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卿轻笑起来,“还是先不要为难皇上了,大哥说朝臣如今听见你的名字头就疼,是真的疼到请太医的地步,咱们要细水长流,方能长长久久。”
长长久久地折腾,慢慢也就习惯成了自然,若是逼得狠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夫人所言极是,夫人可真聪明。”
白卿卿嘿嘿嘿地笑,使劲夸,她爱听。
……
朝廷对宁宴不断放低下限,也不全然是因为皇上的纵容,更是因为他在淮西做出的功绩。
宁宴在淮西大刀阔斧地整改,手段狠厉地将一些狼子野心压制住,给朝廷不知省了多少事,除此之外,与淮西接壤的地界,时常会遭到外族侵扰,从前淮西都是稍稍漏一些好处来平息,但外族的胃口日益增大,索取也越来越多。
对此朝廷虽然有心想要铲除隐患,奈何之前的淮西只想着息事宁人,反正他们也不缺钱,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做什么非要打打杀杀?却从未想过养虎为患,生生喂养出对玄朝的富庶虎视眈眈的豺狼出来。
第1041章 英豪
等到有了宁宴坐镇,他可不惯着,还给银子求和?谁求谁?
没了血性那就重新激出来,他淮西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平白拱手让人,他的手底下不需要只会阿谀奉承,得过且过的废物。
在宁宴的铁血手段下,淮西戍军的面貌有了长足的变化,宁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哪怕有了卿卿之后,也只是多了谨慎,对血肉杀戮谨慎地追逐着,开始反过来垂涎地盯着那些外族。
几次将外族驱逐追击,狠狠浇灭了一波他们侵扰的意图,捷报传回宣城,皇上龙心大悦,毫不掩饰地大肆嘉奖宁宴。
“这是朕亲封的淮西王,朕就说他当得起!”
一些对宁宴颇有微词的朝臣也不得不承认,宁宴确实有本事,朝堂内能肃清险恶,朝堂外又能驰骋沙场,除了是个恋爱脑对自己王妃无限纵容之外,真真当得起一声英豪。
而让人诟病的纵容,相比之下好像也不算什么了,反而让他有了弱点,让他像一个人一样,还能让他们找到弹劾责骂的理由,这么一想,似乎更令人放心?
宁宴并不知这些人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要淮西太平祥和,说到底也是想要给卿卿一个任她发挥的天地,若总被人觊觎,搞得百姓人心惶惶,卿卿的变革必然不会太顺利,那怎么行?
宁宴如今不仅亲自练兵,还改了军营里的规矩,那些被硬塞进来混功勋的,他也不会立刻挑出来,只会让人盯着,一旦发现违纪之举,严惩不贷。
他的地方,没有什么身份高低,只有能力区别,军营最该是凭本事说话的地方。
也没过多久,那些高门显贵家的公子哥儿就哭着喊着要离开,宁宴也不拦着,只是他们靠着地位身份得到的东西,一个不漏地都得还回来。
此举得罪了不少贵胄,但宁宴压根儿不在乎,那些人甚至不敢将抱怨的话让他听见,之前血洗长街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这位淮西王凶残嗜血的形象,已经深深刻在了众人的骨头里。
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好消息,撇开淮西王残暴的名声不说,他定下的规矩再公平不过,那就是人人都有出头的机会,端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宁宴在淮西的兵将里比预料中更受拥戴,众心所向,淮西戍军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凝出了坚韧不拔的气焰,蜕变成一支锐利的矛,锋芒毕露。
白卿卿知晓宁宴在做什么,她不是不担心,但宁宴告诉她,他不会置自己的性命于危险之中,他是这世上最惜命的人,所做的这一切都有他的谋算。
白卿卿相信他,相信宁宴说的,只需要忙碌这几年,就可以得到一个再无人敢觊觎的淮西。
“都按着先前的收拾好了,这次要去多久?”
白卿卿给宁宴打点行囊,带的都是有实用的东西,眼里藏不住的担心被宁宴瞧见,拉着她到怀里圈住。
第1042章 书信
“快的话一两个月就能回来,那些外族已经没了心气,只敢小打小闹地试探,我要让他们彻底绝了心思。”
“你千万要小心,我也帮不上忙。”
白卿卿难免会有些低落,宁宴说得再轻而易举,也是兵戎相见的事,刀剑无眼,谁也不能断言一定不会出事。
宁宴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谁说你帮不上忙?你安然,就是我最大的指望,我死也会活着回来见你。”
白卿卿:“……”
宁宴笑起来,细密的吻像网一样将白卿卿笼罩其中,然后将她珍而重之地搂在心口处,“我答应你的事,何时失言过?我会为你清扫出一个干净的淮西。”
宁宴出征讨伐外族,却给白卿卿留下了更加严实的兵力,数量之多,有人悄悄盘算过,淮西王妃就是一时兴起带着这些兵力谋反怕是都有机会,就离谱。
白卿卿也习惯了,知晓自己的安危对宁宴来说很重要,因此从不曾托大地自以为是过,她就是个弱女子,如今还有嫣嫣,被人保护不丢人。
宁宴不在家的日子,白卿卿也不觉得无聊,每日光是陪嫣嫣都充实得很。
嫣嫣正是爱说话的时候,小嘴一刻都停不下来,看什么都好奇都要问,卿卿不厌其烦地将她想知道的一切慢慢地教,母慈女孝,其乐融融。
嫣嫣还十分喜欢听白卿卿念书念信,甭管听不听得懂,她认真的表情就很像模像样,沉醉的样子好像听入神了一样,逗得白卿卿捧腹,却将书信都拿出来,一封一封念给她听。
“这是祥和郡主之前寄来的,她与阿娘在宣城的时候认识,原本以为是个不好相与的,但其实是因为她命途多舛,不得不防备所有人。”
白卿卿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笑起来,“不过总算是苦尽甘来,我还以为她真对情情爱爱没了兴趣,结果却遇到个可堪托付的,如今还有了身孕,算算再一个多月应当就快生产了,我得早些将贺礼准备起来。”
白卿卿给嫣嫣念了祥和的来信,里面说了她的近况,言语间都透着幸福和期待,白卿卿也很是为她感到高兴。
可就在这日午后,白卿卿新收到了一封信,刚巧是祥和让人送来的。
她笑着一边拆一边说,“人还真是经不住念叨,今儿才刚说到要给她准备贺礼,这信就……”
白卿卿的目光在信上扫了一遍,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殆尽,她捏着信纸的手下意识地用力,将纸捏得皱起。
一旁长兰察觉后担心地问,“白姐姐,出什么事了?”
白卿卿将信递给她,“去将长安和魏大人叫来。”
长兰扫了一眼,立刻出了屋子,过了一会儿,长安出现,身后还跟着护卫白卿卿的首领魏鹏。
“我要去一趟临州,越快越好,家中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嫣嫣,其余的我都带走。”
魏鹏和长安问都没有问一句,立刻出去准备,王爷说了,王妃的命令比他的更重要,王妃有令,他们只管照办就是。
第1043章 桥段
长兰已经在给白卿卿收拾东西,白卿卿又将那封信拿过来看,嘴唇抿得紧紧的。
这是一封求救信,简短仓促,一看就让人觉得紧急,白卿卿深知祥和骨子里的骄傲和坚强,等闲不会轻易求救,她能给自己送这样一封信来,大约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
白卿卿安排好嫣嫣和家里的事,一点儿没耽搁地上了路,路上将祥和给她写的几封信都带着,一封封细细地看,试图找出端倪。
最开始,信里有不少抱怨,这也正常,祥和单枪匹马回去临州应付那些觊觎她父亲家产的牛鬼蛇神,她怕是连个抱怨的人都没有,因此只能写在信里,聊做纾解。
祥和是带着朝廷的抚恤回去的,因此并不怕那些人,只要她立得住,没有人能夺走属于她的东西,不过怕是要落个不好的名声。
但祥和说她不在意,她爹娘一定不想她为了虚无缥缈的名声任人欺负。
那时候的信里除了抱怨,便是祥和坚定不移的决心,还夹杂着插科打诨,说等她安定下来立马就招赘,招他三四个,看他们为自己争风吃醋。
白卿卿慢慢往后翻,在祥和的信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开始祥和只是略提一提,说是有这么个人,只是后来,这人在信里所占的篇幅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大起来。
祥和对白卿卿有种莫名的倾诉欲,什么能写不能写的她都往里写,因此白卿卿对此事知晓得居然甚是详细。
此人叫陆金良,祥和与他初见之时,是她想寻一本书,结果书局卖掉了最后一本,就在此时,陆金良回来书局寻找他遗落在那儿的一把扇子,得知祥和想要的书就是他买走时,斟酌再三,将书割爱给她。
白卿卿记得自己在回信里说,此邂逅如此巧合,倒是像某些不入流的话本里的桥段。
大约是受了瑶瑶的影响,白卿卿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陆金良怕不是特意来接近祥和的吧?
祥和之后的来信里说,她也留意了,不过应当就是巧合,陆金良是刚到临州来投奔亲戚,对临州人生地不熟,因着就住在离书局不远,因此时常来这间书局,掌柜伙计都认识他。
既是祥和使人查过,白卿卿于是就不再在意,谁知祥和与陆金良似是很有缘分,祥和在信里提到他的次数逐渐增多,彼时白卿卿就有种某人要坠入爱河的预感。
果不其然,祥和在信中说她与陆金良互生好感,她一人在临州坚持得不可谓不辛苦,陆金良给了她很大的支持,虽然他从不过问祥和的事情,却总是在她疲惫的时候给与安慰。
这是当下祥和最需要的。
陆金良是个读书人,家中虽然清贫,却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对祥和那些虎视眈眈的亲戚极为不齿,为了她一再与人争执,被人私底下报复也藏着掖着不让祥和知晓。
祥和不止一次在信里说他是个傻子,又不是习武之人,明知道会受伤还非要挡在自己前面,笨死了。
第1044章 耽搁不得
后面的信里,祥和决定与陆金良成婚,她说陆金良虽然不比宁宴有本事,但是是个满心都是自己的,且因为陆金良没什么家底,自己也不会被他拿捏,心里会放心一些。
这些不便于与人说的话,祥和都会毫无顾忌地说给白卿卿知晓。
白卿卿当然也是为她高兴的,身边能有个人相依偎,相互扶持,比什么都要强,不过她还是提醒祥和要多个心眼。
祥和比白卿卿想的更直接干脆,她说她跟陆金良提出了招赘,若他真的喜欢自己,不求任何的话,招不招赘的也就那么回事,反正他说过他喜欢的是自己这个人,绝非其他。
陆金良没有犹豫便同意了,祥和很高兴,白卿卿也彻底放下心来,可见这人确实只是对祥和动了心。
再后来,信里便是大多是祥和的幸福之言,陆金良对她非常好,体贴入微,一切以她为重,让她没有后顾之忧,那些总是胡搅蛮缠的人也因为在她这儿得不到好处放弃了,慢慢销声匿迹。
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行进,祥和的字里行间都透着放松和愉悦,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往后只会柳暗花明。
她还有了身孕,大夫诊出来后,陆金良欣喜若狂,把她当做世间珍宝一样,前前后后细心地伺候,祥和不断地嫌弃麻烦,言语间却透着甜蜜。
马车里,白卿卿看得眼睛有些累,将信放下,掀开车帘往外看。
从信里她着实想不出祥和求救的缘由,桩桩件件都已经解决了,她有了幸福美满的婚姻,马上就要迎来他们期待已久的孩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白卿卿不得而知,一切只有等见到了祥和才能知晓。
……
淮西到临州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白卿卿赶时间,路上没有多耽搁,也走了差不多十多日。
只是这么些护卫进城耽搁了一些时间,进了城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先找了个地方落脚后,白卿卿就打算去见祥和。
长兰心疼白卿卿连日赶路,气色都变得疲惫,婉言劝道:“不若明日天亮了再去也不迟?这么晚了,郡主怀了身子,怕是也早早地歇下了,也不差这一晚。”
白卿卿却静不下来,“不见着人我不放心,祥和那信送出来怕是快一个月,这一个月足够发生任何事,正因为她有了身子,更是耽误不得,最后这一两个月对有孕的女子来说尤为要紧。”
因此白卿卿这次出发前还火急火燎地找了两个稳妥的稳婆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长兰劝不住,只得给她披上大氅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