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疯了不成,将军可是交代过,绝不许您擅作主张以免坏了大计的!”
“此事无需你操心。”
“奴婢如何能不操心!”素馨急得脱口而出,“将军是替谁在试探太子您忘了,若是有个差错,您还能活着,奴婢可是死路一条。”
姜卿意不解,这话何意?
试探态度?
娶不娶关明月,能试探什么态度?
正想着,背后突然罩上一道阴影,武功高强如北风和桑榆也在同一时间被匕首抵住了喉咙。
“栖霞县主虽与我女儿做不成共事一夫的好姐妹了,却也可以做朋友,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反而要在这里偷偷摸摸?”
关定海!
姜卿意正欲回头,灵光一闪,刚才的疑惑如狂风卷开露出了真相!
若关定海要试探的,是太子对武安侯旧案的态度呢?
太子知晓他与武安侯旧案有关,太子若是答应迎娶关明月,那便是一笑泯恩仇。
可若是不答应,那便是不肯善罢甘休!
不、不止如此。
刚刚素馨说,关定海是‘替人’试探太子态度。
全大晋,有谁能令四皇子的舅舅、大权在握的辅国大将军大费周章来做这场戏……
答案只有一个——皇帝!
姜卿意控制不住的手心发颤,喉咙发干,但武安侯旧案牵涉的不知武安侯一家,还有皇后娘娘,有上上下下的朝臣与奴才,更有十数万的将士,皇上乃是令大晋从战乱中解救出来的明君,岂会如此……
“县主可是听到什么了?”
关定海眯起眼,手指打起,只要他挥下去,今日就算是太子在,他也必杀了姜卿意!
“我倒是想听到关小姐为何非要与我抢太子的原因,可我才刚来,关将军就来了,能听到什么?”
姜卿意气恼回头,“难不成关将军还记着况善县的事,故意来报复?”
“你在撒谎……”
“关将军怎么来了这儿,殿下正寻您呢。”
一个低眉顺眼的侍从从拐角出来,紧接着两道闷哼从暗处响起,是拿刀悄无声息接近桑榆北风的暗卫。
关定海看着打晕自己的高手便一丝痕迹也没留便消失在暗处的影子,眼神更沉。
关明月主仆也终于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姜卿意的那一刻,素馨的脸色一片惨白,目光霎时变得怨憎起来!
“县主可是在跟踪我们!”
“我已经跟关将军解释过了。”
姜卿意骄横的哼了声,“都这个地步了,关小姐还不肯死心,我来问问关小姐怎么想的,非上赶着给人做妾。”
关明月看着之前都不生气,此刻却言语刻薄的姜卿意,明白了,她必定是听到什么了。
“我只是倾慕太子,方才我也与素馨说过了,我此生非太子不嫁。”
“你们就只说了这个?”关定海锐利的盯着素馨。
素馨不敢瞒他,可也知道,泄露了秘密她只有死路一条,“是。”
“关将军可以跟奴才去见太子点下了吗?”
侍从问。
关定海见姜卿意并无任何破绽,沉沉看了眼死死低着头的素馨,安排人立即送关明月主仆回府后,才阴鸷离去
他一走,姜卿意才手软的扶住廊柱。
“小姐!”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
桑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奴婢也没事。不过这关定海从哪里找来的高手,我杀手楼的顶尖杀手大约才能这样悄无声息近我的身,还好太子殿下盯着这里,否则今儿如何真不好说。”
北风也自责的请罪。
姜卿意觉得等回去了,她得想法子再做一些好用的毒药才行,“先回花厅。”
今日的怀疑她没有任何证据,还是暂时不宣扬为好。
几人原路返回,才走到暖阁外,就见张东山被扒了衣冠首当其冲被押了出来,儿子张文已经瘫软成了烂泥跌在角落,呆呆看着这一幕。
谢景瞧见她,快步过来,“皇上已经同意太子殿下重审当年武安侯旧案了,姚长青指认了张东山,现在是要押去大理寺监狱等待审问了。”
“婉如呢?”
“张东山还未定罪,张家还不受牵连,唐家的人刚刚已经将她带走了。”谢景啧啧道,“不过等着案子审定,这京城的天都足矣翻过来,张家也少不得抄家流放了,咱们得想想法子保住婉如。”
雪又大了些,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姜卿意仰头,就瞧见二楼那抹颀长孤寒的身影,霜雪似乎浸染到了他的眉眼里,他身边不再全是环伺的虎狼,而是有了簇拥的臣子。
越修离似有所感,垂眸看来,天地白茫茫一片,却唯独那目光温热。
那是他的,姜卿意。
“恭喜你啊姜卿意。”
姜卿意回头,便见裹着雪白狐裘的赵元珠雍容的朝这儿走来,半年不见,她似乎养得更丰腴了些。
谢景下意识的护上前。
赵元珠没好气的哼了声,“本郡主会吃了她不成!”
“微臣是怕她吃了郡主。”谢景呵呵她一脸。
“郡主方才说恭喜,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伯父已经决定将你与太子的婚期定在明年九月了,你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做真正的太子妃了,你难道不欢喜?”
“什么?”
姜卿意和谢景都没料到。
谢景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架势,“太子怎么会容许这么早定下婚期!”
明知身边危险,明明试图将姜卿意推开,为何又要定下婚期!
第二百一十一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姜卿意看赵元珠幸灾乐祸的样子,也知道,不是太子不想阻止,只怕是有不能阻止的理由。
“我的确挺欢喜的,多谢郡主告知,待大婚那日定奉上喜糖。”
姜卿意真诚道谢。
赵元珠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骄横的笑容愈发深了几分,“只可惜,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噢,为何?”
“自然是因为你要给你爹守孝啊。”
“赵元珠,你别得寸进尺!”
谢景气得大骂,殊不知背后裹在毛茸茸斗篷里的姜卿意笑容比赵元珠的更深,能早早为姜淮守孝,那可是人间一大乐事。
恰好这时皇帝已经携众人从暖阁出来了。
赵元珠哼了声,飞快上前,“皇伯父,元珠有事要禀。”
“元珠有什么话,与皇伯父边走边说吧。”
皇帝想继续往前走,眉宇间的不耐烦已经快溢出来了。
但赵元珠不是那么有眼色的人,直接大声道,“皇伯父,元珠要说的是正事,元珠要揭发镇国公姜淮收买官吏,为被流放的罪人卢氏置办田产房契,藐视国法,不遵皇命,还请皇伯父处置!”
“你说镇国公为卢氏办产?”
“是!”
赵元珠让人抓了两个人来,“这二人乃是在姜家别院伺候姜老夫人的仆人,他们可以作证,曾亲耳听到姜老夫人高兴的说起此事。而卢氏流放之地,元珠也派人去取证了,相信不久后证据就能送回来。”
经历方才的事,官员们大多不敢说话,况且姜淮这一年来名声越发差了,就是如台谏御史这样的清流也耻与为伍,就更不会替他申辩了。
池则述皱眉,正欲上前,便听姜卿意脆声,“当初卢氏被抓,爹爹都不曾出手,怎么会在此时犯这样的错?郡主与我镇国公府有怨臣女可以理解,但在圣驾前诬告可不是小事,还望郡主自珍!”
皇帝也狐疑看向赵元珠。
赵元珠早有准备,哼笑,“本郡主虽然不知道镇国公以前怎么那么狠心,不过现在,我可是知道为什么,想必池首辅也知道为什么吧。”
当年池家那位少夫人的事,世家多多少少都曾听闻,清流之家迎娶一位进了青楼的名妓,虽还是清白之身,可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北风簌簌。
姜卿意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看向有些愣住的池首辅。
“老臣不明白县主此话何意。”
池则述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祖父,此事要不我们……”
“自然是因为那位雪夫人啊!姜淮接入府上的那位雪夫人,就是当年池家公子迎娶的名妓宋雪,是您赶出家门的儿媳啊。”
“你们没听到太子哥哥审问姚长青么,他专做瘦马生意,那宋雪也是他卖入京城的瘦马之一,只是她比较出息,不但将京中一众贵公子迷得晕头转向,还嫁入了池家。”
“现在居然还能叫镇国公当成个宝藏着,她莫不是个狐狸精转世?”
“郡主慎言,我母亲已故多年,郡主难道要毁了一个死人的清誉吗!”
池则述沉声呵斥。
但赵元珠是什么性子,霸道蛮狠,你若轻言软语好意哀求,她兴许只踩你一脚。
可你若亮刀子,她就敢举大剑劈死你!
“清誉?一个跟马夫私通,把丈夫活活气死的贱人还谈什么清誉,笑死人了,池则述,你不会根本不知道宋雪当年为什么被赶出池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