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舅舅不忍心自己的妹妹受罪,他搀扶起江母。
“他们不让你祭拜,你就别祭拜了。”石大舅舅道。
“你们当我妈愿意让她祭拜吗?”江大姑姑道,“她没有当我妈是她的婆母,我妈也不可能当她是我妈的儿媳妇。我妈说,她十分后悔让我弟娶你妹妹,你妹妹克死了我弟弟,她就是来我们家争夺财产的。”
江大姑姑说的话十分恶毒,把他们私底下说的话都拿出来说。
在这个男权社会,别人也很容易代入男方的思维,他们就会觉得江母不应该再霸占那一处的房子。
“我弟弟多么优秀的一个人。”江大姑姑道,“要是他还活着的,我们家也不可能过得这么差。要不是这个年代没有休书,我们都要代替我弟弟休了她!”
“不是我克死的。”江母无力地道。
“是你,就是你。”江大姑姑道,“就是你,不是你,能是谁?我弟弟跟你在一起,还没有一儿半女,你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江家人任由江大姑姑说那些难听的话,江二姑姑也是象征性地拉一下。
江二姑姑见其他人都没有拉江大姑姑,她也拉不动江大姑姑,干脆就做做样子。
“大姐,你说话太难听了。”江母受不了。
“难听?”江大姑姑嗤笑,“难听,你也得受着。”
“我们走。”石大舅舅拽着江母走,让江母去家里,别站在院子里,别想着去祭拜江老夫人。
江家人怎么对待江母的,江母没有感受到吗?还要上赶着挨骂。
石大舅舅很生气,自己的这个妹妹就是一个死脑筋。
“大伯母,你们先回去家里休息。”余春花走到江母的面前。
余春花认为江老太太临终之前的举动太过分了,那是江母的房子,又不是江家的房子。在石大舅舅他们到家里为江母撑腰的时候,余春花也说他们夫妻不要江母的房子,房子不是他们的,他们不可能要。江大山的大哥江大海夫妻都没有说话,余春花知道他们还是想要江母的房子。
这一件事情闹到现在,太荒谬了。
余春花对江家人有更进一步的了解,江老夫人比畜生都不如。江母为江老夫人做了那么多,出钱出力,江老夫人都没有感谢江母,还要从江母身上捞东西给儿孙。
自己跟自己的男人不需要江老夫人给他们捞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余春花知道这一件事情很生气的。在石大舅舅他们还没有上门的时候,余春花就已经跟江母说过,他们夫妻不要房子。
光光余春花夫妻不要房子没有用,江家二房还有其他人,三房那边也有人。三房的人倒是还好一点,他们住在别的地方,没有跟大房二房住得特别近,主要还是江二婶婶和江大海等人想要房子。
到了这个地步,江母继续待在院子里非得要去祭拜江老夫人,双方只会闹得更僵。
最开始,江母不应该借房子给江大海结婚,她太惯着那些人了。
余春花都不好多说什么,江母不是她的亲妈,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余春花哪里可能站在江母的角度多说话,她还是江家的儿媳妇,她能站出来说自己和丈夫不要江母的房子就不错了。
因为余春花说不要江母的房子,所以余春花还被江二婶婶瞪了,被江大姑姑那些人说。余春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应该去惦记。
“春花……”江母看向余春花,她真的很想祭拜江母。
“您先回去休息。”余春花道,“晚点再说别的。”
实在不行,江母自己在家门口祭拜江老夫人。
江母非得在二房门口祭拜江老夫人,那些人不可能同意的。
“走了。”石大舅舅不耐烦,他这个妹妹就是一步步被江家人坑到这个地步的。
江母随同石大舅舅一块儿去客厅里,在客厅里,江母还能听到二房那边的响动。
“没脸没皮的,做出了那么恶心的事情,还想过来祭拜。”
“她当她是谁啊,她就没有把她自己当成是江家人。”
“有她这个儿媳妇,我妈真是倒霉。”
……
江大姑姑还在那边大声地说那些话,她就是要说给其他人听,让其他人都知道江母多么不好。
江母坐在客厅里听到那些话,她非常心酸。
这些年来,江母为江家做了不少事情。江老夫人生病的时候,江母出钱出力,还是不得江老夫人的喜欢。
“要不要去我们那儿住几天?”石大舅舅问。
“不去,我就住在这里。”江母道,“大哥,你觉得是我克死了……”
“不是,别多想。”石大舅舅皱眉,“不是你克死的,别封建迷信。”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江母道,“不只是江家人这么说,街坊邻居也那么说。”
江母听过别人说她克死她男人的话,她只当看不见。
这一次,江大姑姑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说那些话,江母心里非常不舒服。
江母红着眼睛,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这一步,这房子是自己的,不是江大海的。
“早年,跟你说过,要不,你直接改嫁,不要这边的房子,拿一部分钱走。”石大舅舅道,“你不愿意,非得要留在这边。”
当年,石外婆还活着,她劝说过江母,江母就是不同意。不管谁来劝说江母,都没有用。就算他们给江母安排相亲,江母也说不合适。江母自己不点头,别人没有办法强迫江母。
“事情闹到这一步,你以后还要当他们是亲戚吗?”石大舅舅问。
“没事的,过一阵子就能好。”江母道,“我丈夫活着的时候,他对他家的那些人,都不错,他对我也很好。”
江母十分怀念她丈夫活着的时候的生活,丈夫会为她撑腰,会为她做很多事情。丈夫出任务回来会给她买新衣服,给她带糖果,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宠着。丈夫从来不过分苛责她,也没有想着她非得要做什么。
有男人,跟没有男人,这中间差距太大了。
没有了丈夫,江母只觉得周围的人都瞧不起她,那些人跟她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江母自己也变得没有底气,缺少一个强硬的靠山,她怕自己得罪他们,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
一个寡妇,总得多注意一点,得把事情做得妥当一点,全面一点。
江母以为自己把事情做得很好,为了江家人,她委屈自己,也委屈江明月。到头来,江家人还觉得她给的不够多,还要把她安身立命的房子都抢走。
“我跟我婆婆说,现在不给房子,也不立字据。”江母道,“我后面也说了,等我以后老了,我可以考虑把房子给大海的,不是说完全不给大海,我……”
“她要的是字据。”石大舅舅道,“要确定你真的会把房子给江大海,她就是在逼你。结果你没有答应,她也没命了。”
石大舅舅认为江老太太没了也好,否则,江老太太一直在威胁江母,江母到最后是不是就同意立字据。江老太太比江老爷子还要可恶,至少江老爷子安排的婚事,后面也能退,但也怕退不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江老太太跟江老爷子还是十分相似的,两个人都懂得利用临终遗言去逼迫别人。
江母不愿意跟着石大舅舅去石家,她就住在这边。江母还怕自己没有在的时候,江二婶婶那些人直接撬门,那些人直接霸占房子,她必须得住在这边,得盯着房子。
这事闹得不仅仅是街坊邻居知道了,就是隔了比较远的街道的人都知道。
江明月没有去祭拜江老夫人,她跟江家人没有关系。江母自己都不被允许祭拜江老夫人,她也不好意思去找江明月。
赵红听别人说那些八卦,她转头跟江明月说。
“你听到的八卦真多。”江明月坐在沙发上喝鸡汤。
“这不是洗菜做饭,经常出去买菜,跟左右邻居也熟悉。”赵红道,“那些人就在那边说,说闹得很凶。还好,你没有过去。”
要知道江老夫人的丧宴,人多,那些人要是冲撞了江明月,那可不好办。
“有没有人说我冷酷无情?”江明月问。
“个别人说。”赵红道,“还有人问我,你要求是不是很高,我在这边做事做得舒不舒服,会不会被你刁难。我说没有,拿钱做事情,那就是一份工作。他们跟我八卦,我也跟他们八卦一下。”
赵红还记得自己表层的身份,她很容易就融入那些人之中,丝毫没有违和感。别人来了,也只会以为赵红是一个普通的保姆。
“你不用去管那些人是怎么说的。”赵红道,“他们就是喜欢胡说八道,他们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人,就想着那些八卦好听不好听,还喜欢用他们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我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江明月道,“十一月中旬,船展就开始了,你可以过去看一看。就说是我给你的票,给你放假。”
“看不看船展都好。”赵红没有想着去凑热闹,她更想待在江明月的身边,保护江明月,这是她的任务,是她的使命,“你要是过去的话,我到时候跟你一块儿过去。”
“也行。”江明月点头。
郭教授一行人还没有回来,他们还在海上。郭教授已经知道船展的事情,他没有打算赶回来参加船展,没有他,船展照样能进行下去。
季泽成回到家里,他听到江明月说江母的事情,还道,“需要我过去看一看吗?”
“不用。”江明月道,“舅舅他们会过去的。我们过去没有多大的用处,舅舅他们辈分高,过去也好说话。我过去了……”
“是我过去,你不用过去。”季泽成道,他哪里舍得自己的妻子过去受罪。
“那也不用。”江明月摇头,“你过去了,说什么?不好说的,倒不如不过去。从小到大,江老太太没有少瞪我的,她给她亲生的孙女孙子的红包都比较大,到了我这里,还给过空红包。你信吗?红包里面空空的。我说里面是空的,她说我胡说,说我一定是悄悄地拿钱去买糖吃了,说还有可能是我弄丢了里面的钱,我怕挨打才那么说的。”
江母附和江老太太,说江明月还小,一定是江明月不小心弄丢了红包里面的钱。
“他们所有人都说是我弄丢了红包里面的钱,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江明月道,“回到家里,我跟姑姑说,姑姑也不相信说,她认定我弄丢了钱,她说她另外包给我一个红包,就这样打发我。”
江明月牢牢记住这一件事情,她没有撒谎,里面是真的没有一分钱,空空的。江明月当时看了好几遍了,要是真的丢了,她不可能说那样的话。
“我没有办法忘记。”江明月道,“有时候做梦的时候,我还在梦里大声地喊,我没有弄丢钱。”
季泽成搂住江明月,他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过往,他先前没有听江明月说过。
“所以我不可能去祭拜江老太太,她生病的时候,我也不过去看她。”江明月道,“江老爷子去世之前,他拿捏我,要让我跟徐长枫在一起,还不要彩礼。我想说,姑姑不让我说,她说爷爷身体不大好了,让我稍微忍一忍。我在想,要是江明心没有换亲,那么我后面想要退亲,是不是很难,是不是要脱一层皮。”
到时候,江家人会不会说那是老爷子的遗言,说她江明月也是答应了的。江母是不是还会说嫁谁不是嫁,说江老爷子的眼光准没有错,徐长枫一定是一个不错的人。
“要是没有你,我是要跟徐长枫退亲的。”江明月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不是我瞧不起他,而是我跟他本来就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人。还有,我不想去受罪,这也是真的。徐家太穷了,情况也复杂,嫁过去只能跟着吃苦。我不想,我以前已经吃了很多苦,我只能以后过得甜蜜一点。”
“你就该这样想,没有错。”季泽成道。
“不觉得我拜金吗?”江明月问。
“这有什么?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圣母。”季泽成道,“你有血有肉,有属于你自己的感情,你凭什么要去为他们的行为买单,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你不是他们的提线木偶。”
季泽成听江明月说那些话,他都很生气。江明月不喜欢总去说过去的事情,感觉是一遍遍在回忆痛苦,也就是话说到这一步,氛围到了,她才去说的。
新的一天,江明月去研究所,她见所里的人都很开心,问了一句,才知道他们所里得到了集体嘉奖。这让他们怎么不高兴,要知道这个集体嘉奖不好拿,很多同样的单位在竞争。
南城有造船厂,有船舶研究院,别的一些沿海城市也有造船厂也有船舶研究院。大家之间有竞争,这个集体嘉奖还是国家层面的,而不是省里单独给他们的嘉奖,省里的嘉奖早就已经下来了,这一次是国家的。
“这一次船展在我们南城举办,我们一定要办好。”张所长开会的时候特意强调,他显示说国家对他们的嘉奖,又说国家缺少外汇,说国家的艰难,要让大家继续攻克难关,“这一次,我们得派部分人员过去介绍船只,跟船厂的人一起。”
第57章 大订单
◎亲兄弟明算账(第二更)◎
原先是打算让船厂那边的人去做介绍,但是政府宣传部门还是希望研究所这边派出几个人,要是有相关专业的问题,研究所这边的人能更好地回答那些问题。
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江明月去做,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所长一是问是否有人自愿去,二是看人数够不够,不够的话,再直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