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怔怔地看着她,还是不停地喊月月。
关月旖没法子,只好说道:“好,你今天先乖乖在这儿治病,明天我带月月来。”
阿大顿时眉舒眼笑。
可他还是拉着关月旖的手不放。
关月旖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
阿大急切地张嘴想说话,但好像又发现他没办法表达出他想说的话,急得脑门上都出了汗。
关月旖柔声问道:“叔叔,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大:“%^#$%^&……”
关月旖:???
最终,阿大艰难地吐辞了一大堆。
关月旖也艰难地抓住了他想表达的核心思想,“饭?你是说……饭?”
阿大眼睛一亮,点头。
关月旖花了好长时间,终于弄明白了。
原来阿大想说的是:“我想吃月月妈煮的面,还想多要一份不辣的,月月小,不能吃辣。”
就这么一句话,折腾了关月旖一个多小时。
关月旖:……
真的,并不是很想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这么一句不是很重要的话上。
T_T
关月旖乘坐公交车离开医院。
她回到上下九附近,去了河柳街附近的派出所。
河柳街的名字里既然带了一个“河”字,就证明这附近应该有条河。
确实有,但不是河,而是一条人工修建的小涌。
派出所就在小涌边。
关月旖观察了一下派出所。
片刻,关月旖又盯上了一个落单的小男孩。
小男孩胖乎乎的,大约五六岁大,长得脸圆圆的。
“小朋友,你会打水漂吗?”
“什么漂?”
“打水漂,就是说,小石子能在水面上漂好几次。”说着,关月旖拾起一颗小石子,在河涌里打了起来。
小男孩来劲儿了,和关月旖一起玩了大半个小时。
关月旖说累,不想玩了,又问,“你们这里的小卖部,冰棒多少钱一支啊?姐姐请你吃冰棍吧!”
小男孩一点儿警觉性也没有,说好好好,绿豆冰棍五分钱,奶油冰棍一角钱。
关月旖看向派出所的方向,对小男孩说道:“走,我们买绿豆冰棍儿去。”
小男孩高兴地跟着她走了。
走到距离派出所门口大约二十米远的时候——
关月旖从怀里拿出了举报信,问小男孩,“你有没有本事,跑到那里去,像打水漂一样,把这个东西扔进那个房子里去?吓他们一跳?但是,你扔完就要跑,还必须跑得很快才行,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哦!”
说着,关月旖指向了派出所门口的门卫室,又道:“要是你力气大,扔进去了,他们又没能发现你,那我就请你吃奶油冰棍儿。”
小男孩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但这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恶作剧。
他立刻挺起胸膛,接过了关月旖递过来的厚厚的举报信。
关月旖朝着小男孩加油打气,又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小男孩不疑有它,跑到派出所大门口,将手里的举报信“啾”一声扔进了门卫室,吓得正在看报喝茶的门卫嗷地吼了一嗓子……
小男孩飞快地跑到之前和大姐姐约定的地方。
可是,那个陪他玩了很久的大姐姐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
地上摆着一朵刚被人掐下不久的小花,花被一块石头压着,石头下还压着一角钱。
小男孩开开心心地拿了钱,跑去买冰棒儿吃了。
第30章 冰冰凉凉奶香十足的双皮……
离开河柳街派出所以后,关月旖直接去了上下九步行街的红姐糖水店那儿。
关春玲见了她,如释重负,“你一整天去哪儿了?天快黑了才来!”
关月旖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累得再也不想起来了。
她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妈妈——她和李叔、李伯伯一起,把阿大洗涮干净了,又带阿大去了医院;以及给阿大看病花了多少钱、医生怎么说的……
关春玲先是一愣,然后松了口气,“也好!”
阿大那副傻不愣登的样子确实很可怜。
现在这个社会,重男轻女的男的海了去了!
阿大那么年轻,为了找女儿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脑子都迷糊到捡到一只毛绒小熊,居然能把小熊当成孩子,照顾得那么细致。
关春玲虽然觉得赚钱很辛苦,
但她现在正是来钱快、赚钱还很稳定的时候,为阿大支付二百块钱的治疗费……
虽然有些吃力,但她认为值得。
不过,关春玲也还是有些发愁的,“那今天晚上——”
关月旖会意,告诉妈妈,“我跟李叔说了一声,说今晚你请大家吃宵夜。”
关春玲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倒是个好办法!”
很快,关春玲的思路就拓宽了,“对啊!就算没有阿大护着我,其实我也可以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比如说我再等一等他们(其他的出摊小贩)啊,然后我和他们一块儿回去!”
“哎呀,是我糊涂了!”关春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恼地说道:“我怎么就这么蠢呢?”
关月旖含笑看着妈妈。
倒不是妈妈没想到这一点,而是人长期处在极度劳累的紧崩中,就很容易遗漏、忽视比较远距的事。
关月旖对妈妈说道:“对了妈,我来的时候,阿大说想吃你煮的串串香的面,还说要再给他的小月月来分不辣的。”
关春玲,“那一会儿我煮好了你给他送去。”
“我不去,我累死了!”关月旖抱怨道。
“妈你去呗。”关月旖怂恿妈妈。
其实她是在心疼妈妈为了做生意,每天从一出摊到收摊,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一直站着操作。
去送饭多好啊,来回都坐公交车!
虽然医院距离上下九不远,但一来一回的至少能坐上一小时,这相当于让妈妈休息了一小时。
关春玲不想去,舍不得她的生意。
关月旖使了激将法,“妈我跟你说,阿大的话可多了,一直呜哩哇啦的,结果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还有,那医生说要用啥特殊疗法,听说特别特别贵,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必要,是不是医院在坑我们的钱啊?”
然后话风一转——
“啊对了,我刚想起来,去医院看阿大还得坐公共汽车呢!妈你又不识字,还是别去了吧。”
“我也不想去,我累死了!”
“就让他饿着吧,明早我再去!”
要是关月旖说别的,关春玲是真不想去。
可关月旖说了“钱”和“你不识字”这两件事儿……
关春玲不乐意了。
一是她挣钱特别辛苦,虽说她也愿意拿钱出来治阿大,但不代表医院可以坑她的钱;
(关月旖:抱歉了医院)
二是她虽不识字,但她要强啊!谁说不识字就不能坐公交车了?
今天,她必须给女儿上一课,什么叫老虎不发威,别当我是病猫!
“行行行,我去我去!”关春玲说道,“我现在就煮面,你拿个大钵子上红姐厨房里洗洗去!一会儿我就用那个盛面……”
“你再告诉我是搭几路车去,在哪个站下车,阿大在哪个医院住院,是住院部哪个病房,他的主治医生是谁……”
关月旖把头扭到一旁去,就怕妈妈看到她得逞的笑容。
现在有黄家母女在,关家母女确实没那么辛苦了。
因为黄妈妈也是个特别能吃苦耐劳的人,而且脑子聪明、动作麻利,除去烹饪的手艺不如关春玲,其他方面可一点儿也不差。
这或许就是时代赋予她们这个年纪的人的印记吧!
所以关春玲也放心走开。
她煮好了面,用大钵子装了,又跟黄妈妈打了个招呼,用网兜提着沉甸甸的大钵子,急急忙忙去了医院。
黄妈妈有点儿担心晚上回家时的治安问题。
关月旖把她妈妈晚上要请人吃宵夜的事儿说了,黄妈妈这才放下了心。