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想要喊人,被孟椒捂住嘴。
这时候最好不要出头,至少让那些人认为她们还有被说服的可能。
若是知道她们心志坚定,恐怕会用更强硬的手段,得不偿失。
来时一共七个人,现在只剩四个了,其中一个红了眼眶,呜呜哭起来,“怎么办?”
孟椒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这么熬着。
第2天,哭得那个女孩不见了。
第3天,一个没少。
第4天,还是她们三个,孟椒,秦蓁以及一个叫宋甜甜的女孩。
就在三人心急如焚的时候,另一边的人突然出声,“你们想出去吗?”
孟椒三人同时看过去。
深夜,六人悄悄摸索到门口守着的两人身后,一人捂嘴,两人按住人往墙上撞。
弄晕人后,六人筋疲力尽,不过还是咬着牙将人拖到屋子里去了。
那三人比较熟悉路,走在前面,她们被送来这边有一年多了,之前假装顺从,其实一直找机会偷跑,可惜被逮住了。
今夜观里有大人物要来,观主提前一个月就在准备了,她们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再不能跑掉,便自尽。
她们见孟椒三人坚持,便决定一问,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希冀。
哪怕只有一个人跑出去也好,至少能跟家里通个信。
比在这里生不如死活着好。
前面三人走的是后山那条路,那里孟椒熟悉,前世待在白云观那几年,她经常过去采摘野菜蘑菇。
几人走在阴影里,她们走的是人少的小道,热闹的地方在前院,那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琴瑟声音不绝。
好不容易走到了后墙这边,哪知后面突然传来动静,有人呵斥,“那里有人!”
几人脸色大变,以为是被发现了。
那三人想都不想就道:“分开跑,能跑出一个是一个。”
她们快速往左边跑去。
秦蓁想跟着一起,孟椒看后面一堆火把影子,忙拉着秦蓁、宋甜甜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我知道这边有条路。”
孟椒带着两人东躲西藏,一直摸到了她前世住的院子那里,前世孟椒和乔景年不像其他人偷偷藏了金银,两人身无分文,观主将她们安置在最偏僻的院落里。
院子里杂草丛生,孟椒摸索了一圈,找到了缺口,然后扒开草丛,“从这里出去。”
说着自己往外爬。
哪知刚爬出半边身子,一把刀就架在她脖子上。
后面的秦蓁不知情,还焦急道:“孟姐姐,你快点爬。”
“……”
——
孟椒抱膝坐在地上,原本和她关在一间牢房的有好几个人,但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被接走了。
只有她,什么都交代不出来,也没有家人来接她。
父母弟弟在庐州,她不可能去联系他们,路途太遥远,也不想他们太担忧。
京都城也没有什么熟人,许娘子焦娘子说到底都是看在谢长安的面子上与她来往,而她实在是不愿意与谢长安再有什么牵扯。
至于乔姐姐……还是算了,她不想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但也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早上狱差说,若是再没人来赎她,就将她与那些无家可归的道姑一同送去北疆服役。
她自然是不能去北疆的。
想来想去,孟椒想到了一个人。
中午,狱差来送饭时,孟椒犹豫对他道:“我认识萧参政,能不能让萧参政来赎我?”
狱差差点听笑了,好心提醒,“娘子,你莫要胡说八道,萧大人可不是你能攀得上的。”
孟椒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厚颜无耻,只是她觉得,萧言卿为人不错,或许能看在几面之缘的份上,派侍从过来捞她一把。
只此一回,反正以后也见不到面了。
咬了咬唇,孟椒红着脸道:“我真的认识萧参政,他……他右手虎口上有一颗红痣。”
狱差一脸怀疑看着孟椒。
大人体恤,前两天查封白云观时,看到几个女子衣衫不整,特意吩咐人给她们穿上衣服,白云观里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全都收走,只找了几件道姑穿的给她们。
灰扑扑的道袍穿在女人身上看不出身形,只见女人虽然头发凌乱,灰头土脸,但难掩清绝之姿。
心里一时起了不确定。
狱差送完饭出去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面汇报一下。
若是弄错了,最多被骂一顿,但若真是萧大人的红颜知己,那说不定是个往上爬的机会。
想明白这些,狱差也没跟其他人说,而是趁着其他狱差休息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下午,孟椒牢房门前走来了一位穿着绯色官服的年轻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七八,面容白净,薄唇凤眼,眼神肃穆中带着几分冷意。
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人绿色官服,一人是天天给孟椒送饭的狱差。
孟椒认识这人,她前世见过他,是大理寺少卿江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他来这里。
江逐冷声问她,“你是何人?”
若是别人问这话,孟椒或许会撒谎,但若是这位一向断案如神的大理寺少卿问,孟椒自是不敢。
她低头回道:“妾身……孟椒,庐州人士,原是今科探花谢长安发妻,不过前段时间已经和离了,与谢家已无任何关系。那日正准备坐船离开京都,不幸遭遇歹人被掳至白云观,逃跑途中被抓到了这里,京都城无亲人可联系,只好……”
江逐面露意外,没想到近日京都城传的风风火火的孟氏,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他身后的绿服官员和狱差也很惊讶,尤其是狱差,他娘子天天在家骂那个谢长安负心汉,那么好的女子都休弃,实属狼心狗肺,连带着他都挨了几个白眼。
那谢长安和离之事如今已传遍了京都城,还听说即将要娶沈家千金,至于那孟氏下落,无人可知,猜测应该是回老家了。
没想到人竟然误入狼窝,如今还被关在大牢里,着实可怜。
不过江逐还是问道:“为何让萧大人来赎你?”
孟椒抿了抿唇,厚着脸皮道:“我参加宴会时,与萧大人有过几面之缘,之前萧大人在遇仙正店遇刺,我刚好路过,误打误撞帮了萧大人,两人相谈甚欢,算是朋友……”
后面实在是扯不下去了,孟椒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但这不说比说更引人遐想,没想到萧大人竟然跟探花郎发妻是知音。
狱差眼睛发光,觉得回去跟自己婆娘说,婆娘肯定爱听。
江逐挑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遇仙正店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没有继续再问了,直接带人离开。
孟椒心中忐忑不安。
她以为要等个两三天才有结果,没想到当天夜里,就有人来接她了,而且还是萧言卿亲自来的。
孟椒孤零零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头发乱糟糟的,远远看着十分可怜。
听到开锁的声音,困顿的抬起头看,看到萧言卿,愣了愣后,眼睛一亮,随即想起了什么,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对方。
萧言卿笑了,“出来吧。”
孟椒听了这话,赶紧起身站起来,只是屈膝坐了太久,身子有些僵硬了,突然站起来时晃了晃,几乎没站稳。
手撑在墙上,顿了一下后,就赶紧往外走去。
怕他觉得自己磨蹭。
刚走两步,腿就一阵酸麻,出了牢房木门时,没有东西扶着,人差点摔了。
旁边伸出一只手。
两手相握,孟椒借力站稳身子,感受到手中的温度,她意识到了什么,仿佛烫到了一般,忙抽回,尴尬道:“多谢大人。”
萧言卿平静收回,放在身后的手轻轻摩挲了下。
他笑道:“既是朋友,自是不必如此客气。”
孟椒脸一红。
只是站在萧言卿身后的徐逸面色古怪。
应该说从晚上接到江逐的来信开始,他心里都觉得怪怪的。
若是要救这孟娘子,直接让他派人来这里走一趟便是了,何必让主子从繁忙的公务中特意抽空亲自来。
孟椒随着萧言卿往外走去,应该是为了照顾她,走的并不快。
出了狱门时,就看到门口旁边站着的大理寺少卿江逐和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
萧言卿让徐逸带着孟椒先走。
徐逸知道主子和江逐有话要说,便示意孟椒跟着自己。
孟椒点头。
待人走远了,江逐旁边的黑衣劲装男子走到不远处阴影里,警惕看着周围。
江逐上前几步,到了萧言卿旁边时脸上冷意少了几分,多了一丝恭敬,小声喊道:“老师。”
萧言卿淡淡嗯了一声。
江逐小声道:“这次白云观搜查出来的证据显示,背后的人是魏贵妃一派,不过昨晚有人招供,在那里看到了二皇子。”
萧言卿眼睛微眯。
江逐垂眸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