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岩看出她的迟疑。
“你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地里最近活不多,用不到你帮忙。”
梁好彻底放心了。
“需要帮忙就喊我,我也能出一份力。”
闻岩笑了笑,突然伸出手碰向她的脸,梁好猝不及防后退还是没来得及躲开。
他的指腹从她脸上轻轻擦过,
“怎么脸上沾了锅灰?”
梁好闹了个大红脸,她怎么大惊小怪的。
她胡乱擦了擦脸:“可能是烧水的时候没注意。”洗脸都没洗掉。
闻岩毫不犹豫道:“需要烧水就使唤闻溪帮你,反正他整天闲着没事。”
梁好求之不得,原来家里还有个能使唤的小弟,她总算不用担惊受怕点燃厨房了。
临到睡觉又犯了难。
对于这段婚姻她没感觉,不反感也不排斥,就当多了个生活搭子,但得让她适应一段时间。
一想到隔壁大队的原身家人身体就不由得颤抖。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恶毒的父母,见不得女儿过得好就四处败坏女儿名声,这得是对女儿有多大怨气。
从她接收记忆后就没想过回家,她不论去哪都举步维艰,与其回到狼窝不如顺其自然。
闻岩见她强撑着困意,顿时心领神会:“困了就睡吧,咱们俩现在互相不了解,我不会碰你。”
梁好早就撑不住了,她眼皮上下打架,听完他的话倒头栽在荞麦枕头上进入梦乡,闻岩见状哭笑不得。
一边警惕他又对他毫无防备,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性子。
他坐在床边,眼神怀念地注视着她熟睡的面孔。
上一世他们发生的稀里糊涂,孩子的出生也是意外。后来分居两地每次见面只剩履行夫妻义务,导致他心里憋屈。明明是她主动联系他,事后又留下他独守空房。
隔天一早,梁好起床家里已经没人了,屋里桌上的碗里放着两颗水煮蛋。
鸡蛋在乡下属于奢侈品,梁好毫无心理负担吃完属于自己的奢侈早饭。
既然家里没她的事,今天随便捣鼓点东西看能不能帮忙减轻压力,她才能心安理得不干活。
闻岩上午没去地里,他去大队申请家里翻修房子的事。
生产队长闻康和副队长郭有根在办公室唉声叹气,沟壑纵横的脸上愁颜不展。
闻岩敲了敲门,俩人听到声音连忙把人请进来。
生产队的社员不知道,他们俩可都一清二楚。
闻岩在部队里肯定是担任了重要职位,不然上面怎么会派人调查他的家庭背景。可惜闻岩负伤退伍,不然以他一身功绩都能单开一页族谱了。
闻康招呼他坐下,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闻岩提到修房子的事,闻康和郭有根面面相觑,随即连忙点头,
“当然可以,我们代表大队给你批准了。”
察觉到他们的异样反应,闻岩没有主动询问。
离开大队时他特地绕了一圈,透过窗户看到隔壁屋一对年轻男女有说有笑,胳膊挨在一起举止暧昧,见到他立马坐直身体瞪了一眼,闻岩心里大概有了数。
闻岩回家先做了午饭,看着家徒四壁的环境心里反而感到轻松畅快,感谢命运让他有重来的机会。
梁好在屋子后面捣鼓自己的小玩意,她手上材料稀缺,拆了东墙补西墙,要是能去找点材料就好了,飞船残骸不能直接拆了当材料用。
看到闻岩,梁好抬头询问他,
“太阳能灶,你用吗?”
他见过太阳能灶,最开始出去打拼路过一些村子见到过当地人使用,只是操作不便没有大范围推广。
他没有打击梁好的积极性:“午饭我已经做好了,暂时用不上太阳能灶。”
梁好却拍了拍额头,她这不是多此一举么。家里只有红薯做饭并不难,除非像她一样不会用柴火的人可能会需要太阳能灶,看来得抓紧时间多了解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
地里,闻二山跟闻三河兄弟俩面露担忧。
“家里粮食不多了,得想想办法。”
闻三河压低声音:“让小溪趁没人的时候去山上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子,他上次不就弄陷阱捉了一窝兔子。”
闻二山缓缓摇头:“山上东西都是集体的,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不值当。”
闻三河对亲哥恨铁不成钢,肚子都填不饱了还管什么集体私人的东西。
他只得改变策略:“那这样,咱们晚上去河边摸泥鳅和鳝鱼,反正在咱家后面,没人看得见。”
闻二山狠狠心道:“行,要是出了事就推我身上。”
闻三河不懂二哥为什么这么谨慎。
那些住在山脚下的肯定隔三差五跑山上去捉野鸡兔子田鼠,大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被人看到举报就没事。
闻二山特地叮嘱弟弟:“别在老四跟前说,咱们不能动他用命赚回来的血汗钱。”
“我知道,再穷也不能从老四手上要钱。”
闻岩去地里送饭回家,今天他干脆请了一天假。
“你想去城里吗?”
梁好惊讶抬头:“我们可以去吗?”
闻岩温声道:“嗯,你想去就能去。”
“可是出门不是需要介绍信,现在来得及办吗?”
闻岩耐心解释: “我跟队长说过了,当天去当天回。”
闻岩不能骑自行车,不过今天生产队的牛车进城,他私底下给掏了两角钱的车费。
梁好连忙把东西收起来。
“走啊,我还没出过远门呢。”
闻岩摇头失笑,带着她去了大队。
地里正在劳作的生产队社员们频频投来目光,这是梁好结婚后第一次出门,听说昨天连娘家都没回,地里的女人们免不了一顿同情。
闻岩走在梁好身边人高马大,浑身带着军人的气势,如果不是腿脚不便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梁好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满脑子都是进城后能去哪些地方找材料。
办公室的年轻男女目送坐着牛车离开的人,张雪梅故作不经意提到梁好。
“梁好看起来过得挺滋润,接受现实也是人之常情。”她故意提起梁好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何荣轩脸色微变,随即轻声道:“作为朋友我打心底为她感到高兴。”
张雪梅跟何荣轩来自同一个家属院,俩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是妾有情郎无意。她追着何荣轩下乡,何荣轩却对梁好一见钟情。
梁好结婚最高兴的就属张雪梅,她能察觉到何荣轩对自己态度软和,只要她锲而不舍一定能打动他的心。
闻岩不经意在车上提起何荣轩,梁好愣了一瞬。
“何荣轩?我跟他不熟啊。”
原身妹子是暗恋过何荣轩,经常悄悄帮他洗衣服,省吃俭用给他送食物把自己饿得脸颊凹陷。俩人属于友情之上就差捅破窗户纸。
可何荣轩没有担当,他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不定,跟梁好做“知己”又和张雪梅举止亲密。甚至在梁家给梁好定下亲事后避而不见,导致原身绝望加剧。
梁好不认为何荣轩是前任,俩人都没确定关系,做过最亲密的举动就是偶然有一次顺路回家。
她不想跟闲杂人员扯上关系,干脆就说不熟。
闻岩点点头,今天他在大队看到的年轻人就是何荣轩和张雪梅。
上一世就是张雪梅告诉他梁好对何荣轩余情未了,考去了何荣轩所在的城市念大学。他又碰巧见到梁好跟何荣轩一前一后从校门走出来,导致误会加深。
梁好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何荣轩的名字。
不过她突然提起兴趣:“他在大队兼任会计,那他数学应该不错?”
闻岩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何荣轩能考上大学说明底子不错,但他可不会帮他说话。
他随口敷衍:“大队的会计只需要会算数就行,不要求学历。”
梁好失去兴趣,她想接触高材生或知识分子,参考自己应该学到什么水平才不会露出破绽。
闻岩没有带她去供销社也没去百货大楼,而是直奔当地最大的废品站。
梁好站在堆积如山的废品前,只觉得这是一座金山。
“这里东西贵吗?”
闻岩大手一挥:“你尽管挑,有我在不用担心钱。”
废品站的老头懒洋洋掀起眼皮,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油嘴滑舌,带姑娘来废品站拾破烂真不嫌丢人,他嫌弃地移开目光。
梁好把生锈的铁疙瘩拿在手上,她的面前出现了别人看不见的透明面板,上面显示铁的冶炼方法和用途。
这就是她的信息库。
闻岩见她全神贯注找东西,自己也随手在废品处挑了几本闲杂书。
这时候书最不值钱,很多人把家传的典籍医术等都当成柴火烧了。他记得今年十月份就要恢复高考,他上辈子在军校进修过不算文盲,后来做生意请了家教学外语,严格来算只有高中学历,靠着钞能力成了国立大学的校友。
梁好浑身蹭的脏兮兮,她挑了一堆乌漆麻黑的铁疙瘩和看不出材质的垃圾。闻岩选了厚厚一沓书,包含了给她挑的学习课本。
废品站的老头子第一回见人在回收站买这么多垃圾,零零散散加起来花了一张大团结。
他嘴角抽搐,不明白这俩年轻人是什么癖好,有这些钱干啥不好?
第3章 我跟他不熟
由于东西太多带不走,他们先把东西寄存在废品站,闻岩带着梁好去银行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