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以后就是跟小阿鸾一般,他最好最好的朋友!
赵念之却眷恋着范老夫人温柔又温暖的怀抱。
他好像,从没被谁如此珍重的抱住过。
“没事就好,快送小世子与范小公子去内殿更衣暖身,请太医诊脉!”
宁王走过来,看了眼赵念之,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斗篷,裹在了他身上,却没抱他。
赵念之垂着眼,不敢求抱。
轮椅的声音响起,赵念之抬头,就看到了已经醒过来的梁楚华,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母妃!”
他想跑过去,还未靠近,就看到了梁楚华拧起的眉头。
“母妃,你醒了。”
赵念之颤抖着唇,小心翼翼的说。
梁楚华看他冻得几乎站不住的样子,还小心翼翼的来讨好自己,握着轮椅把手的手微微收紧,这一年昏睡,每日他都会到她床边来与她说话。
有时说他念的书,夫子又夸他了。
有时说范稷,他与这个朋友一起时,不论念书还是玩耍,都格外高兴。
有时,会诉说对她的想念,会像小兽一样,小心翼翼的把脸放在她的掌心。
那时梁楚华才意识到,赵念之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小小的,需要人疼爱,想要撒娇的脆弱孩子。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
范老夫人道,“难得摄政王妃醒来了,老身就不打搅摄政王一家人团聚了。”
说罢,便感激的牵起已经换好衣裳被抱来的范稷,行礼告辞离开了皇宫,并顺利上了自家马车,赶回范府,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破绽。
宁王瞥了眼冷淡的梁楚华,示意宫人抱走赵念之。
“你居然还能醒来。”
“是啊,很意外?”
梁楚华冷笑,“想杀了我么?”
“本王为何要杀你?”宁王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大梁与大晋战事已停,杀了你,逍遥王便再有借口与大晋开战。梁楚华,你不配我大晋的士兵去流血牺牲。”
梁楚华狠狠盯着他,“那你又配如今的地位身份吗!”
“我不配。”
宁王冷笑,“你也同样不配。”
二人目光激烈交锋,直到禁卫军统领赶来,说爆炸的地方只是一处无人的偏殿后,宁王的笑意猛然一滞。
脑海里不由自主将今天一整天觉得怪异的地方串联起来,脑子轰然炸开,“皇上呢!”
“皇上在寝宫……”
不等宫人说完,宁王快步朝越修离的寝宫而去。
刚到寝宫外,就见自己留下的护卫被踹了出来,而后,穿着黑锦的颀长身影从殿内跃出,轻功几点,在宁王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在了宫墙!
宁王心神俱裂!
皇弟醒来了吗?
那他为何不肯见自己!
难道是因为皇后之死?!
他怨恨他这个皇兄了吗?
宁王耳朵里不断嗡鸣,直到宫人焦急不断的呼声传来,他才慢慢醒过神,咬牙,“立即招威武将军与徐阁老等人进宫!”
这些都是他的近臣,更是撺掇他杀皇后,赶走谢太后母子的大臣。
宁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让禁卫军继续搜查,顺便盯死今日入宫之人,有任何异动,随时来报!”
“那王妃……”
“同样盯住!”
宁王转身之前,补充了一句,“不许她再接近世子!”
……
洒扫干净的宽阔长街上,范府的马车始终走得不疾不徐,甚至半途还停下去买了两块哄孩子的糖糕。
暗处跟着的禁卫军不由有些纳闷,“为何连范家也要盯着?范小公子差点淹死,范老夫人更是从未入过内宫,出宫时还有人一路护送,不应该被怀疑呀。”
“摄政王的吩咐,我等只管盯着就行了。”
“这天儿也太冷了,咱们不如买点酒买点肉暖暖身子吧。”
领头的也觉得范老夫人实在没什么好怀疑的,也不想让下属记恨上自己,便主动掏了银子让他们去买酒买肉,顺便盯梢。
在马车快到范府前,蓝溯忽然带着一队人马飞快路过。
神色焦急,捏着缰绳的手指都泛了白。
第五百二十四章 那可是好东西
盯梢的人立即警铃大作,“蓝大人不对劲!”
“若是皇上出宫后要找谁,必是找这位故交!”
只是一瞬间,领头的人立即带人跟上去,只留了两个盯梢这个看起来最不可能有问题的范家。
那二人无所谓的应下,等再去盯着范家,才发现方才被蓝溯吸引走视线的那一瞬间,范老夫人一行已经入府了。
“没什么问题的,这卤牛肉配这杏花酒真不错。”
二人美滋滋的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酒香很快散在巷子里,顺着风飘散入范家后院。
如若这酒香有眼睛,大约就能看见谢景背着一道身影入了房间,而那身影高大颀长,即便昏迷不醒,也难掩其眉宇间的尊贵气势。
赫然,便是他们失踪的皇上!
“祖母,这次多谢你了!”
姜卿意不知该如何感谢范老夫人。
原本她是不打算牵连范家的,可蓝溯那日出现,便通知了范老夫人。
范老夫人拉住她的手,“你若是不肯让范家帮忙,稷儿如何还能搭上皇上的东风,日后振兴范府?”
范老夫人故意把话说的功利。
其实她清楚,就算没有这一遭,只要姜卿意和越修离还身处高位,那范稷不论出息不出息,范家都将是躺在富贵堆上一辈子。
事已至此,再多说就是玷污范老夫人这份心意了。
“多谢祖母。”
姜卿意再次郑重道。
范老夫人慈爱的笑笑,只留了两个信得过的侍女随侍,便离开了。
范府人丁本就少,再加上范首辅平日里看书写字,都不许人打搅,所以姜卿意暂住的位于藏书楼后的小院,几乎不会有下人过来,也就谈不上刻意的掩藏了。
即便有人来范府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姜卿意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越修离,将黑猫放在他身侧。
“先歇息一会儿吧,要到入夜,凌霄道长才方便过来。”
谢景道。
姜卿意摇摇头,示意他们下去歇息,她却是不论如何也睡不着。
谢景看着姜卿意紧握着的皇上的手,垂了垂眼帘,扯出一道笑,“好,我会让人准备好晚膳,等姐姐来用膳。”
“谢景。”
在他踏出房间前,姜卿意叫住他。
谢景回头,便见她郑重的朝他道,“这一路,辛苦你了。”
谢景嘴唇张了张,他知道,她的意思,是从此往后,他不需要再这样跟着她了。
谢景心中失落极了,又觉得本该如此。
她从来都很清楚的告诉他,她心有所属,就算此番随她去郑国,去大梁,也是他一意孤行的要跟上去的。
但能被她这样感激,谢景觉得心上钝钝的酸痛好像也裹上了一层蜜。
他弯眼一笑,一如当年那个恣意潇洒的少年,“那以后姐姐多请我喝几坛好酒。”
“好啊。”
“走了。”
谢景转身离去。
姜卿意轻轻呼出一口气,回头看越修离,不同于在皇宫时的匆匆一瞥,如今再见他,他呼吸微弱,也瘦了许多,躺在这儿,乌发犹如黑色的绸缎一般散开,让他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眉眼在这样的白皙上,愈加显得浓墨重彩。
即便是闭着眼,也难掩淡漠出尘的矜贵与俊美。
时间不多了。
姜卿意松开扣着他脉搏的手,取下脖颈上的金蛊和长命蛊,等待着天黑的到来。
……
城门口,蓝溯急促奔驰过来后,当着那几个禁卫军的面,下了马,然后敢在城门口那家馄饨摊收摊前,买下他们家最后一碗馄饨。
“夫人最喜欢这家的馄饨,还好赶上了。”
蓝溯感慨。
暗处的禁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