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短期内迅猛的修复到了完好无损的状态,再大幅度的输出,这才让她出现了力量亏空,身体破损,从而导致寿命疯狂往下掉。
“我后悔了。”顾音郁闷地伸出手指,戳了戳眼前的树干,试图从这棵树身上感应到哪怕那么一丝丝的功德光也好。
“师父,你怎么了?”不明真相的黄小胖小心翼翼地问。
顾音轻叹,放弃了毫无意义的挣扎,从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怨不了别人,只能怨她自己
顾音闭了闭眼,暗中安慰自己。
就当是一次考验吧,一次暂时没有奖励的考验。
反正她手上还有朱慧,谭丽华,霍坚,这三个一定能开出寿命的任务,还有一个可能会开出寿命的临时任务鬼月月。
最为关键的一件事是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至少她确保可以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才会做出这个看起来有些可笑的选择,更何况谁又知道她选择另一条路之后,得到的结果又是否真的如她所想的那么轻易?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局,顾音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选择了自己最有把握的那个选项。
平复好心情,顾音才看向黄小胖这个马屁精徒弟,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平淡:“打电话报警,就说在菩提村发现了尸骨。”
没了功德光的干扰,顾音总算能轻易算出朱慧的尸体埋在了哪。
她低头,盯着菩提树下长满了青草的地方,手指了指其中一块地方,又抬头看向太阳逐渐升起的方向。
“电话打完之后,就从这里开挖吧,一直到挖到看得见东西为止。”
黄小胖没反应过来背后的意思,下意识问:“为什么?”
顾音吐息:“就当是为了迎接新的一天。”
迎接一个既是开始,也是结束的一天。
第89章 因果有轮回,善恶终有报
心事重重的周蓉好不容易睡着,却迟迟无法从梦中醒来,直到被身边的男人猛地推了一下,她才成功从梦魇中惊醒。
“一大早上鬼叫些什么?”
李老二睡得正香,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一阵阵呜咽声,声音还越来越大,吵得他火大,腾的一下坐起来用手推过去,想把人弄醒。
周蓉好不容易从梦中挣脱,脑袋十分昏胀,她捂着沉重的脑袋坐起来,察觉脸上凉凉的,不由伸手摸了一下脸,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这一个晚上她睡得很不安生,梦境几乎全是朱慧的身影,全是过去经历过的一幕幕,她明明知道那是梦,却怎么都没办法醒过来,她不断在梦魇中挣扎的时候,还听到了一阵阵凄厉刺耳的惨叫和哭声,仿若是那个早已死去二十多年的女人,在向她发出求助,亦或者愤怒的质问。
这些她原以为早就彻底遗忘的记忆,在此刻是那么的清晰又真实,种种恍如昨日,让她分不清楚此时究竟是虚无的梦境,还是残酷的现实。
也让她心口堵得难受,犹如在一团棉花中掺了大量的水分,再死死的往她心口上塞满,越涨越大,不给她丝毫喘l息的余地,每次呼吸她都要拼尽全力,才能苟延残喘。
“你又发什么神经?”李老二见她像丢了魂似的,语气十分的不耐烦。
从一开始李老二就不喜欢周蓉,只是那会儿家里穷,娶不上什么好媳妇,老太太才给他找了这么一个粗鄙不堪,长得也不怎么样的土丫头。
后来老太太厚此薄彼,给李老大买了个城里的漂亮媳妇,李老二心里对周蓉的不满也愈发强烈,即便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依旧对这个妻子很是嫌弃,对当年老太太偏心的事情也耿耿于怀。
现在李老二见周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肯理他,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周蓉冷不丁地扭过头看他,吓了李老二一跳。
要只是普通的看过来,李老二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这双长年充满尖酸刻薄,蛮横无理的眼睛在这一刻格外的不同,此时这双眼睛里面正闪烁着一道强烈的光,是一种恨到极点的目光,一下子就把李老二拉回了二十多年前,那个让他险些吓得尿裤子的一天。
也就是李老大的妻子,也就是他大嫂死的那天。
那天李老二趁周蓉不在家,对觊觎已久的大嫂下手了,龌龊的意l淫好事做成之后,他下半辈子就能坐享双妻的美梦,然而大嫂在反抗的时候伤了他,他一气之下就失手掐死了她。
察觉人没气了,吓得李老二立即提起裤子往外跑,没料到会倒霉地撞上了回来的周蓉。
六神无主的李老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瞧见妻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猛然大变,几乎是踉跄着脚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屋子里。
李老二不敢面对屋子那具尸体,所以迟迟没敢进去,一直躲在家外的围墙下面,警惕地观察路过的人,生怕有人要闯进他家,发现大嫂的尸体。
当时的李老二也不敢趁大家没发现直接跑下山,跑到没人知道他的地方避风头,只因为村子里好多人长期离开山之后,死的死,残的残,坐牢的坐牢,反正没有一个好下场。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说,这些人之所以这么惨,就是因为长年背井离乡,背弃了一直庇护他们的神树,才会被神树降罪惩罚,在这个可怕的前提下,李老二怎么敢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
那时的李老二侥幸的想着,既然有神树庇护着村子所有的人,不也意味着他做的这些事情不一定会被发现,也不一定会有人多管闲事报警抓他?
抱着这样的念头,李老二这才壮起了胆子,想进屋和妻子商量要怎么处理尸体,才不会被人发现。
李老二以为妻子在屋子里迟迟没有动静,是被吓傻或者吓晕了,然而等他进去,看到的不是一个吓得魂不守舍的妻子,而是一个正在给大嫂的尸体细心整理妆容的妻子。
似乎是听到了他进来的动静,女人的身体明显顿了顿,猛然扭头看向作为杀人凶手的丈夫,当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迸发的扭曲恨意,吓得李老二一个激灵,只感觉下一秒死的那个人就会是自己。
就如同现在,周蓉正用那双在梦里哭泣过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被岁月洗涤过的混浊双目充满了无法忽视的刻骨恨意。
恨得李老二莫名其妙,心里发虚,正要恼羞成怒的打一巴掌过去,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李老二陡然松口气,连忙翻下床去开门。
门打开后,家里唯一的儿子李家耀正兴致勃勃的开口:“村里发生大事了,来了好多警察!”
李老二还没从周蓉充满恨意的眼神缓过来,看到儿子一惊一乍的模样,立即没好气地伸脚踹过去:“来警察就来警察,你高兴什么!”
快速收拾好情绪的周蓉套上外套,准备听一嘴是谁家的八卦:“咋来警察了?抓谁的?”
李家耀实话实说:“说是挖到了人的骨头。”
不知道是不是梦境的影响,儿子的话立马让周蓉心里一个咯噔,李老二也因为心虚,心跳骤然漏了一个节拍。
李老二吞咽口水,紧张追问:“谁家的人死了?”
李家耀摇头:“不知道,小慧正在到处打听呢。”
山里头的娱乐活动本来就不多,很多人闲来没事就喜欢听一些别人家的八卦,今天还是第一次有警察上山,甚至还挖出了人骨,所以这会儿整个村子的人都跑去看热闹了。
李家耀也是没见着他爸妈在场,这才急匆匆地过来报信,准备带上全家人一起凑这个热闹。
李家耀完全没有察觉父母的表情不对,还手舞足蹈的说下去:“你们猜尸骨是谁发现的?就是我姐和我姐夫他们,也是他们报的警!”
李家耀也不知道自己在自豪什么,反正就有种自己家人干了一件大事的自豪感,这一路上没少宣传。
周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鲜少会梦到朱慧了,甚至都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但经历过晚上的那些梦魇后,她再一次深刻的记住了那张曾经惊艳她无数次的脸。
周蓉抓紧门框,眨动晦涩的眼睛,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在、在哪发现的?”
李家耀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就在神树下面,你们不知道,村长刚才还大闹了一场,不许警察去神树那,还骂了我姐夫的那个漂亮妹妹,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不就是在神树下面刨土,又没有砍树,至于这么生气吗?要是惹我姐夫他们生气了怎么办,我还要去镇子上买大房子呢。”
李家耀也听说过神树庇护村民的故事,可是他并没有因为跪拜神树就变成有钱人,就娶个温柔漂亮老婆,所以他对神树没有多大的敬畏之心,只当老一辈忽悠他们的。
李家耀后面说了什么话,夫妻两人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们只听到了“神树”两个字,大脑就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地敲了一下,敲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更是茫茫一片。
上了年纪的李老二也没了年轻时候的狠劲,吓得两股战战,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件事会被发现,甚至于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还奸杀过一个人。
哪怕路过神树,他也全然没有害怕的感觉,仿佛只要神树永远的伫立在村子里,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久而久之,李老二就心安理得的忘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怎么一股骚味?”李家耀嗅了嗅鼻子,只瞧见李老二站的地方有一滩水迹,意识到这是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没等他说话,就听到了一阵突兀的笑声。
李家耀一抬头,瞧见自家老娘扶着门框,面部表情似哭似笑,如同终于从什么束缚中解脱出来,嘴角不断发出让人害怕的笑声。
这、这是怎么了?
不明真相的李家耀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感觉父母现在都不太正常。
李家耀的脑子虽然不够聪明,但也知道父母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才会变成这样,难道挖出来的尸骨和他们老李家有关系?!
李家耀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那个浑身颤抖,还被吓尿的李老二听到笑声,瞧见妻子的表情,又立马变得怒不可遏:“你笑什么!”
周蓉恍若未闻,依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被李老二踹倒,女人才瞪着那双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怕的眼睛,讥讽的看着这个明显惊慌起来的老男人。
“我笑你啊哈哈哈,李老二,你的报应来了,神树也护不了你了哈哈哈……”
李老二气得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面色狰狞的提醒周蓉:“笑你妈的笑!别忘了这件事你也有份!”
李老二再没文化,也知道什么叫做帮凶,什么叫做知情不报,他如果被警察抓了去坐牢,周蓉这个包庇者也跑不了!
周蓉不仅不害怕,还仰头看着用力揪着她头发的丈夫,眼底的厌恶分明,讥讽:“是啊,我也跑不了,我活该,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李家耀本来就怂,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周蓉猛地推开李老二,快速从地上站起来,伸出手指向这对父子,声嘶力竭的指出他们的罪行:“你也一样,你们老李家有一个算一个!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害了朱慧,害了我,害了我的女儿,害了朱慧的女儿,都是你们一步步把我逼成这副恶心的模样!!!”
周蓉早就忘记了最初的她究竟是什么面貌了,也忘了究竟是什么时候才惊愕的发现她竟然变成了李老太婆那副丑陋的样子,成了她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比的恶心着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自己。
如果当初她送出了那封信,如果她真的和朱慧跑了,如果在最早的时候她强烈反抗,拒绝被家里人贱卖进山,跑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她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这个无数个如果会不会发生,周蓉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她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的,现在,这个报应终于来了。
周蓉看着这两个男人,神色骤然发狠,在父子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冲到了厨房,拿起前天她才磨过的锋利无比的菜刀,然后面色狰狞的朝那个厌恶了多年的丈夫冲去,朝这个被她宝贝了多年的儿子砍去。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在她被父母嫁进来的时候,在她被李老二打骂的时候,在李老太婆一次次侮辱她肚皮没用生不了儿子的时候,在她九死一生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李老二眼里只看得到这个儿子的时候,在朱慧已那种方式凄惨的死去,李老二逼迫她对外散布朱慧是跟男人跑了的时候,在她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她一次次都想这么发狠一次。
可是她不敢,她没有勇气,她怯懦无知,所以才会一次次被逼到了她自己都恶心厌恶的模样。
现在她不想忍了,也没有忍的必要了,在那个叫朱慧的可怜女人终于可以重见天日,洗刷清白的这一天,就让这些恶心的人和事给她陪葬吧!
到了下面会受什么样的罪,周蓉也都认了,因为那是她,也是他们这些人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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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音正站在警方拉的警戒线外,这会儿他们已经挖出了朱慧留存到现在的所有尸骨。
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来了,不停地伸着脖子往里看,不管警方怎么疏散人群,他们就当听不见,让来办案的警察一阵头疼。
他们平时最怕的就是来村子里办案了,不是他们看不上村里人,而是这些消息闭塞,几乎不对外走动的村子根本不懂法律为何物,有自己的一套无赖规则,更恶劣的一些村子还有可能带上整个村子的人,围攻他们这些依法办事的工作人员。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有尸骨的?”一个警官正在向报案的黄小胖几人做初步的询问。
黄小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说了实话正常人会信吗?显然不会,当他正要找个比较合理的解释糊弄过去,就听到顾音开口:“我算出来的。”
黄小胖听到自家师父开口,只能迅速将刚想好的谎话咽了回去。
其实顾音也不太愿意牵扯这种的理由,但即便是他们几人提前串好口供,也难保警方单独录口供的时候不会漏了马脚,让警方加深不必要的怀疑,所以还不如咬死了就是算命。
她进过这么多次警局,被问过这么多的话,用的也是这样的说辞,只要她忍耐不厌其烦的询问,警方除了让她严肃回答以外,也拿她没办法,毕竟这些案件她本来就没参与,查破了天也查不到她脑袋上,最后当然只能放了她,还不忘劝导她好好做人,不要宣扬封建迷信。
果然,询问的警官听到顾音的回答,立马板起脸警告:“请严肃一点,这不是开玩笑!”
顾音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证:“这是我的道士证,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我的个人档案上有写,都是合法合理的身份和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