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旖只得来及喊了一声干妈,就被叫到窗口去了。
于是,关春玲和红姨聊了起来。
关春玲先问红姨哪儿不舒服,来医院干啥。
红姨,“我没事啊!我陪我男朋友来体检。”
于是关春玲礼节地表示了一下慰问,“你男朋友生病了啊?现在换季,确实要注意一下。”
红姨,“我让他去做个男科检查……可别有什么脏病,连累了我啊!”
关春玲呆若木鸡。
红姨又问,“春玲啊那你呢?”
关春玲回过神来,答道:“我、我两个月没来月经了,今天来看妇科。结果看了妇科,又说没事,让我去看内分泌……”
红姨是个过来人,一听就懂。
“嗐,这种事儿你看什么病啊!找个男朋友不就得了?”红姨揶揄道。
关春玲愣住,“找、找个男朋友……能治月经不调?”
红姨笑得风情万千,“那可不!”
红姨知道关春玲的情况——虽然说丈夫死了四年,但认真算起来,春玲应该已经十来年没过过新生活了!
于是她好心地提醒关春玲,“找个男朋友,可不是让你和他在嘴上谈谈恋爱,就能治你的月经不调!你得好好用一用他……对了,要是你家阿大不好用,你就告诉我,我给介绍几个好的!包你满意!”
关春玲听懂了,一张俏脸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这时,关月旖去窗口拿了药过来,连忙和红姨打招呼,“干妈你今天来这儿干啥?你不舒服?”
红姨一看到关月旖就开心,甜甜地喊了声月月,又答道:“我没事……我今天是陪朋友过来看病的。”
关月旖这才放下了心,又对干妈说道:“干妈,我正有事儿找你呢,幸好今天遇到你了。”
“什么事儿啊?”红姨赶紧问道。
关月旖道:“可能会有一个投资的机会……这段时间你预备点儿钱啊,时机一到我通知你,那可是要马上拿钱出来的。”
红姨一听——
投资???
她立刻来劲儿了,“需要多少钱?”
“先准备十万吧!”关月旖答道。
红姨又问,“什么项目吗?”
“买房。”
红姨眼睛一亮,“买房?”
在广州飘泊的外地人,就没有不想要房子的!
尤其是红姨、唐姨和宋小红这样,希望和过去、和原生家庭切割的人。
当然了,红姨自己也打听过房源,但干女儿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理由是:
——干妈,我们都是要买房子的啊,你别一个人单独行动。万一你一个人买了,我们又买在其他的地方,这样我们连邻居都当不成啦!
红姨觉得很有道理,也就歇止了看房的心。
现在干女儿说买房有戏,红姨高兴坏了,“成!我回去就筹钱!”
她连问都没问关月旖一句,房子在哪儿……
反正在红姨心里,房子在哪儿真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等她老了,她得和春玲、月月当邻居。
关春玲和红姨聊了几句上下九铺子的事儿,
红姨的男朋友已经做完了体检,拿着体检报告过来了。
关月旖和妈妈一看那男的,就愣住了。
——不是麦当劳那个啊!
但,依旧是个二十多岁瘦瘦高高很干净很斯文的年轻男的……
红姨拿过新男朋友的体检报告看了看,笑了,将之塞进她的包包,然后亲亲热热地挽住新任男朋友的胳膊,又冲着关春玲母女俩挥挥手,“我们有事先走了哦,白白!”
红姨和她的新男朋友走了以后,关月旖才和妈妈面面相觑。
关月旖小小声问道:“干妈这么快,就换了男朋友啊?”
关春玲也小小声喝斥道:“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小孩子别管。”
关月旖吐了吐舌头。
她拿出刚领的药,一样一样告诉妈妈,这个是内服的,这个是外擦的。
关春玲有些心神不宁。
母女俩倒了两趟公交车,刚回到下周村——
就发现许培桢回来了。
他摇摇晃晃的,还是被两个同事扶来的。
这两个同事还是之前许培桢从北京带过来的,那会儿许培桢在想家快餐厅请大家吃过饭,认过人。
所以他俩一见关春玲,就喊了声嫂子,
“嫂子,许哥发烧了。我们单位是工业园,附近没有医院,他一个人呆在单位宿舍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们帮他请了病假,只好把他送回来。”
关春玲一看,
许培桢整个人都泛着红意,而且眼皮子睁不开,呼吸特别急促。
关春玲又问,有没有去医院看了,那俩说还没有,主要是,单位正好有车来这附近办事儿,他俩就搭了顺风车直接过来了。
关春玲赶紧让宋小红给他俩煮了汤面,他们吃完就走了。
然后关春玲看着许培桢,有些犯难。
最终,她还是吩咐关月旖去镇上的诊所请大夫过来,又和宋小红合力将许培桢扶到了楼上,让他睡男宿舍那屋的张文的床上。
宋小红顾楼下的生意,匆匆下了楼。
关春玲见许培桢实在难受的样子,便留下来照顾他。
她解开他衬衣的最上两颗扣子,方便散热,又去拧了一块湿帕子过来,替他擦拭了一下面颊、额头与颈子,然后又喂他喝了点温水……
许培桢略微清醒了点,睁眼见是关春玲,通红的双眼瞬间笑得弯弯的,喊了她一声。
关春玲问他,“你哪儿不舒服啊?”
许培桢虚弱地说道:“半夜洗了几次冷洗水澡……可能、可能着了凉。然后早上拎着早饭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了……因为着急赶车,没吃上。”
关春玲叹气,“你说折腾啥?这才四月间,又不是很冷,你还一晚上洗好几次冷水澡……”
许培桢面一红,没敢解释。
关春玲又去拧了一把冷毛巾过来,问他,“自己能擦吗?”
许培桢凝固了几秒钟后,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没力气。”
关春玲只好拿着毛巾又给他擦拭了一遍额头、面颊和颈子。
很快,关月旖带着镇上所诊里的医生来了。
医生还背了个小药箱。
一番诊治,医生说许培桢是急性胃炎导致的发烧,不是感冒,也不具备传染性。
他给许培桢打了一针消炎药,又开了点药给许培桢,
然后交代关春玲,“退烧药要马上让他吃,胃药是饭后吃,你得给他熬点粥啊面条啊这样软烂易消化的食物,好好休息。明天能好,问题就不大。明天要是觉得胃还是不舒服,赶紧上大医院去检查一下。”
医生走了以后,关月旖也走了。
关春玲腾了个锅出来熬粥,又先煮了一碗烂烂的面条,端到楼上想先让许培桢吃点儿垫垫。
没想到她刚进屋,就听到……被烧得迷迷糊糊的许培桢说梦话,“关春玲!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
语气委屈到了极点。
关春玲愣住。
她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许培桢。
他因为发烧而满面通红,但双目紧闭,眉头皱得紧紧的。
仔细一看,好像他眼角也泛着泪。
很快,他又发出了无意识的一声抽泣。
关春玲端着面条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许培桢终究是睡了过去。
关春玲一直呆呆地捧着面碗,直到面碗的温度都已经不再烫手了,她才走了过去,把昏睡中的许培桢扶了起来,让他坐好,端碗挟起面条喂他吃。
许培桢生了病,先前打的针也起了反应,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神智不清。
关春玲喂他吃面条,一定要将面条怼在他的嘴边,他才下意识张嘴,然后被她塞一嘴面条。他也不知道要嚼,她要催很多次,他才直接吞了……
就这样,关春玲将这碗已经坨了的面条,喂他吃下了一大半。
大约也就是他平时饭量的五分之一。
然后,关春玲停止喂食。
她又扶着他,让他躺下去。
结果——
他倒是来劲儿了,一把抓住她的手,用气音控诉道:“你怎么……老是不理我?”
“你到底嫌弃我什么……”
“你说,我都改。”
“你要是真讨厌我,让我担个虚名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