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她织了一会儿便有些困乏,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趴在他怀里,嗓音中带着点小鼻音说:“老公,叫我和你在这待一辈子,我也乐意。”
沈行疆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哄:“在这有什么意思?”
荒芜贫瘠的土地,天气恶劣,紫外线强,吃住条件都不好,他的晚婉不像他皮糙肉厚,怎么能在这待一辈子?
“哼。”姜晚婉娇哼声,眼皮子越发沉,有一搭没一搭睁着:“当然有意思啊,我们可以一起看春起小麦熟,夏日稻花香,秋季大豆灿,冬天白雪茫……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行疆瞳孔紧缩了下,搂着姜晚婉的手用力几分。
他眼底滚烫,嘴上却说:“不,你不愿意。”
“?”
姜晚婉不乐意了,眼睛瞬间睁大:“沈行疆你怀疑我!”
他、他怎么能怀疑她!
沈行疆若有所指道:“你刚刚就拒绝了我,还是我强迫你,你才同意帮我的,晚婉,明明是你对我不好,怎么还说我怀疑你…”
姜晚婉:“???”
他说的叫人话吗?
几日后,姜晚婉例假算是走了,走干净当天夜里,沈行疆在屋子里点了足足五根红蜡烛,屋子亮堂堂,烧的热乎乎,他把姜晚婉按在窗台上,从后面把她吃干抹净,欺负的哭了大半夜。
眼瞅着都小年了,姜晚婉累的在炕上爬不起来。
沈老太组织大家一起过小年,老太太那屋拿了两碗小米,两碗大米,两碗肉,掏出大头,剩下的素菜就由剩下三房拿。
冬季漫长,眼瞅着还有个把月,家里的吃的能放就放,每天拿出来一点点荤腥,能吃一个月。
家家户户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过,一点荤腥都要计算着吃,老太太拿出两碗肉过节,大家掏点素菜跟着蹭肉吃,太划算了。
大房拿了十个土豆和五颗酸菜,凑了一锅土豆炖酸菜。
三房呢,姜晚婉去外面瞅了眼,舍出一条鱼来,又拿了三斤粉条,炖鱼的时候放粉条,粉条吸满汤汁,弹牙又好吃。
鱼是姜晚婉置办年货的时候买的,计划的是小年吃一条,除夕吃一条,大家一起过小年,她也懒得计较多多少少,拿出来就是为了开心。
二房是最后交东西的,刘野菊送来碗口粗细一把小野菜干。
野菜……山上地里都能挖到,夏秋两季采摘后晒成干,随吃随煮,谁家没有一麻袋啊。
刘野菊把野菜干放炕上,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奶,我们二房人多,三柱子还没结婚呢,没那么多东西拿出来,您老不要介意。”
原着过小年沈老太不想搭理她,可这把野菜干真的太不入眼了!
沈老太从鼻子里哼出来声:“理解,你是打算把所有家当留给三柱子和他不知道在哪儿的媳妇儿了,当奶奶的,很欣慰你做嫂子的如此为小叔子着想。”
这、这叫哪儿的话?刘野菊随便扯了个借口,咋就被老太太曲解成这样了!
刘野菊为难道:“当然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沈老太冷笑:“既然不是这个意思,下次你们二房想抠门的时候,就多费心思找借口,别天天拿三柱子当借口,磕不磕碜?”
她都替他们二房臊得慌!
“拿得少,你们就多干活,把鱼杀了,鱼鳞刮干净,鱼肚子能吃的都留着,别乱扔。”
大过节的被训了,刘野菊小心眼的劲瞬间就上来了。
奶奶太偏心了,如果今天是姜晚婉拿野菜干,她绝对不会骂姜晚婉,说不定还会夸姜晚婉干的好呢!
一定会说,老四媳妇儿真有孝心,知道奶奶最近上火了,拿野菜干给奶奶……可是,可是……她不是老四媳妇儿。
奶奶不喜欢她,就势利眼对她,野菜干有啥不好,那不是吃的吗?
穷的时候野菜干还是宝呢!
刘野菊心里憋屈死了,嘴上却道:“知道了奶。”语气硬邦邦,明显不服气。
沈老太不管她服不服气,想蹭肉和鱼,那就要干活,有能耐别凑过来一起吃啊。
东西备齐了,下午几个年轻媳妇儿准备做饭。
年轻媳妇一号许兰,二号刘野菊,三号姜晚婉。
姜晚婉昨天累的半死,腰酸背痛腿心打颤,她站在厨房哈欠连连,由于出的吃的多,理所应当的可以偷会儿懒了。
果然,有钱才是硬道理。
刚刚姜晚婉蹲下捡柴,毛衣领子向下,许兰看到她衣服下面密密麻麻的红痕,有些泛青了,联想到老四过完年去部队,小夫妻腻歪着,这阶段肯定没少折腾她。
更何况晚婉在老四面前单薄的不像话,大腿还没老四小胳膊有劲,晚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许兰心疼她,找了个马扎放灶坑口:“晚婉你过来坐着看火,你拿的鱼,适当歇歇。”
厨房三个人,许兰故意这样说,就是说给刘野菊听得。
刘野菊在老太太那里闹个没脸,听到这话瞬间就委屈炸了:“大嫂你啥意思?”
她把鱼扔到盆里,嚷着问:“老四媳妇儿不就拿条鱼,你们用得着拿这个来刺我吗?我不就没生出儿子,没有鱼给你们吃,你用得着左一句右一句膈应我吗?”
第59章 小小的厨房灶火旺
“没错,我刚刚的确是故意把晚婉拿了一条鱼的事情说给你听,我只是想让晚婉歇一会儿,怕你多想,没有你说的那些意思。”
过小年了,许兰不想和她因为这个事情矛盾激化,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许兰得解释在刘野菊这里不算解释,她觉得是自己态度强硬,许兰怕了,所以服软了。
“大嫂心疼老四媳妇儿,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刘野菊阴阳怪气问她。
姜晚婉坐在灶台边烤火,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时不时用小木棍把烧出来的柴火填到灶膛里:“二嫂这话问对了。”
“大嫂对我好,是因为我对她好,我知道你听不懂‘礼尚往来’这个通俗易懂的道理,所以劝你不要问这种问题,免得自取其辱。”
刘野菊对姜晚婉心底有些犯怵,不为别的,上回她偷吃姜晚婉炖的排骨,赔给她一块里脊,当时她没对家里说实话,导致二房上下都觉得姜晚婉抢了二房一块肉。
按理说,她婆婆王翠霞不是如此没眼力见的人,小年大家拿鱼拿土豆酸菜,她就拿那么一点野菜,她是因为那件事……故意这样做给姜晚婉看的。
刘野菊怕同姜晚婉吵起来,她做的事被抖露出来,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低头把鱼从盆里捞出来,掐着鱼头用铁勺子的勺柄刮鱼鳞,银色圆片的鱼鳞在她手里散开,咔哧咔哧,没一会儿刮好了。
姜晚婉拿着木棍愣住了,稀奇太稀奇,刘野菊同志竟然没有回怼她!
不对劲,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姜晚婉能想出来的猫腻就是前几天程团长来,刘野菊偷吃她排骨还了一块里脊,按理说二房知道肯定要骂她,但没有……
问题就出在这了。
刘野菊肯定和二房撒谎,姜晚婉猜刘野菊和二房的人撒谎,说那块里脊是她借的。
这么久过去,她迟迟没有‘还’肉,二房就用野菜来点她?
姜晚婉梳理一番,有了大致方向。
想让她背黑锅,这可不中。
姜晚婉烧火的功夫想到了把这件事捅出去的好办法。
刘野菊没有继续闹事,许兰省老心了,把酸菜洗了几遍,将酸菜叶一片片撕下来,酸菜白厚的地方斜斜切几刀,片成薄片一起切丝。
她切了一颗酸菜,空气里弥漫着酸菜的酸味儿,许兰正准备切第二颗前,瞅了眼锅开没开,顺势看到姜晚婉打量刘野菊。
她拿酸菜的手顿住。
老四媳妇儿用那双含水的桃花眼看着刘野菊,眉头微微拢起,出神想着什么,忽然勾起唇,一看就生出了什么坏主意。
那小样别说老四天天把她捧在手心里护着,她都恨不得把姜晚婉抱怀里宠着。
咋就……咋就这么可人呢?
姜晚婉感觉有人看她,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她嫂子眼神火热的看着她,姜晚婉被吓得两只手环住胸口:“大嫂你干用那种眼神看我!”
好吓人啊。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就跟狗看到肉包子一样。”
姜晚婉打了个抖。
许兰掰下一块嫩酸菜心塞她嘴里:“想什么呢,我是看你可爱多瞅两眼,说我是狗,酸死你!”
嫩酸菜心是农村小孩儿的零食,酸的溜的,还挺开胃,姜晚婉吞下酸菜心在嘴里嚼了两下,脆声声的。
“好吃。”
许兰白了她一眼。
菜、鱼、肉都切好备好,许兰和刘野菊准备炒菜。
姜晚婉买的鱼是三花,一条鱼好几斤,这条鱼是今晚上的重头戏,由许兰掌勺,许兰娘家日子过的还算可以,家里哥哥嫂嫂都疼她,她吃过不少好的,也会做鱼。
锅热,许兰舀了一勺猪油放进去,猪油下锅,热锅瞬间将其融化,发出刺啦的声音,白色油脂在锅里融化,变成黄澄澄的油汤,许兰拿着铲子把油泼在锅壁上,待油把锅润了,热了…她拎着鱼尾慢慢将大尾三花放了下去。
小小的厨房灶火旺,鱼皮在油里滚着炸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比放鞭炮还热闹。
鱼肉迅速膨胀变的金黄焦脆,许兰用铲子慢慢的把鱼翻个,鱼肉两面被炸,鱼尾慢慢竖了起来,鱼肉的鲜香味儿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
姜晚婉刚吃过酸菜心,酸溜溜的酸菜心让她胃口大开,闻着鱼肉味儿更是馋的口水流出来。
“……吸溜。”
她此刻才知道为啥大嫂要给她吃酸菜心。
呜呜……是想要馋死她啊!
鱼炸好了盛出来,剩下的油爆香了蒜瓣野姜小葱各种香料,等油炸香再把鱼放下去,浓浓的锅气伴随着鲜香再次爆出来,这回香味儿都蹿到外面了。
不说姜晚婉,刘野菊都馋的肚子里咕咕叫。
鱼肉煎的差不多,加水放酱油调料和细粉条,许兰把锅盖放下,隔绝了两道火热的视线:“你们俩干活去。”
姜晚婉收回视线,吞咽了下口水往灶坑里填柴。
刘野菊去洗野菜,做野菜汤。
等了好久好久,野菜汤做好了,酸菜土豆煮熟了,那锅鱼终于出锅了!
连鱼带粉条盛了四盘,粉条炖的入味儿,软弹多汁,晶莹剔透。
姜晚婉看着鱼肉忍不住感慨:“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鱼肉粉条都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