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装傻。”谢凛冷笑一声,用脚一根根碾断宫女的手指。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又是谁让你在这里说的?”
宫女:“没,没人。”
宫女从见到谢凛那一刻就吓坏了,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口吐白沫……
不对!
江云舒看到另一个宫女也在口吐白沫!
“她们提前服了毒!”江云舒反应最快。
原来卸下巴的时候已经晚了,她们根本不必咬破毒药,她们早在来到这里说出这些话之前,就已经服下了毒药!
毒药发作极快,太医赶来的时候,两个宫女都已经嘴唇乌黑、口吐鲜血,气若游丝地说不出话来了。
宫女提前服了毒,哪怕是傻子也知道这两个宫女是有备而来,专门掐好时间等在这里,把江云舒引过来之后,故意说那些话给江云舒听。
然后将谢凛引来,让他撞破,引他发怒。
江云舒心底冰冷一片,这个局,是为她设的啊!
有人想让谢凛杀了她!
如果说乌山遇到的毒蛇还有可能是巧合,今日这个局绝不会是巧合,到底是谁这样处心积虑要她的性命?
太医们赶来了,翻看了两个宫女的眼睛,又摸了摸她们的脉,摇头道:“救不回来了。”
谢凛沉声问道:“不必救命,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们最后一口气撑得久一点,从她们嘴里问出话来?”
其中一个擅针灸的太医站了出来:“臣愿一试。”
两个宫女直接被拖到刑房,太医跟去刑房里,给两个宫女续了最后一口气,用银针让两个宫女回光返照。
行刑官抓住最后的机会严刑逼供,想要撬开两个宫女的嘴:“是谁指使你们的?说!”
谢凛死死盯着两个宫女,呼吸起伏,双眼猩红一片。
他也明白乌山那次不是巧合,若不是他当机立断为江云舒吸出蛇毒,江云舒怕是就死在乌山了!
这一回,竟又冲着江云舒的性命而来,想让他亲手杀了江云舒……
乌山被蛇咬已经让谢凛怒火中烧,这一回竟然在宫里,在他的地盘上!
谢凛刚一进刑房,未央宫的掌事就要把江云舒身后的宫女们全都带走。
宫女们吓得浑身发抖,胆子小的已经跌倒在地。
江云舒站在她们前头,问道:“掌事要带走我的宫女,还是要连我一起带走?”
掌事弯了弯腰:“江姑娘说笑了,自然只带走宫女。”
江云舒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脸色惨白的桃叶和柘枝:“这两个宫女的命,可是掌印亲自救下来的,她们两个也要带走?”
未央宫掌事露出为难的神色:“那……那她们两个就算了,余下的宫女……”
江云舒打断未央宫掌事的话:“余下的宫女也不行。”
“若是掌印问起来,便说是我的意思,让掌印来问我。”
未央宫掌事只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下来:“是。”
倘若是别人留下掌印要带走的人,未央宫掌事自然不会答应。可如今这样做的人是江云舒,未央宫掌事略想一想九千岁平日里是怎么待江云舒的,自然不敢和江云舒硬着作对。
果然,未央宫掌事去向谢凛复命时,谢凛听到江云舒要留下所有宫女,一点也不意外。
“那就由着她吧。”
谢凛如今的样子十分可怖,两只眼睛满是猩红,一张脸白得吓人。
方才,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宫女死在自己面前。
太医为她们续上最后一口气,让她们回光返照时受刑,可是什么也没审问出来。
行刑官跪在谢凛面前,向他解释。严刑逼供有用有两个缘由,一是犯人怕死、二是犯人忍不住刑罚之苦。
可这两个缘由对那两个宫女都没用了,她们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所以不怕死,更知道刑罚的痛苦不会长久,她们马上就能解脱。
所以哪怕太医延了一口气,行刑官抓紧时间用最酷烈的刑罚,依旧没从她们口中问出真话。
不过从宫女口中问不出来,不代表谢凛就毫无头绪。
乌山遇蛇之事,谢凛之前觉得或许是意外,纵然是人为,也有许多人能做到。
可今日在宫中明目张胆地做下这样的事,幕后之人既要知道谢凛的身世,又要能在宫中买通宫女……
前者已经寥寥无几,再加上后者,谢凛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怀疑对象。
他森然下令:“盯紧北疆,盯紧燕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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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中,太后一点都不敢打听外头的动静。
夜已经深了,深宫中依旧灯火通明。
替太后办事的两个宫女,都已经死了。余下在凤仪宫中的宫女,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宫人们都知道宫中必有大事发生,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后约束凤仪宫的宫人们都不许外出,宫人们全都战战兢兢地等待结果。
“太后娘娘,掌印下令,今夜全宫都要搜一遍……”
东厂举着火把来搜宫,吴太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开了门,连搜宫的原因都不敢多问一句——不知道原因当然是装的,不过她的害怕是真的。
东厂将凤仪宫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又去下一个宫殿。
吴太后看着火光渐行渐远,许久后才收回目光。她吩咐宫人们紧闭凤仪宫大门,无事不许出去。
躺在床上,吴太后在黑暗中盯着帐子顶,她的眼睛看不清上头的花纹,但是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上头福寿绵延的花纹纹路。
吴太后想起她烧掉的那封信。
虽然她还不知道那封信是谁送来的,但是信中写的话,她相信是真的。
那封信里写着,谢凛是先帝的亲兄弟。
先帝对谢凛,有杀母、伤身之仇!
吴太后不敢去想,谢凛本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本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可谢凛的母亲被害死,谢凛虽然活了下来,却成了阉人,再也无缘帝位……
这样的血海深仇,谢凛怎会容忍仇人的儿子平安长大、君临天下!
吴太后想起来便心惊肉跳,她甚至想不明白谢凛为什么容许他们母子两人活到今日……
思来想去,吴太后只能想到,谢凛觉得直接杀了她和儿子,太便宜他们了。
谢凛想让仇人之子比死更加痛苦!
不论如何,吴太后都知道,她和儿子与谢凛有不共戴天之仇。
既然如此,她和儿子天然地和谢凛的仇人站在了一边。
而且那个人在信中承诺,待日后事成,她依旧是太后,泰安依旧是皇帝……他只要摄政王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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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至。
宫人们急匆匆地跑去关窗。江云舒站在最后一扇半开的窗前,忧心地望着远处一个接一个被大雨浇灭的灯笼。
瓢泼大雨中,深宫之中灯火晦暗。江云舒皱眉,大雨浇灭了灯笼,谢凛怕是不好带人搜宫了。
线索与证据也极易湮没在这样的大雨之中。
江云舒伸手关上最后一扇窗户,甩了甩手,落下一串晶莹的雨珠。
“膳房都备着什么汤?不管有什么,让膳房送两样过来,最好有酸辣开胃的。再切点肉片,和鲜嫩的蔬菜一起送过来。”
江云舒话音落下,桃叶半天才回过神来:“姑娘是要……烫锅子?”
柘枝声音惊讶:“姑娘还有心思吃夜宵?”
江云舒严肃地纠正:“这不是夜宵,是我还没来得及吃的晚饭。”
柘枝:“……姑娘还有心思补上没吃的晚饭?”
江云舒:“不吃会饿得睡不着觉。”
柘枝声音破碎:“难道姑娘吃饱了,就能睡着了?”
江云舒点头。
“你们也轮换着去吃点,天凉了,饿着肚子睡觉容易受凉。”
柘枝:“……我们今夜应该睡不着。”
江云舒宽慰道:“应该没事了。”
桃叶和柘枝的脸色依旧很差,她们今夜听到了掌印那么大的秘密,掌印真的不会杀她们灭口吗?
江云舒想了想,换了一个宽慰的角度:“要是掌印要我们的命,今夜就更应该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了。”
桃叶和柘枝:“…………”
她们算是看出来,什么也阻挡不住姑娘吃好睡好。
膳房送来了两个锅子,一个是排骨汤的,另一个是江云舒想要的酸汤。
金黄色的酸汤里添上红色的辣椒,翻滚中冒出来的香气又酸又辣,闻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江云舒在酸汤火锅里涮肉,酸辣解腻。在骨汤火锅里涮蔬菜,蔬菜吸入了骨汤的香气,比涮肉更美味。
江云舒吃到一半的时候,谢凛回来了。
谢凛原本想直接去浴房,可是火锅的香味实太浓,让谢凛完全无法忽视,他顺着香味就走了过来,看到江云舒正吃得热火朝天。
谢凛神色复杂地看着江云舒。
“你胆子倒是大?”谢凛问道。
江云舒看向谢凛:“掌印也来吃一点吧,我让膳房备着汤底呢,肉菜也都是现成的。”
江云舒知道谢凛也饿着呢,他又爱洁,吃火锅一定要各吃各的锅底。
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就吩咐膳房也给谢凛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