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忽然就成了医官，太后再心胸宽广也会怀疑吧。
周固低头道：“回太后，如温医师所言，下官之前和温医师是认识的，下官能进医官署也是因为下官早年间就考过医官署，被孙淼拦截名额，下官心有不忿还状告过孙淼，后来孙淼死了，医令就把应该属于下官的名额给了下官。”
这样解释虽然合情合理，但在宫里几十年的太后岂会不知道其中蹊跷。
几年过去了，医官署还会还名额？
里面没有人从中转圜那是不可能的。
“周医师去过益德宫给二皇子看过诊吗？”温然忽然问道，“听说章医官去益德宫看诊后就一直病在家里，皇子妃体弱，那边还是需要人去请平安脉的。”
温然说得如闲聊一般，上首的太后神色却晦暗不明，嘴角的那点笑意已经变得僵硬。
周固：“下官没去过，益德宫一直是由其他医官负责。”
这不就是为了避嫌么。
温然打算再加把火。
“周医官能负责太后的脉，真是天大的荣幸，太后身子康健，给太后请脉就是一桩美差，民女真是羡慕，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差事。”
太后默默不语。
就凭周固的资历，章医官生病，怎么都轮不上周固来给太后凤体看诊。
当初医官署怎么把周固派来了呢。
太后脸色有些不好。
周固恭敬道：“是下官运气好罢了，多谢太后垂怜，让下官一直伺候太后的脉。”
伺候这个词就用的很微妙。
太后脸色微变，这个周固在暗指什么？
“行了，你给哀家把了脉就回去吧，哀家要和温医师多说会儿话。”
“是。”
周固麻溜地给太后把了脉就退出。
太后看了一眼荣芳，荣芳追了出去。
之后太后亲切地问道：“温然，这周固的医术，你觉得如何？”
温然笑道：“民女不敢妄言。”
“恕你无罪。”
“民女觉得周医官比不上章医官。”
“何出此言？”
“章医官在的时候太后面色红润有光泽，现在太后虽然身体无虞，可心情好似没有从前那般好，岂不是就比不上章医官了。”
太后笑着微微点头，其实那功夫上，周固比章词好，可说到合心意嘛，还是章词好。
“你心细，这都发现了。”
*
周固被荣芳叫到偏殿，说是有东西拿给他。
周固想到可能是太后赏赐，压抑心中喜悦就进了偏殿等候。
小宫女给他上了茶，他悠哉悠哉喝了一口，入口醇厚回甘，是好茶。
只是渐渐困意上来，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
温然大胆道：“太后娘娘，民女愿为太后效犬马之劳，望太后恩准。”
太后拨了拨香炉里香灰，“温医师，哀家知道你医术好，济世堂已经是京都最好的医馆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温然低眉道：“太后有所不知，民女的父亲之前被刑部侍郎丁大人掳走，近日马商刘知进的女儿也到济世堂闹事，还扬言让济世堂开不下去，民女不是惹事的人，奈何家中无人支撑门庭，总有人欺辱到头，民女不得不给温家找一个靠山，望太后成全。”
太后放下手里的精铜炼制的香铲，她知道温然的家事。
一个从小被抛弃乡野，后来被家中二伯父过继的可怜女儿。
那温塘虽是个官儿，可对温境这一房从无照拂，济世堂那么大个医馆，一个小小女子当然支撑不住。
“你想当女医官？”
“是，望太后成全。”
太后打量了会儿，温然又道：“民女的医术，只为太后所用。”
太后挑挑眉，“皇帝呢？”
“皇上的病症民女全力医治，至于皇上的命令，民女只听太后的。”
太后皇帝是亲母子，太后从未想过害皇帝。
只是在魏天禹一事上，二人有分歧。
太后笑道：“行，温医官，过两日你就能去医官署上值了。”
温然面上大喜，“多谢太后。”
以后能进宫，就能多知道皇宫里的消息，她还能借医官的身份，慢慢接触皇帝，试探皇上对蓝氏旧案的态度。
她还能通过太后慢慢进言。
让魏天禹渐渐失去君心。
忽然隔壁偏殿一声尖叫声传来，太后示意荣芳，荣芳就去看了。
很快她便回来说道：“周医官欺辱了芳梅，太后可是要把芳梅赐给周医官？”
太后勃然大怒，“他当哀家这慈安宫是什么地方，居然敢欺辱哀家的宫女！让禁军直接拖出去杖毙！看谁还敢在慈安宫造次！”
温然低头缓缓扯了一个笑。
看吧，医官署立马就有了空缺。
“温然，你且退下吧，哀家要亲自安抚下芳梅。”太后一脸心痛地说道。
温然识相地退下。
到了宫殿前，周固已经被按在长凳上，身后的禁军已经高高举起了板子。
“下官没有做过，我和那个宫女清清白白，请太后相信下官，太后，太后……啊……”
沉闷的板子声响起，周固痛得哇哇大叫，立刻有人给他嘴里塞了一块抹布。
看到出来的温然，周固目眦欲裂，这个女人，刚才的说自己死了就有空缺了，所以她早早就和宫女联手污蔑他。
好一个毒妇！
“雷霆雨露均是皇恩，周医官该谢恩才是。周医官心里在想什么？不会在心里骂我吧？”
温然对他淡淡一笑，“骂吧，当日孙淼还在地底下等着找你算账呢。”
毒妇，毒妇！
周固死了。
尸体被人抬了出去，慈安宫门前被小太监小宫女洗过后，又和以前那样干干净净。
魏天禹知道周固被打死，气得摔了杯子。
“喜福，你去告诉三公主，太后宫里发生的事。”
揭发章医官和太后的苟且之事，不能由他来。
“顺便，让人把章词处理了。”
既然太后杀了周固，那她心爱的章医官就只能一起陪葬了。
太后如果知道自己和周固的关系，以后太后愈发不能让自己活在宫里。
奈何，他如果现在自请开府，以后离魏轩就远了，复位只能更难。
只要没人提，他就不走。
只有在宫里，才有更多机会。
他必须尽快复位才行。
喜福低声问道：“那刘家的大姑娘……”
第296章 那个凶手到底是谁
魏天禹脸上闪过不耐，要不是需要借马政圈钱，他才不会和商人合作。
吕亚奎弹劾胡侠就被皇帝呵斥一顿。
现在他让齐威出面或者让礼部的人出面，都会是左相一党的把柄。
“在牢里待两天又不会死！她要是安分些，也不会被关进大牢。”魏天禹揉了揉眉间，他不可能耗人力去救一个没什么大用的商人女儿。
“让人送点好吃好喝的多关照一下，她认了错胡侠就会把她放了，她这点都不明白吗？”要不是刘婧还要留着套牢蓝戈，他理都不想理这种事。
喜福微微弯腰，“是，奴才马上去办。”
*
刘婧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喝了，她饿得整个人发晕，已经骂不出声了。
牢头又一次端来饭菜，刘婧还是置之不理。
她才不要吃这种看起来馊了一样的饭菜。
她想吃鱼翅，吃熊掌，吃牛肉……
为什么爹还不救她出去？
她想出去。
“没人来救我出去吗？”她有气无力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