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还有武陵侯府的人在。
头两日来吊唁的人比较多,孙家早就准备好素宴了。
“快了,温医师准备入席就是。”
“这顿饭我也不白吃。令公子得了花柳病,我可以为令公子免费医治,七日之内就能好。”温然声音微微拔高。
周围的大娘子姑娘都听到了。
虽说孙天友得病的消息传了出去,到底不是所有人知道的。
好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一脸惊恐。
“温医师慎言!”荀氏大声道,“我儿好好的,怎么会得那种病!”
“我医术还算不错。”温然道。
“那是非常好!”康十姑娘捧场道。
温然笑了笑,“令公子的脸色和身上的恶臭,我便知道他得了花柳病,大娘子不信我,可以让其他医师来为令公子看看,这病可拖不得,还会传给其他人,尽早治好才是。”
“我说呢……刚才他走过去,闻到一股味道,咦~没得让人恶心。”
“哎呀,刚刚我是不是也被传染了?”
“傻妹妹,要……这样……那样才会传染。”
荀氏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她丈夫死了,丈夫灵堂上儿子的丑事还被拿出来如此讨论。
真是欺负孙家没人了吗?
她儿子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
“孙家不欢迎温医师,请离开吧。”荀氏冷着脸道。
“大娘子别急,我见你印堂发黑,眼下发青,皮肤蜡黄,舌苔厚腻发白,想来体内火气旺盛,胃热而上蒸于口,我可以给您写个药方,不然火气堆积无处可发,会伤肝伤胃,对寿数不利。”
这是在诅咒自己活不长吗?
荀氏气得发抖。
“我听说朴大郎现在日日还去刑部衙门状告呢,家里还得靠你支撑呢。大娘子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温然加重‘好好保重’几个字。
“请你离开!”荀氏吼道。
云霜推着温然往前走,走到荀氏身边时,她小声说道:
“朴二娘冤魂索了孙大人的命,大娘子可别松懈,说不定她还嫌一条人命不够呢,毕竟她可是一尸两命啊。”
荀大娘子浑身僵硬。
温然走了,刁妈妈让客人入席,大娘子和姑娘们这才等着开席。
荀大娘子身子不适便没有出来招呼客人。
她浑身发冷,走路都虚。
【毕竟她可是一尸两命啊。】
所以他们孙家也要两条命偿还吗?
孙淼死了,下一个就是她了?
之前老爷说,世上没有鬼,那老爷是怎么死的?
冤魂索命?
荀氏又想起那夜看到的女鬼。
廊下丫鬟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只听得屋里荀氏惊叫一声,之后就是刁妈妈和大丫鬟的声音。
荀大娘子被温然气倒在灵堂之上。
丁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与荀氏针锋相对,不正好说明她与孙家有恩怨么?
这个温然,说聪明又好像没那么聪明。
争口舌有什么用。
*
仅用了两天,丁项就理出一条孙淼害温然的完整线来。
他把钱五和牛泉都关到了牢里。
可两人声称制作的乌藁毒全部给了那个叫苗婶子的厨娘,没有任何私藏。
温宅报案时也上交了一包乌藁毒。
孙淼中的乌藁毒从何而来?
牛泉不忿自己被孙淼剥夺医官名额,重新制作乌藁,害死孙淼?
还是蓝氏余孽故布疑阵,让牛泉成了替罪羊?
他可不信温然说的那个凶手是为了杀医馆东家。
因为杀温然是孙淼授意的。
丁项在衙门里想案子,刑部的衙役已经上街去查封康寿堂了。
一来是康寿堂侵占地皮;
二来,钱五牛泉知道太多;
三来,济世堂已经一家独大,康寿堂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查封了更好。
免得越查越大,查到宰相那里。
“大人,查到了,最近去西市买毛荪的名单整理出来了。孙淼生前出入了清茗茶肆,茶肆刚好换了新的香料,新香料是朱记香铺的,配比我们已经拿到,大人请看。”刑部捕头邹捷进来说道。
丁项拿起一看,上面果然有白赤这味药。
“清茗茶肆为何换香,可有问?”
“问了,掌柜的说,这种香更能凝神静气,就换了。朱记香铺掌柜说,是有一个落魄户拿来卖的,一百两银子,那人也没留下姓名住宅之类的,就是一个矮瘦的男人。”
“查!带着朱记香铺掌柜挨着指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买毛荪的人,也要挨个盘查!”
“是。”
*
平清坊和名字一样,安静得很。
这里小贩少,商铺也少。
几乎都是住宅。
温然手上拿着之前温境给的信。
看了看匾额上的‘夏府’,“敲门吧。”
“请问,你们是谁,找哪位?”
“小女是青州梧桐书院温境之女,代家父来探望礼部侍郎夏伯父。”
离开青州时,父亲说遇到难事便来找他这位同窗。
朴大郎的案子,还是需要朝中官员来推动才行。
可惜她如今只认识一个温塘,偏偏他被孙淼弹劾,他此时不能出面。
翠屏把信件给了门房,大门再次被关上。
主仆三人就在门边等着。
温然仔细回忆着,前世,她好像不知道这样一个人。
门很快被打开,一位妈妈笑脸出来接温然进去。
第166章 只求温医师救家母一命
夏家大娘子姓崔。
崔家可是文昌伯爵府。
文昌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四品礼部侍郎,足以说明夏文远为人和才干。
崔大娘穿着玫红大袖衫,身量轻盈,保养极好。
看到温然那一刻,立马叫人上了好些点心蜜饯,就连瓜果也上了好几碟子。
她笑道:“你在京中还习惯?”
“回大娘子,还习惯。”
“哎呀,我家老爷与你父亲那是十几年的好友了,你就叫我伯母吧。”崔大娘子笑得极亲切。
可她只字不提温然是否遇到什么不便和困难。
只说京都风土趣事,就连温境余氏也不多问一句。
哪里有半点待客之道。
温然拿出一封信,“家父给夏伯父的信,我特来带给伯父。同时温然有一事请教,‘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这句话到底对不对?
礼部掌天下礼仪,天子近臣是否应为表率?孙淼家朴二娘冤死,朴家上下却无处申冤,他们可有公道?”
不等宁氏说什么,温然就说告辞了。
崔氏看着自己身边的妈妈,不解问:“我做错什么了?”
叫夏文远就是伯父,叫自己就是崔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