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茸痛呼一声,捂着脑门没好气瞪他,"因为你呗!能不能别老让我当叛徒给你传消息!"
"又不是你痛快收礼物的时候了?"崔时野嗤笑拆穿她。
好歹是亲兄妹,崔时茸语重心长劝他,"灿灿明显对你没意思,能别老狗皮膏药一样跟着吗。"
崔时野咬牙又弹她一下,"怪谁啊,当初电话里哭成那样喊我救场,说有人欺负你,我带人赶过去挨一顿白眼,结果你跟人不打不相识成朋友了。"
他越说越气,"不是因为你,她能对我印象那么差!"
崔时茸心虚缩头,想起和权灿初识的场景,朋友在星海湾过生日,她姗姗来迟在走廊撞见权灿任由身边的人欺负一个瘦弱男生,路见不平让那些人停手,结果还被她警告不要多管闲事!
她大小姐长那么大从来就没被人用那种看弱智的眼神鄙夷过,当即开炸推了她一把,没怎么用力,结果她居然就站不稳撞墙上了!
崔时茸怀疑她碰瓷,警惕盯她两眼,就看到她捂着肩蹙眉,神色痛苦的样子。然后她身边跟着的那几个就跟受了刺激似的,张牙舞爪扑上来就要教训她,崔时茸赶紧给崔时野打电话求救。
崔时野来的快,到的时候权灿肩上红一片,正撇开眼由身边的人帮忙涂药。
懵着去看崔时茸,不是挨打了吗,怎么对面都挂彩了,她看着还好端端的?
"哥,我真没用力!"崔时茸诚恳看他,只差指天发誓。
她那身蛮力崔时野最清楚,真用力了对面那细胳膊细腿也不能还站着。
崔时野绷着的脸色松下来,没吃亏就行,转脸看权灿时故作凶恶,"少爷我不跟女的动手,算你们好运,这事就这么算了。"
权灿唇边露出冷笑,随手拿过朋友手中的药膏扔他脸上,"你是哪家的少爷,运气挺不好的,这事算不了。"
崔时野头一次见有人比他还狂,摸了摸脸,被砸那一下还挺疼。
他心底腾起火气,气恼走过去,快接近她时被嘴角青紫冒着血丝的瘦弱男生拦住。
崔时茸气呼呼,"你干嘛!她刚才还让人欺负你,你还想护着她?"
男生忍着痛意告诉她,"做错了事被姐姐教训是应该的,谢谢你帮我,但不需要。"
"你这人怎么还为她说话?"崔时茸难以置信。
崔时野已经一脸不爽推开他,走到权灿面前,居高临下冷笑,"再砸我一个试试。"
高大的个子在一群人里极为明显,堵在权灿面前有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权灿微仰头,视线迎着他,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目光中突然伸手扯住他衣领下拉。
崔时野猝不及防被她拉近,鼻尖相差分毫,甚至能从她黑亮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屏住呼吸,僵愣在原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权灿不耐冷笑,"我不喜欢仰头和人说话,还有你刚刚的要求我真的很想满足,但是实在没有趁手的东西,所以你去看看脑子吧。"
崔时野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她说了什么已经听不清,视线里漂亮精致的女生表情矜傲不屑,嘲讽他的样子莫名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她说完这些就松开手,往后退一步拿出手机往外拨了个电话。崔时野有些怅然若失,迟了半刻才站直身体,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崔时茸嘴巴已经O起来了,凑到他跟前认真问,"哥,你刚在害羞?"
崔时野烦躁骂她,"你去看看脑子吧。"
"她明明是让你去看!"崔时茸气恼反驳。
对面权灿已经挂了电话,冷眼看这对兄妹旁若无人吵起来,抱臂靠墙蹙起眉,明显耐心耗尽的样子。
没过多久,安队长带人走进来,没用她多吩咐,一行人训练有素把崔时野带来的人请了出去。
那次之后崔时茸和权灿在不同场合又遇见过几次,算是不打不相识。崔时茸觉得她长得漂亮脾气也很合自己胃口,最重要的是能压制她哥,于是主动勾搭了几次就处成好朋友了。
......
篮球馆这边安排好人接待后,江慕礼和身边人交代一声离开,回班级的路上听到不久前刚留下印象的一道女声。
"同学,头绳掉了可以帮忙捡一下吗?"
声音从楼上传来,他抬头去看, 权灿从三楼窗口探出头,侧颜在光影下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垂落的发丝被她随手拨到一侧,露出一截细白肩颈,曲线柔美,引人注目。
只是她的视线并不看向他,微含笑的眼眸望着楼下正路过的高个男生。江慕礼脚步不觉慢了些,认出那个穿着黑色球衣,姿态疏懒微眯着眼往上看的人是裴东曜。
对视片刻,裴东曜唇畔扯出丝笑意,垂眸看向落在脚边的黑色发圈,弯腰捡起后拿在手里摩挲,没什么犹豫就舍弃了原本要去的方向,脚步一转往楼里走去。
江慕礼视线复又看向楼上,权灿笑意溢到眼底,有种小心思得逞的狡黠,注意到他的目光,随意瞥来一眼,然后冷淡收回,一眼都不想多看的样子。
江慕礼默了默,觉得自己可能真把人得罪了,她的不喜明晃晃摆在脸上,丝毫没有要伪装一下的意思。
迟来的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停留太久,江慕礼步伐从容离开,只是视线总不经意会停留在她出现的窗口,而此刻那扇窗后空无一人,上楼的裴东曜也迟迟没有下来。
他们会相谈甚欢吗。
一向对别人的事不关心的江慕礼忍不住好奇,心底莫名觉得自己正在错过什么。
......
决赛日,圣英排球馆挤满了各校闻讯而来的学生,彩球,手幅,加油牌将赛场氛围烘托到热烈喧腾,权灿和司窈的名字一波盖过一波,圣英的学生也不甘示弱,卖力为圣英队员壮声势。
女孩子们在欢呼声中登场,拦网两侧各自站位后裁判吹响口哨。
江慕礼坐在工作人员席位垂眸看秩序册,场上一阵阵欢呼声令他不觉皱眉,难以集中精神,抬头时正看到崔时茸在场上一脸兴奋冲权灿挥手。
高挑纤瘦的女生心情很好的样子,唇角带着丝笑意,随着哨声跃起发球,打了崔时茸一个措手不及。
都是朋友,还以为能先礼后兵,没想到她搁这傻笑,权灿能兜头一球砸过来,当即气得骂骂咧咧起来。
顶着她恼火的视线,权灿散漫拍了拍手,挑衅笑了笑,目光落在观众席某处。
江慕礼注意到,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人群里看到穿黑色冲锋衣的裴东曜正借着压低帽子的动作掩饰唇角弧度,侧头跟身边人说了两句,那人递给他一个印有权灿照片的手幅,他单手举着,帽檐下的神情引人遐想。
场下权灿满意收回视线,接下来全神贯注投入到比赛中,她和司窈配合默契,让很多对她们抱以花瓶看法的人大跌眼镜,从欣赏美女的心态转变为关注比赛本身。
江慕礼觉得自己似乎对她有些先入为主的误解,她确实不需要什么噱头来引人关注,光是站在球场上尽情发挥的样子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比赛结果没什么悬念,虽然圣英有崔时茸这个金刚萝莉在,凭借蛮力拉回不少比分,但后半场她的体力来不及恢复,被权灿和司窈默契配合拉开比分,以极大优势拿下冠军。
合照后崔时茸来找权灿,藤雅队伍里没看到她,问了周围的人也都说不知道去哪了,她疑惑挠头,"我哥今天不在啊,又躲哪去了?"
负责发放单人证书的江慕礼手中只剩下一个人的,比赛结束后看到她去了更衣室方向,在等待和去找她之间江慕礼先迈动脚步,不管怎样总归是他先说了有偏见的话,该找个机会向她表达下歉意的。
沿梯道走向侧门,路过裴东曜的位置时看去一眼,那个位置已经空出来,江慕礼隐隐有了猜测,却没停下脚步。
更衣室外的走廊空荡冗长,江慕礼身影停在拐角,平静的目光沉默看着廊道尽头相对而立的一对男女。
高大挺拔和纤细柔弱在这一刻对比强烈,他看到裴东曜嘴角噙笑眼底带着未曾察觉的宠溺,而权灿手上动作疏懒甩着刚拿到的奖牌,在裴东曜微讶的目光中挂到他脖颈上。
安静的走廊里,有人心跳加速,也有人默默注视着。
权灿抬手勾起裴东曜胸前的奖牌,身体微靠向他,云淡风轻地落下一吻。
退后一步,抬头去看裴东曜,唇动了动在说话,江慕礼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看到下一刻裴东曜扣着她后颈将人揽到身前俯身吻下。
余晖透过玻璃洒进走廊,如同一匹金色绸缎流光溢彩,笼罩在拥吻的男女身上,交叠的身影被金色光线勾勒的柔和清晰。
江慕礼站在远处看着,沉浸感受着这一刻的陌生心理,怅然若失交杂着酸涩,期待的情绪在此刻落空,生平第一次拥有想主动接近一个女生的心思,然而迈出的这一步已经落于人后。
......
再次见到她是在一星期后,江慕礼跟在主任身边往教学楼走,耳边中年男人在夸夸其谈,他的视线却被不远处篮球场上的人吸引。
坐场边的女生将一件男款外套披在头顶,聊胜于无地遮挡刺目阳光,手掌撑着脸颊,眼眸半瞌着,有些昏昏欲睡的倦怠。
场上正在打球的裴东曜已经明显心不在焉,投篮时因为分神看她而导致球偏出篮筐,场上嘘声一片,都瞧好戏一样兴致勃勃看场边外套下缩成团的女生。
裴东曜丢开球,对这些人虎视眈眈的视线感到不爽,抛下一句"没劲。",径直朝眼皮打架的权灿走去。
有人掐着嗓子打趣,"打球哪有陪女朋友有劲啊。"
裴东曜回身撂过来一眼,是下一场绝对狠虐他的意思,出声的人立马闭嘴,手在嘴边一划,做出拉链姿势保证不多话了。
走到权灿面前,裴东曜站了半天发现她根本没反应,知道是已经睡着了,弯腰伸手拨开她支着下巴的手,另一只手在她惊醒控制不住往前摔时及时接住。
权灿困意全无,惊魂未定的眼底有点处在状况外的懵,等看到裴东曜含笑的眼眸,才恼羞成怒扯下外套砸他。
裴东曜笑得一脸宠溺,弯腰靠近她,指了指她拿在手里的毛巾,闭着眼等待享受。
江慕礼才看清她今天穿了条白裙子,曲腿坐着时露出纤长笔直的一截小腿,脚上的白色帆布鞋正泄愤一样踩在裴东曜球鞋上,动作敷衍地拿毛巾蹭了蹭他脖颈间汗珠。
裴东曜全程不反抗,俯身任由她发泄,嘴角勾起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权灿意识到他这人脸皮厚的很,生气把毛巾也扔给她,这么热的天喊她来看他打球,她也是有耐心,真就坐这傻晒着。
越想越气,"噌"地起身就要走。
裴东曜看出这是真生气了,追上去道歉想牵她的手,几次被甩开都锲而不舍又纠缠上来,对着她拒人千里的冷脸乐在其中,撑着外套支在她头顶,殷勤至极的样子。
江慕礼目光跟随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主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追问他的意见。
江慕礼淡淡收回视线,对他说了什么毫无印象,敷衍回应,"按您的意思来就好。"
随意找了理由和主任告别,他往餐厅去,在二楼看到正和裴东曜坐在一起用餐的权灿,她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火气,抱臂靠着椅背,垂眸看地板。
裴东曜在一旁默默给她拌蟹黄面,侧目觑一眼她脸色,挑一筷子递到唇边。
权灿白他一眼,赏脸吃一口,香味在嘴里四溢,暂时没了生气的心思,接过来专注小口吃着。
她用餐时优雅斯文,裹满蟹黄的面一圈圈缠到筷子上,送进嘴里后细细咀嚼,唇上沾染一层晶莹汤汁,看起来饱满诱人。
江慕礼慢下脚步,停在离她不远处的位置坐下,看她沉浸吃着蟹黄面时有些羡慕,这样的美味他应该永远享受不来。
吃了没有一半,权灿已经有七分饱,长年累月养成的饮食习惯令她从不给自己暴饮暴食的机会,再喜欢的食物七分饱已经是极限,剩下的半碗往旁边一推,抽出纸巾慢条斯理擦拭嘴唇。
裴东曜看一眼,自觉端过来倒自己碗里,三两口扒拉完起身去给她买饮品。
权灿唇角微微翘起,拿手机时不小心碰掉随手放桌上的头绳,正要俯身去捡时被另一只手先一步捡起。
她抬眸,江慕礼站在身前,黑色发圈平躺在他宽大的手心里。
记起这人是谁,权灿眼中露出些不加掩饰的疏冷,没第一时间抬手去接。
犹豫的空隙裴东曜已经端着杯奶茶走回来,路过江慕礼时从容自然地从他手里拿回头绳,宣示主权般留下一句,"谢了。"
江慕礼收回手,注意到裴东曜回来后她的目光就再没停留在他身上,是意料之内但免不了情绪上一瞬的失落。
他脚步沉稳离开,身后传来裴东曜略带责备的亲昵,"头绳总掉是吧,以后套我手上。"
权灿没理他,抽出吸管插进奶茶杯塑封,吸一口满足弯起眼角。
被无视的裴东曜冷笑一声,走到她身后用手指梳理散在肩上的长发,柔软顺滑几次都从他指间滑落,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束成马尾给她扎起来。
瞧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笑起来,欣赏艺术品一样有空就看两眼。
权灿没怎么在意,但看他得意到不行的样子也觉得应该差不到哪去,等被他牵着下楼,路过餐厅门口的玻璃门时,透过映出的人影,看清自己炸毛的头顶,想刀了裴东曜的眼神迫切至极。
居然就让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了一路,还觉得自己手艺多厉害,有病啊死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