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尾音带着砂砾般的质感,又透着几分傲娇的讨好。
苏霓儿气得耳尖通红,可秋水般的眸子配上粉嫩嫩的桃腮,倒像是女儿家的娇羞。
她索性闭上眼睑,假意配合他。
“你,你先松开我。”
他有一瞬间的迟疑,却无力抗拒她的温顺与乖巧。
几乎没有任何拖沓,她一直被扣住的双手便得到了自由,他甚至在她的手腕处揉了揉,似乎很怕伤到了她。
她斜着眼尾瞧了他一眼,那琥珀色的眸底全是不加掩饰的奢盼。
她眼尾勾着狡黠,似一只得逞的猫儿,张口咬在他的脖颈处,用了狠劲,带着报复的力道。
——“吱”
疼痛让他蹙眉闷哼。
她却听不见似的,继续狠咬,恨不能把他的肉咬下来,咬得她口腔里全是浓烈的血腥味。
叫他占她便宜!
卑劣小人!!!
得意之际,她听到他的失笑声,狭长的眼尾眯起一个微醺的弧度。
他说:“娘子喜欢这种?”
苏霓儿刹那间绯红了脸,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
她早该想到的,对于急切想要散发荷尔蒙气息的男子,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会成为他亵I渎的理由。
他热切的变化让她又羞又恼,也不管他受不受得住,用力一脚,踢在他夸I下,毫不留情。
这回是真疼,疼得他急急俯下腰,直不起身。
苏霓儿麻溜地从桌案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只丢下一句狠话——
——“下回再这样,我让你断子绝孙!”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又“砰”的一声合上。
娇柔的背影远去,寝卧内只剩下疼得额间虚汗淋漓的陆卫青。
陆卫青忍不住低声咒骂:“这丫头,没轻没重的......”
他半靠在软塌上,好生一阵直不起腰。须臾,他无法再顾及帝王的颜面,唤来暗处的清袂。
“快,快宣太医!”
*
苏霓儿跑出竹园,一路奔到前厅,气喘吁吁地坐到矮几前。
四位爹娘已经用过膳。
太上皇和吴将军在隔壁的茶室下棋,殷娘和吴夫人在矮几前饮茶。
见着苏霓儿过来,吴夫人忙叫侍女备上苏霓儿爱吃的早膳,喊苏霓儿赶紧用些,别饿着。
殷娘看了眼空荡荡的长廊:“筠儿呢?筠儿不是去找你了么?”
苏霓儿喝了口暖茶,咽下口腔内的血腥味,气得剁了一脚:“娘,他就是个混蛋!登I徒子!流I氓!”
殷娘和吴夫人相视一眼,都是过来人,瞧着女儿耳尖不正常的红,也能猜地小两口刚才发生了什么。
定是筠儿太过急躁,惹毛了缨儿。
筠儿也是的,就缨儿咋咋呼呼的性子,能服他那套么?
殷娘盛了八宝粥给她:“那你好生说说,他对你做什么了?”
苏霓儿满嘴的肉包子,闻言粉颊更红了,嘟着嘴娇滴滴道,“......娘!”
殷娘和吴夫人就捂着帕子笑。
吴夫人:“你们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有多稀罕你,你不知道?”
“那,那他也不能......”苏霓儿低下头,“反正,反正是他先惹我的,我,我才还手的!”
殷娘和吴夫人同时一怔:“......还手?”
就在两位母亲疑惑间,侍卫宿期急匆匆跑进隔壁的茶室,在太上皇和吴将军耳畔低语了几句。
太上皇和吴将军大惊失色,扔下手中的棋子,慌忙跑向竹园。
这让原本就疑惑的殷娘和吴夫人愈发着急。
吴夫人:“缨儿,你到底把皇上怎么了?”
殷娘此刻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笑道:“两个孩子间的打闹,该是没事。”
苏霓儿也支支吾吾的,“没,没啥。”
吴夫人沉下脸:“好生说!”
苏霓儿拗不过,只好凑近两位母亲,悄悄地说了几句。
殷娘和吴夫人同时一惊,“你这孩子!怎地这般糊涂!”
殷娘急急跑去竹园查看情况。
吴夫人在原地来回打着转,却也不忘给苏霓儿夹肉包子。
吴夫人:“该怎么说你才好?男人那个时候最脆弱,需得小心服侍,你就算再气他也该有个分寸......哎,你先吃,吃饱了再说!娘先去看看情况!”
等苏霓儿赶到竹园的时候,太医已经诊治过了。
也不知道陆卫青到底伤得怎么样,反正两位随行的太医面色很是凝重。
四位爹娘从竹园寝卧的月门处出来。
太上皇和吴将军先行一步,没说话。
毕竟这种事,作为父亲的不好开口,还是交给母亲管教比较合适。
殷娘抬手揪苏霓儿的耳朵,疼得苏霓儿咿咿呀呀叫唤。
“娘,娘!您别揪了!疼,疼!”
殷娘气道:“知道错了没?”
苏霓儿到底是不服气的,谁让他非要招惹她?
可她真的没想到,她不过踢了一脚,就把陆卫青踢得病恹恹的。
他们前世不是没玩过更花的,她还有更夸张的时候,也没见他疼成这样?
她很想问问情况,但眼下的情形,她怕是问得越多,两位母亲越生气。
苏霓儿不得不应下,声音嗡嗡的:“知道了,娘。”
殷娘却是话头一转,“夫妻间打闹,打得头破血流都可以,独独不能碰命I根I子。莫非你后半辈子想当活I寡妇?”
殷娘倒不是心疼儿子。
用太上皇的话说,儿子皮厚,怎么折腾都没事;女儿娇贵,自当宠着些。
可这命I根I子开不得玩笑。
若真是有个什么,缨儿日后够得悔。
吴夫人:“这些日子皇上不能下床,你且辛苦些,多迁就迁就他。”
......都下不了床了?如此严重?
殷娘:“记住了,莫要离远了。筠儿讲究,不喜旁人服侍。”
苏霓儿:“知道了......”
她恍然间觉得,她好像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寝卧里,
陆卫青仰面躺在窗边的软塌上,腰腹处盖了一床薄薄的锦被。
他该是已经喝过药了,合着眼休憩。
那白净的额间隐约有细密的汗渍,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疼的。
苏霓儿看着屋内多出来的人,第一个念头是——干嘛住在她的竹园啊?庄园有数不清的小院子,非得赖在她这?
这不明摆着讹她么?
到底是她伤了他,她说不出捻人走的话。
但也不意味着她得去伺候他。
她先是在桌案前画了副丹青,乏了,就拿了本绘本窝在软椅上读,亦或是合上绘本听听窗外的雨,全当屋内没有陆卫青这个人。
偶尔她能感受到软塌上探过来的灼灼视线。
她便侧过身,用绘本挡住,只留给他一道淡漠的侧影。
他倒也安分,没提奇奇怪怪折腾她的要求,一直在软塌上躺着,一动不动。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青衣端了午膳进来,陆卫青只淡淡瞧了一眼,没说话。
青衣抬眸看向苏霓儿。
苏霓儿冷嗤:“爱吃不吃!”
陆卫青也没吭声。
许是一个姿势躺得久了,难受,默默翻了个身,面朝里。
他翻身的时候不是很利索,磨蹭了许久,借着胳膊肘的力道才勉强翻过去。
有好几次青衣都想帮忙,想起皇上讲究,不许旁人碰他,也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