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影响到这三个孩子科考,那真是罪过大了。
大概是想到自己刚才语气太悲凉,她扯出一个笑来,“蓝戈,你一定好好考,你夫子就想得个状元之师的名头呢。”
这是夫君的心愿,余氏千万般嘱咐,就想全了夫君所念。
蓝戈郑重道:“大娘子放心,学生一定尽心尽力。”
曹武出声道:“反正我不是读书的料子,多读三年也没什么,你们好好考,我帮着找。”
“不可。”温然道,“多你一个少你一个,没什么两样,但科举是你这辈子最最重要的一次机会,不能放弃。你们放心吧,找的人很多,我还雇了很多人,能找到的。”
如果这样都找不到,估计再多人也找不到。
不过温然不喜欢说丧气话。
她心里会有最坏的打算,但心底还是希望能找到温境。
等徐林峰蓝戈曹武都走了,常四才来。
“姑娘,我们的人都找过,没有打听到任何线索,王军典倒是给了一个重要信息,说昨日刑部大牢、京都府大牢、大理寺大牢都没有新增的犯人押入。”
温然点点头,那就说明不在牢狱中。
那么,有可能是在丁府或者左府。
左府养着两百府兵,还有近一百小厮,看管一个老书生,是绰绰有余。
“明儿你叫人去问问左家和丁家的下人,左大人丁大人有没有带过什么人回府。”温然道。
“是。”
*
三月十七。
茶肆里也有人议论着温境。
“他不仅仅是神医的父亲,还是先帝五禾十六年青州府的解元呢,后来才辞官做夫子。”
“听说他教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张老太师的门生,你以为呢。”
温境到底是什么人,很快还是传遍了京都。
就连燕王府魏湛听后都惊得合不拢嘴,“温境来京都居然不来找我。”
阳管家抽抽嘴,“王爷,现在的重点是温夫子失踪了。”
魏湛道:“他怎么会失踪,难道左鸿那个老不休这么小气,二十多年的事还生气?”
说完魏湛倒抽一口气。
不会吧?
阳管家道:“王爷您心心念念的那副《重阳贴》恐怕再没有下落了。”
《重阳贴》是前朝书法大家王之的作品。
当时被人人称颂。
前朝覆灭,王家也随之倾倒,王之真迹《重阳贴》却下落不明。
后来魏湛听说再温境手中,百般请求,终于见过一次。
那让人被历代文人墨客奉为瑰宝作品让他见过后就难以释怀,于是想半夜爬墙偷偷再欣赏一次,结果被温境逮个正着,第二天还说给先帝听。
要不是先帝念他是最小的弟弟,岂是罚半年俸禄能解决的。
打那以后,温境就说《重阳贴》被他藏起来了。
魏湛渐渐也歇了心思。
现在阳管家说起来,魏湛止不住的心痛。
“哎。”魏湛叹了大大的一口气,“希望《重阳贴》有一日能现世。”
说罢,他又道:“咱们燕王府也帮忙留意一下吧,找到温境的尸首也好啊,到时候或许,可以找余大娘子问问那帖子,说不定还能再瞻仰一次!”
说到后面魏湛语气也不落寞了。
阳管家有些无语,自家王爷喜欢痴迷书法,人尽皆知。
二皇子小时候和自家王爷玩得好,带着二皇子也喜欢书法,不过并不痴迷。
怎么自家王爷就是这个德行呢?
“温境那个人,就是个倔脾气,要真落在左鸿手里,估计是没救了,你让人多注意左家吧,我们不便插手,但也算是还当年他借我一睹《重阳贴》真迹的人情吧。”
“是。”
*
温塘也让温府的下人装模作样问一问找一找。
温然知道的时候,根本不放心上。
今日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常四那边也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丁左两家的下人口风严。
晚上睡下后,温然两次从噩梦中惊醒。
后面那个梦,温境一身是血,没有任何气息,但双眼睁着,尽是不甘。
梦里画面太过真实,温然就再也睡不着了。
温然没睡,影栖阁的余氏也没睡
一想到丈夫在死之前还要受尽折磨,她满心都是煎熬,头疼得快裂开,她不过是拿出丈夫之前送的手镯,细细摩挲,想念那个虽然不解风情但敬重爱护她的丈夫。
*
三月十八。
马三娘早早就起来了。
她把昨天准备的东西又细细清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去做早饭。
卯时。
贡院门前已经有衙役小吏了。
进贡院前得搜身。
徐林峰和曹武也到了。
马三娘道:“你好好考,温姑娘那边,我和你父亲晓得的。这三日,你只要想考试的事就行了。”
蓝戈点点头,“知道了娘。”
正好那边差役在喊排队搜检入场,蓝戈拎着包袱就过去了。
蓝戈回头说道:“你们回去吧,我还要排队。”
马三娘和蓝戈也不宜在这官差多的地方露面太久,就走了。
队伍很慢。
搜查的差役检查得很仔细。
外面的衣裳不仅要脱,还要看里衣里面有没有挟带小抄,或者里衣上有写满字的夹层。
徐林峰和曹武先一步检查完进了贡院大门。
到了蓝戈,他的包袱、衣裳都检查了个遍,差役道:“进去吧。”
蓝戈自己收拾了包袱,慢慢走进去。
即将踏入贡院门槛的那一刻,他停下了。
状元之名和夫子的性命……
第268章 丁项:温医师没在茶杯上动手脚吧?
“诶,诶,那个学生,你怎么出去了?出去了就不能再参加会试,你可要想清楚了!”会试御史看着一道挺笔身躯往外走,大喊提醒。
那道身影却丝毫没有停留。
出了考场蓝戈没有去温宅,而是去正大粮行。
正大粮行的谢栋其实一直和朝中户部尚书有来往,不然也不能把正大粮行做到如此地步。
户部是魏天禹的天下。
谢栋早先也是靠着曾经和蓝家有一点点微末交情才搭上户部尚书的。
魏天禹借着户部尚书的手,要了不少正大粮行的孝敬。
这个时候,不出点力,有点说不过去。
谢栋没想到蓝戈会来,“公子,你怎么没去贡院?”
蓝戈摇摇头,“户部尚书那边可有消息?”
“公子,你该去考试!温夫子的事有我们呢,这十几年我们也没出过什么大的纰漏,我和蓝五哥会尽心竭力,公子你要信我们才是。”
“不是我不信你们,而是我一旦进了贡院,就要在里面待上三天,丁项随时会找温然,也可能给会找你,我不放心。会试而已,今年不考,三年后再考就行,夫子的性命重要。”
谢栋叹了口气,公子都这样说了,他多说无益。
“公子想如何做?”
“夫子不过就是藏在丁府或者左府,左鸿最信任丁项,不会把温境藏在其他人府上。我要你们这几日时时刻刻盯着左家丁家的动向,谢叔你去找户部尚书,让他上禀陛下,温夫子拜访好友被人掳走,三日未有下落,恐是某个张狂之人为了考试,逼迫温夫子代为答卷考试,妄图通过会试。为了不搅乱考场内考生答题,应在京都快速找到温夫子。”
谢栋道:“户部尚书恐怕不肯啊……”
“你就告诉他,你听说温夫子知道蓝家最后的血脉在哪里,如果被左鸿找到,说不定拿来做文章,二皇子恐怕就要贬为庶人。他自会回去告诉他主子的。”
谢栋明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