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比如说程芳晴;
相信张建新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晚饭时分,许培桢去问了一下护士,能给杜老爷子吃什么饭菜,
护士一一交代了。
许培桢去食堂打来饭菜,又拿去给护士看了,
他这才去照顾杜老爷子吃饭。
不过,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侍候糖尿病的老人,于是拿端起饭盒和勺子,一口一口喂老爷子吃饭。
杜老爷子瞪视了他很久——
可看着许培桢清澈无知的目光,最终杜老爷子还是败下阵来,认命地张嘴吃下他投喂到嘴边的饭菜。
当杜大姐匆匆赶到时,
许培桢已经喂老爷子吃下了一整个饭盒的饭菜。
当然了,还剩下几口……
杜大姐惊讶地瞪视着饭盒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饭盒,瞠目结舌。
许培桢赶紧向杜大姐解释,他买的是什么饭菜,喂老爷子吃饭前他还把饭菜拿给护士看过,护士说了可以让老爷子吃,他才喂的。
杜大姐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因为,平时她爸根本吃不了那么多饭菜啊!
没想到这个小关一到,就照看了她爸这么一小会儿……
她爸居然吃下了那么多的饭菜!
天哪!
要是他每天都有这么好的胃口,还愁没有抵抗力对抗病魔吗?
杜大姐拎了两个大钵子来,
一个钵子里装着她给许培桢带的饭菜,
另一个钵子里装着她许诺带给张建康和宋小红的汤粉。
许培桢更愿意吃住家菜,虽然杜大姐给他带的饭菜里一点肉沫星子也没有,但有香辣送饭的炒腌菜、有红椒西红柿炒家常豆腐、还有炒青菜……
最重要是份量很足!
吃着这样的饭菜,许培桢想起了之前他在平安巷当流浪汉的时候,关春玲也曾经给他做过这样的饭菜……
杜大姐端着汤粉钵子四处找宋小红,没找着,就问张文,“你妈呢?”
张文道:“我让我妈回去休息了。”
杜大姐一听,夸赞起张文来,“这就对了!你妈在这儿陪着你爸可辛苦了,你是不知道……你爸妈为了省钱啊买饭从来都只买一份,你爸吃剩了才给你妈吃,可你爸呢吃一半儿扔一半儿!有时候你妈是整整一天粒米不沾啊!我递个苹果饼干什么的给你妈,你妈要是自己吃了不给你爸吃,你爸还不高兴呢!”
张文:……
张建康翻了个身背对着杜大姐,装睡。
杜大姐才不怕呢,继续揭张建康的老底,“夜里睡觉就更加了!我和小汪家都买了行军床,夜里陪床我们都睡小床上,我说跟你妈说,买二手行军床也很便宜,实在不行你租一个呗,一个月才三块钱!”
“你爸舍不得花钱,你妈也不敢去租。我又跟你妈说,我们病房里一共有三张板凳,夜里睡觉的时候你把板凳拼一拼,也是一张窄床,将就着睡一睡也不是不行……”
“你妈也同意了,结果啊,半夜的时候你爸一脚把你妈从板凳上踹下来……”
“他就是见得不你妈好!你妈就是睡地板上,他半夜也要起来狠狠踩你妈几脚!”
“太贱了!”
“他自己生了病,一分钱挣不着,全靠老婆养、还得靠老婆服侍,结果还作妖呢!哼,他啊也就是拿捏你妈性子好、心地好!但凡是个心气儿高,性子要强的……他敢这样对她,她还管他死活?呸!直接把人扔外头,不出三天就死了!”
杜大姐越说越生气,对张文说道:“小文啊,我家的五谷好饭不养坏人!今天这汤粉,你和你小关叔叔分吧,我不给你爸吃,我不惯他!”
许培桢已经把满满一钵子饭菜吃完了,正觉得意犹未尽,
听了杜大姐的话,他立刻把大钵子递了过去,“杜大姐,我就吃一点儿……另外您再倒点儿汤和米粉在老爷子的饭盒里,一会儿我再喂他吃点儿。”
杜老爷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许培桢道:“咱不让他吃多,但多少试几口,总归是您亲手做的不是?”
杜大姐前一秒还在愤怒地指责张建康,
下一秒就许培桢给感动了。
于是,杜大姐把汤粉分成了三份:
她爸的饭盒里放了一点点米粉和几口汤,
许培桢的钵子里放了小半钵子的米粉和汤,
剩下的大半钵子汤粉,杜大姐直接塞给张文,“孩子你吃,试试你大姨的手艺。”
张文谢过杜大姐,接过了钵子。
犹豫片刻,张文没有理会张建康,自顾自地吃起了汤粉。
许培桢也吃了起来。
呃,
怎么说呢,
杜大米在做这个汤粉的时候,应该是有顾及到肾病患者的饮食不宜高盐高油的要求,
所以味道比较淡。
吃米粉的时候,几乎无味,
只有在喝汤的时候,能吃出肉汤的鲜甜。
看起来,张文倒是很喜欢吃这米粉,嘶溜嘶溜全吃完了。
直到他放下空钵子,向杜大姐道谢时,一直假扮睡觉以避免尴尬的张建康愤怒了。
张建康猛然坐起身,看了一下空钵子,确认儿子真一口米粉、一口汤都没给他留时……
他气愤地一扫那个空钵子!
张文适时接住了钵子。
张建康怒道:“张文!你什么意思?”
张文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饿肚子是什么感受。怎么,你饿一顿都不行?那你让我妈饿了多少顿?”
张建康怒道:“我是病人!我得了重病!我马上就要死了!”
张文的情绪很稳定,“哦?是吗?那你就去死吧。”
张建康瞪大了眼睛,猛喘粗气,“张文,我是你亲爹啊!你、你下午还对我挺好的!现在就不耐烦了?”
张文说道:“我一直都想让你知道,你这种烂人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好脸色!下午我那么做,只是不想我妈伤心而已。”
“现在,趁我妈不在,我也有话想跟你说清楚——”
“你得的是绝症,你马上就要死了,但我们还是愿意尽一切力量去救你,但如果你要一直这样仗着你快死了,就往死里折磨我妈的话,我马上就去给你办出院,你就回家等死吧!”
“你早点儿死,我妈也能早点儿解脱。”
张建康像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我是她男人!我怎么就不能使唤她了?”
他赤红着眼尾,恨恨地说道:“我马上就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啊!!!”
“我年纪轻轻死了,两眼一闭我根本管不了她!”
“她呢,她年纪轻轻还能改嫁……踏马的我死了她还想过上好日子?她做梦!”张建康气得猛喘粗气。
张文怒道:“我妈怎么就不能改嫁?怎么就不能过上好日子呢?”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十七八岁就被你和奶奶骗,嫁给你了这个活该早死的病秧子,给你做牛做马十几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妈那么好,已经被你这个烂人耽误了十来年!怎么,你是皇上吗?你死了我妈还得给你守寡?”
张建康怒吼,“对!就凭我是她男人,这一辈子都是!哪怕我死了,她也必须给我守着!”
张文拿着手里的钵子就往张建康身上砸,“那你去死吧!等你死了,你还能做她的主?我告诉你,你一死我就逼她改嫁!我还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找个人品好、有钱、还心疼她的男的!要是她不改嫁,我就死在她面前!”
张建康被他儿子砸得“啊”地惨叫了一声。
他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他亲生儿子说的话,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文,恨得全身颤抖,痛苦又癫狂地说道:“你做梦!!!我、我就是死了!我也不让她改嫁!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做了鬼我也不投胎,我就要纠缠着她……”
杜老爷子哼起了沙家浜,
“……这个女人不寻常!”
“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这人一走,茶就凉啊啊啊啊啊……”
杜大姐白了她爸一眼,“爸,你别添乱!”
杜老爷子继续哼唱,“……贼流氓,毒如蛇蝎狠如狼!只恐亲人难提防……”
许培桢在一旁笑出了声。
杜大姐一脸无奈。
张建康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张文的表情非常平静。
他已经出了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给他爸办理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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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广州那边,关月旖和张建新得了阿大的报信儿以后,赶紧去了电子厂,蹲守了半小时以后,立刻按照阿大提供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但,无人接听。
(此时韩婷在病房大闹,护士们都跑去维持秩序了,所以护士站没有接电话)
关月旖和张建新又轮流往电子厂跑了几次,每次都是隔半小时打过去,
但,要么电话占线,要么打通了那边却说找不到姓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