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就花十两银子,吃两口就不吃了,她原本就一肚子气!
秦氏是真的动气了。
她养了一子两女,没有一个敢跟自己对着干的,哪个都是贴心听话极了。
这个……这个简直不像她亲生的。
“哦,在京都做官应该比较注意家庭和睦吧,修身齐家都做不到,谈何治国?”温然柔声道。
那柔柔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
秦氏如遭雷劈地愣在那里。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个女儿用银子和温塘的仕途做威胁!
秦氏牙关咬得死死的。
“放了。”秦氏说道。
她重重闭了闭眼,“你在青州如何,在这里便是如何,但有一点,不能再随意打人了,这些仆妇都是来伺候你的,不是让你随意打骂的。”
说得好像温然有暴力倾向,爱打骂下人。
温然毫不在意地说道:“她们懂规矩,自然相安无事,如有那以为我好欺负的,我就制一种毒粉,放糕点里,让她吃了了事。”
毒粉?
她居然还敢毒死人?
这是一个十四岁姑娘能说的出口的话吗?
那张白皙清瘦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如同说天气一样。
“我一定让那人,死得七窍流血、痛苦不堪、惨不忍睹!让她去了地下阎王爷都认不出,投胎无门,一辈子做冤魂飘荡于黄泉!”
死了还不算,死了还被诅咒不能投胎。
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胆小的,怕得脸色惨白,口齿打颤咯咯作响。
秦氏睁大了眼,若说刚才的威胁只是让她觉得温然有些胆大不孝,后面的一席话,却让她觉得这个女儿心狠手辣。
这真的还是三年前看到自己就心生欢喜、懦弱胆小的女儿吗?
秦氏不自觉倒退两步。
温然自然看到她眼里震惊,怀疑,以及害怕。
呵。
“愿意留下的人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人,你带走。不然,哪天发现一具尸体,会吓到人。”
秦氏很想问问她是不是疯了。
可她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最后恍恍惚惚地走了。
院子里的下人心惊胆战地都跟着走了,雀儿跑得比谁都快。
走之前,她还去看翠屏和云霜,那两个丫头居然捂着嘴偷笑,难道不怕哪天死在那个可怕女人的手中吗?
未时末,温然要出门去温宅。
云霜去玉婷轩禀报,秦氏也只得点头。
她还想医馆赚银子呢。
只一眼,温然就看到许多陌生的面孔,里面有医馆正儿八经的医师。
这也得益于杏林堂段衡的宣传。
他来了四次,治好了宁家大娘子。
这下,其他医馆医师也不装了,遇到不会的,或者心中早就有疑问的,就跑到温宅来问温然。
人越多,每个人提问的机会变少。
好的地方是,那些正经医师问的问题,是许多自学者想不出的,也是增加了一些经验。
故而,一个时辰下来依然有秩序。
“温姑娘,听说卢国公府的小公子,会简单说几个字了,敢问,是您治好的吗?”
这消息其实还没有传开,不过有心人嘛,总是能听到点风声。
第104章 我要打一套金针
“是。”
全场哗然。
何彦钧不会说话的毛病,整个京都都知道,何家把京都所有医馆医师都请去看过。
医师都说,何彦钧嗓子没问题,应该是可以说话的。
可偏偏,两三年了,何彦钧愣是没有的说过‘啊’以外的字。
温然是怎么做到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肌体的病可以用药,心灵上的病症,只能解开心结。”温然回答道。
顿了顿她又说道:“说来,我认为除了我们现在知道病理科,应该有一个心理科。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我需要更多实例和时间来验证。”
心理?
这是什么?
医官署可都没有这样的说法呢。
而且,心理怎么生病?
真是闻所未闻。
一部分人觉得荒诞,一部分觉得超前。
窃窃私语间,便听到温然说——
“后日便是医馆的考核了,有兴趣的抓紧看书吧。”
刚好一炷香燃尽。
人群散开。
温然让何彦钧开口说话这件事随着人群,散开到京都各处。
温然再一次让京都的人刮目相看。
这消息比温然快一步传到温府。
温塘下值回了府,知道温然已经回来住,他面上带着笑,任由秦氏给她宽衣。
“我说过了,母女连心,她是你女儿,你放软态度,她必定听你的。现在她有治好了何家小公子,以后卢国公府的门,那不是随便进。”
秦氏笑了笑,随即又垮下脸,把下午意梅轩的事情说了。
“她才十四,动不动就是毒死人,投不了胎,我看她就是个心肠歹毒的,咱们可得警惕些。”
温塘嗤笑一声,骂她胆子小。
“她就是说些狠话而已,又不是真做了。她就是怕家里的仆人欺负她,怕你和以前在青州一样不护着她,这才这样说的。她一个养在乡下五六年的丫头,难道还真敢杀人不成?”
温塘严肃道:“你明儿好好安抚安抚,你别老给她下马威,她现在可是咱们温家福星,你可不许再像以前那样了,不然你儿子女儿的前程,就毁了。”
当然,这里面还有他自己的前途。
秦氏看他说得认真,就只好应下了。
“明儿我叫了两个姐妹来家里坐坐,让然姐儿给她们看看,咱们探探这里面的行情。不说王公贵族,以后四五品及以下的人,都可以按照这个价格收费,超过康寿堂啊,指日可待。”
温塘点点头,“不错。还有柔姐儿昊哥儿锦姐儿,你得教好了,千万别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如果说了,严惩不贷!”
秦氏心里一抽,柔姐儿就是抱怨了几句,这总不能罚吧。
“柔姐儿说,她也想学医,夫君,你看怎么样?”
“学医?她学医做什么?治病救人不是闹着玩儿的。”
“还能有什么,就是觉得新鲜呗。”
“随她吧。”温塘随意说道,温柔骄纵惯了,学医是要吃苦头的,他相信,温柔坚持不了几天就不会想学了。
晚上正厅里温家人就到齐了。
柳姨娘生庶长子温扬,只比温然小半岁,脸细长,眉宇挺括,看到温然主动见过。
“长姐。”
温然微微点头。
温柔在一旁装作没看到,自顾自和温锦儿说话。
温塘的嫡子温昊,如今十二岁,不知道是不是爱和家里女人在一堆玩儿的原因,说话动作都不够大方爽朗。
他看到温柔不喊人,他也扭过头和温柔说话,丝毫不顾之前的秦氏的叮嘱。
孤立,有时候能让人挫败,有时候却能让人成长。
端方有礼的温扬不就是一个好例子么。
说来温塘在儿子的教育上,和其他大家族一样,并不是那么十分看重嫡庶之别。
反正都是要分出去的,让庶子多学一点,自立门户以后,嫡子也少个上门求助的穷亲戚。
故而温扬读书上学从没耽误过,也正因为他自己还算争气,温塘也不腻柳姨娘,经常去柳姨娘那里夜宿。
“怎么不叫你长姐?”温塘板着脸,“平日就是这样教养你们的?”
他能出人头地,自然也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