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之前见燕归那对象不太说话,我也没有多想,没想到那家伙竟是个厉害的角色,他要真是帝都方家的人,以后只怕会阻止燕归学医,不行,我得想办法把他们给拆了。”
苏柏青有些哭笑不得:“爷爷,他们两个感情好着了,眼下方弦之是不是帝都方家的人都不一样,就算是,他们一家人在阳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估计和帝都那边都疏远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哪来你想的那些阻力?”
苏老爷子一想也的确如此,这些事情还真不适合他去操心,只是他一向是个嘴硬的,便说:“难得遇到燕归这么一个学医的好苗子,总归要防范于未然嘛!不能浪费了她的天份。”
景燕归不知道她家师父连她的终身大事也操心了起来,她从庆安堂出来后又去了市玻璃厂,打算把余下的两千个玻璃瓶拉回去。
玻璃厂的销售经理曾志成看到她来就笑:“你来得正好,瓶子全部做出来了,已经替你打包好了,咦,这一次你对象没开车过来啊?”
方弦之载着景燕归到玻璃厂来过几回,次数多了,人也就熟了,说话也就比之前随意了。
景燕归笑着说:“哪能天天拉着他做苦力,他也有自己的工作。”
曾志成点头,帮他把玻璃瓶固定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两千个玻璃瓶,景燕归的自行车一次根本就拉不完,明天还得过来拉一回。
曾志成对她也服气,她第一次到玻璃厂磨着他卖她瓶子时,他是看她不容易才卖给她一些残次品,这才多长的时候,人家就自己开了模,订单量也上升到了一万个。
这种量对玻璃厂而言并不大,但是曾志成有一种感觉,她可能会成为他们厂的大客户。
他随口说:“你经常这样过来拿玻璃瓶也不是件事,你要是住在城里的话,我们厂就能开车给你送过去。”
去银山村的路并不好走,有些破,玻璃厂现在还是国营的,有送货这事,但是服务绝对谈不上,乡下那种破烂路厂里的司机不愿去,怕颠破了玻璃让司机赔。
这事景燕归之前也想过,她迟早是在建药厂的。
景家老宅的房子本来就不大,就这一次的一万瓶伤药的订单她就得分好几批做,原本就不宽的堂屋更是堆得满满的,连走个路都不方便,搬进城里的事的确已经迫在眉睫了。
她想了想后说:“曾叔,你在城里住的时间长,认识的人也多,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面积大一点的平房出租?”
这年头还没有房改,城里人住房其实是很挤的,三代七八个人挤在六七十平方的房子是很常见的事情,像苏家那种情况是特例。
曾志成想了想说:“这事我帮你打听一下,只是之前也听你说过要建个厂子什么的,我觉得你如果资金够的话,可以先找相关部门买块地,然后自己建个厂子,以后做什么都会方便一点。”
这事景燕归之前就想过,问题在于她是真的穷,手里虽然揣着这几张订单赚来的两三万块钱,但是离买地建厂子所需的资金还差得远。
方弦之那天把他的存折给了她之后死活不愿意再拿回去,那笔钱还在她的口袋里放着,但是两人现在还没有结婚,她和江倚楼也有契约在,动了那笔钱的话就真的是打脸了。
所以对现在的她而言最合适的方式是先在城里租间宽一点的房子,等赚到更多的钱之后再去买地建厂子。
她笑着说:“曾叔说的是,只是做事要一步一步的来,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
曾志成听到她这话是认同的,爽快地说:“行,你要租房这事我放在心上了,你等消息好了。”
景燕归笑着道谢,同时也在心里梳理后续的规划,而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钱,所以她需要加快赚钱的速度。
她今天也问过了苏柏青,这个月她交完陆桥东的货后,还有一批两千瓶的订单,再来订单的话得等到下个月去了,也就是说这中间她能闲个十来天,这十来天也能利用一下。
景燕归理清脉络后心情不错,路过集贸市场的时候看到有卖猪肚的。
阳城人喜欢吃猪肚,迷之觉得猪肚大补,她看到猪肚后直接就买了下来,又看到有卖鸡的,就顺便再买了一只鸡,杨晚秀虽然有养了鸡,但是鸡是要用来下蛋的,她一直舍不得杀。
果然,她拎着猪肚和鸡回去的时候被杨晚秀给念叨了一下午,无非是说她乱花钱,念叨归念叨,却也开开心心的杀了鸡,把鸡和猪肚一块炖了。
猪肚鸡炖好后,杨晚秀又把里面的猪肚和鸡全部捞出来,用辣椒和大蒜炒了,加上一把葱,鲜香味美。
里面的汤加了根丝瓜,丝瓜吸了汤里的油,添了几分丝瓜特有的清香,汤汁鲜美。
菜才做好端上桌,外面就传来了哭声,声音很熟,是刘春花的。
景燕归的眉头微微皱起,刘春花这是又要做妖了。
果然,刘春花扶着景建国走了过来,一过来就在哭:“爸,妈,建国的手断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家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第138章 想让他们养全家
刘春花上次吃肉,还是景燕归和方弦之订婚的时候,那一次她分了一块二十几斤的肉,家里人多,又都馋肉,没几天就吃完了。
她一走到老宅的门口,眼睛就往桌上瞅,然后就看见了桌上堆得冒尖一大碗猪肚鸡,她恨不得过去拽个鸡腿就开啃,只是今天的戏还得演完。
于是她哭得更厉害了:“南方那家黑心的老板,建国在他们厂里上班,断了手,什么都没得赔,就把他给辞退了,我们家都指着建国养活,他断了手可怎么办?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都要上学,爸,妈,你们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她说完就想迈过老宅的门槛,小崽崽从斜刺里冲出来,对着她就是一通吠。
小崽崽长得很快,现在已经有景燕归的膝盖高了,它的气场强大,这么一扑过来吓得刘春花往后退了一步,没敢进来。
景燕归听到刘春花的话这才想起,前世景建国的手也是断了的,但是却不是现在,而是在一年后,果然,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
她朝景建国看去,只见他的右手上缠着纱布,手指和手掌都没有了,是从手腕处齐齐切断的。
景建国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他高大健硕的身体此时微微弓着,早没有暑假时教训景燕归时的疾言厉色。
杨晚秀虽然对景建国有些意见,但是那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她看到景建国这副样子有些心疼,忙问是怎么回事。
刘春花抹着泪说:“妈,你让建国去屋里坐下来说吧!”
杨晚秀略想了一下,儿子伤成这样了,她也不能不管,便让景建国刘春花进来。
小崽崽见他们进来冲上去要咬他们,却被景燕归喊了回来,它委屈的不行,对着景燕归呜呜直叫唤,以它的智商,是弄不明白人类复杂的情绪。
景燕归之前能拿刀堵着必要的刘春花不让她进老宅,但是今天却不行,她拘着小崽崽在身边,直接就把桌上的那一大碗猪肚鸡搬进了厨房。
正一边抹泪一边准备伸手拽鸡腿的刘春花:“……”
景燕归没理她,借口小崽崽闹腾一人一狗进了厨房后就关上了门,她跑了一整天早就饿了,这会也不等杨晚秀了,拿起一个碗倒了三分之二的猪肚鸡到另一个碗里,然后找个碗扣下塞时柜子里。
景燕归装了米饭,带着小崽崽一边吃一边听着外面的说话的声音。
景建国的手因为是他喝了酒在操作机器被卷进去轧断的,他违规操作,所以厂里只赔了他一点医药费就把他从厂里赶了出来。
刘春花一直在那里嚎,哭着喊着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事闹得有些大,景二叔和景三叔都来了,两人都很生气,喊着要去南面找那家老板算帐。
景燕归知道他们也就是喊喊,并没有去的胆子和魄力。
景燕归对于景建国受伤的事情心里有些烦的,他的手一断,杨晚秀和景中意就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既然不能置之不理,那么以后景建国就会来啃老。
杨晚秀和景中意手边又能有个什么钱?最后还不是得来找她。
景燕归在心里飞快地想了一下这件事情,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
刘春花在外面哭闹了一阵后说:“妈,今天有点晚了,我心里乱得很,也没心情回家做饭,你这边饭菜都做好了,能不能在你家先吃一点?”
杨晚秀怎么可能不知道刘春花打的是什么主意,冷笑一声说:“是建国的手断了,又不是你的手断了,我这里你们每年每人就给三百斤谷子,根本就不够吃,可没饭给你吃,自己回家做饭去!”
她这话说完,原本打算蹭饭的景三叔就灰溜溜的走了,毕竟他之前在二老的面前说过狠话。
景二叔见景三叔一走,便也跟着走了。
兄弟两人虽然有些同情景建国,但是一听景建国居然打算让杨晚秀和景中意养,他们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毕竟父母的钱,就算是要分,那也是三兄弟一起分。
只是景建国刚断了手,这话他们也不好说,还是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刘春花的脸色有些难看,又开始哭:“妈,建国这一次受了伤,伤了元气,肯定是要给他补补,可是家里根本就没有钱啊!”
“按理来讲,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能想着沾长辈的光,但是你们要是再不管我们的话,我们一家五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她还惦记着那一碗猪肚鸡,然后再用这事借题发挥。
杨晚秀原本心疼儿子,这会听刘春花一副要沾上他们要让他们两老口养景建国一家的话,顿时就炸了毛。
她面上克制着问景建国:“你的意思也是要让我们老两口来养你们一大家子吗?”
景建国一向听这是刘春花的,他这一次回来后刘春花已经骂了他一顿,又说现在的景燕归有多么的赚钱,杨晚秀隔三差五的就去村里的屠夫家割肉,他来的时候也打的是这个主意。
于是他轻声说:“妈,我断了手以后就是残废了,没法养家糊口了,留洋年纪还小,晓月和秋红的成绩都很好,怎么着也要上大学的,这事你们二老得想办法帮衬一二。”
杨晚秀顿时悲从中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去养你四十多岁的媳妇和十几岁的女儿?”
景建国点了一下头,杨晚秀直接开骂:“你哪来的脸说这样的话!不要说我们已经分家了,就算是没有分家,也没有这个理!以前你养着你媳妇,她不干活我们也不说什么,现在你没本事养她了,那就让她来养你!”
“合着她就是个金贵要在家享福,我和你爸就是伺侯人的奴才命?”
“景建国,我告诉你,你不要仗着你断了手我心疼你,就想赖上我,你家这破事,我才不会管!”
刘春花当即就在屋子里哭了起来说:“当初建国娶我的时候可是说了,我是不用干活的!你们老景家出尔反尔,太欺负人了!”
第139章 彪悍的小崽崽
杨晚秀直接怼了一句:“谁应承你的你找谁去!你要是觉得这日子没法过的话,大可以离婚!”
离婚这事其实也是杨晚秀从景小姑的事情上得到的启发,她是一直看刘春花不顺眼,这些年来意见已经不小,这两个多月来,刘春花上窜下跳的厉害,杨晚秀实在是烦不胜烦。
这样一个只知道享福心肠又毒又黑的儿媳妇,不要也罢!
景建国也委屈的不行:“妈,你做长辈的,怎么能逼晚辈离婚呢?春花要是和我离婚了,我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刘春花没料到杨晚秀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觉得今天要是不把杨晚秀拿捏住,以后就很难从杨晚秀的手里抠出钱来,又从景建国的话里得到了启发,当即就说:“婆婆逼着儿媳妇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们都别拦我,我要去跳河!”
刘春花说完就往外冲,杨晚秀对于她的那些小把戏太清楚不过,只是以她的身份根本也不好对着刘春花喊“你去跳吧,你今天要是不死的话,也不用回来”之类的话。
看热闹的村民们怕闹出事来,忙手忙脚乱的去拉刘春花,刘春花在地上又哭又闹的打滚,哭得呼天抢地,就好像谁欺负了她一样。
景燕归在厨房里听得恶心的不行,打开门和小崽崽一起走了出去。
景建国看着刘春花那副样子心疼不已,跪在杨晚秀的面前说:“妈,儿子不孝,我和春花感情深厚,你们不能逼我和她离婚!”
杨晚秀被他气得头疼,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货儿子!
刘春花虽然闹腾的厉害,却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景,一看到这一幕就觉得她这一次是能妥妥的拿捏住杨晚秀了。
正在此时,她感觉脸上有些湿,还有一股怪味传了过来,她一扭头,便看见小崽崽正抬着腿对着她的脸撒尿,她回头的时候因为还在那里装哭,便有狗尿流进了她的嘴里……
刘春花顿时就要疯了,怪叫一声就要去打小崽崽,小崽崽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冲她叫了几声,然后钻进了人群。
刘春花立即就去追小崽崽,小崽崽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又哪里是刘春花能追得上的。
小崽崽故意往杨晚秀的身边跑去,刘春花早就怒上心头,直接就扑了过去,刘春花用力过猛,脚下一滑,她一个不备直接就撞在了杨晚秀的身上。
杨晚秀本来年纪就大了,今天又被气得狠了,这么一撞就直接往后倒去。
景燕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杨晚秀,然后大声喊道:“刘春花把我奶打晕了!”
杨晚秀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了,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景燕归一边哭一边大声说:“刘春花,你怎么能这样!就算景建国因为断了手不能再养你,你好吃懒做不肯干活,非要赖着我爷奶来养你们,我爷奶这么大年纪了,你们怎么忍心让他们来养你们?”
“他们不同意,你闹死闹活也就算了,怎么能动手打我奶?要是我奶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