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兀的一句让她微微蹙眉:“金大人,这跟我没关系!”
金湛抿唇:“现在是没关系,以后就有关系了!
另外这段时间我很忙,不会再来梨花巷,有事你找叶青!”
果然是金不二,说几句话就真的只有几句话。
说出自己没有婚约时,金湛隐隐有些激动。
今天他陪着叶青去张府,给张大人说了自己不答应婚事,要解除口头婚约。
张大人听到时很是气愤,觉得金湛是在欺骗,不过这事本来只是两家的一句话,他再是气恼也没有用。
没想到张小娘子得到消息,直接到前院来跪地相求,说哪怕就是平民也愿意嫁给叶青。
这可把张夫人气坏了,当着叶青的面张口就是骚春的贱人,就是把张小娘子送去尼姑庵,也不愿意她败坏门风。
张大人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女儿,知道这些年女儿在继母手下的日子不好过,只是后宅事自己一个男人不好多管。
那成王府五子也是个寻花问柳的老手,嫁过去同样要吃苦。
眼下自己一走,女儿婚事就更难,最后还是答应叶青提亲。
因为金湛承诺叶青很快会进赵王府,或者进兵马司。
等到叶青谋到稳定官职,再跟张小娘子成亲,在此之前还是住去外祖家。
京城里有未婚夫和金大人照顾着,两个舅舅也不会苛待。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接下来就是福伯帮忙准备聘礼将婚事定下。
能解决事情,金湛心中无比轻松,这才赶到万年县衙,正好遇到唐景瑞大放厥词出言恐吓。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金湛并没有多说,只告诉安娘子自己没有婚约就走了。
梨花巷留下一个满腹狐疑的安春风:金大人专门来就是说他没有婚约?
他不婚不娶,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也是金湛专门过来就只为说这句话的行为,就这样不上不下搁在她心上了。
接下来金湛真没有再来梨花巷,安春风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渐渐淡定。
可那句话就好像一颗小石头,把平静的湖面击起涟漪,绵绵不休。
又像是一把钩子,时不时在她的心里抓挠几下,忍不住反复琢磨。
心绪不宁,安春风索性让自己忙起来。
春天来了,一进入三四月,就人人需要春衫,百花楼的内衣秀也需要换新款。
经过几个月的火爆,京城里其他楼早对这种衣饰垂涎三尺,眼红之余要百花楼的琴嬷嬷分些油水。
琴嬷嬷把握住最新款式,也就把最初淘汰下来的旧款放出去一部分,这笔生意自然也到了秋水布庄。
半年来,秋水布庄里的针线娘子已经从十人增加到三十个,还是供不应求。
秋水跟安春风商量过后,两人索性合资在牙行买来一批奴婢,不论美丑老幼,只要手巧的。
这倒是不难,宋琪跑了城里十几个牙行,把那些别人挑剩,长得歪瓜裂枣,已经卖不出手的年轻女婢全部买下,价格还不贵。
赵王府也送来货单,是指明要不同款式。
另外王府有手艺好的针线娘子,也不用绣花。
玉嬷嬷推测,这应该是赵王妃的要求。
之前虽然王府购入那些桃儿杏儿的款式,她们心里其实没有底。
毕竟王府侍妾美人多,没有特别要求,也就意味着王妃没有看上。
现在有要求,那就是一个特别有权威的人。
以王妃是个恪守成规的脾性,安春风就做了保守的全兜背心样式。
样品送进王府,安春风收到一笔丰厚赏赐,王府也再没有继续订货的意思。
这是买下设计,王妃自己让人做了。
王妃能接受文胸,安春风和玉嬷嬷心中大定,以后背心式文胸就不再销售,只供王妃一人独用。
位于东城明福街的店铺里,也渐渐起了生意。
买布的娘子们“无意”看到几张放在量衣间的美人图,难免对那些仕女穿的奇怪肚篼感兴趣。
夏嫂子也是个巧舌机灵的,取了各款文胸给人试戴,有人羞涩腼腆,说这是伤风败俗。
也有人感觉不错,勇于尝试。
能买高档布料的娘子们都不怕贵,一口气就要定下各款各式。
在得知每人只有一套,还需要提前预定时,那就更稀罕了,订单排到了两月后。
二月中旬,三年一次的春闱终于要开始了。
从二月开始,靠近考院的客栈住满学子,正午大街上的状元楼,蟾桂园天天客满。
水榭画舫,道观山寺到处都是志向高远,气势炫扬的墨宝。
大梁朝最聪明的人齐聚京城,要为自己的前途一搏。
春闱期间,秦牧的书院也放假,方便学生准备一些东西给应考学子助力,讨得好彩。
安春风也有这个打算。
因为秦牧说,当初大闹唐玉书婚宴时,几个国子监学子出手相助,尤其是陈槐还送他一个荷包,鼓励他自强自立,不要自卑。
危难时刻施以援手,这恩情让母子俩念念不忘,深记于心。
以前是不方便露面,有唐家在万年县一告,撇清逃婢逃奴身份,安春风再无顾忌。
现在陈中元等人要下场考试,自己就该有表示了。
不同外来应考的学子需要住在客栈,陈中元等人一直都有国子监宿舍,安春风准备去那里找他们。
临近考试,国子监学子们已经没有上课,而是让大家自由活动。
有人在外结交本乡学子,以后同朝为官,那就是同年加同乡,友情非同一般。
也有人闭门不出,养精蓄锐以应对几天艰苦的贡院考试。
而那些家在京城的自然是回家,借着跟家人团聚的名义,再看几份家人从小道拿到的题卷。
安春风在国子监大门外先递了帖子,以秦牧想拜见恩人为名,请里面的杂役帮忙送去学子宿舍。
想必这几天已经见多到国子监寻友的事,门上杂役很是不耐烦,说学子们不许打扰。
但收下安春风塞过来的荷包,立即态度和气,腿脚利索去报信了。
第195章 赠礼
信到陈中元手中,让他有些意外。
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对自己顺手帮助小孩子的事,陈中元还记忆犹新。
他记得,那小孩子不仅被唐玉书认成乞儿,还当众说是偷盗金簪。
这事虽然当时无人再过追究,可每个人心里自有计较。
后来唐玉书再回国子监,凭借一手好文章,还有能言善辩又出手大方,还是有不少人跟他走动。
但跟陈中元等人已经势同水火,不再交往。
陈中元跟唐玉书绝交,只挂心那个小孩子一走没有消息。
小小人儿被生父当众撵走,也不知道生活怎样,没想到现在会找上门来。
当杂役送来拜帖,还说其他几位学子也一并相请时,陈中元立即邀上当天参加过婚礼的几个同窗,去国子监大门外见上一见,也好缓解一下临考前的紧张心情。
在不远的街道处,停着一辆京城最普通的宽棚马车,车帘低垂,车外一个穿靛青束腰长袍的小童正踮脚张望,旁边是一高一矮俩小厮。
陈中元一走出国子监大门,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不由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同窗道:“那孩子穿的是童子服,看样子是进书院了!”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一人笑着道:“能穿那身衣服的也非富即贵,看来陈兄那晚送的一两银子是白费了,还害得自己吃了几天干饼。”
唐玉书婚礼那天,秦牧离开时,陈中元除了说些鼓励的话,担心他孤苦无依,就将自己身上的钱袋也送人。
里面虽然只有一两银子和十几个铜钱,也是他辛苦替人译书注解的收入。
陈中元正色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若是不送他,我也难安心。”
在场人都知道陈槐秉性刚直清高,最是见不得唐玉书那种趋炎附势之人,就连自己的字都取成无惧鬼神的“中元”,这时听他说无愧于心,也觉得正常。
几人说话间走向马车,秦牧也很快发现这群人,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高瘦的陈中元,青衣青帽,看起来比那天晚上所见还要消瘦。
他一撩衣摆就飞奔过来……
车厢里,安春风听到秦牧跑过去迎人,这才撩开车帘从里面出来。
陈中元几人先是笑嘻嘻,七嘴八舌跟秦牧寒暄着,问他现在过得怎样,是否跟家人团聚,在哪个书院上学,念的是什么书,又问怎么想到现在来找自己。
秦牧恭敬答道:“现在正是几位先生应考时,家母感谢那日各位帮助,特意送些礼物给先生们使用。”
“啊!还有东西相送?”
几人说话着往马车这边走,就看见一个妇人从车里出来。
今天安春风没有再做张扬装扮,素衣白裙,头上简单的银簪,就连所戴面巾也是素白。
双方作了介绍,安春风对陈中元行了一礼道:“幼子无能,幸好有各位郎君施救才得以脱身,小妇人特意备下一些薄礼以表谢意。”
说着,就让黑豆从车厢里取出一大捆衣物。
给陈中元等人送谢礼,安春风是跟玉嬷嬷仔细商量过。
第一不能送吃食。
玉嬷嬷家里以前自然经常有考生的,她说,考生在临考前吃食非常谨慎小心。
要吃也只在熟悉的地方或者家人备用的才能入口,因为防人之心不可无。
上了考场最熟悉自己的竞争对手,反而是昔日同窗,难免有人会下一些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