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也很惘然,魏清诀居然用自已的死亡来离间他和泱泱。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说什么都是枉然,他不想揭穿这一切,把魏清诀同他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甚至让眼前的人知晓,那会让她更伤心,也更加难以接受。
但既然他没死,就让她继续什么都不知情吧。
他们一路北上,经过了药王谷,药王谷位于群山环抱之中,四周高耸的峭壁如同巨人的臂膀,守护着这片神秘的土地。
作为药王,连清自然是要留在这里,不再和他们一起上路。
不过连清建议他们不用那么赶,可以在谷里多歇几日再出发。
但泱肆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就快二月份了,南方还是那么冷,天空中常飘着的,泱肆有时也分不清是雨还是雪,反正很细碎,二者都像,所以她不太敢赌。
但江衎辞却握着她的手,微微垂下头来,跟她说:“没关系,我们在这休息两三天。”
他的身体连清最了解,泱肆看连清并没有多说什么,想着太奔波他也会累,所以也就答应了。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在药王谷安顿下来。
很奇怪,这段时间不论是在定南侯府里还是沿途歇脚的客栈,江衎辞都会和泱肆同住一屋,可是到了药王谷,却要同她分开。
他把她丢在了前院,自已却跑去药王谷深处的一个小院落。
害得生气的泱肆去找他理论都要找好久。
不知道她不识路吗?
穿过无数个药材园,终于看到了处在悬崖峭壁上的院子,云雾缭绕。
砰砰砰地砸开房门,泱肆叉着腰,气势汹汹,摆出要质问数落的架势。
很久才有人拉开门,她劈头盖脸就要责问:“你做什么居然要跟我分房睡?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过日子——”
“了”字没能说完,在看到面前的景象后,一时竟失了声。
药香扑鼻而来,站在门里面的男人竟然光着上身,下身也只围了一条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他身上有水珠,顺着腹肌沟壑的纹理下滑,直顺着两条人鱼线隐入绒巾里。
再往上,檐角的烛火洒下来,勾勒出他匀称而结实的肌肉线条,肌肤泛着微微的水润光泽,好像每一块肌肉都经过了精心的雕琢。
泱肆看得两眼放光,虽然他们共住一屋,但江衎辞换衣或是沐浴时都会避着她,也会主动给她让出私人空间,这是泱肆第一次见穿得这么凉爽的江衎辞。
只是还没欣赏个够,面前的男人突然伸出手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转了个身,泱肆只觉后背贴上他温凉结实的胸膛,是他从身后环住她。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后,痒痒的。
泱肆问他:“你在做什么?怎么那么浓的药味。”
“药浴。”
他淡声回复她,一只手臂横在她的胸前,握住她的肩膀。
“连清研究的法子。”
去年宫中刚生变故,她被送去封地之后,凛寒找到了他。
于是,他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离开了极寒之地。
泱肆大概也猜到了,想象得到他是如何拖着虚弱却无药可医的身体,一处又一处地找寻她的踪迹。
可他绝口不提,甚至还觉得内疚,那么久才找到她。
第248章 可好?
被人这样从背后拥抱,他们之间仅仅隔着泱肆身上穿的衣裳,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肌肉的形状,以及他微凉的体温。
泱肆一面悄悄往后伸手去摸他的腹肌,一面大言不惭:“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完全忘了自已刚才气势汹汹是来干嘛的。
江衎辞捉住她在自已小腹上作乱的手,“别闹了,你等我穿上衣裳,送你回去。”
泱肆一听,顿时不干了:“不行,你不跟我睡,我睡不着。”
说着,她便趁他不备,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重新面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把抱住他精壮的腰腹,指尖在他后背又摸又抓,吃尽豆腐。
两人贴得过近,几乎毫无缝隙,江衎辞甚至感知到一些柔软的触感,脸颊莫名烫了一瞬,他握住她的手臂想将人拉开,怎奈面前的人这个时候又浑身蛮力,死死抱着他,他又不敢用力,那么细的胳膊,真的怕不小心弄疼她。
于是就这样僵持了几下,他败下阵来:“泱泱,我得泡一晚上,不能与你同眠。”
泱肆满不在乎:“那我在旁边陪着你好啦。”
江衎辞嘴角抿了抿,不过静默迟疑的片刻,后背上的手又绕到他胸前来,柔如无骨似的,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勾起无限的痒意。
他低叹一声,不知是被她弄得难受了,还是妥协了,总之说话气息不太稳:“那你先进屋等等我。”
屋里摆着一个巨大的浴桶,里面好多珍奇药材,都是泱肆闻所未闻的,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浓浓的药材味。
江衎辞绕到屏风后穿上了衣袍,让她先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
而后他就开门出去了,泱肆在房里百无聊赖等了好久,等得都要睡着了,那人才去而复返。
他两只手上都拿了东西,一手是一床绒毯,另一只手是一个食盒。
他把绒毯对折,盖在她的膝头,又打开食盒,把里面的各种精美吃食一样一样摆在一旁的小桌上。
做完这些,他又去往火炉里多添了些炭火。
泱肆的眼睛跟随他的身影,问他:“你就拿这两样东西需要去这么久?”
怎么感觉他还有事瞒着她。
那人缓缓走回来,停在她面前,而后开始解腰间的衣带。
成功将坐在躺椅上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几乎是直着眼睛看他的动作。
江衎辞便当着她的面,脱下外袍,又褪下内衫,直到最后仅剩一条白色的亵裤。
还以为他会脱光光,没想到他却停下了,站在那里,垂眼看着她闪着星光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自已身上,轻轻喊了她一声:“泱泱。”
那人没应,他只好加重了音量再喊一遍,她才恍然一般抬头看他。
“怎么了?”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口水要流出来了。”
在她慌忙伸手去摸自已的嘴角确认时,他转身踏进了浴桶,眼里也有星光。
被他骗了泱肆也不恼,她喜欢时不时会开一些玩笑、揶揄她的莫辞。
可惜的是,那浴桶里的汤药乌漆嘛黑,他进去之后便沉下身子,她无法再继续欣赏他的好身材。
实在是遗憾。
连江衎辞都听见了她的叹气声,她开始低头,去吃桌上的零嘴。
慢慢习惯了这里的药味之后,泱肆也吃够了点心解了馋,缩在绒毯里,窝在躺椅上,侧过身面向他。
“泡这个能让你好起来吗?”
他将后脑枕在浴桶边缘,微不可见地摇头:“不会,但会缓解。”
泱肆也意识到自已这个问题属于白问,于是又道:“那我们离开药王谷,你就没办再用这种方法了对吗?”
江衎辞转头看向她:“可是我们不是要北上吗?”
意思就是说,去了北方,他就用不着这样了。
泱肆还没再搭腔,听见江衎辞竟问她:“泱泱,你真的决定好要跟我走了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会问这种答案昭然若揭的问题,但还是认真地回复他:“莫辞,我在皇城牢中,还有在夜郎的那段时间,每天支撑我度日的,就是要见到你,一想到只要有一天我一定能够再见到你,我就会觉得,日子没有那么难熬了,所以,不论如何,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不论你要去哪里,不论有多遥远。”
可他要去的地方是极寒之地。
她是最怕冷的人啊。
跟他走,她会很难忍受那里的严寒,她会跟他一样,再无一年四季,有的只是冰天雪地和无尽的寒冬。
可是她那么坚定,不论问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答案。
江衎辞缓缓沉出一口气,泱肆觉得他看向自已的眼神也变得深沉:“好,泱泱,我们一起走。”
这天晚上,泱肆就这样躺在躺椅上,屋内是温暖的空气,和萦绕鼻尖的药香,近处是自已最割舍不下的人,她很久没有这样感到心安,恬静睡去。
她做了好多梦,梦见自已和江衎辞永远幸福安稳地生活在一起,他们去到了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干涉和阻碍他们。
他愈发爱唤她的昵称,泱泱,泱泱。
她也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笑着回应,莫辞。
“泱泱。”
梦境中的场景太过真实,她竟然觉得自已真的听到了他在唤她。
“泱泱。”
那人又唤了一遍,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她才悠悠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又重新闭上,向他伸手,等他把自已抱入怀中,才用没睡醒的声音说:“莫辞,怎么你梦里梦外都在叫我啊?”
江衎辞把她从躺椅上抱起来,像往常一样,带她去梳洗,她像没睡够,闭着眼任他折腾。
“泱泱,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听见这话,她才有了想要彻底清醒的欲望。
怎奈下一刻,眼前就被人蒙上了。
江衎辞在她眼睛上围了一块布,又给她穿上鞋,牵着她走出去。
泱肆嘴角扬起笑容来:“莫辞,你还给我准备惊喜了吗?”
“嗯。”
身旁的人低应一声,牵着她走了一段路,又突然停下来,随即,泱肆感觉到自已被换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是个女人的手。
药王谷只有个女童,而鬼市的女子很少,季君绾这次又并未跟来,泱肆想来想去,应当是另一个她不太熟悉的叶门主。
于是她轻声问:“叶门主?”
身旁的人回道:“是在下,主人。”
“你要带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