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彩头便高达五十两黄金啊,这可不是小数目!
有人自发请来了素以诗画闻名的高翁和杨翁,另有县学和州学的诗长也参与进来,这些彩头重新分配,一等一人,彩头十两,二等四人,彩头各五两,三等五人,彩头各二两,优等十人,彩头各一两。
这不是银子,这是金子!
何况这只是金子的事吗,
这是读书人的事,读书人的事从来就不是能用金银可以衡量的,这是文采,是学识,是声名!
第一天和第二天也只是客居或者真定府本地的读书人参加,可是从第三天开始,周边各县的读书人纷纷到来,还有一些离得远的,还没有收到消息。
就在惊鸿楼关门停业的日子里,惊鸿楼以另一种方式声名远扬。
而何家和阎家的人,还在大牢里。
好在到了第五天,二太太和三太太,终于和阎家达成协议,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先把人给捞出来,不是心疼这几个人,而是太丢人了,正经人家,谁家的人会在大牢里关着啊,传出去也不好听,毕竟,两家都有要读书科举的男丁和待字闺中的女儿,总要为儿女们着想吧。
第六天,何阎两家拿着二千四百两银子去了县衙,黑妹和白狗、黄豆和红豆早就在门外等着了,这几天,可乐死他们了,多亏他们没回去,否则哪有这么多乐子可看的。
黑妹大手一挥,一群小孩跟在何家人的后面,一边走一边喊:“赎人喽,赎人喽,何家赎人去喽!”
虽说去赎人的只是府里的管事,可管事也是要面子的,他恨不能找块布把自己的脸遮起来,丢人啊,太丢人了。
好在他有马车,他钻进马车,可这里是大街,马车也只能慢慢得走,那群小孩,好死不死地就跟在马车旁边,一边走一边喊,街上的人纷纷驻足围观。
哎哟哟,何家去衙门赎人啊,赎谁啊,就是那个去惊鸿楼里抢钱的恶毒后娘,天呐,这种人还好意思出来啊,在大牢里蹲一辈子算了,出来以后,她还要祸害继女,那位何大小姐,可太可怜了。
无论如何,何二老爷、何三老爷,阎氏,连同阎三舅终于被从大牢里放出来。
他们站在衙门外面,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他们在大牢里待了六天,整整六天啊。
管事差点认不出他们了,这三个蓬头垢面、面花饥瘦,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是他们的二老爷、三老爷和大太太?
我的天呐,这还不如说他们是被鬼上身了,还是叫花子鬼。
第31章 犯了七出(iampetty万赏加更)
阎氏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她从里到外都是臭的,身上有跳蚤,头发里还有虱子,脱下的衣裳抖了抖,居然抖出几颗老鼠屎。
何淑媛和何淑婷过来伺候,可两位千金小姐哪见过这个,一个吓得尖叫,另一个被跳蚤吓得满地乱蹦。
阎氏差点晕过去。
可她还没从浴桶里出来,赵妈妈便来了。
老夫人说了,让她赶紧把那一千八百五十二两银子拿出来,否则就替何大老爷写休书!
老夫人还说了,阎氏犯了七出,放在哪家都是要休的。
阎氏的身子晃了晃,休她?何家居然敢休她?
老太爷生病的时候,她是端过药侍过疾,老太爷过世,她守孝三年,只凭这一点,何家就不能休她!
更何况,她还给何家生下了嫡长孙,她是有儿子的,凭什么休她?
阎氏不想忍了,如果不是老虔婆让老二和老三打上门去,她又怎会被关进大牢,她现在名声没了,全都是这个老虔婆害的。
阎氏的头发还没有全干,披头散发,随便穿了件干净的衣裳,便去找老夫人算帐了!
今天,她要拼了,敢休她,没门!
虽然过了十四年,可是有的事,何家的人忘了,可她还没有忘!
老夫人万万没有想到,阎氏居然有脸来和她理论。
老夫人冷着脸,连个眼角子也没给阎氏:“进了大牢,那就是失贞,你一个失贞的妇人,有什么脸来见我?我要是你,就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也给儿女们留个脸面。”
阎氏冷笑,指着老夫人吼道:“你们姓何的最好别逼我,你真当你们何家还有脸吗?劳氏是被你骂了才跑去京城,你又写信给大老爷告状,说劳氏对你不敬,劳氏一气之下,身怀六甲离开京城,她是要回来和你当面理论,结果死在路上,你信不信,我往扬州写封信,劳家人若是知道劳氏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独自回真定的,你说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听到阎氏提到劳氏,老夫人拿起一个茶杯朝着阎氏身上砸了过去:“你个贱妇,若不是你勾引大郎,劳氏还是我们何家的媳妇,劳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宦之家,你们阎家一窝子小偷,连给劳家提鞋都不配!”
“呸!现在看到劳家当官了,你才这么说,以前是谁嫌弃劳家开油坊上不得台面的。”阎氏吼道。
“说了又如何,那是我们家里自己的事,你死缠着大郎,无媒苟合,硬逼着大郎娶你,不要脸的东西!”
老夫人早就看阎氏不顺眼了,或者说,自从得知劳氏的父亲飞皇腾达之后,老夫人就后悔了,当年她就不该应允这门亲事。
她的确不喜欢劳氏,劳氏性子烈,脾气大,敢和她这个婆婆甩脸子,所以当她得知劳氏死在半路上时,她一点也没有难过。
只是她也不喜欢阎氏,但是阎氏刚嫁进来时,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伏低做小,所以她也就认下了这个儿媳妇。
可是现在看来,阎氏还比不上劳氏呢,劳氏虽然不好相与,可好在有个能干的亲爹,若是劳氏还活着,大郎早就官复原职了。
说来说去,何家现在走下坡路,大郎不能继续当官,全都是阎氏这个贱人给害的。
现在这个贱人还偷了银子,让那么赚钱的惊鸿楼关门,这个贱人就是该死!
“来人,把这个毒妇绑了,再给阎家送信,不把银子送过来,我就把这个毒妇休了,休了!”
京城,何大老爷这几天过得很是滋润,武安侯府虽然没请他过去,可是却给他送来了一桌酒席。
而第二天,便有一个小厮来客栈找他,何大老爷一问才知,这小厮居然是文选郎刘大人身边的长随。
刘大人要见他!
何大老爷大喜过望,他又不傻,上次来的时候,他连刘大人的面都见不到,而这一次,刘大人竟然主动要见他,不是他有面子,而是他因为武安侯府有了面子。
他塞给小厮一个封红,旁敲侧击,小厮也没有瞒他:“上面有人给我家大人打了招呼,我家大人这才知道何大人您进京了,您也真是,好不容易来了京城,也该到吏部去坐坐吧。”
听听,这语气,全变了。
何大老爷高兴得不成,次日便换上一袭新衣,去了吏部文选司。
可是他去得不巧,刘大人没在,说是有急事,跟着黄尚书出公差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好在何大老爷见到了前日的那个小厮,小厮一脸诧异:“您昨天怎么没来?我家大人就是因为要出京几日,这才急着见您的,这样吧,您在京城多住几日,我家大人回来后,您再过来。”
何大老爷原本凉了一半的心,重新热了起来。
住几日就住几日,他正好可以趁机和以前的上司同僚走动走动,也让他们知道,现在他也是在朝中有靠山的人了。
以前的客栈距离六部有些远,于是何大老爷换了一家,这里不但离六部近,离勋贵扎堆的城东也不远。
何苒斜靠在贵妃榻上,听小梨把刚刚从真定府传来的消息告诉她。
这消息是白云传给黑土,黑土又送过来的。
小八大叫:“有趣有趣,好玩好玩,可惜八爷没在,错过了一个亿!”
何苒的嘴角微微勾起,笑了笑,对小梨说道:“还有别的事吗?”
“有,李老夫人带话过来,那个叫劳光怀的扬州知府,这会儿已经到京城了,李老夫人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他会陪自家夫人到惊鸿楼挑首饰,李老夫人还说,她在惊鸿楼给大当家您收拾出两间屋子,您看您是今天就住过去,还是明天再去?”
何苒摇摇头:“这里住着就挺好,我不搬了,就这里吧,告诉锦绣,明天我会提前过去,毕竟是长辈,不能让他们等我。”
小梨脆生生地答应着,退出去做安排了。
小八拍拍翅膀,在屋里飞了一圈,最后又落到何苒的肩膀上:“大当家大当家,小八给你唱个歌,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何苒
第32章 劳家夫妻(求月票)
次日,何苒提前一个时辰便来到惊鸿楼,李锦绣也来了,身边带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这是她的孙女,陆畅。
陆畅圆圆的脸蛋,珠圆玉润,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招人喜欢。
“这是我家老三的女儿,你看她长得像谁?”
何苒微笑:“随了祖母。”
“是吧,我就说她最随我,这丫头身子骨儿结实,回头让她练趟枪给你看看。”
陆畅好奇地看着何苒,她想叫姐姐,可是看到何苒与祖母之间的相处,倒像是平辈一样,莫非是家里的远房亲戚?她倒是知道,有些亲戚年纪最小,可是辈份却很高。
何苒看看身上,她身无长物,倒是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老祖宗的辈份了,见到小辈要给见面礼的,这次没有提前准备,只能下次了。
“我和你祖母是忘年交,你若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就叫我名字,或者何大小姐。”
她其实挺想让陆畅叫她姐姐的,多年轻啊,她也想装嫩,可是李锦绣会尴尬,所以还是叫何大小姐吧。
“何大小姐,你真好看。”小姑娘的声音甜甜糯糯。
“你也好看。”何苒笑着回应。
李锦绣瞪了陆畅一眼:“没大没小。”
陆畅缩缩脖子,嘴里小声嘟哝:“就是好看嘛,我没说错啊。”
何苒笑了笑,对李锦绣说道:“时辰差不多了,他们也该来了,让人去迎一迎吧。”
李锦绣起身,对陆畅说道:“你去看看。”
又转身对何苒解释:“劳光怀的夫人复姓上官,与阿畅的外祖母是一个村子的,而且还是隔着房头的从姐妹。”
何苒这才知道她带陆畅来的原因。
见陆畅出去,李锦绣才继续说道:“阿畅自幼失恃,她和阿臻一样,都是在我身边长大的。”
何苒没想到,这个一脸阳光的小姑娘居然也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她被你养得很好。”
这种好十从内到外的,小姑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越和自信,这是假装不出来的。
陆畅出去,没过一会儿,便看到一对夫妻一前一后走进了惊鸿楼,陆畅迎过去,冲着二人福了福:“姨姥爷姨姥姥,你们来了,我祖母已经来了,这会儿在里面呢。”
上官夫人眼里都笑意,她拉住陆畅的手:“这是阿畅啊,你认得姨姥姥,可若是在外面,姨姥姥都不敢认你了,真是女大十八变,我们的阿畅长高了,更漂亮了!”
陆畅也跟着一起笑,可是她却在上官夫人眼中看到了一丝伤感,一闪即逝,陆畅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看到和陆畅一起走进来的夫妻,何苒便知道,劳光怀和上官夫人到了。
二人给李锦绣见礼,劳光怀目不斜视,上官夫人却是留意到屋中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小姑娘,看着比阿畅年长一两岁,莫非这也是武安侯府的孙小姐?
李锦绣和二人聊了几句,话锋一转:“近日,真定府的何文青何大人来了京城,听说劳家和何家是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