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爷子和许老太太急得不行,
但,许老爷子自恃身份,不愿意拉拉扯扯,
许老太太虽然一直拉着许培桢,可许培桢身强力壮的,她哪是对手!
许培桢一直等到妻女们扶着六婶走了一会儿,这才动了手——他反手扶住了许老太太,将之扶到椅子旁、往下一摁,许老太太就坐在了椅子上。
“大伯父、大伯母,我真的还有事儿……春玲她们还在外头等我呢!改天有了空我再重新上门来叨扰,赶明儿见!”说着,许培桢松了手,大步流星走了。
慌得许老太太赶紧去追,“培桢!培桢你别走……”
许培桢有心躲她,虽是用走的,速度也和跑差不多了。
许老太太飞快地追到院子门口,才发现许培桢已经走远了!
她只好一个人又回来了。
许老爷子骂道:“废物!”
许老太太脸色一白。
第113章 热气腾腾现烤出来的桃……
离了许老爷子家,许培桢问六奶奶,“六婶儿,咱是回家吃呢,还是在外头吃?”
六奶奶抹了把眼泪,“你俩现在住哪儿?”
许培桢说了胡同的名字。
六奶奶愣了一下,“是你俩买的还是租的?”
“买的。”许培桢说道。
六奶奶吃了一惊,“你……发达了?怎么还一买买了俩?”
许培桢笑道:“这不是想着家里有两个孩子么,大月月有,小月月也有。”
这下子,轮到关春玲和关月旖吃惊了。
关月旖这才知道,为啥当初她劝阿大在北京买房,阿大同意了,然后不顾沉重的负担,非要咬牙同时买下两套四合院了……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啊!
关春玲也吃惊地看着许培桢,毕竟当初他买四合院的时候,还没和她结婚呢!
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想到了婚后财产的划分?
六奶奶哀声叹气:“培桢啊,你是个有本事的!”
“亏我还天天替你惦记着……”
“就怕有一天我死了,这个秘密也被带到阴曹地府去啦!”
听六奶奶说道得这么严重,许培桢一时间愣住了。
——什么秘密这么重要?
许培桢赶紧说道:“六婶,究竟是什么事儿,你别急,你好好跟我说。”
六奶奶呜咽道:“我就问你一句话——”
“你们老实回答我!”后一句是问向一家四口的。
一家四口愣愣地点点头。
“你们大伯父的院子,好看不好看?”六奶奶一字一句地问道。
许培桢,“好看啊!”
关春玲,“富丽堂皇的!”
关月旖,“像个王府!”
小月月,“好看死了!比我爸爸的破烂房子强多了!”
六奶奶揪了揪小月月的辫子,说道:“是吧?那四合院漂亮又气派!”
“……可是小月儿,你知不知道,那四合院是你爸爸的房子啊!”
众人大吃一惊!
“什么?大伯住的那四合院……是我的?”许培桢惊道,“六婶,这……我爸妈在世的时候可没说过啊!”
六奶奶说道:“你爸妈当然不会告诉你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啊!”
许培桢愣住了。
六奶奶说起了以前的事儿:
许家祖上曾经辉煌过。
许定坤和许定远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许定坤是长子,生养了四个儿子,排行二三四五,许培桢的父亲许致修行二,
许定远是弟弟,生了俩儿子,排行老大老六。老大,就是如今霸占了房子的大伯父许致庭,老六,就是六奶奶的丈夫。
许老太爷去世后,许家的老祖母主持着让俩儿子分了家。
许家还剩下两套四合院,一大一小。
老祖母决定依傍着长子养老,再加上长子还生养了四个儿子,人口也多些,就把大宅给了长子许定坤,
小宅给了次子许定远。
但,分家的时候许致修(许培桢父亲)出国留学去了,所以不知道这时父亲和叔叔已经分了家,连着家里的两套房契也全都重写了名字。
在战火纷飞、又稳定下来的年代里,大房的四个儿子最后只剩下了许致修一个。
二房呢,俩儿子还活着,但许定远两口子抽大烟把小宅子卖了,他俩死后,许致庭和六弟无处可去,只好又傍上了大伯许定坤和老祖母。
后来老祖母与许定坤夫妇也相继去世,因为许致修一直没回来,根本不知道家中房产的事儿。
就是后来许致修学成归来,许致庭也没告诉许致修这房契的事儿。
那会儿许致修一回国就受到新政府的厚待,吃住条件和福利待遇都极好,他可能以为老宅的房子在土改中已经被分出去,再加上也不缺房子住,也就没追究没过问。
当然,这可能也是许致庭(许老爷子)故意引导许致修误会的。
说到这儿,六奶奶说道:
“培桢啊,不瞒你说,我年轻的时候没留住孩子,如今年老多病又是个孤寡,我老了可没人管!我想去养老院,可我也打听过,一个月要收三十五块钱呢!我、我哪有钱!”
“所以我过来和大哥他们商量……”
“我的本意呢,是想着先把房子租出去,用房租来抵养老院的钱,可我那房子太旧了,就是租出去一个月也收不了三十五块钱的租。”
“我就想着啊大哥大嫂家里的几个孩子也都是我带大的,能不能让他们兄弟里挑出一个来,帮我凑个差价呢?我可以先写个遗嘱给他,就说等我百年以后,谁帮我出了养老的钱,我那小房子就给谁。”
“没想到,他们二话不说就赶我走!”
“我实在是没办法……”
“后来别人给我出了个主意,说通州房子便宜,让我把这边儿的房子卖了,去通州买个小房子,还能余下一笔钱来,自己吃用也好,自己做点儿小买卖也好……我听着觉得这办法好,才去找了房管局的人,让他们帮我想办法把房子卖了。”
说着,六奶奶又对许培桢说道:
“我是在卖房的时候,才从房管局的工作人员那儿听说,你大伯住的那四合院房契,竟然是你爸的名字!”
“他们还告诉我,说大哥(许老爷子)这些年一直为了房契在找他们,说他想把房契改到他的名下。”
“工作人员不肯,说必须得按规定来办事儿!又说房契想改名儿,就得拿着二哥的死亡证明和派出所开的直系亲属证明……老大一样都拿不出来!这事儿才这么搁浅了的。”
“后来我又找了徐二奶奶,培桢啊,你还记得徐二奶奶吗?”
许培桢想了想,问道:“徐二奶奶……”
“就是当年的徐二丫!你太奶奶花了十五个大洋救下的那个卖身葬父的孤女,她给你太奶奶当了几年丫鬟。出天花的时候你太奶奶还花钱送她去教会医院治疗,她才活了下来的。解放后她嫁了个当兵的,后来她男人复员回山东了,她也跟着走了。”六奶奶说道。
许培桢点头:“有点儿印象了。”
六奶奶道:“前年清明,她回北京来给你太奶奶扫墓,正好我也去了,我就问了她这事儿……”
“她说确实有这事儿,而且当时你爷爷临终前不但把房契改成了你爸的名字,而且还留了个遗嘱,白纸黑字的写清楚了那房子是给你爸的,另外还有什么钧瓷的茶具,几套古书古字画也要留给你爸……”
“不过呢,她既不知道那遗嘱上列了多少明细,也不知道那东西现在在哪儿,她只知道房契肯定留的是你爸的名字。当时你爷爷请了人到家里来改房契的,你徐二奶奶就在场。”
“对了培桢,我怕你吃亏,还让徐二奶奶留了个地址给我。不过,我放在通州家里了。如果有必要,你去一趟山东,找你徐二奶奶给你作证!”
六奶奶拉着许培桢的手,说道:“培桢,这事儿我一直瞒着大哥两口子,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知情了。所以我常来找他们问有没有你的下落……他们可能以为我找你是想来找秋风的,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两头瞒啊!”
关月旖心想:
大约许老爷子是吃到了阿大他爸的绝户甜头,还想再吃六奶奶的绝户……
“现在想来,是大哥昧下了二哥的房子以后,恐怕还打着我通州那个小破屋的主意呢!”显然,六奶奶也是这么想的,目光中透出了气愤与伤心,“他们真是没良心啊!”
“培桢,你得赶紧去房管局打听打听,你动作要快,赶紧去办这事儿!万一迟了……就怕夜长梦多啊!”
听了六奶奶的话,许培桢与关春玲对视了一眼。
关春玲对许培桢说道:“不如你现在就去打听打听,我领着六婶先回去。”
许培桢也觉得应该去问个清楚,便点点头。
当下,大家兵分两路。
许培桢回头去了房管局,六婶跟着关家母女走了。
回到关春玲暂居的四合院,
关春玲满含歉意地说道:“六婶,我们这儿条件一般,您可别见外。”
六奶奶说道:“嗐,比我强多了!”
关春玲道:“我一会儿炖个杂菜,您吃得惯吗?”
六奶奶说道:“我不挑,有口热汤饭就行。”
关春玲应了一声,然后又把关月旖叫到了一旁,掏出二百块钱递过去,“你上巷子口的百货公司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棉衣和棉鞋,你瞅瞅你六奶奶,这么冷的天她穿着夹衣。”
关月旖道:“棉衣我看着买,可我估不好鞋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