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是他,在起兵之前,他总要先搞出点事情来,我猜他要搞的事情,便是龙椅上那位的身世吧。”何苒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小事。
李锦绣大吃一惊:“大当家,您是说那位的身世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就看有没有人去查,查得够不够深了,我说过,这世上没有永久的秘密,只看有没有人想让那秘密暴露出来。”
李锦绣一脸错愕,莫非她们武安侯府忠心耿耿保着的,并非周池的子孙,而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抱来的假货?
何苒挥挥手:“昨天我让小八吵得没有睡好,我在这里小睡一会儿,你让人把小梨和小八带过来,哦,对了,小梨是我的新丫鬟,她这会儿和小八在马车里等着。”
听到丫鬟两个字,李锦绣就脑壳疼,大当家上一个丫鬟是谁来着?当然就是左小艾那个老不死。
敢往她府里放细作,你等着!
何苒闭目假寐,如果晋王够聪明,是一定会在皇帝身世上做文章的。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的确没有永远的秘密,就看有没有人去查去挖了。
若是几十年了,还没有暴露,要么是洛阳铲挖得不够深,要么就是上面的盖子盖得及时,这边挖一点,那边就给盖上了。
何苒笑出声来,周池啊周池,你死就死了吧,却还要留下一个烂摊子,你是故意的吧,以为我总有一天会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呵呵!
等在外面的何大老爷终于等到了消息,武安侯夫人告诉他,老夫人非常喜欢何苒,要把她留在身边,至于这惊鸿楼的另一位东家,还用问吗?就是武安侯府老夫人,那位大名鼎鼎的忠勇夫人。
何大老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惊鸿楼的。
惊鸿楼的另一位东家是武安侯府的老夫人,那么这惊鸿楼,就不再是姓何,而是改姓陆了?
何大老爷回到客栈,留在客栈的长随便告诉他,刚刚武安侯府的人来了,带走了何大小姐的行李。
何大老爷的脑袋晕晕沉沉,他不过是去了一次惊鸿楼,就弄丢了一个女儿?
没错,现在何大老爷心里,何苒已经是他的女儿了,这样的一棵摇钱树,他疯了傻了才不认她做女儿,他又不是阎氏那个蠢货!
罢了,京城的惊鸿楼就让给陆家吧,好在这对何家有百利而无一弊,再说,真定府的惊鸿楼,鱼鳞册可都还在何家!
第29章 大打出手(求月票)
此时的何家,已经乱作一团。
老夫人回到府里,便叫来了两个儿子,何二老爷和何三老爷。
老夫人捂着心口,伤心欲绝。
那个恶妇,阎氏,让她在亲戚面前没了脸面!
听说阎氏从惊鸿楼支走了一千八百多两银子,以至于惊鸿楼周转不开关门大吉,何二老爷和何三老爷全都惊呆了。
“去阎家要钱,那个恶妇,她把银子全都搬去了娘家!”
老夫人一声令下,何二老爷和何三老爷便气势汹汹去了阎记笔墨铺。
惊鸿楼的伙计走后,阎氏又把银子数了一遍,说真的,她虽然能够一下子拿出二千两银子,可那都是银票,这么多白花花的现银,阎氏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银子的成色都很好,阎氏越看越满意,可惜只有一千八百多两,如果能再多一点就好了。
笔墨铺子如今是阎氏的弟弟在管着,阎舅爷偶尔也会住在铺子里,因此,他在铺子里有一间卧房,平时上锁,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出入。
阎氏便把这箱银子藏在卧房的床底下,叮嘱阎舅爷好生看管,明天送到银号换成银票。
看看时辰,阎氏便决定回府了。
她带着拾红刚刚走出笔墨铺子,迎面便撞上了何家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阎氏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看到二老爷和三老爷一起出现,她还是有几分心虚。
“大嫂,咱家丢了银子,咱们是来找银子的。”何三老爷笑嘻嘻,他就是何家公认的笑面虎。
“三弟,你在说什么,要找银子去哪儿都行,你来这里是几个意思?”
话虽如此,若说阎氏不心虚那是假的。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在做事之前,已经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即使在做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然而,现在别人找过来了,却忽然发现,之前的那些理由、那些底气,却通通派不上用场。
何三老爷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家丁说道:“去报官,让县衙的人过来亲眼看看,咱们何家丢的银子藏在哪里!”
家丁转身欲走,阎氏瞪大了眼睛,阎舅爷闻声从里面出来,看到气势汹汹的何家人,阎舅爷立刻急了,大声吼道:“姓何的,你们欺负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人,把这群王八羔子打出去!”
伙计们拿起扫帚,抄起扁担,向何家人冲来。
何家人也不示弱,扁担扫帚?丢人现眼,何家的家丁可是带着白蜡棍子来的,打!
阎记笔墨铺之所以会开在广升街上,是因为这里有府学,除了府学,还有两家只收蒙童的学堂。
府学的学生里只有一小部分是当地的,更多的则是外县的,府学有专供外地学子住的宿舍,虽说也有食堂,可是学生们更喜欢来外面吃饭,因此,广升街上除了笔墨铺子以外,还有很多小食铺。
县学和州学虽然没在这里,可是年轻人全都喜欢扎堆,因此,有些县学和州学的学生也会大老远来广升街上吃饭,顺便找找老乡和过去的同窗。
这会儿正是用晚饭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小食铺里全都坐满了学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外面打架了,快出来看啊!”
学生们有的拿着包子,有的甚至端着饭碗跑了出来,食铺的老板们跟在后面,无济于事地喊着:“当心,别把碗打破了!”
于是,当何家的家丁带着县衙的衙役赶过来时,广升街上已经战火纷飞了,何阎两家人打在一起,看热闹的学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也打起来了,原因无非就是你的面汤洒在我身上了,我踹了你一脚,你拍了我一脸肉馅沫子。
几个衙役过来拉架,另有两个衙役跑回去要支援,最后的结果,便是真定县衙全体出动,就连正在吃晚饭的知县大人也一起来了,这里有府学,府学不归他管,可是府学外面却全都归他管,若是府学的学生出了事,责任全在他身上。
没办法,谁让真定县衙就在真定府里呢。
更让知县大人恼火的是,这些府学的学生并非全都是平头百姓,里面有几个官宦子弟,他们的祖父、父亲、伯父,甚至有三四品的朝中大员!
京城里又不是无学可上,你们来真定府读得哪门子书?
知县大人先让人把那几个熊孩子找出来,这一找不要紧,居然有一个脑袋开瓢的,还有一个鼻青脸肿,门牙掉了两颗。
知县大人腿都软了,学生们该送医的送医,该送回府学里挨罚的就送回去,至于罪魁祸首的何阎两家,别废话,全都带去衙门!
何大老爷没在真定,并不知道他才离开不到一天,家里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不但二老爷和三老爷,就连阎氏也在县衙的大牢里待了一个晚上。
次日一早,二太太才得到消息,跑去找老夫人,结果赵妈妈说老夫人被气着了,一晚上没睡着,天亮才刚睡,二太太不敢打扰,只好叫上三太太,两人一商量,先派了管事去了衙门。
知县大人还在气头上,他刚刚知道,府学的人跑到知府大人那里告了他的黑状,说昨晚的事,全都是因为他管理不力,责任都在他身上,和府学没关系,毕竟这事没有发生在府学里面,至于打架斗殴的学生,那些都是孩子,小孩子懂什么,他们都是被无辜牵连的。
知县大人气得半死,听说何家派人来了,知县大人冷笑,对师爷说道:“他们还敢来?此事就是因他们何家而起,那阎家是何家的姻亲,他们本就是一家人,这样吧,你去统计一下,看看所有学生的医药费,养伤银子,以及那些店铺的损失总计是多少,全都让何阎两家承担,四个主犯,每人罚银一百两,两家的家丁和伙计都是从犯,从犯每人十两,罚银和赔偿的银子送过来,再提放人的事!”
这还没把知县大人去上面打点的银子算进去呢,真是便宜他们了!
师爷很快统计出了一个数目,医药费和养伤银子,连同店家的赔偿,总计一千八百两。
何阎两家的罚银,总计六百两。
加在一起共计二千四百两!
第30章 诗画传名(求月票)
居然二千多两?
二太太和三太太一商量,还是去见了老夫人。
老夫人只有一句话,你们看着办,只要别让她出银子,爱咋地就咋地。
不过,老夫人可没有忘记正事,正事是什么?当然就是被阎氏偷走的一千八百五十二两白花花的银子!
若是何大老爷和阎氏但凡有一个在家的,二太太和三太太也不会去管这种事,可这两人不在啊。
他们不在,他们家的孩子可还在,不是还有何书铭这个嫡长孙吗?
这个时候,嫡长孙不出来主持大局,难道还要让她们这两个当婶子的出面吗?
何书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婶子催促着去了外家,他到外家是去要银子的。
一是要追讨被阎氏送到阎记笔墨铺的一千八百五十二两,二是这次的赎银和罚银,总计二千四百两,虽然错在阎家,可谁让咱们是亲戚呢,何家吃点亏,两家平摊,每家一千二百两。
也就是说,阎家要给何家三千零五十二两。
给了咱们就还是好亲戚,不给,那就是仇人!
何书铭这番话刚一说出口,还没缓口气,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
打他的是他的另一个舅舅,阎氏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被抓进去的是阎三舅,现在打何书铭的是阎二舅。
何书铭挨了打,捂着肿起来的脸回了何家,回来后就躲进房里,他不想见人,这辈子都不想见人了。
阎家只准备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一百两是阎三舅的赎银,五十两是给五个伙计的赎银,至于其他银子,多一两也没有。
二太太和三太太无奈,想从公中拿银子,可是账房说了,老太太叮嘱了,这银子和公中没有关系,是三个房头自己的事,老太太的银子不会给你们,公中的银子,你们也别想碰。
就这样一耽搁,便又是两天,这两天,对于在大牢里的何家人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
家里倒是来给送饭了,可也就是送饭,没有银子,他们还是出不去。
何家虽然最近二十多年才发迹,可是以前也不穷,虽然不是大富之家,可也是乡下有田,城里有铺,何二老爷和何三老爷从小没有吃过苦,阎氏也一样,阎家虽然比不上何家,可她自从嫁进何家以后,过得便是官家太太的日子,使奴唤婢穿金戴银,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只不过两天,阎氏便憔悴得不成样子。
阎氏不知道的是,现在整个真定府的人,上到八十下到刚会走的幼童,全都知道了一件事。
惊鸿楼关门了!
为何关门,因为东家何大小姐的后娘,拿走了惊鸿楼的周转银子,致使这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关门停业!
对于真定人而言,惊鸿楼不仅是吃饭的地方,还是童年的记忆,是游子的乡愁,是抬头可见的人间烟火。
而对于读书人而言,惊鸿楼的意义就更不一样了。
他们在这里开过诗会,惊鸿楼里挂过他们的诗篇,他们高中后,更在惊鸿楼里摆过谢师宴,惊鸿楼里有他们的荣光,可现在全都没了,他们的诗篇他们的荣光,都被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给毁了!
他们恨!
于是就在惊鸿楼门外,读书人拿出笔墨纸砚,当场挥毫,作画作诗,画惊鸿楼,写惊鸿楼,一位颤巍巍的老太太走到场中,拿出一锭金子:“老妪真定左氏,以十两金做彩头,最佳者得!”
话音刚落,又有人走出来:“某行唐张智,步左妪后尘,也出十两金做彩头!”
“某获鹿杨杰,出五两金!”
“某灵寿焦义,出五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