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果然不是普通虫子!
“那他们安排你进谢家,是为了做什么?”
“我不知道。”
“半刻钟。”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还没说,或许是想等我站稳脚跟了再开口。其他人也是这样的,不到十拿九稳的地步,背后的主子不会下达命令!”
“其他人?”姜卿意又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但这一次,不论她怎么威逼利诱谢茵都不肯再开口了。
既如此,姜卿意也不必浪费时间了。
谢茵急切的扑倒牢边,“哥哥呢!”
姜卿意瞧着转角沉着眉眼的谢景,“去吧。”
“嗯。”
姜卿意就跟桑榆在大牢外等他,没到半刻钟,谢景就出来了,脸色很是颓唐。
姜卿意猜得到,谢茵约莫还在说那些疯话,但她忘了,谢景是真心实意把她当妹妹疼了这么久,是正常人都不会动心。
还不若谢茵一开始以被救小女孩的身份出现,谢景心性纯良,说不准真会被她炙热的爱意打动。
几人准备回去,还未上马车,狱卒便抖着嘴跑了出来,“谢茵……死了!”
姜卿意快步下到地牢,谢景看到那尸体的一瞬,当场呕吐起来。
因为死状太惨了,七窍流血,牢房里阴暗的蛇虫鼠蚁居然还密集的往她的七窍钻去!
“是蛊毒。”
姜卿意沾了她的些许血,眉心死死拧起,她还以为大梁人舍不得花蛊虫在这些被利用的人身上,原来竟是用了蛊毒。
蛊毒是炼蛊的东西,会散发出毒虫们最喜欢的香气引他们互相残杀分食,下在人身上,简直阴毒至极!
“方才谁接近过谢茵!”
“是狱卒刘平……”
“太子妃,刘平自刎了!”
又有狱卒跑来。
姜卿意抿起唇,看来大梁细作早就安排在了这里头,那为什么还让谢茵说出刚才那些线索,是不小心,还是在挑衅!
“谢茵的尸首不能留,立即焚毁。”
姜卿意吩咐。
谢景面无血色,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问姜卿意,“能让桑榆跟我回去看看我娘吗,谢茵惨死,我担心我娘受不住。”
姜卿意看向桑榆。
桑榆看了看谢景,点点头。
姜卿意回到东宫,还是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下不得,眉心轻拧,却想到师父给她留下的那本道经,再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冷笑回了房间,割破了手指。
某处。
一身黑袍裹身的男人正跪在地上回话,“是属下疏忽,没想谢茵居然听到了属下说的那些胡话……”
“不怪你,这些话叫她听到,不是更有趣吗?”
上首的人语气温润,让人下意识的就跟着放松下来。
黑袍男人也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这次收尾还算干净,谢茵之死也正好给其他人震慑。
刚想完,腿上突然有些痒。
他以为是被虫子叮咬了,没在意,但很快,这痒就变成麻木过后的疼,就好像当初他去巫族时,被那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驱使蛊嗜咬起来!
“殿下,殿下!”
黑泡男人恐慌的瘫坐在地指着自己的腿,“蛊,有蛊!”
夜夜在他噩梦里出现的兄弟被密密麻麻的蛊虫瞬息吞噬得只剩骨架的画面清晰冒出来,他几乎没有犹豫,举剑狠狠朝自己的双腿砍了下去!
周围的护卫要冲上去,却见上首的主子轻轻抬了抬手,眼睁睁看着黑袍男人自断双腿,才叫人揭开他腿上的衣裳。
皮肉完整,哪有被虫子咬到的痕迹?
“是邪阵。”
“她真是出色啊。”
上首,男人兴致很浓的朝外看向某个方向,“这次来大晋,收获不小。”
第三百五十八章 让他瞧见
日落西山。
红霞在天际烧成一片时,姜卿意才等来宫里的信,是越修离送来的,说他今晚要留在宫中侍疾,让她先休息。
姜卿意左右也睡不着,便请了太医院的人来,问医典编纂之事。
“医典编纂事物庞杂,现在还在收集药方的阶段呢。”
“只收集药方吗?”
姜卿意翻了翻前朝的医典,许是这些医典只是准备给识文断字、有一定经验的老大夫看的,里面只有一张张药方,以及晦涩难懂的症状介绍。
用纸张印出来,食指宽厚的一本。
那医士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但摄于东宫的威势,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历代医典都是如此编纂的,太子妃莫以为收集药方是件容易之事,光是天底下那么多方子,要全部收集起来,没个三五年的功夫难以达成。”
“况且,太医院还需辨明其中医方正确与否,效用如何,做调整更改。这不是小事,其中的审阅工作尤其要细心,多方求证才行,最后再集结成册,如此再花上二三年年。”
“其后还有编纂成册,印刷发行,又要上一两年去。如此将近十年,才能完成一本医典之编纂。”
姜卿意同样耐心的听他说着,等他说完,也看出他对自己的轻视,若非自己这太子妃的身份,他只怕要跳起来骂她什么都不懂也妄想插手了!
姜卿意笑笑,“好,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那医士见她一副并不准备指手画脚的样子,脸色才好看些,就是该如此,女子编纂什么医典,太子实在要为她戴顶高帽,那就乖乖在一旁做个哑巴算了,反正最后名字也会给她添上去。
姜卿意只当看不见他写在脸上的心思,但他刚走,常贵就跳了起来。
“他那什么意思,瞧不起咱们小姐!”
“听说小姐失踪的是短时间,医典编纂工作已经开始了。”
桑榆道。
常贵更气了,“小姐可也是编纂人之一,他们不通知一声也就罢了,竟然连多问几句都不耐烦!”
说着,竟是撸起袖子,也不知是不是进了东宫胆气足了,开口就是,“我找郎院正说理去!”
桑榆默默抱着剑跟着后头。
姜卿意真怕这两人把郎府给掀了,将人叫住,“急什么,我的本事他们瞧不见,那我让他们瞧见不就行了?”
大不了,就真掀了这天呗!
姜卿意打定主意,叫人去把谷明请来。
谷明是有仁心的大夫,更是从百姓里走出来的,最知道这天下百姓,需要的是什么医典。
两人一拍即合,干脆在书房忙活到深夜。
越修离回来时,瞧见空荡荡的房间,若不是大红喜烛还染着,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美梦,没娶上媳妇儿。
但听闻姜卿意在忙医典的事后,也并未去打搅,只是叫人送去夜宵。
待得三更天,姜卿意回房,才暗含幽怨的放下手里的奏章,“刚刚新婚,便叫夫君独守空房,阿意真是好狠的心。”
“殿下回来了?”
姜卿意望着烛光下那修长清雅的身影,不等他回话,便已经笑着扑了上去。
越修离怕她摔跤,奏章都来不及丢先将人接住。
姜卿意在他脸旁蹭了蹭,跟他说了谢茵的事,又问他宫里的情况。
“父皇手臂暂时接上了,但能不能恢复难说,现在对朝政之事有心无力,今日已经全权交由孤与齐王分理。”
“四皇子?”
姜卿意道,“太子既在,还有他什么事儿。”
越修离唇角的笑容泛起丝冷意,“孤代理朝政,而齐王接管庶务,以及禁卫军与城中兵马。”
皇帝这是非要让齐王与太子对峙了!
“可黄琼不是还在大牢么,他手里的证据还不足以证明齐王屡次意图谋杀殿下么?”
“自然是够了,但孤不打算对齐王动手了。”
“为何!”
殿下千辛万苦才拿到的证据,怎么说不用就不用了!
越修离,“作为交换,朝廷将会贬黜晋王,驱逐出京。”
姜卿意微愣,所以殿下,还是为了她么。
越修离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轻抚她的脸颊,“不全是为了你,晋王不知为何上下勾连了不少人,孤听闻,好像是因为他能通晓未来,且都应验了。”
况且杀过他一次,他还能死而复生,越修离直觉,他必须先解决赵嘉禧。
姜卿意欲言又止,越修离只亲亲她的唇瓣,“圣旨很快就会下达,早些洗漱休息,新婚三日孤可以不理朝政,明日孤带你出城游玩。”
姜卿意高兴的弯起眼去洗漱了,可到了无人的地方,笑容才落下。
赵嘉禧重生的秘密恐怕很快就要瞒不住了,殿下到底是因为赵嘉禧挡了路要杀他,还是因为,他是个重生的幽魂呢?
一夜梦境芜杂。
再醒来,越修离已经起身在外间跟司徒东交代事情了。
窗子推开了一半,青翠的树叶晃动着清晨的阳光,风吹动簌簌作响,带着夏季清早的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