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降印象中似乎是有唐晋此人,自己还看过他的文章,二甲十八名。
“好,你先去吧。”
常山又想了一会,“爷,还有一事,就是他家的大公子,周序川两日后娶妻,是前王太师的孙女。”
“那两日后,一同去参加喜宴。”徐降摩挲着手中的书。
常山心想自己这次可是办了一个漂亮的差事。
两日后,九月十八,是个极好的日子,宜嫁娶。
周序川的婚事是陈泽兰跟周尚正细细选过的,实打实的满意,王太师虽然已经退下,但他门生遍布,朝中许多都是他的学生,与正要进官场的儿子那正相宜,且更不用说王家大姑娘性子娴雅秀外慧中。
周京墨自然是要回娘家的,自己侄儿的婚事要好好捧场,她让下人套好了马车,碰见蒋闻阶也一同出门来。
“闻阶,去锦衣卫?”
蒋闻阶已经入了锦衣卫数月,起早贪黑,本就性情淡薄,现下更是。
“是。”他这说完就接过小厮牵过来的马,离开。
周京墨只无奈的摇头,门第不匹配,总是成怨偶,早些断开,总比晚了强,幸而他是个从不回头的人。
“咱们也走吧。”
徐降跟陆炳一同来到的周家,陆炳是看着王家的面子上来的,他倒是不知徐降何时跟周家或者是王家这般来往亲密了?
周怀宁这些日子都在发愁自己的婚事,她必须要在老夫人为自己选定婚事之前先下手,让外祖父以此为借口在中间为自己挡下,若是在唐晋父亲突发急病之前就跟他定下婚事就好了,守孝也总比现如今这般没着落的好。
晚间外院里吵吵嚷嚷的。
周怀宁无半点心思,院里的丫鬟嬷嬷又被大夫人给借走了,不仅如此,她还请了陈家的许多奴仆,大夫人势必要把儿子的婚事办的红红火火。
“姑娘,外面有人想见你。”玉竹急匆匆的从席面上跑了过来。
周怀宁看她这么着急,眉头紧皱,还是小侯爷?
“谁啊?”
玉竹有些紧张,低声开口,“姑娘,是上次在龙泉寺见过我们的,你说是不是他反悔,要要挟我们。”
周怀宁往外面走去,脚下没停,听完玉竹的话是不信,徐降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他位高权重何故要来要挟自己?
“走吧。”
玉竹领着姑娘去了江蓠院旁外面的一处西南角,这里是周家最荒的地方,刚刚那位大人差人来找她时,还特意问的,她给说的此处,现下想着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她太轻信旁人了。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十八,月亮倒也圆着呢。
周怀宁到了趁着月色只看到徐降的背影,她屈膝行礼轻声开口。
“徐大人。”
玉竹已经自觉的站到一旁去放风。
徐降转过身看着她,数月不见,又想起那日龙泉寺大雪,兴许他们之间的缘分并不浅呢,“五姑娘,听闻你家中近日在为你定下婚事?”
周怀宁不知他为何问起此事,难不成是为了他弟弟,急切开口,“徐家不是已经回了吗?”
徐降想起唐晋,还有那晚她的话,缓缓开口,“不是徐南,是我,若五姑娘不嫌弃我年长你十岁,我想娶你为妻,往后白首不相离。”
周怀宁在月色下,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可还是有些震惊,她自回来,从未想过嫁给他,只想再也不要进徐府,他怎么会对自己动心?
徐降见她迟迟不语,沉了沉声,“我家世简单,人也坦诚,祖母慈爱,只有幼弟顽劣不堪。”他知道她为何想要家世简单些,人也憨厚些,是因为在周府活的太累,她即使处处聪明谋划,可还是处处受人掣肘。
他说完又想到,轻声问,“是觉得我年岁太长?”说起来徐南才是跟她同岁人的,他想到这有些心中郁结,若是旁的他皆可改,唯有此事不在人力之所为。
“不,不是。”周怀宁耳畔有些风声略过,他沉稳的声音压低了变得格外的暧昧,不禁后退一步,开口有些结巴,她两世为人,亲近的男子只有他一人,可再入徐家从来没想过的,徐降会早逝?那她得守寡?
徐降也并不着急,只站在原地,耐心等她理清思绪,一切想好再下决定。
半晌,似乎是外院吃醉酒的人在叫嚷,隐隐约约的传到了这边。
“好。”周怀宁答应了。
徐降听闻轻笑,眉宇间都带着笑意,上前两步伸手从袖中拿出一枚并蒂莲金簪,抬手簪入在她的十字髻。
周怀宁回去的时候腿还是软的,耳朵是发烫的,就连心都在不停的咚咚的跳,后面他断断续续的是在说后面的安排,说明日就要启程去岭南办案子,恐怕再回来就是大雪纷飞,等他回京,就会立刻找人来提亲,在这三个月里也会让徐府以老夫人的名义经常来给她送些礼物,一切都有他,什么都不需担心。
第38章
夜间,周怀宁睡的并不踏实,恍恍惚惚的梦中都是上辈子在徐府的事情,卯时她就醒了过来。
徐降离开的第五日。
老夫人带上曹嬷嬷,还有些许礼物来周府做客。
周老夫人大夫人都是一惊,这徐老夫人这些年几乎很少出门,别说是普通官宦家的,就国公府的也是常推的,怎么今日就到了自家来,直到把人迎到立雪堂,也是没想明白的。
两位长辈坐在大炕的两侧,丫鬟奉茶放在炕桌上。
徐老夫人身穿淡紫圆领对襟比甲,头上的掩髻上簪的是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色泽明润,瞧着就不是凡品。
周老夫人是羡慕徐家的,谁不知道徐t降很得皇上亲眼。
陈泽兰坐在下首作陪。
“你母亲身子还好,我跟她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徐家跟陈家是有些亲戚关系的,徐老夫人才问陈泽兰。
“好着呢,劳您挂念。”陈泽兰笑着道。
徐老夫人又转过头跟周老夫人说话。
“我这不是自己个在家里闲着,我家老大孙儿整天忙的四脚朝天,老二孙儿被关在了国子监,听说咱家的女孩儿多,就想着能热闹热闹的。”
她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今日来就想看看未来的孙媳妇,那小子临行前深夜还特意来了羌山院,说那姑娘在家中不得宠爱,若是她能去看看,表达关切,日子能好过许多,而且要表达结亲之意,周家也不会为她在定婚事。
徐老夫人知道他做事向来是个稳当的,为这姑娘想的是周道,她为了未来的孙媳妇很乐意走这一道的。
周老夫人当下就明白了这是为何,是有意结亲啊,可二丫头四丫头都已经定下,那就只有五丫头跟七丫头,五丫头不是中秋节之前说是回了吗?七丫头虽然还没及笄,倒也能定下。
“双合,去把几位姑娘们都叫来说话,也见见贵人。”
双合领了话就往各院去。
周老夫人又转过身跟徐老夫人继续说话,“我家这几个丫头是没见过世面的,一会你瞧了可多担待。”
徐老夫人赶紧摇头,“那也比我家的小子强,说起来都头疼。”
周老夫人想起这既然五丫头嫁不到这徐家,七丫头也是好的,她年纪小,也听话,徐南虽然纨绔些,但那还不是有个将来登阁拜相的兄长。
这边喝着茶说话。
周怀宁正在院子里插花,听到双合让去到立雪堂见贵人,她简单收拾好就带上玉竹忙过去,正巧遇到七妹妹。
“七妹妹。”
“五姐姐。”
周云宁已经被记在了俞夫人的名下,算是嫡女,她眼神扫过周怀宁。
“五姐姐知道贵人是谁吗?”
周怀宁不知,刚刚双合来的着急,她也没问,“七妹妹知道?”
周云宁只笑了一下,就不说话了,她当然知道,是徐家的老夫人,还特意找了府内的姑娘们过去,二姐姐四姐姐不过是走个过场,肯定是她们俩,她早些日子就打听到的,五姐姐已经被徐家拒绝了。
周怀宁跟周云宁到的时候,周海宁和周溪宁已经见过礼。
周老夫人瞧见她俩过来,慈和的笑着开口,“这是我家老三的两位姑娘,五丫头跟七丫头。”说完又看向她们俩,“这是徐府的老夫人,你们快快见礼,也都叫一声徐祖母罢。”
周怀宁一进来就知道了,没想到还会这么快的见到祖母,当年在徐府她事事教导自己,上辈子嫁到徐府之前什么都不会,也没人教过,管家算账,这些全都是在徐府学会的,她做主把管家权从二婶婶手里拿回来,也是她在自己跟徐南处处争吵时护着自己,处处开解,只是后来她看到自己跟徐降在一起时,恼了自己,生下孩子后,再没见过。
“徐祖母安。”
徐老夫人赶紧抬手,“快起来,你这果然养的好孩子,个个都水灵。”她说完让曹嬷嬷把捧着的雕漆梨花木盒奉上。
“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随便戴着玩吧。”
曹嬷嬷捧着木盒到她们几人面前,丫鬟们也都收下。
几个人又赶紧行礼表达谢意。
徐老夫人看着五姑娘,怪道她那个冥顽不化的大孙儿,还挺会选。
“五姑娘,来,到徐祖母身边来。”
周云宁见是叫她过去,有些意外,不是说徐家是婉拒了。
官宦人家结亲,双方先是有个意思表露的,先前都说徐南以学业为重,还不考虑姻缘之事的。
周怀宁没有新妇见公婆的羞涩,她只觉得亲切,走到面前。
徐老夫人牵上周怀宁的手,“我瞧着你就跟我有缘。”说完就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戴到她手上,看了看,“果然这还是衬你们年岁低一些的,这镯子色泽通润,是我家徐降给我买来的,我总觉得我戴着太嫩,现如今到你手腕上最好看。”她笑着看周怀宁,越看越喜欢的,看来这孙媳妇比自己给孙儿选的那两位好。
周怀宁听到是徐降买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那日说的一切有他,本以为是让下人来送些礼物的,未曾想祖母会亲自来到。
“这晚辈不能要,太贵重了。”她忙就要摘下来。
徐老夫人忙拦着,“长辈赐,你可不能不要,我见着你心里就觉得舒服,你快戴着吧,往后也常去徐府看看我这个孤寡老婆子。”
周怀宁屈膝行礼,“是。”
徐老夫人见过孙媳妇也跟周府其他人不熟,本想着若是孙媳妇还有母亲,倒是可以说会话,现在也不用,就告辞回去了。
陈泽兰把人送出去的。
周老夫人让几个姑娘回自己院,等大儿媳妇回来坐下,有些疑惑。
“你说这徐老夫人是何意?”
陈泽兰也是给弄胡涂了。
“不是说不打算跟咱们家结亲吗?这是又愿意了?听说徐家二公子被徐侍郎赶到国子监,不准回家,这徐老夫人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
周老夫人其实这几日也给周怀宁想了几家,但都没想定,唐家那边肯定是不行了,她觉得真是天意,不然真的要是定了唐家,她都能呕死。
“且先瞧着吧,别给五丫头说亲事,看看徐家是什么态度。”
陈泽兰也是拿不准,虽然徐南是不成器的,但到底是依附着徐降过日子。
“不过母亲,我想是不是要等徐降回来以后才说婚事,前几日我听夫君说,圣上因修战船一事盛怒,徐侍郎领了旨意去督查的,这徐南定亲,总得这个大哥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