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李小强和他姐夫王三立就是劳动胡同的事,他们会不会去那儿打扰我们?”
“这边儿的院子,咱们又只能住三天……”
“还有昨晚你们找出来的东西放在哪儿比较保险……”关月旖一件事一件事摊开来讲。
许培桢长叹了一口气,“最近的事儿确实挺多的。”
“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吧!”
“首先是咱们住哪儿的问题……我昨晚就已经想过了,一是你妈最近身体不太好,就不太合适继续住在劳动胡同了,那儿条件不行。一是小月儿是在那附近受了惊吓的,我也不太乐意让她再住那儿……”
“今天是年二十五,我和你妈妈是年初五那天摆酒,咱们年初十就要离开北京了。不如我们就住酒店吧,不就是半个月么!正好卖了房,我们手里有钱。”
“小月月昨天遇上的事儿,我一会儿就过那边儿派出所去问问。”
“再就是,昨晚上我和你妈找出来的那些东西……实在不知道往哪儿放比较好。”许培桢唯有在这件事上犯了难。
东西太贵重了,
他也不知道放在哪儿比较好。
关月旖给他出了个主意,“听说银行里有保险柜可以出租,不如我们去租一个。”
许培桢听了,眼睛一亮!
“那就这么着!”许培桢说道,“一会儿我先去一趟银行,问清楚保险柜的事儿,然后赶紧把东西转移出去,然后我再去派出所。”
说着,许培桢探头看了一眼,也发现了正坐在圈椅里眯觉的妻子,“你妈……”
“我看着呢,你快去快回。”关月旖说道。
就这样,许培桢骑着三轮车走了。
没一会儿,他又匆匆赶回来,告诉关月旖说,银行里的保险柜已经租好了。
这会儿关春玲也醒了,她找了块包袱布出来,把昨晚从床柱子里掏出来的宝贝包好,塞进一个挎包,将挎包递给了许培桢,许培桢拿着挎包急急忙忙走了。
张建新说,要跟着许培桢一块儿去派出所,毕竟昨天他才是报案人。
于是,许培桢和张建新一块儿走了。
上午十点多,王秀凤带着儿媳们赶来收拾昨天还没收完的东西。
关月旖牵着妹妹,在一旁看热闹。
白纱包满了整颗脑袋的许倩子也扶着墙,慢慢走过来看热闹。
关月旖并不喜欢许倩子,可许倩子……也确确实实是被她给一板砖打成这样的,便问了几句你怎么样、头晕不晕。
许倩子淡淡地说没事。
倒是王秀凤见许倩子伤成这样,她好奇得好命、但又自恃身份,不想问,便使了个孙女儿过来问许倩子。
也不知道许倩子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懒得解释太多吧,便说道:“不小心摔的。”
王秀凤听了,幸灾乐祸地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会。
大约九点半,沈老板带着几个人赶到了。
沈老板向关春玲打招呼,“弟妹,早上好啊!许老弟呢?”
关春玲道:“沈大哥早上好,我们培桢有事儿出去了。对了沈大哥,你这是……”她看向了沈老板带来的那几个人。
沈老板指了指跟着他一块儿来的几个人,“这几位是我请来的专家,就咱们家里的这些老物件啊,请他们来鉴定一下……尤其是那张厢床。”
关春玲睁大了眼睛。
关月旖也愣住。
沈老板见这母女俩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奇道:“怎么了?”
其实关春玲心里只有无比庆幸!
庆幸昨夜她和阿大已经把东西拿了出来,今早还转移了出去!
要不然——
但凡迟了一步,恐怕都会惹出无尽的官司!
关春玲立刻说道:“倒也没什么,主要是……我们现在还住着在呢,要、要不我们先把铺盖挪一挪?”
沈老板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成……不好意思啊弟妹,我没有要赶你们走的意思,主要是怕他们在鉴定的时候,那灰尘什么的把你们铺盖给弄脏了就不好了。”
“哎!没事儿没事儿!那我这就去收拾一下啊。”
说着,关春玲进屋里去,准备收拾铺盖。
关月旖也跟了进去。
母女俩交换了一个眼神。
关春玲小小声对女儿说道:“得亏昨天我和阿大把东西拿出来了。”
关月旖深以为然。
东西收拾好了,沈老板带了鉴定专家过来,王秀凤也带着儿媳女眷们一块儿过来看热闹。
专家们一看到这张精美的雕床,便赞叹了几声,然后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这个说,这是花梨木的,
那个说,这鱼跃龙门的花纹是晚清时代的民间三大吉祥纹路之一,
还有人说,如果有凑齐床、箱、柜、桌、椅、榻一整套的话,那可就值钱啦!
王秀凤一听,眼睛都瞪圆了,“如果能凑齐一套,那是怎么一个值钱法?”
专家想了想,说道:“能凑齐一套,且品相全好的话……那二十万是有的。不过,咱们也不太看好。因为这张床已经有了虫蛀的痕迹,估计其他的家具也维护得不太好……”
沈老板还是两眼放光,问关春玲道:“弟妹,能凑齐吗?”
关春玲哪儿知道啊,便看向了王秀凤。
一旁的王秀凤早悔青了肠子,心如刀绞,“箱子早卖了!榻坏了再加上这屋子也不够大,就扔了!桌子椅子给了老大两口子,结果他们搬家,嫌太旧了也给扔了!”
大家全都惋惜地叹了口气。
关月旖脆生生地问道:“伯奶奶,当初您把那箱子卖了多少钱啊?”
王秀凤:……
六奶奶也在一旁说道:“大嫂子,你和大哥也挺有意思的哈,都不是你们的东西,就这么大胆地把人家的家具拉出去卖了……”
王秀凤涨红了脸,扭头就走,“呃,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事儿还没办完呢,我出去看看哈!”然后踩着风火轮跑了。
不过,王秀凤虽然再不敢上前,却一直跟着沈老板和专家们,认真且仔细地听完了所有的鉴定,这才确信,沈老板开出的十万家具钱不高不低,差不多多付了一千块左右。
王秀凤知道自己没吃亏,整个人都舒坦了。
这时,许家的女眷们又在各个房间的床底、柜子夹层里多少翻找一些粮票、钱钞、情书、私密信件什么的出来,不由得又叫又笑,吵吵嚷嚷了起来。
而这时——
专家们也觉察到厢床的秘密,断定这四支床柱子可能存在镂空的夹层或者大型储物空间!
顿时,院子里的气氛空前高涨。
王秀凤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斜睨了关春玲一眼,说道:“这张床啊我和老许已经睡了四十多年了……要真的翻找出什么宝贝来,大概也是我们老许放的!你们要是不信,那就上派出所问他去!”
关春玲和关月旖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
专家们齐心合力,费了老大的劲儿,终于探出了机关所在。
可是——
没人有钥匙。
钥匙在关春玲那儿,
但她不可能拿出来啊!
关月旖问王秀凤,“伯奶奶,要不你上派出所去问问伯爷爷,他把钥匙收哪儿了?”
王秀凤当然不会去。
她现在就得防着许致庭把财产留给私生子,正庆幸此时许致庭被关进派出所了呢,怎么可能去问呢?
于是王秀凤梗着脖子说道:“我不管,反正我一没钥匙!二也不会去派出所那种晦气的地方!”
最后,一个专家说我认识一个专做老式手工锁的锁匠,或者他有办法打开这个锁,但必须得你们同意开锁才行。
沈老板问关春玲的意思。
关春玲很肯定地说道:“沈大哥,去找锁匠开锁也行,但如果夹层里真有什么财物,那肯定是我们培桢的东西。我必须要拿回来的,您要是不同意,那这床我们就不卖了,我们退七万块钱给您。”
王秀凤唯恐吃亏,急道:“春玲啊你不带这样儿的,就是里头有东西……那也是我的!”
关春玲板着脸儿说道:“大伯母,您也不能在为我们培桢不在,就仗着年纪大、辈份长,就来欺负我这个新媳妇儿吧?”
“既然您说里头藏着的东西是您的,那您在打开暗格或者夹层之前,先说说里头藏了什么。然后再把钥匙拿出来,开了锁,我们看看对不对得上!”
“对得上才是您的,要是对不上,那当然就是当初的曾祖母留给我们大房的!”
“不然您想让我说什么呢?”关春玲反问。
王秀凤快急死了,“不是,我是说……”
关春玲说道:“那您要是又把事儿往大伯父身上推,那您现在去派出所问问大伯?”
王秀凤哑口无言。
王秀凤的大儿媳悄声说道:“妈,您先答应她……咱们让专家把锁匠找来,打开夹层再说,要是里头是空的,争来争去也没意思。要是里头真有东西……咱们再跟她讲道理啊!”
王秀凤连连点头,“有道理……”
关月旖和关春玲都无语了。
这婆媳俩商量的声音也太大了吧!
好事儿就沾、坏事儿就躲?
瞧她们那如意算盘打的,真是算盘珠子崩人一脸!
关月旖直接说道:“不准开!我们不同意!”
然后关月旖冲着沈老板说道:“沈叔叔,不然我们家还是退给你七万块钱吧!这厢床和外头的太师椅我们运回广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