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春玲找了个借口过去看了看,回来交代女儿,“七码!”
关月旖拿着钱走了。
小月月追着姐姐一块儿去。
姐妹们逛了一会儿,
关月旖买了件黑色厚实的棉袄、一件仿麂子皮的马甲、一条深蓝色灯芯绒面的棉裤和一双毛皮鞋,另外还买了一红一黑两顶棉帽、一块大红格子的厚实围巾。
小月月吵着嚷着要姐姐买了五串冰糖葫芦。
关月旖看到巷子口的糕点铺新正在卖新鲜出炉、烤得热气腾腾的桃酥,便又称了二斤桃酥。
她递给妹妹一块桃酥,自己也拈了一块吃了。
现烤出来的桃酥热乎乎、香喷喷的,实在太好吃啦!
姐妹俩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一回到家,就看见妈妈一脸尴尬地站在院子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妈?”关月旖喊了妈妈一声。
关春玲回过神来,示意关月旖看院子。
关月旖一看——
哟嚯!
院子已经被人洒了水、还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关春玲低声说道:“你们六奶奶干活太溜了!你瞅瞅这时间……你俩去了一小时不到,她已经打扫完这个院子,还说要和面包饺子给我们吃,这会儿面和好了等着醒面,她又上隔壁你们院里打扫去了……”
然后关春玲又嘀咕,“本来我觉得我算勤快人了……没想到她一个抵我十个啊!”
说话之间,六奶奶已经拎着水桶扛着扫帚回来了,“春玲儿,那边儿我也打扫干净了啊!”
关春玲连忙迎了过去,“您说您远来是客,还帮我们打扫……”
“我可没把我当成是客!培桢是我侄儿,我帮我侄儿干点儿活,这不值当什么。”六奶奶说道。
关春玲:……
她一扭头看到女儿手里拎着的东西,赶紧说道:“六婶,你快把扫帚水桶放下,过来试试棉衣。”
六奶奶奇道:“什么?”
再一打量关月旖手里拎着的各种东西……
六奶奶明白了,连忙摆手,“不不不!没必要没必要!”
关春玲拉着她进了屋,“买都买了,您试试!要是嫌不好看,我们再买好看的!”
一番拉扯,六奶奶穿上了新棉衣新棉裤和新棉鞋,眼泪就哗哗地淌,“我、我还是当新媳妇儿的时候穿过一身新衣裳……也曾经想过,怕是要到死的时候,才能穿上第二套新衣……也就是寿衣。”
“没想到临到老了,居然还能托你们的福,穿上这样体面又暖和的衣裳!”
关春玲拿过关月旖买回来的两顶棉帽,最终选了一顶黑色的戴在六奶奶的头上,“这帽子好像挺软和的,就是不知道这面料透不透风……六婶,舒服吗?”
六奶奶哭得不成人样,连连点头,“舒服着呢!”
这时——
关月旖突然意识到不妥,急忙问道:“妈,妹妹怎么没动静?”
平时小月月的存在感很强,一天到晚的不是妈妈妈妈妈妈,就是大月月东大月月西……不是把这儿弄得乒乓响,就是不小心掉了东西砸了东西……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
知女莫若母,
关春玲呆了一呆,一拍大腿,“坏了!肯定在闷声不响地干坏事儿!”
她扭头就跑!
关月旖也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六奶奶吸了吸鼻子,也不明所以地跟了去。
然后,六奶奶就听到了关春玲的怒吼,“许月月!你在干什么?”
六奶奶赶紧跑过去一看,顿时忍俊不禁。
原来,小月月看中了桌上那块六奶奶已经和好、正在醒发的面团。
小妮子踩着凳子趴在桌上,将那面团掐得乱七八糟……
她想学习捏面人儿。
但因为功夫不够娴熟,面团被她搓成了长条的、圆的、扁的……
小妮子的头发上、面颊上、两只小爪子上全是面糊糊。
尤其是——
当小月月咧嘴一笑时,连她的牙齿上都挂着面浆子!
根本不敢想像小家伙到底干了啥。
小月月一脸兴奋地说道:“妈妈妈妈!这个生面团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像奶糖!我已经试过了……不好吃!”
关月旖已经在一旁捧腹大笑。
关春玲怒道:“这可是我们一家子的口粮!你六奶奶很辛苦才和好面的!”
六奶奶赶紧过来护住孩子,笑道:“没事儿没事儿!面团嘛还可以再和的,不要紧!一会儿我就去调肉馅!小月儿,六奶奶给你包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好不好?”
小月月张开双手抱住了六奶奶,“好!谢谢六奶奶!”
关春玲扶额,怒道:“许月月!你六奶奶身上穿着新衣呢!快把你的爪子撒开!”
于是,小月月惊讶地看到六奶奶身上的黑色棉衣上,清清楚楚地印上了几个白色的小手掌印。
她心虚了,立刻缩了手,又朝姐姐求救,“大月月……”
吓得关月旖飞快地跑了出去,“你没洗手可千万别碰我!我这棉衣还得穿上一整个月呢!”
她一跑,小月月就兴奋了,跳下椅子就朝着姐姐追了去,尖叫尖笑,“大月月!”
关春玲无比头痛。
小月月平时就闹腾,大月月一和妹妹玩闹起来,也会失了稳重,像个小孩子……
虽说是好事儿,可确实累。
当她叹气,正准备收拾残局的时候,六奶奶已经出手了,“春玲儿啊,你放着我来!”
关春玲正想说您歇着,让我来,
结果这时——
许培桢一脸凝重地回来了。
第114章 白菜淡甜、猪肉鲜美的……
“外头下雪了,”许培桢一进门就说道,“赶紧把炭盆生起来……”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六奶奶,“婶子,要是通州家里没有要紧事儿,门也锁好了的话,你别回了,就跟孩子们挤一挤。”
六奶奶道:“那边儿我锁好了门来的,就是怕叨扰了你们。”
许培桢笑道:“怎么会呢?我们是刚回来,东西都都没收拾好……依我看现在这局面啊,指望大伯父帮我办喜酒也是靠不住的,大概是要靠您了。”
六奶奶被边缘化太久了,一听这话,立刻说道:“你俩要是不嫌弃我,我肯定尽心。”
“先谢谢您了。”许培桢说道。
关春玲问道:“你去了房管局了?那边儿怎么说?”
许培桢道:“我没去成……半路上看到了大伯父,我寻思着他是不是要去房管局。”
“结果还真是!”
“然后我在那儿等了大半个小时,也不见他出来……在那大半个小时里,我看了很久,来来往往的,一个熟人也没有。”
“我琢磨着这事儿要是随便找个人贸然开口问,恐怕还会打草惊蛇,干脆先回来。”
“我得好好想一想,再找熟人去问。”
关春玲点头。
六奶奶说道:“培桢你回来得正好,你快给看看,你媳妇儿让大月月给我置办的这一身儿……”说着,六奶奶又想哭了。
许培桢打量六奶奶片刻,发现老人家脱掉了夹衣,现在身上穿着结实厚实的棉衣棉裤,脚下还穿着毛皮鞋,笑了,“你侄媳妇儿确实是个妥当人。”
关春玲笑道:“大月月买的!你俩夸她去!”
六奶奶也笑,“是春玲儿教得好,大月月才这样聪明……哎,我啊赶紧剁肉馅儿去!你俩等着啊,一会儿就能吃上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了!”
六奶奶出去以后,关春玲才问许培桢,“暑假的时候候大伯大伯平拍着胸脯说要帮我俩办喜酒,就是冲着房子来的?这是什么说法?”
许培桢回来的时候,也一直在公共汽车上思考着这个问题。
“如果那房子真是我爸的,大伯又想霸占,那无外乎是从法理和情理这两点上做文章。”
“要是他想从法理上做文章,那就是想剥夺我爸、或者我的合法继承权。”
“要是他想从情理上做文章,那就是打感情牌,多半会拿我爸没给我爷爷养老送终,而是他这个侄子替我爸尽了孝来说……”
许培桢这么一分析——
关春玲恍然大悟,“照这么说,我俩在北京办喜酒,还成了鸿门宴了?”
许培桢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关春玲不高兴了,“他们怎么心这么黑啊?真是为老不尊!得亏今天遇上了六婶儿!”
顿了顿,关春玲又问他,“我们一定要在这儿办喜酒吗?”
许培桢有些无奈,“春玲,说不定以后退了休咱们还会回来的……”
“更何况我爸妈、我兄嫂,还有我的人脉都都在这儿,以前随过的份子,不得收回来吗?”
“别怕,现在好就好在大伯他们不知道我们具体住哪儿,我们还有时间布局……”
“你别看他们一直住在北京,但要论起人脉来,我们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