爷们儿不敢招惹丁凯,便撺掇老太太出来理论。
温大娘在门口咋咋呼呼,“小薛同志啊,你们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在两家院墙上抹玻璃碴子这可不地道啊,你们这是防谁啊。把我们当贼吗?”
老太太声音大,生怕旁人听不见是的,哎哟哎哟的说薛明珠小夫妻欺负人。
周围不少人都站在门口看热闹,即便不少人知道温大娘是什么人,但他们也对薛明珠夫妻不熟悉啊,也就都站着没动弹,但也没言语。
薛明珠笑了笑,“大娘,防谁您不知道吗,我来买房子的时候您就说过您家大儿子翻墙头过来这边院子,您说我防谁啊。这院子往后是我爷爷和弟弟妹妹过来住,这老的老小的小,万一您家男人翻墙过去,我们吃亏着谁说理去。再说了,这院墙是两家共用不假,但这墙是当初刘家垒起来的,我们买了这院子,想怎么处置还不在我们?”
几句话将为什么抹玻璃碴子给解释了清楚,住在温家西边的那户看温大娘眼神都不对劲了,“温大嫂,就算人家之前家里没人你们家半夜翻墙也不地道啊。没翻过其他人家的墙吧?”
这就是在怀疑温家老大了,你翻了一家,那有没有翻其他人家?
这一片住的人家有的是独门独户过日子的,也有大杂院住着的,反正看温大娘的眼神都带着怀疑了。
温家三个儿子,但是温家工人也就那么几个,养着一大家子不可谓不紧巴,万一就因为这个盯上其他人家了呢?
温大娘急坏了,冲着薛明珠喊道,“你放屁,我当初好心好意提醒你,结果你不识好人心……”
“大娘,您提醒我什么了?”薛明珠笑眯眯的看着温大娘,就等着温大娘说呢。
看你敢不敢说。
温大娘还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